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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两年来,记忆力越来越差,看过的书,过了半年,再重新翻一遍,竟似没看过一样。突然觉得很恐惧,这样发展下去,生命中那些美好的历程,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岂不要一点点地淡漠,一点点地忘记。由此产生写点什么,记录点什么的强烈欲望。
最想写的人是儿子,我生命的一部分。我儿已长大成人,已近而立之年。他的今后,他的前程,靠他自己努力书写,我只能记录下他成长过程中的点滴趣事,这些点滴趣事曾使我的生活充满了快乐,充满了希望。
儿子是带给我好运的人。
大学毕业后,为了妹妹不下乡,我选择留在外地。待妹妹安排好工作,想调回沈阳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找到理想工作,办的过程中,也是困难重重,无一成功。下乡,工作,上大学,结婚时年龄已大。原想调回沈阳再要孩子,可是快二年了,也没调成。我和丈夫商量,还是顺其自然,如果我们的小天使想来,就让他或她来吧。
儿子就是在这时,闯入了我的生活。前三个月,他把我搅得痛苦不堪,天天哇哇大吐,闻不得一点油腥,弄得我极为瘦弱。为了维持两个人的生命需要,不得不到医院输葡萄糖及营养液。三个月后,儿子突然停止了折腾,安静下来。就在这时,原在一个单位,后调回省直机关的五七战士老金,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愿不愿去机关新成立的一个科研所做英文资料翻译。我当然愿意去!不过,我还是如实告诉老金,我已怀孕了,不知这种情况科研所是否还愿意要我。老金很快给我回信,科研所所长很通情达理,说女同志都要经历这个阶段,没问题,可以接收。一个月之内,我顺利调回沈阳。
到了一个新的单位,我需要好好表现自己。儿子这时极为配合。可能前几个月,他也饿坏了,调回沈阳后,我食欲出奇的好,那时买鱼肉蛋还需用票,婆家和娘家用票买的鱼肉蛋几乎都让我和儿子吃了。我的体力很快恢复。报到上班后,我的工作一点也没比别人少干,所长几次表扬我是个要强的女同志。
儿子是个抗摔打的孩子。五个月时,一次,去省情报所查资料,回来的路上,一个快速飞车的青年将正过马路的我撞出二米多远。待路旁的人把我扶起时,我泪流满面,我感觉不到痛,我只怕儿子离开我。一个大娘看看我,惊问“你怀孕了吧?”我点点头。那个青年还算不错,把自行车扔到一边,和那个大娘扶我到路边一个单位的收发室坐了一会。过了半个多小时,除了摔的膝盖和擦破皮的手掌有点痛,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小青年把我送回家,留下了电话。过了几天,依然安然无事,看来儿子不愿意离开妈妈,我放心了。
儿子出生前一个星期,我才休息。丈夫要去上海学习,很遗憾,不能亲自迎接儿子的到来。
临产前一天晚上,儿子开始闹腾。天微亮,儿子的姥爷姥娘和邻居将我送到医院。医生检查后,很快将我送上产床。眼看着同一产房的其她产妇很快生完,儿子把我折腾的死去活来,就是不肯出来。我痛得跟医生说:“剖腹产吧,实在受不了了。”医生理都不理,说句:“自己能生。”就去忙活别的产妇去了。可怜我在产床上痛了六个小时,医生看我自己实在生不下来,才采取措施。待儿子生下来时,只听见医生大声说:“男孩,五斤九两!”我虽几乎昏死过去,仍强烈感受到创造生命于千辛万苦之后的喜悦。
焦急地等在产房外的奶奶和姥姥,听说生的是孙子外孙子,乐得一路小跑着回家做小米粥,煮鸡蛋去了。
儿子的出生给两辈人带来了快乐。在上海学习的丈夫请客,花光了一个月的工资。出差的爷爷回来,乐得合不上嘴,连声说:“有接户口本的了,有接户口本的了!”
产后,我的奶水多,质量高,把儿子喂的胖胖的。到满月时,儿子已长到九斤。两只小胳膊胖的象两根粗香肠。爷爷抱着孙子仔细端详,实在看不出其英俊之处,遂连声夸赞:“我孙子品德好,品德好!”
一百天上班时,儿子已长得象么像样。每天中午回家喂奶,儿子吃饱了都看着我笑,做母亲的快乐溢满心中。
儿子长得很硬实,但就是不会爬,他趴在床上,总是用小肚皮蹭着往前移动。拿什么东西逗他,小胳膊和小肚皮紧着往前蹭,小脚丫不会往后蹬。虽然不会爬,十个半月,儿子会站,会走了。一岁时儿子会叫妈妈了。第一次听儿子冒出“妈妈”两字,我激动的眼含泪水,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十四个月的时候,丈夫从上海学习回来。那时我们已教会了儿子喊爸爸。丈夫第一眼看到儿子,听到儿子喊“爸爸”竟激动和窘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丈夫在家待了半个月就走了。儿子对爸爸没有多少印象,却记住了爸爸衣服的色彩,在街上看到穿绿军装的人就喊“爸爸”
一岁半的时候,姥姥教儿子说歌谣“小老鼠上窗台,偷油喝下不来”说过几遍之后,儿子自己加上一句“叫它妈妈抱下来。”
每次到姥姥家和奶奶家乘车都要经过中山广场,看到毛 主席 雕象,我告诉儿子这是毛 爷爷。二岁时,一次从姥姥家回来,晚上睡觉时,儿子突然坐起来说:“妈妈,毛 爷爷感冒了,会有人给他吃药吗?”我问:“你怎么知道毛 爷爷感冒了?”儿子说:“夏天毛 爷爷还怕冷,穿大衣,他感冒了。”
三岁将儿子从托儿所转到幼儿园后,交其奶奶接送,我去广州进修一年。待学习回来后,儿子已对我十分陌生。一日从幼儿园接儿子回家,儿子不肯上公共汽车,要去奶奶家。我将其强行抱上车,在一靠窗座位坐好。车行进中,儿子突然将小脑袋伸出车窗外,大声说:“不去奶奶家,我就跳下去,让你没儿子!”我愕然,全车人惊诧。我想了想,随即托起儿子的小屁股,往前抬说:“你跳就跳吧!这么不听话的孩子,还威胁妈妈,不要也罢!”儿子愣了,缩回小脑袋,瞪着眼,一声不吱。全车一片笑声。
星期天去婆婆家说起这事,婆婆笑着说,都是他爷爷惯的。一次爷爷奶奶带儿子去南湖公园玩,儿子要在湖边趟水,爷爷急得说,可不能趟水,掉湖里,爷爷就没有孙子了。遂答应儿子提出的各种要求。从此儿子知道了,没有孙子,是爷爷奶奶最怕的。那么没有儿子,自然也是妈妈最怕的了。
四岁教儿子学字。儿子学的很快,且有创造。宝字和办公学会了,儿子去办公室找我时,即说“我去办公宝找妈妈”逗得同志们问他“你妈在哪个办公宝呀?”一次带儿子坐车,车上有计划生育标语“少生,晚生,优生”儿子看见了大声念道“少生,兔生”车上人哈哈。还有离休老干部,儿子竟能演绎念成“勾林老千部”
五岁儿子在幼儿园学算术。一日,儿子回家告诉我,今天,他算术得了一千分。我说,不是一千分,是一百分吧。儿子骄傲地告诉我,先得一百分,又得一千分。我好生奇怪,第二天到幼儿园问老师方知,孩子们每天做十道简单的算术题,儿子总是能很快做完。做完后,老师怕他给别的孩子捣乱,就再给他出几道题,做好老师检查没错后,儿子说应该给他二百分,老师笑了,说给你一千分。由此,儿子的算术在幼儿园常常得一千分。
春节后,我在屋里打扫卫生,忽听儿子与对门的小伙伴孟林在走廊吵嚷。开门一问,原来是孟林给了儿子一把小鞭,两人玩的不愉快了,孟林让儿子把小鞭还给他。我问儿子:“还有小鞭吗?”儿子大声说:“小鞭我已经放了。孟林要回小鞭没道理,我放鞭的时候,他在旁边听响了。他听响了,就不是送我小鞭,是我在帮他放鞭,他得谢谢我。”孟林眨巴眼,不知说什么。我心中暗暗得意,我儿长大可以当律师!
六岁,儿子上小学了,结束了他的稚儿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