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八书二买书记穷

陈魏忠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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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明白,为什么“书生”常常跟“穷”字挂勾,称之为“穷书生”我没有听说过“富书生”这个词的,所以“书生”似有贬义之嫌,要不然“书生气十足”一语,也并不好受的。书生会穷,是因为未做官或没官做,讲正确一点,就是未就业或工资不高的职位,当然是穷啦;若做了官或就了业,或发了财,就不是书生,更加不会被称为穷书生了。

    上面说过匡衡“凿壁偷光”的故事,还有东胤“囊萤照读”的故事,都是讲穷书生勤学苦读而点不起油灯的“寒酸”

    我的穷酸不在于“偷光”“囊萤”因为我没有这种苦学精神,我的穷酸在于买书。广州的文德路旧书市场是解放前及解放后穷书生们最热衷之处,我常在那里流连忘返,如果看上一本自己喜爱的书,就读得津津有味,手不释卷。只是荷包羞怯,舍不得买,又不敢偷。须知来旧书店的人“孔乙己”特别多,因而老板或店员眼眈眈的盯着,你想争取“窃书不算偷”的机会也难。

    不过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上,你没有“窃”过书也不可能,且不说顺手牵羊拿走单位的杂志之类,就是“正正经经”的偷,也是有过的。

    记得1952年在番禺东溪乡任教时,正值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工作队长和农会主席指挥我们参加分配没收地主的财物,包括粮食、衣物、农具、用品等等。在禾坪上,一堆堆,乱七八糟,特别是书籍。我是个书生,对书特别关注,一眼便瞥见两大本辞海,霎时想起老校长讲过他解放前要用两担谷才买到一套辞海。土改队长是个知识分子,看出我的心思,问一位排在前头的老伯(按雇农、贫农的贫困程度为先后):“老伯,你分到的东西有用吗?”“有用,有用!只是那些书••••••”“你就捐给学堂好吗?”“好,好!”就这样,我就“捎”了这套辞海。好家伙,不就等于从“家里”(学校)拿来吗。“不问自取,是为贼也。”如果这也算是“偷”那也请包容一下,称我是“窃书”的孔乙己好了。因为该书合起来足有半尺厚,五十年来曾因霉线两次“散架”我都能修补好,并保存完好,至今还经常成为我写东西的工具书呢。

    当然,我们不能以“穷”来为“偷”辨解。论语•卫灵公有云:“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斯:就;滥:指胡作非为。)就是说,一个君子不能以穷困改变操守。若“穷”就可以胡作非为,天下岂不大乱了!?

    但我还要为“穷”而“狡辩”!

    比如,盗版书是非法出版物,谁敢说买非法出版物是“操守”?现实是:“版权所有,翻印必究”的正版书20—28元一本,而相同的盗版书只7—10元一本,虽然有些盗版书错漏较多,但对我们这些不是专家学者,不会咬文嚼字的的读者来说,叫我们做到这种“君子固穷”的“操守”也实在是一件难事。所以,若要谴责我们为“穷”而买盗版者,不如奉劝出版社、出版商给暴利“减压”好。——这就是我的“狡辩”

    我买书又有一种怪癖,就是有争议的书、被批判的书,千方百计,不读不快。这时候,我就不怕“穷”了。例如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虽然做着编写志书等工作,但对贾平凹的废都一无所知,只因参加了一次文学社的学习会,众口一词谴责废都的“”这“口”实际是为废都做了广告。

    我立即在新华书店高价买来读了之后,始知贾平凹的“”是一种调味酱油,他的真谛在于“请勿对号入座”以一种难能可贵的自我批判精神责骂那个时候疯长的腐败。

    1993年印了50万册后到2003年获准再版的废都再版序言人和书都有自己的命运说到,光是贾平凹本人搜集到的就有50种不同的盗版本。这就再一次引发我的思想钩沉:究竟是废都帮助了盗版商发了大财,还是盗版商帮助了废都的正版不断再版?

    同是2004年,又同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农民问题调查和往事并不如烟,都是我贪便宜同时在书报摊两本共15元买的。

    尊敬的读者,我宁愿你说我穷酸,而不要骂我违法。理由是:我明知超市的菜有农药(绝对不是诬蔑),便买“走鬼”的菜,谁知一样把我毒倒,执法者不计较超市或“走鬼”却要把我从病床上拉起来处罚吗?

    2006/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