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井上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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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她,把他和高山青全当前夫看待,她曾试着说服自己当高山青的好妻子,帮他送茶、送饭,为他做家事她都愿意,可,要她回到他家,和他同床共枕当真正的夫妻,她,做不到,真的没办法

    至于他,骗情骗爱骗心的爱情大骗子,连一杯茶她都不愿倒给他喝!

    被臭弹击中,心灵受伤之余,只好求助小可,小孩的天真可爱,暂时能抚慰他脆弱的心灵。

    “小可,想再吃好吃的球球吗?”他高举手中的透明塑胶袋。“所剩不多,要吃就快。”

    何秀珍啧了声。又不是在卖东西,那包五彩乖乖球不就是在村里阿勤婶的杂货店买的,小可想吃,她去买就是

    思及此,她觉得有件事真的很奇怪,高山青很照顾她们,这点无庸置疑,可自从她失忆回家至今,他从未买过一包零食来给小可吃,虽说小孩吃太多零食不好,但连她失明的母亲,偶尔都会自己摸路走到阿勤婶的杂货店,只为帮小可买一包乖乖吃,他

    察觉自己似乎在怪高山青不是一个疼爱小孩的爸爸,心头陡生愧疚。她自己都是个离家出走、不尽责的妈妈了,哪有立场责怪他!何况田里的工作真的很忙,他挣钱买了一辆耕耘机,耕自己的田,也帮别人耕田,白天做到晚上,做不完还得加班,哪有空帮小可买零食!

    都怪这个人,方才他来,想进门她不给进,居然大言不惭地说他是小可的朋友,还说今天是“小可日”总之,他说今天是为小可而来的,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还不忘踹高山青一脚,说他观察到高山青都没空陪小可,他是代替高山青来教导小可的。

    就因为他这么说,她才胡乱怪起高山青来。

    这人,以为大家都和他一样那么闲、那么好命吗?工作时不工作,照样穿金戴银!

    “妈妈。”

    “小可,没错,就是这样。”夏淮瑾对着小可竖起大拇指。

    小可露出童真的笑容,冲着他喊“妈妈。”

    “啥?”他突然发觉不对劲“不,小可,我、我不是”

    “妈妈。”

    小可又喊了次,这回他非常确定她是在叫他。“小可,我是叔叔,不是妈妈。她,她才是”他啼笑皆非。

    一旁的何秀珍已憋不住笑,大声笑着。

    “喵喵。”

    “ohmygod!前功尽弃!夏淮瑾一副快昏倒的模样。

    她捧腹大笑。他的确很有两把刷子,让小可从喊他叔叔变成喊妈妈,如果不是还不想和他说话,她一定会给他拍拍手,庆祝他教导成功。

    “妈妈。”小可很聪明,知道喊妈妈就有乖乖吃,他不气馁,抓准这点,拿着乖乖球,引诱小可来到蔷薇身边。“小可,来,我们过来这里吃。”

    “你、你干么?”他一来到她身边,她整个人就像被强大的电磁波干扰,心跳失序,脑袋空白,只知道他靠得好近,他身上独特的男人味覆盖了她周围浓厚的芹菜味。

    他蹲到她身后,拿着零食的手越过她的肩膀,像唱双簧般诱导着“小可,叫妈妈。”低下头,让她成为小可喊妈妈的唯一目标。

    “妈妈。”小可是喊了,但她的目光还是在他身上,她不笨,从前面看不到他,当他是和她在玩捉迷藏,直接跑到后头叫他,高兴得手舞足蹈。

    他再次挫败,何秀珍又再次大笑,笑到都辗泪了,突地,他抓起她的手。

    “干么啦!”她想抽手,他却紧紧握着。

    “蔷薇,你的手变粗了,明天我拿护手霜来给你,你最宝贝你的手了”看着她掌心中多了些纹路,他满眼不舍,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拿着。”他把一个乖乖球放到她手中。“小可,你看,她才是妈妈。”这回,他改蹲到小可身边。

    母女俩茫然的齐看向他,忽地,她懂了。原来他是想借由她手中的零食,让小可喊她妈妈,呵,以为只有他聪明吗?这招,她早试过了,根本没用!

    “她,妈妈。”夏淮瑾极有耐心。

    “喵喵。”

    “不对。”他灵机一动,自己亲自上阵示范,眼尾饱含笑意,对着何秀珍喊“妈妈。”

    怔愣了下,瞥见他眼角的笑,她的笑容跟着扬起“好乖!”手中充满芹菜味的乖乖球,顺势塞入他嘴中。想吃她豆腐,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夏淮瑾一脸心满意足的笑,压根不介意芹菜味。结婚后那一个月,她几乎每天都会喂他吃东西,哪怕只是一粒葡萄,都让他觉得那一刻是人生最享受、最甜蜜的时光——她不知有多久没喂他吃过东西了,这个举动真令他怀念不已。

    “妈妈、妈妈”他像喊上瘾似地,左一句“妈妈”右一句“妈妈”喊得好高兴。“妈妈。”

    小可在,何秀珍不好发脾气,就怕小可以为喊妈妈是不对的,会被骂,只能用眼睛瞪他,她眉尾冒烟,他眼角含笑,两人“眉来眼去”好半晌,怎知小可突然喊了声“妈妈。”

    两人同时愣住,直到小可又朝何秀珍甜甜柔柔地喊了声“妈妈”她才回过神来。

    她的心瞬间融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小可”

    “妈妈。”小可边喊边上前抱住她。

    何秀珍惊讶之余,不禁喜极而泣。

    她因为车祸失忆,什么人都不记得,加上小可一直“喵喵”的喊她,她完全没有当母亲的真实感,现在听到小可亲口喊她“妈妈”这一刻她真真实实感觉到自己是个妈妈。

    “小可,我的宝贝女儿。”她蹲下身,紧抱住小可,感动的痛哭。

    “妈妈。”

    这一幕令人动容,夏淮瑾为她感到高兴,情不自禁跟着蹲身,敞开双臂,环住相拥的母女俩。

    何秀珍泪眼充满感激的看他,哑声道:“谢谢谢你。”心头盈满感谢,如果不是他的坚持和耐心,要听到小可喊她一声“妈妈”不知要等多久。

    扬唇一笑,这一刻他更加铁定一件事,唯有她开心,他才会快乐。

    “不客气。”他眨眼,笑道:“妈妈。”

    她又哭又笑。这个人,真是的!

    双手在电子琴键上飞舞,合上眼,她仿佛进入一个甜蜜温馨的世界——

    不该是这样的,不是吗?她应该伤心哭泣,至少掉个两滴泪,心揪个几下,以示以示她还有点在乎自己的丈夫,但,没有,别说半滴泪,眼眶里连水雾都没有,心不但完全不觉得痛,反而有种h放下重担的轻杉感。

    怎么会这样?有女人明目张胆、登堂入室,劝她放手成全她和她老公,她没动气、没说话,只是眼睁睁看着那女人带着她的女儿出去玩,顺便培养未来的继母女感情。

    琴音未歇,眼未张,她突然觉得舍不得张眼,琴音悠扬的世界里,她感觉自己像是个受宠的小鲍主,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但她很清楚,那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不是在这儿。

    半个钟头前,她的儿时童伴陈金花小姐端了一锅猪脚面线来,说她一不小心煮太多,便拿一些来给高山青和她们吃。

    陈金花对她们的好,她习以为常,照例说了谢谢,她以为她放下锅子就会走,但陈金花却杵着没动,她想,她大概是在等她把锅子还她,于是她把猪脚面线倒进家中的锅子里,把陈金花的锅子洗干净后还给她,但,她还是不走

    见陈金花似乎有话想说,她请她坐下,再度向她说明自己车祸失忆,很多事都忘了,当然也忘了她,若她想和她聊以前的事,她可以听,但可能没办法和她热烈的“互动”

    别人一头热的和她聊往事,她却一脸茫然回应,感觉颇失礼。

    陈金花支支吾吾了半晌,终于开口了,说的的确是往事,但聊的全是她们俩和高山青的事,大意是说高山青喜欢她,但她完全不喜欢高山青,甚至讨厌他

    她不知道陈金花说这些话的用意,只觉得她的表情很奇怪。

    后来陈金花深吸一大口气,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又说:“秀珍,那位夏先生和你很配,似乎也很爱你,而且他很帅又很有钱,你们还结婚了”

    她一脸漠然,以为是夏总经理派这陈金花来当说客。

    “阿青前天跟我说,如果你想选择夏先生,他不会怪你,还有,如果你想跟他离婚,他也会答应。”

    所以呢?当她疑惑的看着陈金花,尚未理清她究竟是夏淮瑾还是高山青派来的人时,陈金花头一低,自动招了——

    “我我喜欢阿青,从小就喜欢他,这你一直都知道的,我有跟你说过,小时候办家家酒,你常推我当阿青的新娘子,还要阿青长大后要娶我,可是他只喜欢你,而且阿姨你妈从以前就认定阿青是她的女婿,全天下没有其他男人比他对你更好——”

    接着她又激动的续道:“但现在有了,那位夏先生他他也是你老公,论外貌、家世,你应该选择他”

    说到最后,陈金花软声央求她“秀珍,阿青为你做得够多了,他一再地容忍你我、我是说不管你做了什么事,他都能完全包容。这几天,他一直工作都没休息,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我看得出来他心里很痛苦,因为他比不上夏先生,还有,他也知道你不爱他,可是他”

    “从小他就照顾你,我想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爱不爱你,因为照顾你已经变成他的使命,他是个老实人,他没办法放手,否则他的良心会过意不去,如果你不想和阿青继续当夫妻,就和他离婚吧!”

    这么听来,陈金花无非是希望她主动向高山青提出离婚要求,她静静听,心头无波澜,唯——个小波动,是陈金花带着小可出去玩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

    “秀珍,你考虑一下,如果你决定跟阿青离婚,过两天再告诉他,千万不要今天说,因为今天是阿青的生日。”

    她的心缩了下,不是痛,是愧疚。她不记得老公的生日,母亲大概也因为操心她的事忘了,就算无缘当夫妻,他还是小可的爸爸,他生日,她至少也该像陈金花一样,煮碗猪脚面线给他吃,即使不会煮,到市场买一碗聊表心意嘛。

    她想,那一大锅猪脚面线,肯定是陈金花特地为高山青煮的,不是“不小心”煮太多。

    静坐片刻,她没有考虑任何事,因为根本就不需要考虑,谁适合当高山青的妻子,明眼人都会投陈金花一票。

    不经意地,何秀珍的目光瞥见前天夏淮瑾买来送给小可的电子琴,她的脑袋自动运转,想到他说——“能够听到你弹的优美钢琴声,就是我最想要,也最棒的生日礼物。”

    看吧,该死的她,在第一任前夫生日当天,想的却是第二任前夫的生日礼物,要不要偏心得这么明显啊?

    明明前天夏淮瑾拿琴来,要她试弹一下,她还坚称自己不会弹,因为母亲和高山青都说她没学过钢琴,也是,她家这么穷,哪来的闲钱学琴?

    可是现在,琴音不断飘入耳中,是她在弹琴?惊讶之余,在琴键上跳舞的手指仍未停,她舍不得停,手指敲着琴键的触感好熟悉、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