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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q平生第一次入狱是在“恋爱事件”之后。众所周知,发生了恋爱事件的当晚,吴妈将阿q欲耍流氓的事哭诉到东家赵太爷那里,因此阿q吃了棍子,被扣了工钱,连夹袄都被抄走了,还被敲掉了掉饭碗,让他衣食无着落,当然他并不认为是赵太爷炒了他,而是小d抢了他的饭碗,所以十分恨小d,为此还跟小d上演过一个回合的“龙虎斗”
阿q离开未庄,到城里干那勾当虽然担任的是小脚色,但是还是入了狱。且说那晚,夜深人静,正是做那勾当的好机会,阿q心跳如捣,在墙外双手颤抖着接过来一包一包的物品。这时候宅院内吃光了骨头的狗忽然翻脸不认人了,几根骨头未能贿赂的住,一阵乱叫,惊动四宅,顿时灯火齐明,大户人家人手多,一片捉贼声,顿时人喊狗吠,打破深夜的宁静,慌乱中的众贼撇下东西,同时也撇下了在外接物的阿q,四散逃跑了,阿q也想跑,但是绊了一跤没能逃掉,给逮了个正着,一顿痛揍,五花大绑送到衙门。
被揍的鼻青脸肿的阿q在县衙又吃了板子,所幸盗窃未遂,加上他只不过是个从犯,所盗之物又不是十分贵重,所以只判监禁三个月。尽管短短的三个月,可是呆在监狱里也让他高兴不起来,倒不是监狱环境不好,对于阿q来说,监狱除了光线差了点,还是比他寄宿的土谷祠要好,而是把他跟一老一少俩“疯子”囚禁在一起,让他他感到很委屈,甚至觉得自己晦气,他认为这比被揍的遍体是伤更晦气。
阿q被关进来看见稻草堆里躺着一老一少,是遍体鳞伤的俩囚犯,尤其是老的,蓬头垢面,显然是被打断了腿,哼哼唧唧“疼死我也”的呻吟着,半死不活。阿q向来欺软怕硬,尽管刚被红眼睛阿义“没收”了身上仅有的几文钱,但是他除了害怕一点也不敢恨,对官家的人他不由的害怕。但是他估量,这个老叫花子一样的人比气力绝不是自己的手,加上腿伤,更是不用怕他,想到这仿佛他自己一切的不幸都是这个老头给害的,他越想越生气,过去就在老头断腿上踹了一脚,老头疼的大叫一声,也不喊之乎者也了就昏了过去。阿q害怕了,以为老头疼死了,这时躺在稻草堆里的另一个囚犯,爬过来对他怒目而视。阿q这才发现是个后生,尽管头发散乱,一脸血污,似乎也是被打断了腿,看来被阿义修理的不轻,但是双目有神,脸上没有丧失英气,估量了这个对手,阿q没有把握战胜他,于是吓得蜷缩到墙角抱头做好了挨揍的准备。但是那后生并没有来揍他,只是在老头身上腿上一阵摸摸捏捏,那老头醒转了过来,阿q怀疑他俩是父子。
其实这俩囚犯并不是父子,因为老头醒转之后,半躺在稻草堆中向那后生抱拳表示谢意。阿q想赵太爷从来不对儿子抱拳,虽然他们身份不同,但是总的不差,由此阿q判定他们不是父子,甚至可以说素不相识。果然,那老头问那后生:“这位小哥,为人好,心肠热,以老朽观之不似鸡鸣狗盗之辈,如何也被关进来,莫不是官府冤枉了好人!”
“我是革命党”那后生平静的说。
那老头却显得很激动很惋惜,不仅叹道:“惜哉,如此一个好青年却如何做大逆不道的乱党,莫不是受人蛊惑!吾有良言相劝,迷途知返,还是好男儿。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那后生嘲讽似得,似乎又很难过的样子,笑道:“听老兄满嘴之乎者也想必就是被何举人打断腿的孔乙己吧!”
“然也,吾乃至圣先师孔圣人七十代直系传人!”孔乙己倍感自豪的的说道。
“我叫夏瑜,是日本留学生,回国与二三同志策划起义,不幸被捕,我虽然不是什么圣人之后,但是我是汉人,绝不甘愿受满人奴役压迫,所以我要反抗,即使牺牲性命我也绝不后悔!”夏瑜说。
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孔乙己大叫一声“无可救药”差点又昏过去。阿q更是十分气愤,觉得这小子简直就是跟自己过不去,胆敢造反。虽然阿q后来也很向往革命,但是这时候他还没有看到未庄一伙阔人们对革命那样惶恐的样子,所以十分痛恨夏瑜,只是夏瑜不大像传说中的那样狰狞可怖,杀人不眨眼的革命党,甚至还有点傻,尽然护着孔乙己那样一个又老又酸的叫花子,又不是你爹!想到这些,阿q的胸中是燃起了一把无明业火,加上夏瑜又是留学东洋,自然是假洋鬼子,自然是汉奸,更是火上浇油。但是他还是没有胆子痛骂一顿,唯恐孔乙己跟夏瑜联合起来揍他,但是他又发现,孔乙己似乎也很反对夏瑜,跟自己应该是一条战线上的。尽管他西哉东哉,之乎者也他不大听得懂,但观察孔乙己的神情口气显然是不赞成夏瑜。于是阿q大着胆子,满嘴汉奸卖国贼假洋鬼子妈妈的一气乱骂,直骂的满嘴口沫还是不歇口,要是有必胜的把握,他早过去给这小子几个嘴巴了。
但是夏瑜并不还口,只是冷笑道:“汉奸?这个朝廷是汉人的吗!早就是满人的了,现在更是洋人的朝廷,什么时候有我汉人说话的份?我们除了受愚弄压迫和剥削,还能有什么,百姓更是挣扎在痛苦的边缘!”
孔乙己早气的满脸通红,大声呵斥道:“谁给胆子让你如此谣言惑众,目下之所以民不聊生,盗贼蜂起,都是你们这伙留洋的无知小儿受乱党蛊惑给闹的。老朽虽然不才,但也知道古今兴废,虽不敢说过去未来之事悉数掌握,但是以吾之见,革命党多是一伙唯恐天下不乱的汉奸,如同当年的长毛,说的好听,拜上帝人人平等。结果打下半壁江山还不是自己当皇上享受无穷的荣华富贵,后来分赃不均,互相残杀,才被我曾文正公一举荡平,若让他们成事,百姓苦难无尽!”孔乙己毕竟是读书人,不同于阿q乱骂,也只有在讲一些书上的事他才觉得自己一辈子书没有白读,读了一辈子书连个秀才也没有捞到,偷几本破书还被关进大牢,眼下停了科举更是没有希望了。但是一番雄辩后,心情大为舒畅,一切痛苦都烟消云散了。
不料夏瑜反唇相讥,冷笑道:“难道你老兄被打断腿,关进监狱也是我们给闹的!”孔乙己窘的脸更红,无言以对。阿q听说过长毛,但是还是听不懂,不过孔乙己是针对夏瑜的,所以他十分赞成,只是对阿q“过去未来之事悉数掌握”这句话很是不以为然,也就是认为孔乙己在吹牛,你有一个叫花子一样的穷酸能知道什么过去未来。于是想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未庄人经常说的话来,于是大声问孔乙己:“你说你知道过去未来的事情,那么你能知道百年后你还有后人吗?”阿q料定,自己尚且打光棍,是注定没有后的了,孔乙己连自己的都不如,自然也不会有后。不料孔乙己闭目一会,掐指一算,说:“百年后我的后人比你阔多了。最有出息是大学问家,虽说长的有点对不起,但是学问大,海内知名,执教于京师大学堂!”阿q哪里肯信,大骂孔乙己是个老疯子、吹牛,他的后人怎么会有我的后人阔,虽然他是光棍,但是就是不服气。
孔乙己并不理他,继续斥责夏瑜:“当年康梁逆党,乱臣贼子,蛊惑皇上,图谋不轨,多亏了太后英明,今日革命党,跳梁小丑,自恃庇护国外,以为我大清奈何不了你们。想我大清历代皇上英明神武,朱明哪里及的上半分。想我圣祖康熙爷,文成武德仁义英明,宋太祖所不及,雄才大略开疆拓土,唐太宗所不及,据吾掐指算来,百年后我大清依旧被颂扬传唱,足见我大清江山永固,反清复明痴人说梦!”
夏瑜冷笑道:“满清入关难道没有屠城吗,没有迫害汉人吗!抛开历史不说,但是我要说的是,我们革命的宗旨也并不一定要反清复明,也并非要尽数消灭满族,报仇复国。我们的理想是,不论旗人汉人,蒙藏回汉一律平等”
孔乙己脸涨得更红,不等夏瑜说完大怒道:“我大清天兵入关哪里屠城了,难道你看见了?岂有此理,如此造谣,罪不容赦!”
话说这时候牢头红白眼睛阿义接到上峰指令,乱党单独监禁,择日处斩。他对刽子手康大叔很嫉妒,这回一颗好头颅又被他砍了,这人血馒头又能发一笔。华老栓家为他的痨病鬼儿子预定了这副“药”这老东西,真精,几次打算用猪血羊血馒头糊弄他的钱都不能成功,硬是要新鲜的,想是“假药”的羊骚味猪骚味太大,被老东西闻出来了。正是气头上,夏瑜孔乙己却在这里胡说八道,于是二话不说将二人痛揍一顿,也不问孔乙己说了什么。尤其是狠揍夏瑜,把对康大叔的嫉妒全发泄到夏瑜身上。一顿痛揍之后,他骂道:“你们这些杀不尽的乱党,马上就要被处斩当药引子了,还敢妖言惑众!”阿q本来见阿义十分害怕,见他如狼似虎的打人,更是吓得蜷缩在地上,抱头着头发抖。但是当听到要处斩夏瑜,也就是杀头,觉得有三月后出去可看杀头,就忘了害怕。
夏瑜被投出去单独监禁时,回头看了一眼啊q和孔乙己,似乎很难过的样子。孔乙己只是叹气,阿q幸灾乐祸,认定夏瑜是怕死,但是是想到三个月出狱后可以看杀头了,更是乐的心里直笑,回到未庄有的炫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