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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惠的责任是负责房仲朔的日常生活,其中包括三餐。来到厨房,老妇已经在烧火准备晚饭了。
见到春惠,老妇愣了愣,问:“你是?”
说明来意,和自己的职务,老妇连连笑道:“少爷前几天还念叨着要买个丫头回来照顾自己,给我们这些老人减减压呢。”
不是临时起意,是自己刚好撞在了枪眼上?跟老妇的谈话中,春惠越来觉得是如此,她也知道了老妇是房仲朔的奶娘,是看着房仲朔长大的。
春惠只负责房仲朔的伙食,在她跟烧火的老妇闲谈中,四菜一汤已经准备好,让出地老妇要准备下人的伙食。
春惠不经意地问:“家中人一共有几个?”
老妇在剁菜,菜刀点着砧板嗒嗒地响“就我,我丈夫,还有一双儿女,再加少爷,五人。”
人手不足,奶娘掌厨也就不奇怪了。
空旷的宅子,就算逛了整个宅子都很难碰到人,不是有意躲起来,只是人少而已,对之前在阵中没有遇到他人,春惠释然了。
房间中,房仲朔坐着轮椅上,支着头,望着窗外,夕阳西下,天边一片红,没过多久他远远见到春惠正要过来。
在他身侧站着蛇丽,回禀着事情,他那安逸的神情,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房仲朔突然道:“今天的沐浴也取消了吧。”
蛇丽话一停,面色一滞,忙道:“暗王,眼看七七四十九天的脱胎换骨浴就要完成,昨日你已未曾沐浴,还能弥补,今天再不沐浴。那就前功尽弃,要重新开始了。”
房仲朔未回话,又问:“星君醒了没?”
“没暗王,沐浴今天不可再断了啊。”
“星君就交给你照顾了,你先行离开吧,有人过来了。”
窗外的春惠已经行到了很近的地方,春惠见到了在窗口的房仲朔,房仲朔朝她一笑,她并未看到蛇丽,蛇丽也未曾看到有人。然而,房仲朔这一笑跟人打招呼,蛇丽看到了。
来人已经在很近的地方。很快就会进屋,也就没有耽搁,化身成小蛇,在春惠绕过来打开门的那刻,蛇丽钻出来窗户。游进了杂草中。
房仲朔推了轮椅过来,春惠突然跛了脚,手中的托盘连碗带汤向房仲朔泼来。
碗碎,人倒,春惠忙爬起身来,查看房仲朔的情况。刚刚出锅的菜肴,尤其是那汤,虽然走了一路。凉了一些,不过那温度还是能烫伤人。
房仲朔被泼了个措不及防,全身沾满了食物,身上冒着阵阵的热气。
“少爷,你如何?有没有事?快将衣服脱了!”春惠慌张地显得有些语无伦次。“都怪我笨手笨脚的,抱歉啊少爷。”
说着已经动手来扒他的衣服了。
房仲朔并没有阻止。任她动手,很快上衣扒下,露出了精瘦的胸膛,春惠丝毫没有女人的矜持,望着房仲朔的胸口,那红红的一片就是刚刚被汤烫了的,看着很是严重。
房仲朔伸手就将搭在腰际的上衣给抽出来扔到了地上,衣服上还有汤,温度不低,只剩下个白白的中裤,房仲朔道:“抽屉里有药。”
这意思是要春惠帮他处理伤口了。
拿出药箱,里面的药很全,刀伤药,烫伤药,还有治疗其他小病的药等,满满一箱子的瓶子药包。
春惠并没有多问,她也注意到了房仲朔身上有很多的疤,想起房家这个不受人待见的二少爷,或许他小时候就被虐待过。
现在春惠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并不是那晚的男人,他会受伤,就表示他不是魔。
默默替房仲朔上着药,房仲朔至始至终都是安静,冷静,就好像习惯了受伤。
上纱布时,春惠绕到他的背后,看着之前被轮椅挡着看不到的背部,抽了口冷气,他的整个背!大面积的就好像被剥了皮重新长出来的疙瘩不整齐的皮肤,春惠也看出来了,这是烫伤!
春惠默然,还是不曾问起其他,有些好奇,但绝不能问本人,作为少爷,她作为奴婢,不能越规多问主人家的事不是吗,所以好奇,想问,也只有问在厨房待着的奶娘了。
房仲朔并没有怪罪春惠,等处理好,穿上干净的衣衫他打破了沉寂:“再送一份晚餐过来。”
“是。”春惠松了口气,她的大胆行径,还以为会被责骂,或是被赶出去。不过房仲朔现在的神情看不出喜怒,春惠不知他是如何的想法,暂时先退下了,走时将脏衣服带了出去,至于地上的狼藉就不管先了。
春惠走后,房仲朔再次来到窗口,面带微笑地望着她离开。
“不亢不卑,没有伺候人的经验,对处理伤也不在行。”从春惠闯祸到现在,房仲朔一直在观察春惠,这便是他对春惠的评论。
春惠走远了,望向房仲朔房间的方向,再次去了厨房。
“你看到了?”听了春惠的问话,奶娘并没有问她是如何看到赤条条的房仲朔,叹了口气道:“造孽啊。”
也不忌讳,奶娘说道:“那是大少爷唉,那也算是场意外。”
在烟熏火燎的厨房,奶娘细细说起很早以前的往事,说着眼泪都下来,都是对房仲朔的心疼。
春惠再次来到房仲朔的房间,天已经很暗了,房里点上了灯。
房仲朔已经从面无表情恢复到了正常的淡笑模样,吃着春惠做的菜,说道:“手艺不错,比奶娘的好。”
都是家常小菜,菜色也就一般,春惠尝过奶娘做的,味道跟酒店里的差不多,她的手艺跟奶娘比,差得远了,但房仲朔吃得津津有味,春惠猜,可能是一时的新鲜。
吃了二十几年同个人做的饭菜,想换换口味,才让她做的菜,之前他是那么说的。
回想房仲朔之前的默然,春惠猜他大概是想到了当年,被自己的孪生哥哥泼了热水的那时。
那时是在厨房,哥哥去偷糕点吃,不受待见的弟弟饭都吃不饱,同样来到厨房偷吃的,看到鬼鬼祟祟的哥哥,打了招呼,笑着要靠近他,哥哥突然转手拿起手边的瓜瓢就是一泼,并叫着:“不要过来!”
瓜瓢里的是热水,哥哥舀了一勺打算等凉了解渴,刚舀出来的热水那温度是高的,不过弟弟也躲得快,看到热气腾腾的水,他本能的就躲开了,因为家里面向他泼茶水的人很多。
然而躲过了那一瓢热水,他没看到身后正在炖着的鸡汤,他将一盅鸡汤给碰倒了,并且人倒了上去,背着地,盖住了冒着热气的地面。这还不算什么,旁边还有一桶等着脱鸡毛用的热水,在弟弟慌张的想站起时,他拉住了那桶水,想借此爬起来,但水桶倒了,惨叫声猛然响起。
先前是忍,鸡汤也少,还未渗透有些厚度的冬装,只是有些烫,但这一桶热水下来就不同了。好在厨房人很多,之前忙,没注意角落,这声惨叫自然盖过了吵闹的剁菜炒菜的声音,第一时间就将弟弟抱起处理看伤去了。
在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常年不在家的情况下,孪生哥哥原本该是最亲的人,却是伤他最深的人,春惠能明白房仲朔为何会那么对待房仲葵了。也是在那种时候,小小年纪的他被赶出了主宅,住到了仅有一家子照料的舒华苑。
明明不是他的错,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却因偷偷去厨房,有甚者说他是去投毒报复,小小年纪,又是一身伤的被赶出来,来到陌生的地方,那时或许不会恨,因为年幼,因为天真,但长大后绝对会怀恨在心。
春惠有些同情房仲朔了,现在他对房家的为难真是不足为道的。
房仲朔用了饭,眼带狭促地说:“带我去澡堂。”
“是。”突然又想到“去去洗澡?”
“你以为呢?不是洗澡能去干嘛?”房仲朔语气调侃,面上带笑,在春惠眼里,这笑有些色了。
打了个哆嗦,春惠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她终究是躲不过替人擦背的命啊。
如赴刑场的就义模样惹来房仲朔的轻笑,他再次语带暧昧地说:“刚刚不是对男人的身体毫无忌讳嘛,既然不在意,机会难得,就跟我一起下去洗吧,你也知道我现在腿脚不方便,下面没个人照看,淹死都有可能。”
语气稍微带点可怜,春惠突然又不想去了,道:“少爷,您看,你才刚刚受伤,药也是刚上的,还是不要碰水了。”
“一身的菜汤味儿,我可睡不着,而且还黏哒哒,你,想少爷我,彻夜不能眠吗?明知我身体不好”“要不,先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吧,以奴婢那生疏手法,那伤处理的并不大理想,至于洗澡,看大夫怎么说,如何?”春惠笑着道。
“久病成医,这点伤不碍事,何况伤看的是药,手法有什么关系?涂了药就是了。”房仲朔不给春惠在开口的机会,自己推着轮椅就走并道:“走吧。”
无奈春惠只有真的硬着头皮上了,看男人的身体跟搓背可不同,孤男寡女,身体接触可是很容易擦出火花的呀。
哪怕她这边是木头,那边来了兴趣,主仆之间,咳,仆人就只能服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