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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露重,到最后杜堇容也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那个说他会回来陪他过年的人。夜深了,杜堇容依然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黑黢黢的前方,手轻柔的抚摸着隆起的肚子,时不时能够感受到孩子翻身的动静,但这种来自孩子的喜悦在这个意义非同的夜晚并没有人和他分享。长叹一声,杜堇容知道赵恒煦一定有事,不然他答应的事情就不会不做到,可是心中的落寞依然一层一层的叠加起来,多希望他就在这边啊。
杜堇容心惊,占有欲,他对赵恒煦的感情原来已经不是以前简简单单的依附和小心翼翼的渴望,而是一下子上升到了不可抑止的占有,只希望赵恒煦守在他一个人的身边。
翻了个身,杜堇容将戴着蜜蜡手串的手压在耳后,手串刚好贴在脸颊上,手串略带寒冷的珠子让杜堇容烦躁的心渐渐的冷静了下来,突然的,杜堇容另一手动了一下,将赵恒煦惯用的枕头抱进了怀里,嗅着上面熟悉的味道,杜堇容的心安定了很多。
小静在身后轻轻的动了两下,嘴巴里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大概是在梦中见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睡得非常的香甜,慢慢的也感染到了杜堇容,闭上眼,杜堇容也逐渐的陷入黑沉的梦乡。
梦中有着什么,让你的嘴角轻轻的上扬……
距离双阕宫三百里的地方,赵恒煦冒着寒风看着不远处的断桥,骑着黑云烦躁的来回走着,“情况如何?”赵恒煦大声的喊着,风太急太大,吹得赵恒煦不得不眯起眼睛,说话的声音在风中变得破碎,仿佛是在嘶吼。
“回禀陛下,大桥彻底断裂,短时间无法通行。”属下也大声的吼着,以便赵恒煦能够听得更加清楚。
赵恒煦脸一下子掉了下来,脸色比刚才的还要难看,此桥是通往双阕宫的必经之路,桥长二十有五(米),桥身由青石筑成,屹立在这儿已经有百余年,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偏偏今
日,这不得不让赵恒煦阴谋的多想一些。
牵动着缰绳,让黑云朝着断桥而去,靠近断裂的桥面,纵使赵恒煦对黑云的能力十分相信,也无法肯定黑云可以跨越过近二十米的裂缝,太大太宽了。今日的风急,桥下的水急速的流动着,焦躁的拍打着岸边,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安。
“尽快找人修桥,等风小后搭建木板桥,还有,找到破坏桥的人。”赵恒煦冷冷的说道:“赵暗带人立刻前往双阕宫,保护好公子。”只有提到杜堇容的时候,他的语气才是柔和的。赵恒煦说完后就调转马头离开了原地,黑云在疾风中快速的奔跑着,顶着森冷的寒风,赵恒煦心中的郁闷烦躁一点儿都没有因为冷风的原因而有半点儿的减少,反而因为不能够在万家灯火齐团圆的日子里和杜堇容在一起,越加的难受和苦闷,内心的烦躁简直可以将一切撕裂。
大年三十的夜晚,举家团员的日子,并不是所有人都在享受这份平和宁静,玉堂殿内就是这般。
“风不吹,浪不高,小小船儿轻轻摇,小小娃儿要睡觉。风不吹,树不摇,小鸟不飞也不叫,小
小娃儿啊快睡觉。风不吹,云不飘,蓝色的天空静悄悄,小娃娃啊好好睡一觉。”丽嫔的嗓音甜甜的,唱着哄孩子睡觉的民谣十分的悦耳好听。
丽嫔手中握着珍妃的头发,一下一下的梳着,嘴中唱着姨娘小时候哄自己睡觉的童谣,晃悠悠的烛光下,珍妃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曲着双腿,手抓在一起放在胸前,显得即害怕,又可怜。
悠悠的歌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宫殿内,再美妙的音乐都显得异常的诡异,珍妃一动都不敢动,任丽嫔梳着自己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黑暗,仿佛里面有着什么在盯着她一动不动。
“妹妹,我怕。”珍妃突然说道,声音都带着颤音。
丽嫔轻轻一笑,“姐姐不怕,我很快带你回家。”
“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吗?”珍妃疑惑的问道。
丽嫔手上一顿,随即笑得更加灿烂,“这里啊,不是我们的家。”你的家在外面,而我的家,已经彻底的没有了。
外面的风猎猎作响,寻找着窗户之间的缝隙,发出“呼呼”的恐怖声音,玉堂殿内又传来童谣,夹在在风声中显得十分的空灵,听了让人害怕。
第二天,一辆马车将丽嫔和珍妃送出了宫,没有惊动任何人,十分的安静低调的离开了。马车来到了叶家的小侧门,侍从们看了看门外的情况,确定没有任何可疑之后卸掉了门槛,让马车悄悄的驶进了叶家。甄氏翘首以盼,终于将人盼来了,还没有等马车停稳,她就迫不及待的掀开车帘,看到里面坐着的珍妃,甄氏一下子眼眶红了,哆嗦着嘴唇喊着,“珍儿。”
手要去拉珍妃,珍妃却害怕的看着面前的妇人,往丽嫔的身边缩了缩,抓着丽嫔的袖子怯怯的说道:“妹妹,怕。”
“姐姐不怕,她是你娘,不会伤害你的。”丽嫔笑着安抚已经被吓破胆的珍妃,嘴角的笑始终没有达到眼底。牵着珍妃的手,往甄氏那儿送,“姐姐,她、是、你,娘……”丽嫔又重复了一遍,后面几个字说得一顿一顿的,仿佛是在加深珍妃的印象,那个“娘”字,说得格外的轻,好像来自远方一般,空空的。
珍妃猛地哆嗦了一下,甩开已经碰到她手的甄氏的手,抱住头拼命的尖叫,十分的锐利,身子往后缩,藏在了马车的一角依然觉得不够,嘴巴里除了尖叫,还夹杂着别的什么话,仔细听,好像是:“我没有娘,我没有娘。”
看着爱女成了这般,甄氏的心中是有伤有痛,目露凶光,甩手就给旁边的丽嫔一巴掌,狠狠的说道:“不是让你照顾好珍儿的嘛,现在怎么成了这样,啊!”
丽嫔从容的看着甄氏,“我是一直照顾着姐姐,姐姐只是太长时间没有见到伯母,一时间无法接受而已,很快就好了,相信我婶婶。”眼睛深处藏着嘲讽和快意,珍妃之所以这样就是因为害怕她的姨娘,她可是向陛下讨要了冰块将已经腐烂得面目全非的姨娘冰封了起来,时常带着珍妃去看看啊,她喊娘,珍妃就越加的害怕,渐渐的再好的人也会疯,哈哈哈——
甄氏扭曲着一张脸,后槽牙死死的咬着,脖子上的青筋都出现了,看着丽嫔的眼睛恨不得将丽嫔撕烂,要不是顾虑到老爷的吩咐,她真的会这样做。
甄氏去照顾她那个愚蠢的女儿,丽嫔换了一身素淡的衣服往前院走去,路上随行伺候的心蓝不着痕迹的靠近了丽嫔。
“心蓝,你回来了。”
“是的,娘娘,奴婢给您取了件大氅过来。”心蓝低着头,手中捧着一件墨绿色的鹿皮大氅,侍女显得十分的平凡和不起眼,
“现在先不用了。”
“喏。”
没有人比心蓝更清楚叶文筹是怎么死的,但叶文筹的死并不在陛下的计划之中,最起码现在不是,但两样药物相冲,叶文筹不死也得死,谁让要他命的是他的亲弟弟,给叶文筹下药的是赵奕旃呢。心蓝在日常的糕点中加了调配过的罂、粟花,叶文筹在药物的作用下,精神越发的好了,但都是假象,失去了药物叶文筹会垮,长期服用药物,叶文筹还是会垮,等他的就只有一个字——死。叶文韬和赵奕旃只是加快了叶文筹的死而已。
叶文韬肯定会对叶文筹有所不满,但谁都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起了杀心,或者说是赵奕旃坚定了叶文韬杀叶文筹的心。
到了前院低调的给叶文筹磕了头上了两柱香,丽嫔随着叶文韬去了后厅,看着一下子苍老颓丧的叶文韬,丽嫔的心中竟然一点儿快意都没有,淡淡的掀不起任何波澜了。
“丽儿啊,你能够回来,感到很高兴。”
“这是丽儿应该做的,大伯他……”丽嫔提起衣袖,轻声的抽泣。
“唉,好孩子别哭了,让你大伯知道他会不安的。唉,想不到,我叶家世代忠良,陛下会如此……”叶文韬痛心疾首的说道。
“什么?”丽嫔白嫩的瓜子脸上尤带着泪水,眼睛却睁得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看着叶文韬。
“唉,我也不瞒你,你大伯的去世并不是偶然,而是陛下他……容不得大哥啊!”叶文韬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说道:“你大伯时常关心你父亲,让你父亲妥善处理后院中事,你也知道,你嫡母她,心眼儿小,容不得人。但你大伯挂念着你……”叶文韬断断续续的说着叶文筹和他是如何看重丽嫔,然后出手让兄弟多多关心内院之事,“唉,你嫡母是个容不得人的,如果不是我和你大伯,你姨娘她……”
丽嫔一下子跪了下来,“我知道伯伯们对我的好,我也十分爱重父亲母亲,但姨娘生我养我,我不能够忘记,丽儿都知道是伯伯们伯母们恩情,今生今世不能够报答,来生来世,丽儿也不会忘记。”
“好孩子,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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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后厅出来,丽嫔袖袋中多了一样东西,她甚至都没有要求看看她姨娘就离开了叶家,急匆匆地
返回宫中,只是出来的时候是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一个人了。
“你放心她?”
“哼,当然不放心,但她舍不得她姨娘,一定会同意,女人啊就是心软。”现在的叶文韬哪里有半分的哀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