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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股凉风从天而降，夹杂着呛人的黄沙雾从坐落于黄土高原山坳坳里的石油城穿过，给这个烈火烧烤的季节，吹散了几丝燥热，送去了些许凉意。
人声嘈杂的街道里，飘溢着肉夹馍的清香。
肉夹馍，西北有名的特产。陕西名吃里这么记载：肉夹馍是由腊汁肉、白吉馍绝妙组合而成，两者融为一体，互为烘托，将各自滋味发挥到极致。馍香肉酥，回味无穷。腊汁肉历史悠久，闻名中国，配上白吉馍，有着“中式汉堡”的美誉，扬名中外，深受人们喜爱。腊汁肉夹馍由三十多种调料精心配制而成，由于选料精细，火功到家，加上使用陈年老汤，因此所制的腊汁肉与众不同，具有色泽红润、气味芬芳、肉质软糯、糜而不烂、浓郁醇香、入口即化的独特风味。
拥挤而喧闹的马路边，他在看着她，看得如痴如醉。
她系着洗得发白的围巾，戴着一次性手套，正在卖自制的肉夹馍，旁边放着一根拐杖。每次看到那摩擦得白灿灿的拐杖，他的心就不免一阵刺痛。
她俯身揭开沸腾的炉盖，一股白气混合着诱人的肉香扑鼻而来。纤细的左手拿起勺子，从炖得烂熟的腊汁肉里舀出一团油腻腻的肥肉“啪”的一声倒在案板上，白皙的右手拿起亮晃晃的菜刀，在那团熟肉上飞快剁起来，从左到右，从上倒下，菜刀、案板、腊汁肉三者相互摩擦，发出了很好听的声音。更让他看得入迷的是，她那乌黑的刘海随着很有节奏的剁肉声晃来晃去，晃得他心猿意马。
锋利的菜刀几下就将肉剁碎，她左手拿着勺子在炉子里舀出一小勺汤汁，均匀地浇在已经细碎的肉末上，然后从烤炉里拿出一个已经烤的发黄的馍馍，放在案板上，左手按住，右手菜刀从中划过，馍馍就一分为二，菜刀再将蘸着肉汁的熟肉均匀地塞进馍馍里，紧接着再放入纸袋里，一个香喷喷地肉夹馍就制作完成。
她那娴熟的动作就像磁铁一样，深深地吸住了他的眼球。
从她三个月前来测井站门口摆摊卖肉夹馍起，他已经这样整整看了她三个月！但他总感觉看不够。他上井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她的小摊来看她。
给，您的好了。肉夹馍送到他面前，他却没有听到。
她抬起头来，戴着的口罩挡住了小半边脸，但那张俏脸清秀的轮廓一露无遗。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像清澈的山泉一样，透彻心扉，从他眼里一直流到心底，滋润了他那颗躁动的心。
您的肉夹馍好了！
她那迷人双眼皮之上的睫毛冲他调皮地眨了几眨，将他浮想联翩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之中。
哦哦！我给你拿钱。
他脸上泛起红晕，双手开始在工服的上口袋里掏钱。出乎意料，钱包不在衣袋里，遂连忙掏裤兜，还是没见，他黝黑的脸上泌出了一层细汗。他赶紧解开工服扣，试图在贴身衣服里找寻，由于太过紧张，他一下子就将一粒外衣扣扯掉了，扣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撞在地上转了几圈，最后滚落到她脚边，她连忙弯腰拾起，而他却浑然不知。
里面的贴身衣兜依然没有钱包的影子。他感觉她的眼光在盯着他，浑身燥热起来，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突然，脑海灵光一闪，他记起钱包被扔在工程车的床上，上完井返回基地后太过心急，来看她时没顾得查看钱包是否带在身上。
该死！关键时刻掉链子！他在心里骂自己粗心。
不好意思我待会再来
窘迫的汗水顺着他黑黝的脸庞滑落，他来不及解释，就撒腿跑回车场，打开工程车，钻进臭气哄哄的后舱，在枕头底下摸到了钱包。
出来时一不小心，他一头重重地撞在车厢顶部，眼前顿时金星四冒。揉着头顶冒出的肉包，他咬着牙强忍着疼痛一口气跑到她的小摊前。
她正在埋头将炉子里剩下的几个馍馍翻身烧烤，把馍馍两面都烤得黄灿灿。
他瞥了一眼，还有5个。卖完了，她就可以回去了吧？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带钱包给你钱。他掏出5元递给她。
她听到声音，抬起头，冲他一笑，将放在旁边的装着肉夹馍的纸袋递给他。
他接过肉夹馍时，手无意中碰到了她的手，彼此一颤。
他拿起肉夹馍转身就走。
哎，等等，找你钱。
他听到她的声音，回转身来，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乌云压顶，山雨欲来。
不用找钱了，你再给我拿一个肉夹馍得了。
好勒！她赶紧忙活起来，剁肉、浇汁、切馍、灌肉、装袋，非常娴熟，他又禁不住欣赏起来。
好了，您拿好。
他冲她微微一笑，拿起肉夹馍就准备走。
哎，等等
他诧异地转过身。
你的衣扣掉了。她扑闪着大眼睛看着他，嘴角挂着一弧浅笑。
他看看她手心有颗大黑扣，低眼瞧了下自己的衣服，明白什么似的，接过衣扣攥在手里。
哦谢谢他感激地瞅了她一眼。
旋即，他就大踏步走了，内心又泛其阵阵涟漪。
二
风更大了！铺天盖地卷起来，似乎要将世界掀翻。
一场暴雨就要来了！
他想起什么似的，才进宿舍，就对刚分来的徒弟小李说，唉，小李子，赶紧去帮我买几个肉夹馍。
正在洗衣服的小李看着他手里捏着两个肉夹馍，又看看他那一本正经的表情，搓着手问道，还跟以前一样？你帮我洗衣服？我去那跛脚女孩那买肉夹馍？
“跛脚”两个字让他联想到那跟刺眼的拐杖，他的心像是被电击了一般。
怎么用词的！他嗔怒，拿出10元钱递给小李。
买4个？这么多，我俩吃得完？小李吃惊地问。
少罗嗦，快去，马上要下雨了！他催促。
喜欢人家就跟别人直说呗，每次让我在中间当灯泡小李接过钱小声嘟噜着下楼了。
什么啊？小孩子懂啥！
他悄悄跟在后面，躲在远处看着小李从她手里接过最后的4个肉夹馍。
他长吁一口气，远远地看着她收拾摊子。
这时，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轰隆一声，没有给路人丝毫思考与准备的时间，豆大的雨点瞬间倾泻下来，砸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人群四散，各自寻找避雨之处。
他看见她拄着拐杖，艰难地将塑料布铺开，试图将炉子和推车盖住。但是塑料布太大、太重，她很有些费力地将塑料布抖开，才盖住一边，另一边却滑落。
瞬间，大雨将她淋透。雨水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流，那些雨水忽然变成了根尖针将他的心刺得生痛。
他再也忍不住了，赶紧冲过去拾起滑落在地的塑料布，与她一起合力将硕大的塑料布展开，将小摊盖得严严实实。
他脱下外衣，遮在她的头顶，和她一步一步跑到最近一家餐馆的屋檐下躲雨。
他俩抖落满身的雨水，相互看了一眼，眼光相碰，瞬间弹开。
谢谢你
没什么
他们没有再说话，看着雨幕下惊慌失措的行人，世界陡然间似乎安静下来。他忍不住朝她站的方向靠了靠。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雨停了，我该走了。
她焦急地看着远处，似乎在等人。
他恍然从梦中惊醒。
哦？停了吗？
他知道她在等一个男孩，每天清晨，那男孩用三轮车将她送过来，下午将她接回去，风雨无阻。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来看了一下“哦”了一声。他看到她的娥眉不经意间微微蹙了一下。
要是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家吧，他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憋了很久的话。
她转过头看着他，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他心花怒放，赶紧骑上有些破旧的小三轮，载着她和制作肉夹馍的材料及餐具，缓缓骑往城北。
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在城北？
我悄悄哦不不我无意中看到的
差点说出秘密，他心里一阵狂跳。
呵呵，潜伏的倒够深。
啊？你咋知道！
语一出，他就在心里给了自己几个耳光，就一个劲猛踩踏板。
他就听到她“咯咯”的笑声从后面传来。
你们喜欢吃肉夹馍吗？
当然了，可喜欢了。
真的吗？
真的！真的！对天发誓。
他的拘谨随着她的好听的声音一扫而光。
对了，我一直好奇，觉得“肉夹馍”叫法不对，我看叫“馍夹肉”才差不多。
一听你就不是陕西人。告诉你吧“肉夹馍”其实是倒装句，意思是“肉夹于馍”之意，咱陕西人性急，直爽，嫌叫法太过文邹，就省去“于”字，叫做“肉夹馍”了。据说以前，人们叫“肉夹馍”为“馍夹肉”方言听起来像“没夹肉”“没夹肉”怎么办？人们心一急，叫成了“肉夹馍”听起来也好多了，于是乎“肉夹馍”就这样传开了。
她的快言快语，逗得他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你也是测井的？
嗯，是的。
测井是干什么的呢？
测井啊测井就像你每天提井水，将桶放下去，再将捅提上来。
嗯。嗯？你怎么知道我每天提井水？
我看到了。
啊？你偷窥我啊？
嗯啊不没有啊他又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
那你知道我家怎么走吧？我就不罗嗦告诉你路线了哦。
他没接话，瞪着三轮车拐弯过巷，一个劲驶向已经走了好几十遍的小路。
我想问问你一个问题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问吧。
他欲言又止。
你问哦。
见他吞吞吐吐，她催着。
每天接送你的那个男孩是谁？
哦，那是我男朋友。
他的心像被重锤狠狠敲击了一下，一股悲伤绝望从心底涌起，他觉得天似乎坍塌下来了。
怎么了？
没什么
哈哈跟你开玩笑的！那男孩是我弟弟！
啊？！
他一阵狂喜，就像一个落井的人抓到了一跟救命稻草。人生大起大落实在太刺激了！他现在能体会唐伯虎点到秋香时的心境了。
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没什么没什么
他长吁一口起。
她长叹一口气。
三
很快到了家，一间黄土墩子围起来的小院子。她下车，拄着拐杖打开锈迹斑斑的院门，里面是一排窑洞。
院子里积满了水，本来很整洁的院落被雨水冲刷得很是狰狞。他将三轮车停在院角，卸下餐具和原料，随她走进中间一孔窑洞里。
窑洞光线很暗，她打开灯，找来干毛巾擦雨水，干毛巾散发着肥皂香味。
突然，正中间两个遗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照片中一男一女两位老人笑得很慈祥，含情默默地看着前方。
他怔怔地看着两幅遗像，似乎意识到什么，心里一阵绞痛。
那是我爸妈。两年前的一场特大泥石流将我们的家掩埋了，爸妈我为了救我和弟弟，被泥石流卷走了，再也没回来。我的右脚也是在这场泥石流中被砸断的。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从天外飘来的。
他想安慰她什么，但不知道说什么好。
爸妈将他们生存的机会让给我俩，他们走了，但是我俩却要好好的活下去！
他看到她的眼里投射出一股坚毅和勇敢。
我没有右腿，但我有手，有头脑，我要自己养活自己，还要养活弟弟，我要让他读高中、上大学！
苦难本来就是磨刀石。苦难是弱者与强者的分离器，它令弱者更弱，让强者更强。你越害怕、退缩，它们就得寸进尺，一步步将你逼入绝望的死角，让你痛不欲生、苦不堪言；但是，如果你迎难而上，勇敢的面对，与苦难针锋相对，不管遭遇多大的不幸，只要咬着牙坚持下去，那么苦难迟早会被打退。
不仅如此，更加难能可贵的收获是你会从苦难中学到坚强，学到忍耐，学会生存，学会更好的生活下去。而这些宝贵的精神财富除了自己在苦难的磨练中付出血和泪的代价，是无法通过其它途径获得的。
凤凰涅盘才有笑傲苍穹的雄姿，春蚕破茧才能酝酿出纯洁如雪的蚕丝，秋菊在秋霜的冷冻下能够悄然绽放令百花含羞，腊梅数九寒冬终酿沁人心脾的芬芳，大自然的万物早就用其残酷的生存规律告知世人应该如何的面对生活中的苦难。
她和她弟也许并不懂这么看似深奥其实很浅显的大道理，但是他们懂得了只有活下去才能对得起父母的大爱与希望。他们忍受常人难以想象的各种艰难辛苦，顽强的生活下来了。
人在任何境况下都要明白一个道理：活着是最重要的。
因为活着就有希望。
他忍不住紧紧握着她的手，他甚至想把她揽入怀中。她默默注视着他，他也静静注视着她，没有说话，但似乎千言万语都已经没有必要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马上松开被他紧紧握着的手。
你衣服掉了的扣子还在吗？
他回过神，从上衣袋里掏出被他扯掉的扣子。
她转身去柜子里找出针线，给他仔细缝起扣子来。
他坐在她身边，安静地看着她。
以后不要再过分照顾我了。你动员你同事过来照顾我的生意我不反对，但是你不能一个人买4、5个，那样太浪费了！再说，肉夹馍吃多了不好，你还是要按时去食堂吃饭，人每天摄入的营养需要搭配好才会健康。
啊？这你都知道啊！
且，你那点小把戏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没记错的话，你悄悄跟着我到这里已经15回了，对吧？
他搔搔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缝完扣子，她将衣服给他穿上，他忽然一把搂住她，说，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她眼中闪烁着泪花。但很快，她将眼泪逼回去，从他怀里挣脱出去。
她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没说出来。
沉默了良久，她说，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他依依不舍地离开。
走了很久，他猛一回头，看到她靠在院墙上，怔怔地看着他！
四
三个月后。一次测井完成，他和小李站在井台上拆卸仪器。由于是生产高峰期，连续奔波五昼夜，没睡一个踏实觉，小李有些吃不消，站在井台上直打哈哈。
他提醒小李集中精神。但小李觉没睡好，神志有些不太清醒。仪器起吊过程中，突然，连接仪器的u型卡的螺帽脱落，仪器在空中打了一下滑，下面的仪器径直砸下来，小李正靠着钻杆使劲揉眼睛！就在仪器砸向小李头顶一霎那，他一把将小李推开，由于躲避不及，笨重的仪器朝着他的左脚狠狠地砸了下去
他撕心裂肺一身惨叫。
等他一身剧痛地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白色的墙壁，呛人的医药味，还有无数双关切的眼神盯着他。
他的左腿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他只觉得天旋转起来。
师傅，我混账！我该死！是我害你失去了左腿！我养你一辈子！
泪流满面的小李跪在他面前。
他什么也没听到，死死盯着自己绷着纱布的左腿，眼光中没有一丝生气。
师傅，你倒是说句话啊！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不要憋在心里啊！
小李狠狠地抽着自己的耳光。
你要振作起来！考虑到你的情况，单位决定把你换到比较轻松的后勤岗。
领导的安慰他没一点也听到。
他依旧一句话也没说，睁着死鱼般的眼睛，木偶一般靠在床上。
不知什么时候，一只冰凉的手触摸到他的胳臂。
他惊醒过来，看到了眼睛红肿的她坐在病床前。
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坚强的活下去。
她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他的眼泪流了出来。
她为他擦掉泪水，捧着他的脸，一字一顿说，你答应过我，要照顾我一辈子！你要说到做到！
阳光从严实的窗帘淌进幽静的病房，照射到他心里。
他忽然倒在她的怀里大哭起来。
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抱着他的头，泪水也夺眶而出。
五
一年后，婚后的他们在测井站大门外租了一个店面，开了一间小餐馆，名字取做“希望”字的旁边有一个很特殊的小漫画，像是两个小人，两条腿，搀扶在一起往前走。
小店主要经营肉夹馍，同时还卖小米粥、凉皮。
小店的生意很好，穿着红工衣的石油人进进出出，每天都是人满为患。
他俩的脸上始终堆着笑，两条空荡荡地裤腿，在拥挤的小店里飘来荡去。
师傅，最近生意怎样？
你小子，居然把钻井、物探、修井、采油的人都叫来吃饭啊！你能耐倒是真不小！哎，我就怕别人吃不惯。
师傅，我哪有那能耐请动外单位啊！有道是桂花香飘十里外，主要是你们的肉夹馍实惠，价格便宜，最主要的是味道好，所以大家都慕名来了！我们现在每天不吃一顿肉夹馍啊，就感觉心里空空的。
对了，师傅，您知道大伙怎么评论您做的肉夹馍吗？
小李子清清喉咙，故作姿态，念道，咱“希望”店卖的肉夹馍皮脆脆的，肉“微热”汁“浓浓得香”用个“精致的小袋”装好“边走边吃”别提“多爽了”！
纯正的陕北调，将满屋逗得哈哈大笑。
你小子又贫嘴了！你现在当了井口司令，要踏踏实实测好每一口井，认认真真教那些新招的娃娃！
晓得了，师傅！哎师娘，再给来一个肉夹馍。
好叻，小李子，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师娘，结账。
唉，小李子，找你钱。
不用了，我下次直接来吃就是了
六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后，他俩紧紧抱着一个袋子，搀扶着走向测井站党支部书记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书记热情地给他俩倒水，他俩谢绝了。
他颤巍巍地将那个紧紧裹在怀里的袋子掏出来，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桌上。书记吃惊地睁大眼睛，那是五大沓钱规整得整整齐齐的钞票。一毛、五毛、一元、五元、十元的钞票归类用橡皮筋扎好，钱上散发着熟悉的肉夹馍味道。
最近中石油不是举办“情系母亲水窖”爱心捐助活动吗？这些钱是我们卖肉夹馍攒下的，一共5786元4角，我们全部捐出去！
啊这个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你们生活也很困难，钱你们拿回去自己用吧！
没事，我们靠着自己的双手能养活自己！灾区的人比我们更需要这些钱。再说，这么多年来，单位和社会一直给我们那么多帮助，我们应该回报社会。
这些钱我们真的不能收。
你要是不收下，我们就不走了！
书记没有推辞的理由，无奈只得用颤抖的双手将钱收下。
你们在花名册上填上信息。
这个就不用了吧？
你们要不写信息，这钱我们就不能收了。
思索一会，他在花名册“捐款者”栏郑重的写下“希望”二字。
七
三年后的一个大风傍晚，他们一家人坐在小店门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姐、姐夫，你们猜今年高考的作文题目是什么？
他弟弟参加完高考后，刚回家就迫不及待告诉他俩。
什么啊？快说来听听。
作文题目是一幅漫画，跟咱家的店面很相像，两个残疾人，一人缺一条腿，他们相互在一起，往前跑，要求就这幅漫画写一篇作文。
那你写什么呢？他笑着问道。
我写的作文题目就是希望，我把自己都感动得在考场上哭起来了！最后我用这样一句话结尾的：你一条腿，我一条腿，你我一起走南闯北！
姐、姐夫，等我考上了大学，以后挣很多很多的钱，然后我们一起搬到城里，过上幸福的生活！
不，幸福的生活不一定要很多钱，也不一定是在城里。我觉得，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生活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她爱怜地摸摸已经隆起的腹部，缓缓说到。
天空突然飘起了大雨，将世界罩在雨帘里。
还记得我们那次相见吗？
当然记得！咋能忘记呢？
他和她沉浸在记忆里。
干旱的大西北，雨水很金贵，下不了一阵。
这时，在天水一线之际，一道美丽的彩虹像一座拱桥横跨半空。
她赞道，好绚丽的阳光。
他摇摇头，那不是阳光，那是美丽的彩虹。
他说，彩虹其实就是受了挫折的阳光，受了挫折的阳光会变成美丽的彩虹。
是啊，彩虹其实就是受了挫折的阳光。空气中的雾把阳光折射了，从而产生了七彩的光芒。
不经风雨怎能见到彩虹？阳光的折射就像人生的挫折，有了挫折的人生就会更加精彩。在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要坚信：挫折会使人生更加美丽，因为美丽的彩虹就是受了挫折的阳光。拥有了这样的心态，成功就离你不远了。
他和她相视一笑，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