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私语

楚岫烟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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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瑟的秋雨,滴滴滑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犹如穿透了蔷薇的内心最深处。秋天的雨总是让人有一种身未冷心却寒的伤感。蔷薇紧紧的裹着衣服,懒懒的倚靠在床头,手里却还拿着一本书籍麦田里的守望者,不知在守望何人、守望何事。眼睛怔怔的看着窗外,那些树枝上被雨水打湿的黄叶,随着秋风的吹动,不甘心似的摇曳着缓缓飘落。任雨水敲打,任秋风吹散,任行人脚踏。窗外的景,窗内的人在这秋风秋雨时节只感到了萧瑟、冷漠、伤感、幽怨

    其实蔷薇是个乐观开朗的人,她是家里的独女,父母从小就把她当男孩来培养,使她的个性充满了男人的豪迈和粗犷,但却不失女儿家本分,可谓粗犷中不显张扬,细腻中不露娇作。才华横溢的蔷薇,唱歌、跳舞、弹琴、绘画、书法,无一不通,时而还写写文章,这使得她的生活多姿多彩,也注定了她即使寂寞也不会孤独的人生。

    然而命运的不公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这样的一位优秀女孩,却历经了大多数女人没有经历过的坎坷和挫折。感情的破裂、工作的失意、亲人的即将离去,这一切都缘于欣,一个在她懵懵懂懂、情窦初开时,突然闯进她的心扉,又让她痛苦一生的男人。

    八年前,记得那也是一个秋天的夜晚,蔷薇在厂里的钢琴房,流畅的弹奏着秋日的私语,如痴如醉的曲调使她完全沉浸自己的音乐中。门悄悄的被推开了,一位大约25岁左右,中等个头,文质彬彬男人悄然走了进来,蔷薇浑然不觉,完成沉浸在音乐中,感动了自己,也感动了这个男人。曲子弹奏完,蔷薇轻轻的抬起头,看到了被自己的音乐感动的这个男人,一双深邃的眼睛望着窗外的远方,手里挟着一根烟,任凭那长长的烟灰的滑落,他专注的表情不知是用心在体会秋日的私语,还是在秋天的夜晚怀念着某个人,想着某件事。当他们四目相对时,爱情的火花立即被触动、点燃,这个人就是蔷薇一生的痛。他叫欣。

    蔷薇从小到大,性格很像男孩子,至使喜欢她的人,却因她豪迈的个性而退缩,她在未遇到欣之前从未体验过恋爱的感觉。所以蔷薇和欣的恋情进展飞速,在那年的圣诞节当天他们领了结婚证,第二年春天便举行了婚礼。蔷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可是幸福却在不知不觉中隐藏着危机。

    在蔷薇怀孕5个月时,欣提出要去外地工作,理由是不想在国有企业浪费自己一生的青春,而且新工作薪资丰厚,可以解决他们拮据的经济条件,蔷薇的挽留抵不住丈夫的执拗,她默默转过脸,泪水悄悄的从眼中滑落,对欣说:“你去吧,只要心里有我们娘俩就行”

    欣走了一年多,虽然曾经回来看过两次,但是短暂的时间却不能诉说蔷薇的相思之苦,两个人的感情也变得淡漠了。

    由于孩子太小,蔷薇总要请假带孩子,单位就要求蔷薇下岗。丈夫的冷淡、单位的无情、现实的残酷、嗷嗷待哺的婴儿,让蔷薇这个坚强的女人也伤心欲绝,终日以泪洗面。在朋友的劝说下,蔷薇决定去投奔丈夫,把孩子暂放到妈妈那里帮忙带着,现在没有工作的她,只有丈夫才是她的希望。

    到了北京,丈夫安排她和另一位女孩居住,据说是他的同事,但蔷薇心理还是有些稍稍的不安,但是她别无选择。女孩的冷言冷语和旁敲侧击让蔷薇感到了这里的不对劲,在蔷薇得一再逼问下,欣对她说了一切。

    那个女孩叫雨,是欣的大学同学,也是他的初恋情人,毕业后雨抛弃了欣,义无返顾去了北京发展,而欣回到了家乡,找了份安逸的工作,成家立业,此后两人天各一方。可是,繁杂喧嚣的都市生活,紧张忙碌的工作节奏结束后,总是让雨越来越思念欣了。在一次欣的北京出差后,两个人旧情复燃,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就这样,雨帮欣调动了工作,欣也来到了北京这座大都市。

    蔷薇曾经就隐约感觉到欣的心里也许深藏着另一个女人,他总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望着窗外,静静地吸着烟,深深地陷入沉思。所以当欣说完这一切后,蔷薇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想说,只感到天旋地转,两眼发黑,为什么所有不幸的事情都让自己遇上,来投奔的丈夫已回到初恋情人的身边,那边的工作也已经辞掉了,蔷薇的脑子一片昏然,现在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一遍一遍嘴里念着,不知不觉走上了北京的高架桥,就听见空气中有个声音悄悄再说,跳下去,跳下去一切就解脱了。蔷薇低着头看着桥下的车来车往,拥挤的人群,想着大千世界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千万盏灯的房间里没有一盏是为自己点燃

    这时她突想到了自己还不满一岁的女儿,想到了两鬓斑白的父母,谁抚养女儿长大成人呢?又有谁将来为父母养老送终呢?一种责任感涌上心头,如醍醐灌顶般浇醒了她。是啊!人活着不仅仅要有爱情,亲情友情也是同样的重要。虽然没有了欣,可还是父母唯一的女儿,也是孩子唯一的母亲啊!

    第二天,蔷薇决定去深圳,一位好朋友在那边,去找她散散心吧!飞机缓缓起飞,蔷薇感觉耳朵嗡嗡直响,心里也发慌恶心得难受,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身体的虚弱,心灵的打击,已经让她疲惫不堪,只感觉飞机起飞的瞬间自己好像将要死去一般的痛苦。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坐飞机,之后的很多年她依然犹记在心。

    飞机到达高空时,心情就平静了许多,透过窗外往下看,哇!人已经小的看不到了,隐隐看到的是连绵起伏的山脉,长长的河水蜿蜒曲直,斑斓的彩虹划过了天边,绵绵的云彩也在自己的脚下,一切是那么壮观!这时她想起了大海、想起了宇宙万物,想起了五千年历史长河,再想想人这个体是多么的渺小,无论个人的悲喜,情爱,生死,与这些相比,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呢!她忽然顿悟了、释然了,是啊!自己的这点得失又算得了什么呢,重要的是她还健康的活着,还有可爱的女儿,还有亲爱的父母,他们都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即使不为自己活着,也要为他们考虑,蔷薇的脸上又有了笑容,蔷薇心情又恢复了平静。一切原来这么简单!

    离婚后,孩子判给了蔷薇,家里的所有东西欣都没要。他也许认为在他最需要关怀的时候,蔷薇走进了她的心理,弥补了雨带给他的伤害,他也许觉得今生愧对他们母子,那就以用物质的东西来弥补他的亏欠吧!

    一切又从头开始了,找工作,带孩子,照顾父母,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了蔷薇的肩上,虽然辛苦,但蔷薇依然笑着面对生活,她现在觉得知足了,孩子的欢声笑语,老人的关爱有加,都让她重新体会到了一种家庭幸福得满足感。

    即使这样,蔷薇依然会感到心灵的孤独,困难来临时想有个人替她分担,心情烦躁时想有个人听她诉苦,特别是父母和孩子都睡熟时,她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希望有个枕边人呢喃细语相伴而眠。

    时光飞逝,七年很快过去了。这些年中,朋友们也介绍了很多男士让蔷薇认识,坦率而耿直的她直言不讳的告诉对方自己目前的状况,当那些所谓的男人一听到她还有个几岁的孩子,还有两个老人要抚养,都纷纷退缩了。即使愿意接受的,也都过了不惑之年,年龄悬殊很大,常常没有共同语言。蔷薇越来越失望的同时,也越来越希望自己赶快有个家呀!

    父母为蔷薇的事操碎了心,特别是心思细腻的父亲。人常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好事不来找蔷薇,祸事却总围绕在她的周围。这一年的秋天,医院检查出她父亲肺癌,而且已是晚期。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让她给遇到了,为什么命运的不公总是选择了她?她的善良、她的才华难道都不能让上天感动?她的不幸遭遇难道不能让上天怜悯吗?

    她和母亲瞒着父亲不敢告诉他,怕他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这样会对治疗不利,可母亲已经憔悴不堪,终日以泪洗面,甚至想陪伴父亲一起殉情于华山脚下,吓得蔷薇跪倒在母亲面前,对着妈妈说:“妈你千万不要这么想,你还有我,还有您的孙女,爸爸已经这样了,如果您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一定要尽全力帮助爸爸,让他快快乐乐地走完生命的最后一天”

    蔷薇爸爸一生热爱体育,在单位也是专业的篮球队员,曾经打过多少场篮球比赛,获过多少次奖状,数也数不清了!可这几年蔷薇的事情却总让他伤心难过,常常背着人偷偷的哭泣,烟吸地也更加厉害了!而肺癌这种病能和吸烟没关系吗?

    爸爸住进了医院,在医生的指导下进行放疗和化疗,脱光的头发和化疗的痛苦让他明白了自己得的是什么病。但是他也并没有放弃自己,坚信地说:“我这现在只有两个愿望,一是想亲眼看着女儿再成家,二是想亲眼看到即将到来的北京奥运会”希望上天不要太绝情,希望老天爷能满足老人这唯一的愿望吧!蔷薇天天祈祷着

    又到了秋雨时节,萧瑟的秋雨,寒冷的秋风,诉说着秋日的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