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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凯以为庄姬听到他一年到头在外流浪,脸上会有犹豫,毕竟很少女孩愿意谈远距离恋爱,没料到她竟然小脸绽发光彩。
“你一直都在国外?”
“对!”
“好棒喔!我好喜欢这种流浪的生活。”庄姬的双眸闪亮。
这是第二种状况。俞凯心底早有准备。
他交往过好几个女朋友,通常不是因为无法接受需长久两地相隔而提分手,就是在一开始时,对他在世界各国摄影的生活感到向往,抱持着过多的幻想,最后仍然因为他的居无定所而难耐寂寞。
他体认到现在的自己无法跟任何女孩交往,甚至可以说只要他坚持这工作,他就可能注定孤老一生。
然而若要他在爱情与摄影之间选一边站,无疑的他会选择摄影。
爱情有太多的不定性,很多时候它并非掌控在任何人的手中,但摄影是他的长项、他的热爱,他有这方面的天分,以至于年纪轻轻就在摄影界大放异彩,并受到世界级国际杂志的青睐,成为数家杂志的特约摄影师。
他不只热爱摄影,热爱大自然,热爱属于地球上的一切,他还拥有优异的文笔,精通数国语言,每一幅摄影作品的感动皆出自己手。
他明白庄姬的感动只是一时的,只要长久时间分隔两地,她就会因为受不住而分手,更何况她已经大四,即将从单纯的学园生活毕业,进入社会之后,她会接触更多的人事物,人会变得更为复杂,爱情不仅仅靠单纯的爱就可以支撑。
而且,他也厌烦了在某处有个牵挂的人,有个三不五时殷殷询问他何时与她见面的人,常在e-mail或国际电话中哭诉寂寞的人
即便曾经认识过认真安排长假、陪着他四处跑的女孩,但工作毕竟不是旅游,心境是截然不同的,而且他不会只出没在观光胜地,他的足迹可能会是某国某乡间的一处偏僻小巷,某座山区的险恶山林处
女孩很快的就感到不适应,在一次大吵之后哭着回去自己的国家。
这些都成为他的压力,让他的心无法自由的规画他接下来的行程,或是杂志安排的工作。
她喜孜孜的告诉他,她喜欢这样的流浪生活,他为何没有任何反应?
而且她是不是有听到他鼻腔有偷偷不屑的哼了声?
服务生送来色拉,俞凯立刻埋头苦吃,摆明不太想理会庄姬。
庄姬拿起玻璃杯,喝了口矿泉水,透过透明的杯体看着面无表情的他,心想这人还真是难搞定啊!
不过她庄姬可不是经历一两个挫折就会退缩的女孩,她的心可是比手上的玻璃还坚硬。
“你要在台北待几天?”庄姬问。
“两天。”将照片冲洗出来后,他就要去中部了。
“那这两天你就陪我吧。”
“陪你?”
“对啊!要给你机会认识我。”
“我没那么有空。”
“时间跟女人的**一样,硬挤还是可以挤出来的。”她呵呵笑,对着送义大利面过来的侍者点了点头“就算是半夜也无妨,一大清早也可以,我现在课很少。”
这女孩怎么这么会缠人?俞凯大为讶异。
她的条件这么好,身边必定不乏优秀男人的追求,何必像个花痴一样对他纠缠不休?更何况他已表态得这么清楚,他对她没兴趣啊!
“我后天下南投,你要不要干脆也一起来?”
干脆让她早点知道他的工作情况,让她早点死心吧!
“后天?”庄姬想了下行事历“我后天早上有一堂课,中午再下去可以吗?”
“可以。”
蓊郁树林,阳光几乎被顶上的层层枝叶所挡,仅能从叶缝中射下细细的光束,虽然才下午四点,光线却昏暗的像七点,随时有可能会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一片。
庄姬背着简易的登山包,脚踩着运动鞋,步履有些艰困的跟着俞凯的身后走。
天气很冷,山上犹是,她拉紧了围巾,罩住半张俏脸。
一路上,俞凯都没说什么话,他专注的走着,但庄姬晓得他有注意她是否跟上,注意她的情况,并非将她当成了空气般。
走了一个小时,天已经黑了,猫头鹰的“呜呜”声传来,偶尔会听到不明动物的声音,好几次让庄姬心头一阵凉。
“我们要去哪?”她终于忍不住问。
“找地方露营。”她竟然忍到现在才问,俞凯也真佩服她对他的信任。
被人带到这种荒山野岭,还孤男寡女的,她真不怕发生不测?
“露营?”庄姬拉下围巾,提脚起跑,终于追上一直走在前方五公尺的他。“为什么要来这种荒地露营?”
“因为我的目的地明天才走得到。”
“目的地是哪?”
“不知道。”
“不知道?”这是回答吗?
“我还在寻找中。”
他做事到底是有计画还是没计画?庄姬有种晕眩的感觉。
“那露营”水眸有些担忧的端详昏暗的树林“在这种地方露营安全吗?”
“这里应该没有凶恶的巨大野生动物。”
应该没有也就是说还是可能会有吃人的野生动物?庄姬的背脊爬上一阵凉意—心瞬间揪紧。
她立刻抓住他的手臂,将他紧扣在身边。
俞凯淡漠的瞧她一眼,胸口即便因她丰软的胸而波涛汹涌,因她身上的淡淡香气而不时大口深呼吸,表面仍装作若无其事。
放弃她,想尽办法赶走她,或许有一天他会后悔,但他不会改变现下的决定。
“露营的地方还没找到吗?”她觉得已经走了好久好久,脚都快断了。
“我已经听到水声了,快到了。”据他推测,大概再半个小时。
他所谓的快到了是半小时后,天早就黑压压一片,路途更是崎岖难行,好几次庄姬都险些摔倒,还好她紧紧抓着他,才没摔坏了她美丽的容貌,擦伤了膝盖。
溪流边是一大片空旷的平地,果然是适合露营的好地方,
俞凯卸下了身上的大登山包,自旁边的小袋中拿出火种跟打火机,与他刚才捡拾的树枝架起了营火。
火苗一出现,庄姬立刻迫不及待窝到营火边,伸出手,享受难得的温暖。
起好营火,他再自登山包中拿出帐篷来。
“需要帮忙吗?”庄姬走来忙碌的他身边问。
“不用,你去旁边歇着吧!”
他手脚利落的很快就将帐篷搭好,可见他非常习惯做这种事。
庄姬看着眼前的火堆,想他升个营火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还有他走在山路上的随遇而安态度,显见他的工作,在这种环境艰困的地方执行,是家常便饭。
他邀她来中部,是要让她实地看到他工作的情况吗?庄姬歪着头想。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让她跟着走危险的山路,在外地露营,尤其还是寒冷的冬天,这么做是想要吓阻她吗?
她说她喜欢流浪的生活,所以他要让她知道流浪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呵庄姬忍不住偷笑。
他实在太小看她了。
虽然她是不会自己一个人在三更半夜跑到荒郊野外来,但她可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说她喜欢流浪的生活,并不是句附和啊!
“你肚子不饿吗?”她问在帐篷里抚平塑胶布的俞凯。
他事先未告知要来野地露营,仅告诉她穿着轻便好走路的鞋子,御寒大外套别忘了带,其他什么也没说,故她根本没想到会来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区,在她的包包里唯一可入口的只有一瓶矿泉水。
“在我的包包里有饼干。”俞凯道。
饼干啊这样寒冷的冬夜,任谁都想吃温热的食物,想不到只有冷冷的饼干可啃。
但有比没有好,至少她不用抱着挨饿的肚子睡觉。
俞凯的登山包内有好几包不同口味的口粮,庄姬猜想明天他们应该也是靠这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