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

初七摆渡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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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喝了它吧!”

    “再等等吧,婆婆”

    “可是,你已经等了999年362天了,还有三天,你就会元神具灭了,你想好了吗?”

    “不是还有三天吗?”

    一栋古老的草棚孤零零的坐落在一条荒凉的路边,几棵枯树好似有几千年不曾绿过,树上几只类似乌鸦的丑鸟在不停的盘旋。草棚的一个角落挂着一张脏兮兮的破布,像一块破旧的抹布,油沥沥的。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一个“汤”字。草棚旁是一座桥,看不清楚是什么材料建成的,像是木头,却在这里矗立了千万年而不曾腐朽,只是远远的看上去,破败不堪,似乎随时会跨掉的感觉,桥下是奔腾的河水,这河水看着让人发慎,不是清的,也不是黄的,竟然是墨黑的,像是什么粘稠的液体,一浪接过一浪,河边阴风阵阵,让人不寒而栗。

    草棚里一个白发苍苍的婆婆却和这风景不大相衬,一脸的慈祥,岁月在婆婆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的皱纹,却没带走那慈祥的容颜,让人在这肃杀的气氛里,感到有一丝温暖,婆婆的面前坐着一个年轻的书生,年纪不大,却是一脸的沧桑,一身破旧的长袍似乎有一千年没有洗过,焦黄的面色让人看的心慌心疼,双眸里化不开的忧愁更让他显得那样的可怜。

    “这碗汤,给你热了十次了,再不喝就没机会了,哎,别执着了,孩子,该来的早来了”

    “不会的,她一定会来的,我们说好了”书生望了望那条没有尽头的路,坚毅的说到。

    路旁是一路鲜花,望不到头,没有叶子,只有花。红的娇艳,似乎要滴出血来,还带着淡淡的腥味。白的苍白,像北方冬天的积雪,冷的发颤。书生在这里种了一千年的花,千年来就一直开着,不曾落过,书生也早已习惯了这花的冷寒肃杀,正好和这荒凉相得益彰。一千年前书生来到这里。

    一千年前,京城。很俗套的故事,相府前进淡月和丫头翠儿出门捉蝴蝶,然后迷了路,遇见了进京赶考的书生,一见钟情,私定终生。书生承诺,金榜题名就去相府提亲。可是官场黑暗,书生无钱送礼,纵有满腹才华,也无力改变考场的黑暗。最终名落孙山。书生一气之下决定回乡教书,可是又舍不下淡月小姐,于是二人相约私奔。不料东窗事发,书生被活活打死,书生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黄泉路上,君且待卿,生生世世,卿不负君心”这一句话,书生苦等了千年。

    “婆婆,两碗凉茶,两碗汤,茶是我们的,汤是他们的”突然草棚前停下一个很奇怪的的东西,书生从没见过,金黄金黄的,四个轮子,还冒着烟。“是黑大人和白大人啊,两位请,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可以走啊”婆婆脸上还是散不去的笑容,从容的给倒上两晚茶。“这叫轿车,婆婆可是落伍啦,这个叫什么玛莎拉蒂,反正在人间很有名的,是这两位孝敬咱哥两的”白衣人说完,车上走下来两个人,一个中年男人,大腹便便,满脸横肉,一脸猥琐的捏着一个女孩子的臀部,一口金牙笑起来像一只哈巴狗,旁边的女孩十八九岁的样子,媚眼如丝,穿着暴漏的吊带衫,就连婆婆也看的满脸通红。

    “月儿,是你,你怎么才来”还没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书生就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女孩的肩膀,狠狠的摇着“干嘛啊,臭流氓,吃老娘的豆腐,找死啊,老公,你看,人家占我便宜”女孩做作的扭动着身子。胖男人一脚把书生踢得老远,书生倒在地上,嘴角的血和路边的花交融在一起,显得格外凄美。“月儿,是我,我是春生,你不记得了吗,你说过,生生世世,不负吾心的,你忘了吧”书生颤抖着爬起来,又要冲过去,迎接他的又是一脚,书生摔得更远了,一脸的泥土,狼狈不堪。“神经病吧你,土包子,电视剧看多了吧,我要生生世世陪着的只有老公”女孩紧紧贴着胖子,一脸的媚相“老公,是吧,下辈子,你给我买法拉利好不好”

    “好啦,好啦,该上路了,喝吧”黑衣人吆喝到,说完偷偷塞给婆婆一踏钱“只是他们给你,这药,您可轻点”“没问题,我写张纸条,保管他们下辈子还在一起”婆婆笑的更灿烂了。那对男女喝完汤,慢慢的走向桥边,书生还在无力的哭喊,可能是腿折了,怎么挣扎也爬不起来,手指不停在地上狂抓着,已经抓出了破了皮,露出了肉。男女终于走上了桥,桥边的蔓藤下面,分明写着”奈何“两字,而桥下,忘川之水,呼啸奔腾。

    婆婆心疼的扶起书生,书生已经忘记了哭泣,呆呆望着前边,一遍遍念叨着”月儿“而一路上的彼岸花开始枯萎了,红的开始滴出鲜红的液体,白的开始慢慢变黑,婆婆摇摇头,没有说话。书生一瘸一拐的走了,只留下一句”三天后,我来喝汤“

    婆婆没有告诉他,这个女孩来过九次了,每次都是和一个大她很多的男人,每次都是这般做作,婆婆没有说,是因为怕伤了书生的心,一千年了,婆婆早已把他当成了家人。而这一次,那个女人也该得到报应了,婆婆的纸条上写着”打入猪胎“

    三天后,书生一瘸一拐的来了,眼睛已经通红,脸上毫无血色,随着他走过的地方,曼珠沙华又开了起来,还是那般娇艳。

    ”决定了吗?“

    ”一千年了,该走了“书生憔悴的眼睛让人心疼到不敢直视。

    ”那好吧给你“接过婆婆的汤,书生一饮而尽,头也不回的走了。突然,路过一块石头,上面颜精柳骨的刻着三个大字”三生石“书生苦笑了一声,迈步而去。”那一世,你为古刹,我为青灯;那一世,你为落花,我为绣女;那一世,你为清石,我为月牙儿;那一世,你为强人,我为骏马“书生一路高歌,一路悲怆

    草棚里,走出一女子来,脸上挂满了泪痕”娘,春生哥真的走了吗,为什么不留住她“婆婆摇摇头”这是命“女子摸了摸眼角的泪水,哀求道”娘,我想去陪他“

    一千零十二年前,一个村子里,春生八岁,小翠六岁,他们是青梅竹马的伙伴,后来,小翠被人拐走了,买进了相府做丫鬟。春生哭了三天三夜,而小翠的娘也一夜白头,一病不起。撒手而去了。

    998年前,春生被打死两年的忌日,淡月嫁给了大将军的儿子,一个比他大18岁的男人。小翠跳井自杀,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翠儿,去吧,下辈子,好好对他,他太苦了“婆婆摸了摸女子那瀑布般的长发,慈爱的说到。”可是,我舍不得娘“女子望着婆婆真诚的说到。”去吧,你最多好陪我两年,你已经默默守了他998年了,不要让自己后悔,你不喝汤吧“”可是,那样阎王会惩罚您的,放心,我不会忘记他,就算喝了汤也不会“女子端起书生没喝完的汤,一饮而尽。

    ”孩子,坐船吗“忘川河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问女子”做我的船,可以让你不忘前世,我一千年只渡一人,孩子只是你的造化啊“女子踏上小船慢慢渡河而去,船头想起了艄公的歌声:

    我遥遥渡河而来

    彼岸,烟波流转,可有人寻我

    对岸,繁华三千,可有人候我

    摆渡人早已扬长而去

    踽踽独行,不得归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