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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迷信,但生活中或生命中确实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九二年五月中旬,我去一香港客户的办事处,商量发货转运的事。在办事处,看到已合作五年的古先生,脖子戴的项链上挂了两个龙形饰物。觉得奇怪,遂问“您戴这些挂件,有什么讲究吗?”古先生说:“年初,我在香港找人算了,今年属虎和属猴的都容易有血光之灾,佩戴上龙的饰物,消灾避邪。”还说,他想起,我也属虎,下次回香港也要给我带过来一对。我将此看做是随意聊天,说过也就忘了。
五月下旬,我们有一个六万件衬衣合同,市内的衬衣厂加班加点也干不完。就在我们履约有困难的时候,原海盐衬衫厂厂长,曾经的改革家步鑫生先生,在盘锦成立了阿波罗衬衫厂。
步先生想做出口货单,多次与我们联系,让我们去他们厂参观,以建立信心,开始合作。我们决定去步先生工厂看看,如果具备生产技术条件,就将一部分订单移到他们厂去做。给步先生打电话那天是星期五,我们确定星期一早八点半,步先生工厂来车接我们去盘锦。
九十年代初,热水器还没普及到家家户户,单位还设有福利洗澡堂。星期六是女同志洗澡日,下班前我去洗了澡。晚上睡觉前,突然无来由的感到一阵阵不安,我与丈夫交待了很多事,弄得丈夫觉得莫明其妙,说:“你不就去盘锦一两天吗?又不是出国,快睡觉吧。”
星期天起床后,继续觉得心中不安,总是觉得有好多事要办。我和丈夫商量,去儿子的老师家看看。因儿子新换的班主任老师我还没见过,我经常出国,丈夫也经常下部队,我要经常与老师沟通了解儿子在学校的表现和学习情况。
早饭后,我和丈夫一起上街给老师买了礼物。拜访完老师,已中午了。可我不想回家,又想起,早就应该去看望一位帮助丈夫调回沈阳工作的首长,因工作忙,很多星期天也不休息,一直没去,今天一定要把这件事也办了。遂重返商店,买了礼物,又去首长家看望。此事办完,回到家里已近四点。急忙做饭,吃完晚饭已六点多了。饭后,我依然感觉坐立不安,又想去部队的澡堂洗澡。丈夫觉得奇怪,问我;“你不是昨天在单位洗澡了吗?”“是呀,可我还想去。”丈夫说:“从昨天晚上,我就觉得你有点怪怪的,怎么回事?”“没什么事呀,就想再去洗澡。”说完我就走了。待洗完澡回来已近八点,又和丈夫说,想去爸妈家看看。丈夫说:“下周再去吧。忙活一天了,明天还得出差,把东西收拾收拾吧。”
睡觉前,我又几次到儿子房间,也不知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回房间睡觉了。
星期一早上,儿子上学,丈夫上班先走了,我也拿包准备到公司,去盘锦。出了家门,走到二楼,又觉心里有事,家里平台窗不知关没关。返身上楼,开开门,看到平台门窗都关的好好的。在厨房,看到炉灶上有一壶烧好的热水,鬼使神差,我又将水倒到洗脚盆里,坐到客厅里又洗起脚来。洗完脚,出了门,时间已晚,打车到了公司。
盘锦阿波罗衬衫厂的于厂长已在办公室等我。我将有些事交代一下,就和管衬衣合同的小善与于厂长一起下楼。走到电梯前,我又临时心生一念,让一女业务员小梅与我一起去盘锦。小梅赶紧打电话通知家里,然后和我一起下楼。
出了大楼,看到阿波罗衬衫厂崭新的面包车正等在门前。走到车前,于厂长坐进副驾驶的位置,小善和小梅让我先上,坐到第二排靠窗的位子,结果我也不知道哪根筋别着,执意让他们先上,我非坐第一排靠边挨车门的位置。我的正前方有一横的铁杠。
在车上,于厂长详细介绍了工厂的情况。然后大家说说笑笑,四十分钟后,面包车出了城。
那日,天气晴朗,公路路面也很平整,车子行驶的很平稳。走出不远,发现有一农用拖拉机栽倒在公路旁的沟里。又前行不到半个小时,看到路边有一辆撞瘪的面包车,车边地上还有血迹,可能发生事故时间较早,事故现场已没有人。我忽然心中感到极度不安,跟司机说:“师傅,慢点开,不着急,我们今天住在盘锦,晚到也没关系。”于厂长回头跟我说:“别担心,刘师傅开车技术可好了,经常跑长途。”话音未落,面包车忽然在路上左右摇摆,我一下站了起来,说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待我苏醒过来时,已是一个小时之后,在一镇里的小医院的处置室。我脸上身上都是血,小梅哭着对我说:“潮汐,你可醒过来了!车闸失灵了,撞到路边的大树上,前边都撞瘪了!你头撞伤了。”我似乎明白过来,赶紧问:“你和小善脸没受伤吧?”小梅说:“没有。我和小善的腿都受伤了,没骨折。开车师傅和于厂长的脸和手让窗玻璃豁开了,身上也受了伤,但没生命危险。他们已搭车去市里医院了。就你伤的最重,昏过去那么长时间。我们都吓坏了,呜呜”我心轻松一些,开玩笑说“你和小善没破相就好,不影响找对象。”“哎哟”我突然感觉到头部的剧烈疼痛,不觉叫出声来。
风华服装厂(该厂在事发地附近)的黄厂长和医生走进处置室。黄厂长弯下腰握着我的手说:“你醒过来了,真是捡了一条命!小善一瘸一拐地去找我们,我们都急坏了。我们已通知公司了,公司已通知你爱人,公司和你爱人已联系好463医院,他们在那等你。医生说你的伤口要在这处理缝合一下,不然你会失血太多。处理完,我们厂子的车马上把你送到463医院。”
我强挺着,让医生尽量少打麻药。我知道麻药暂时可以减轻疼痛,但是对愈后并不好。
工厂的车将我们送到463医院时,丈夫和公司的一大帮人已候在医院门口。我象老山前线下来的伤员,头上缠满绷带,脸上摖伤血肿着,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衣服前襟全是血。见了家人和公司的同志,我和小善小梅都瘫软了,下不了车,是公司的小伙子们把我们抱下车,用医用平车将我们推到了ct室。
医生听说我昏过去一个多小时,反复检查我的脑部,除了外伤,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而我除了疼痛没有脑振荡和其它感觉。
我怕镇里小医院的医生给我头上的伤口缝合的不好,让医生拆了重缝,因头上的伤口延伸到额头,我不想留下丑陋的疤痕。我的头上缝了二十二针。
我头上的伤口和脸上的擦伤血肿愈合吸收的很快。医生非常奇怪,我昏过去一个多小时,伤得也很重,居然连脑振荡都没有,也没有对记忆和思维造成影响。医生说是个特例。
小善和小梅来看我,我突然想起古先生的话,问他俩:“你俩属什么?”“属猴啊。”
二十天后,我出院回家休养。
一天,黎明服装厂的李厂长到家里来看我。我家新装修不久,她各屋转了转说:“潮汐,你家的窗纱怎么都倒着挂呀?”我到窗前看看,可不是,窗纱上的图案是小亭子,小亭子都倒着挂着。真的令人奇怪,窗帘是我挂的,我挂的时候分明是看好图案,小亭子是正着挂上去的,即使疏忽挂错一个,也不会四个房间都挂错呀!我刚搬到这套房子二个多月,也没有别人帮着洗过窗纱,挂过窗纱,真的是怪了。
在家休息的那段时间,我常常回想发生事故前后的奇怪现象。我出发前的种种反常表现,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招唤我,而我在为此做种种准备。
我住院期间,朋友同事去看我,我听到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大难之后必有后福”
有此大难,我会有什么样的后福呢?
在车祸中,我昏过去一个多小时。在那一段时间,似乎就是短暂的死亡。我没有任何感知,既没上天堂,也没有看到地狱,没有爱没有恨没有快乐,当然也没有痛苦。死亡似乎并不可怕。由此,我认识到,人生中的爱和欢乐,连同痛苦都是如此珍贵,因为它标志生命的存在。而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死神同每一个人签约,没有人可以违约,结局一样,过程,长短却可以截然不同。
经此磨难,我对于生命的爱,以及对生命越来越接近本质的认识,使我的内心世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名与利在我心中越来越淡薄,思想逐渐变得单纯明净。我不再苛求自己,也不苛求亲人,更多的感受到了亲情友情的温暖,懂得了情谊的价值,感受到生活的美好。逐渐麻木的心开始苏醒,生活中的很多事会令自己感动,会使自己产生热情,感到自己活的很快乐,很轻松。
有一天,我突然顿悟,什么是我的后福?我对于生命的新的认识,我对于生活的新的感受,我能够坦然地面对生活中的任何坎坷和不幸,这不就是我的后福吗!
我感谢上苍,延长了我的生命,让我这个女儿能够为父母养老送终,把儿子养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