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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喜欢回忆,但回忆童年也不是件轻松而容易的事了。孔子只活了73岁,晚年曾发出了“吾衰矣,久矣不复梦见周公。”的感叹。今天,我比孔子活的年龄还大,自然也是衰了吧?过去的记忆,多半模糊不清了。现在回想起来,整个童年大概也只剩下素来比较印象深刻的片言只语还留在记忆中了。
记得我初入村中小学的时候,父亲勉励我学习,告诉我:认识一个字值一块大洋。
一块大洋,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当时我虽然并不清楚,但是,对我这个穷家孩子来说,这笔财富之大,是我幼小的心灵所无法估量的。因此,从此我便记住了,一定要努力学习。
入学的第一天,有一个虽简单而给人印象深刻的尊孔拜师仪式。教室墙壁上挂了至圣先师孔子的画像,画像前方的长桌上焚了香,摆了供,老师站在孔像前,在烟雾缭绕中、拱手接受小学童们的顶礼膜拜,气氛庄严肃穆,师道尊严的观念,从这一刻起便深深地印在我幼小的脑海之中了,当时的决心就是:要尊师,要好好学习。
以后漫长的学习生活,就像那段生活本身已经距今天越来越远了一样,印象中也渐渐淡薄了。不过,当时无意中听到的一些话、或在书本中偶尔看到的一言半语铭言,倒清楚地留在了我的记忆中,似乎从未退色。
记得有一次,村中一位德高望重的中医来到了我们小学,当着老师的面,称赞我有远大的志向。我从此虽然记住了这这句话,但是,我很不理解他为什么这样评价我。因为,我才智并不出众,而且,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不过,这句也许是无心的称赞,却深深地留在了我的印象中,并时时影响着我人生的取向。每逢在坎坷面前我见难而思退的时候,这句话就暗中鼓舞着我继续前进。
小学阶段给我印象较深的另一句话,是我在我大哥的笔记中看到的,上面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这句话让我知道了光阴的可贵,因此,我一生从不敢轻易的浪费时间。
记得我工作以后,有一年下放到一个水库工地劳动。我原是农家出身,干活并不畏惧。但在工地上无法学习,浪费时间,最使我痛心。于是,我想方设法谋到了一个在工地做宣传工作的位置,利用宣传的需要,我自学了美术字。当时倒没有考虑到美术字将来会有什么了不得的用途,但总算不失为一种学习,没有浪费时间,因此我也就心安理得了。
值得一提的是,后来在文革中,美术字竟派上了大用场,我以此为台阶,投入了又一次宣传工作中去,并使我得以平安地度过了文革时期的一次劫难。当然,这已是后话了。
小学时,对我有影响的当然还不止这些,特别应该一说的、也是对我有较大影的,就莫过于我的一次早恋了。
其实,当时我年龄很小,早恋,实在是有点儿不可思议,但确实发生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见到了一个从城里来我村串亲戚的小女孩。一个城市小姑娘,她是那么的高贵而美丽,在我们土里土气的乡下人中,实在是太显眼了,我立刻坠入了爱河而不能自拔。这次早恋对我影响之大,实在无法估量。我总想她,严重影响了我的学习,甚至几乎把我的一生全然给断送了。即使今天回忆起来,心中还是充满了难以释怀的痛苦。后来看到了一幅漫画,画的是,在列车行将开动的的时候,一个青年还在和一个女人说话。说明是,一个有志的青年,切不可因为女人而耽误了自己前进的列车,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我自觉自己还是个能理喻的人,我很同意这种说法,因之心中才略有宽慰。而且,即使到今天,我也认为,不错,爱情是人生重要的一部分,但决不是全部。有的人为了爱而终日昏头昏脑;或因为失去了爱而死去活来,有的跳楼了,有的喝敌敌畏了,实在是愚不可及,决不值得同情。
这是小学时的回忆,中学时最不能忘怀的要算是我的一个讲常识课的老师了。
其实,那老师在课堂上,一般多是海阔天空的东拉西扯,并没讲述了什么实在有价格的常识。不过,在他的乱弹胡扯中,有一句话倒给我的印象极为深刻。他说:“男儿志在四方,老在家门口转悠,没出息。”
这句话不仅给我印象深刻,也深深影响了我的人生道路。
后来,当我的小学同学在刚解放后的生活困难时期,多选择了在周边的村镇当小学教员的时候,我毅然走出家门,奔向了远方。
现在回忆起来,我的素质其实很一般,但,唯一可以值得回忆而无憾的是,我能接受有价值的思想教育,一般地也能真正的付诸了实践,一生也不算空度。所以,即使今天回忆起来,也感到无愧于当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