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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包袱重新绑好。她谨慎的将包袱再次藏到床头,本打算再回到窗边继续探看外头的动静,谁知窗外却无声窜入一抹黑影。
随眸骤缩,她快手甩出三枚银针,却遭黑影从容闪过。
“大胆——”
粗糙的大掌自前方伸来,倏地摀住她的红唇。
“别出声。”那人低声警告。
她一愣,瞬间认出那熟悉的嗓音,接着她抬起头,迎上那双静如深海,令人印象深刻的黑眸。
“坏人,快放开柔柔!”元守却吓坏了,连忙将咬在嘴里的肉包子,扔向那来意不明、脸上还绑着黑色布巾的男人,并冲下床相,奋力捶着那高大身影,然而那人不过猿臂一伸,便瞬间摀住他的嘴。
“你也是。”来人低头看他,眼神冷亮慑人。“闭嘴。”
元守全身一震,本能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于是连忙乖乖闭嘴,再也不敢发出声音。
直到两人都不再出声,来人才收回手掌,以气劲将身后窗扇迅速闹上,接着拉下脸上的黑色布巾。
自到那粗犷刚正的脸庞出现在眼前,元守才赫然发现,来人竟然就是曾有过两而之缘的灰明,不由得又惊讶、又好奇的睁大眼。
“你来做什么?”办柔柔充满助备的质问,拌不及防的自他身边夺回元守,将人护到身后。
他盯着她,发现她己经换下嫁衣,脸上也恢复素净,在烛火的照映下,她的神情一如平常,没有因为这场灾难而自艾自怜。
她是个骗子,是个祸水,狡猾得令人头疼,却也美丽得令人失魂,无论走到哪儿,总能惹出一身麻烦,但无论碰上什么麻烦,她总是勇敢面对,想尽办法解次难题。
自从与她相遇后。他就莫名的无法将她置之不理,为了她。他已经做出太多多余的事,甚至瞒着所有人,偷偷潜入郭府。
他请楚明白她不是小姐,却管不住自己。
“跟我走。”他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
“什么?”她错愕一愣,全身仍然充满防备。
“我带你离开郭府。”
“你”她醚起丽时!不禁怀疑他脑袋又不正常了。
她可没忘记白昼时,他那无情的模样,就是他亲日下令将她抑到大厅,也是他亲门下令禁军将招座郭府包围,无论她怎么恳求,都不肯放走元守,如今他却像个贼似的,偷偷摸摸潜进郭府,还闯进她的厢房,一开口就要带她走?
哈,他以为她是三岁娃儿,会轻易相信他的话?
“我不要。”
三个字,她拒絶得简单又利落,才没笨到相信他。
虽然不晓得他是什么身份,但能率领宫中禁军办事,他必定是朝廷里的大官,明知道她是个骗子,他怎么可能会好心的帮助她?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
“这是你唯一脱身的机会。”黑眸一瞬,他盯着她那充满不信任的眼神。
“开什么玩笑?搞清楚,我和元守会困在这里全是你害的。如今你却说要带我们脱身?天晓得你在玩什么花样?”牵着元守,她一步一步的后退,决定跟他这种反复不定的男人保持撇离,以策安全。
元守不知道该如何插嘴,只能仰着头,来回看着两人。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他没有追上,依旧伫立在原地。
“如果我信了你。也有可能会变成唯一“找死”的机会。”她伶牙俐嘴的低声反驳。“虽然我不晓得你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是我不信任你。”最后一句话,她说得铿锵有力,毫无遮掩对他的怀疑。
他听得相当清楚。也相当明白,但是——
高大的身影骤的一闪,眨眼间竟就来到她身前,牢牢圈住她的手,她倒拍一口气,想挣扎,他却圈握得更紧。
“柔柔!”慑于苏柔柔就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旁的元守虽然着急,却也无计可施,只能牢牢捉住苏柔柔的另一只手,坚持有难同当、不离不弃。
“你信不信任我都与我无关,但今夜。你必须跟我走。”他沈声宣布,语气坚定得犹如盘石。
“你、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她慌了,不由得反手握紧元守,好担心会连累他。
“走。”话语声才落,他己拉着她往门边走去。
“不要,放开我,你快放开我”她用力挣扎,甚至压低重心企图阻绊他的脚步,却怎样也敌不过他的力道,仍然连人带着元守被他拖着往前走,情急之下,她只好迅速低下头,用力咬上他的手背。
口中的肌肉蓦地紧绷,紧接着血腥味在嘴里迅速泛开,她心头一震,这才猛然发觉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她惊慌的抬起头,以为他会大发雷霆,谁晓得他却只是低着头,面无表情的凝望着她,眼神依旧是那般沉默、深静。
丽眸深处闪过一抹惊惧,她咬住下唇,惴惴不安的缩起脖子,却忍不住小声嘀咕:“是你逼我的”
“别再大声嚷嚷。”他没有动怒,也没有出手报复,只是继续拉着她,往门边走去。“否则休怪我下手无情。”
他的恐吓相当有效,想起他惊人的功大底子,不只苏柔柔不敢再出声,就连元守也不敢再造次。
即使百般的不愿意,两人也只能乖乖认命,可就在即将步出房门的前一刻,苏柔柔蓦然想起搁在床头的包袱。
“等等,等一下。”她连忙出声,又开始奋力挣扎。
高大身躯蓦地紧绷,他扭过头,沉默的盯着她。
“我、我得拿包袱”她忙说道,目光却始终勇敢的对着他。“包袱我搁在床头,里头有衣裳和盘缠,你若是真的妥帮我们脱身,这一路上我和元守总得用上盘缠。”
他依旧盯着她,那眼神似乎在辨别她话中的真伪,没有轻易松手。
“我又打不赢你,你担心什么。”她夔眉。丽眸频频望向床头,显然是真的放不下那大笔钱财。
“我、我们很穷的。”想起大杂院的老老小小,元守也连忙鼓起历气帮腔。“那笔钱对我们而言相当重要。”重要到就算是死了,也要护住那笔钱。
眼看两人一言一语的要求,灰明只好深吸一口气,松开手中的小手,改捉住元守,元守不禁惊叫了一声。苏柔柔自然跟着紧张。
“快。”他指着床头,无情催促。
“你!”她气坏了,却无能为力。
论身手,她赢不过他;论身份地位,她只不过是个江湖小骗子,倘若他真想陷害她,大可随手捏造一条罪状,派人将她押走,汪根儿犯不着如此大费周章的亲自来骗她,难道——
难道他真的打算帮助助她?
虽然狐疑,虽然忐志。她却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迅速走到床边拿起包袱,接着一步一步的走向他。
终于,她在他面前停下脚步,却是严肃的警告他。“如果你欺骗了我,即使变作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深邃的眸,在瞬间似乎闪过了些什么。但最终仍是恢复一片静默。
“放心,我并不打算再见到你。”他低声说着,接着胡她伸出大掌。
自一开始,他与她就不该相遇,自从遇见她后,他己做出太多不该做的事,所以他次定,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见而。
他不会,也不能。更不该再与她见面。最后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便是带她离开郭府,而事后,他自会亲自到皇上面前负荆请罪。
她仰望看他,深深望入他深邃沉默,却也隐约叔寥苍凉的黑眸,心头彷佛有什么骚动掠过,接着她不自觉的伸出手,将自己送入他的掌心之中。
“不许你骗我,否则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剎你的。”她再次警告。
他凝视看她,不发一语握紧她的手,带着她跨出眼前的大门。
事实证明,灰明并没有撒谎,他不仅带着他们无声无息的逃出了郭府,还亲自带着他们来到城外,完全脱离了灾难。
朦胧的月牙隐身在云层后方,暗云间不见任何星子,今夜的夜色太浓太沈,让她的心头爽名的也沉重起来。轻咬着下唇,她半是犹豫半是困惑的仰望着他,挣扎了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他低头凝视她,却是答非所问。“将来京城不会太平静,你们别再回来。”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她追问。
“没有任何原因。”
“骗人。”开玩笑,那郭侍郎可是意图谋反,打算暗中毒害皇上,她和元守虽然无辜,但确实与郭侍郎有关,他身为朝廷官员却暗中违背皇令,带着她和元守逃出郭府,若不是有天大的理由,这一点也说不过去。
“就算有,你也不需要知道。”他无情说道,凝视她的目光也在瞬间转变得疏离冷漠,仿拂她是个天大的麻烦,亟欲与她撇清关系:
她瞪大眼,险些动怒,然而他那疏离冷漠的眼,却更快的刺伤她,让她的心头陡地那么一痛。
可恶,他那是什么态度?既然嫌她是个麻烦,为何还要帮助她?
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正打算向他道谢,他摆出这种态度,她若真的道谢岂不是拿热脸贴他的冷**?
“不说就算了,再会!”她赌气的别过脸,拉起元守的小手,转身就要走。
“以后,别再骗人了!”低沈的嗓音迅速自身后传来,语气虽是冷漠,语意却是关怀。
她不禁停下脚步,迅速旋身瞪他,被他忽冷忽热的态度搞得火大,实在搞不懂他到底是讨仄她,还是不讨仄她。
她承认自个儿脾气确实不大好,但还不至于说冒火就冒火,他却总能轻易的让她火冒三丈,不过看在他出手相助的分上,她决定不跟他计较,也不再对他撒谎。
“不可能。”她诚实说道,不再用任何谎言打发他。
他微微嚏眉。“你不可能每次都能如此的侥幸。”
“不用你说我也晓得,但这世上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活得顺心如意,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的:”她直言不讳。
新帝即位,南朝虽然逐步富裕,却无法挽回在战火、饥荒中失去的生命,在各处地方有太多太多失估的孩子、丧子的老人,和无依无靠的女人,而大杂院里全是这些人。
他们有太多太多的悲伤,却坚强的活了下来,并不求回报的付出所有,帮忙更多需要帮幼的人,当年若不是老乞丐收养她,她早已饿死在街头,她是大杂院的一员,而大杂院的老老小小全是她的亲人,虽然骗人并非她所愿,但是
他没遗漏她眼里的无奈,心头一动,险些就要开口询问原闪,他及时咽下那股冲动,并恢复冷漠。
“既然如此,那如好自为之吧。”语毕,他毅然决然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高大的身影动作迅速,须臾间,便消隐在那深浓的夜色中。
他走了,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而,往后天高地阔,要再见面,恐怕是难了。
她张开红唇,忽然之间竟有股唤住他的冲动,可那股冲动才滚到舌尖,就被她及时含下。
见鬼了,他可是个瘟神,她没事喊住他做什么,就此一拍两散,天涯海角永不相见不是很好吗?
心里头虽是这么想,她却无法将目光,自他离去的方向抽离。
“谢谢你”她忍不住低语,道出心中的感檄。
“人都己经走远,你才说。”一旁的元守不以为然的斜睨她。
她不理他,仍是专注的看着远方。
“己经看不到人了。”元守继续道,头一回见到她如此依依不舍。
“我知道。”
“那你还在看什么?”
她无法回答,却不禁想起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
虽然他的武功高深艾测,虽然他的人难以捉摸,但自相遇以来他从来没有出手伤过她,他唯一对她做的,便是宽容与仁慈。
他几番对她出手相助,是因为心地善良,还是与他口中的“小姐”有关?
他和那个“小姐”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无法猜透其中缘由,却晓得今日一别,她将无法忘记他的恩情,也似乎无法忘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