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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连绵,下个不停,心儿亦跟着潮湿了,嫩嫩的,软软的。遂,关好门窗,放下窗帘,冲一杯咖啡放在床头,然后蜷曲在被窝里,打开笔记本,开始码字自娱。
1、庭院之孤独
像一只小动物一样,从来都没有安全感。深秋的傍晚,一个人呆在院子里,看落日把影子拖得长长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甚至还有一种无来由的恐惧感。此刻,会给丈夫电话,如娇似嗔地对男人说:“我害怕,你快回来,抱抱我吧。”不知道丈夫听完电话是什么心情,只知道自己像一只即将僵死的小虫一样,无力动弹,不知所措,只有茫然地睁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
自己都感觉,很奇怪。每天晚上丈夫又吸烟又看电视,直至很晚,我却能躺在床上酣睡,即使被弥漫满屋的烟味呛醒,责斥丈夫一句后,依然能翻身再睡。可是,丈夫不在时,我却会失眠,经常是抱着枕头在床上不停翻身,凌晨时分都难以入眠。自嘲说:离开男人,我睡不着觉。心里知道,独守空房,我感觉惶然,不踏实。
丈夫招一群牌友回家来打牌,我从来都不嫌弃。朋友说我脾气好,其实,我是喜欢丈夫在家却还不打扰我的那种感觉。男人打牌时,不会对我指手划脚,不会对我呵斥挑剔,我只需给他们准备好足够的茶水就够了。然后,我一个人钻进被窝,听着隔壁麻将落地的声音,开始上网码字,很自我,还很踏实。
是不是,一个人独处时,不若身旁有人时再保持孤独的自我,更平静?
2、办公室情结
书上说,女人到了四十岁,就该有一橦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屋。我不是款姐,所以虽然已经年近四十,却仍然买不起一橦属于自己私有的住房。但是,我有单位,我有办公室,办公室在一定程度上就真正地属于我自己了。
在我看来,拥有并不等于占有,与归属权无关,而只是一个可以让自己的心感觉宽绰的存放地。一如,我的办公室之于我。
多年来,丈夫总在不停地提醒我,家里所有的一切全是他用血汗钱挣来的,我也已经习惯认定,家中的所有一切都不属于我。在家中,我从来都没有归属感,一直都感觉自己就是一个住店的过客。然而,在办公室,我却能感觉到有种归属感,因为办公室是单位给我分配的,我的工作单位是真正属于我的,任再亲密的人,再跋扈的人,都不可替换,不可篡夺。
很喜欢坐在办公室桌前的感觉,不论是忙碌,还是苦思,不论是遐想,还是发呆,都很自我,都很惬意。身处办公室时,周围人多与人少不重要,周围人说笑与沉默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周围同事可以亲密相处,也可以相距千里。
记得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去父亲的办公室玩。父亲在或不在,忙或不忙,我都可以自由出入,没有寒暄不会打乱父亲,没有意外不会惊扰父亲,没有芥蒂不会顾忌父亲,一切都那样自然,那样温馨,那样和谐。
特别喜欢悄悄地呆在父亲身边的感觉,仿佛是在关注父亲的一言一行,又仿佛是在自顾自地玩耍,就像是蜷曲在父亲身边的一只小宠物,安静而又懂事。多年以后的今天,我依然怀念父亲办公室那满屋熟悉的味道,依然清晰记得办公桌前父亲的身影,依然怀恋那份被父亲呵宠的感觉。那些零星的记忆,就是我生命中最温暖的阳光碎片,温柔我一生。
有时候也想,如果有一天我退休了,没有办公室了,哪里能收容我的流浪?哪里又能寄存我的情思?也是那一刻,我特别深刻地理解了那些离退休的老同志何以经常有事没事地到单位门口转转。
3、喧闹中的宁静
岁数越来越大,越来越渴望心的交融。年少时,曾幻想一个人客走他乡,参加一群陌生的人的篝火晚会,与他们一块饮酒,一块歌舞,旌歌散后一个人乘一扁轻舟,顺流而下,不问来路不去向,漂到哪里哪里就是家。如今,我的梦想却已变成:与伊人牵手共赴红尘,在陌生人群的篝火晚会中,我与伊人宁静地坐在一隅,欣赏大家的歌舞,却不参与,待曲终人散之后,我与伊人轻步回返,慢慢寻味,偶尔相视,深情一笑,紧紧相拥,无言。
岁数越来越大,越来越喜欢简单地生活。不喜欢参加喧嚣的宴会,因为有太多的应酬味道;不喜欢参加官样的接待,因为有太多的客套意味;不喜欢交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的朋友,因为耳根发痒;不喜欢串门走亲泡人群,因为嫌麻烦。不喜欢的,就尽量不去做,哪怕显得不懂事,哪怕显得很怪癖。
岁数越来大,越来越喜欢喧闹中的宁静。喜欢一个人在人流如潮的街头,目不斜视地独行。擦肩而过之人是谁,与我无关;街头叫卖的吆喝声,与我无关;街头风景是否靓丽,亦与我无关。与我有关的是我那飘在九霄之外的思绪,是我心头悄然触动的窃喜,以及我沉默淡定的面部表情。
岁数越来大,越来越喜欢隔岸看风景。喜欢置身于一个安全的境地,笑看对岸浮世繁华中的风云变换;喜欢站在细雨绵绵中,凝视着对岸的风景独自发呆;喜欢端一杯香茗坐在岸边,欣赏着对岸的美丽无边遐思。对岸,恍若远在天边,又恍若就在我的心底。
岁数越来越大,越来越喜欢沉默转身。不喜欢与人解释什么,因为认定不解释就是最好的解释;不喜欢和人争辩什么,因为认定沉默是最震撼的辩解;不喜欢和人争抢什么,因为认定转身是最高贵的姿势。或者显得懦弱,或者显得无能,但是,我喜欢。
一个人,不危害社会,不损害他人,保持着自己的喜欢,是错么?
4、山野之梦
无数次遐想,深秋时分,约三五友同去石佛堂。幽幽林间小路,黄叶铺满台阶,与友相携,拾步而上,别有一番情趣在其中。可以与友嬉皮笑脸相互捉弄,可以与友放声高歌听山谷回音,还可以与友无语沉默静静踱步。只要与友心相通,如何都好,都很美妙。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坐在寺庙的崖边,听晨钟暮鼓,看山峦起伏,放一曲空灵乐曲,嗅一口殿堂佛香,捧卷书静心阅读,物我两忘,岂不妙哉?亦可,与友在山间小亭摆酒设宴,请清风入席,邀白云共饮,品人间百味,夜来人醉氤氲,看满天星辰,岂不快哉!
真的渴望,在退休后,能与伊人隐居小山村,耕一分菜地,种一院花草,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平素与邻居和睦相处,却不如胶似漆;与村人友好相交,却不亲密接触。整日与伊人出双入对,写传练字,散步对弈,相依相伴。居于山野却如云中之鹤。
如果经济条件允许,身体依然硬朗,可以与伊人走万里路。去古城西安领略历史雄风,去云南丽江寻觅世外桃源,去江南小镇感怀温文婉约,去无垠草原品位敕勒歌神韵更要去我们曾经住过的小村寻找当年足迹,去我们曾经工作的热土找寻当年豪情,去我们曾经旧友的家中絮叨旧情旧景
只是,我的山野之梦,今生能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