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之南蜇伏千年的沸腾——腾冲热

采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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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灵是一个剧场,今夜,我和回忆面对面的坐着,音乐以妖娆的姿势,氤氲着剧情。

    关于腾冲,关于热海,关于和顺侨乡,关于暑假的一切。竟象一个梦。那些画面如此真实,可是,一切却又如一个质点种植出另一个质点。不同的知觉以无法想象的速度接连而来。各种画面和细节,轮流出现、经过、再现、消退及融合。心中有的竟只剩这些来来去去的知觉与感觉。

    2008年7月16日,清晨。依旧是细雨。绵绵的冷。

    我和冰,不敢太贪睡。相机的意外坏掉。已经耽搁了我们一个晚上。但,新相机的先进功能,无疑,又给了我们另外的惊喜。

    清晨的腾冲。宁静而幽远。各种样式的伞,相聚又别离。无暇顾忌伞下的表情。但我知道,这样一个边陲小镇,一直以不疾不徐的姿态,缓缓行走。就象一朵花,开放在大海里。有着清凉的轮廓,还有心情。

    我们也终于品尝慕名已久的“大救驾”或许是因为他们独特的水质和灵气。那米块儿吃起来,竟是如此有劲却又如此轻易吻合着我们的味觉。不过是一个小吃店的“大救驾”而已。可是,味道,却刚刚好。很轻易的征服了我们的胃。

    小吃店对面的“第三旅社”再次进入我们的眼帘。呵,从来不知道,居然现在还有这么便宜这么古老的旅社。我们沿木质楼梯而上,只听得吱嘎吱嘎的响。昏暗的灯光,将一切装饰得有些不真实。上百年的时光,随时悬浮在那些泛着陈旧气息的斑驳的地板和床掾上。如同宿命中的一次意外与惊讶。不经意就流露着它的孤傲与隔世。

    不过,我们终究还是没有住。冰说,从窗望出去,一眼就看见那几个陌生的男子打量的眼光。还有,那里,始终有股腐朽的味道。而且,也没有电视的。不过,5元一宿的价格。却是再也不曾见这样便宜的价格了。

    第二天,我们吃早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了又看。然后,又一次笑。穿越了时光,我们曾和虚无一起对望。

    终于,我们来到了那里。腾冲热海。一个并非是海的热海。

    烟雨正值迷濛。一切若幻非幻。

    幸亏是那样的烟雨。所以,温度刚刚好。我们随时感觉到地下蜇伏的沸腾。

    那些积蓄了千年的热量,穿梭于内心狂乱而破裂的情绪场中,在压抑中崩溃着,在极限中喘息着,有一种恍惚的沉沦,有一种醉意的贪恋,有一种隐约的疏离,有一种本真的吸引。然后以一种狂放的姿势,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白天,喧嚣着拥挤着奔腾着前行。苍茫大地沉淀了千年的思念,就这样一层层的释放出原始的欲望

    呼啸的声音,夹杂着噗哧噗哧的沸腾声,夹杂着层层煮沸过的热气,由远而进,由进而远。一团团的躁动,凝聚,升腾,又遇见高空的冷,于是急流而下、席卷而过。在晨与夜、冷与暖的生生轮回里,做亡命的狂奔。又或是,做千年的轮回。

    一切的死原本就来源于生。一切的生后来又归寂于死。

    有那么一刻,我不知是否置身梦中。梦中,庄严宝刹里菩提金刚指尖盛开的莲,似遥远,似梦里,似眼前。

    那个闻名于世的大滚锅。是不是热恋中男子的心脏?汹涌着激情,扑噜扑噜的心跳声,在近百度的高温里,猛烈翻滚沸腾。可是,却始终像一段无法挽救的爱情般令人叹息。

    珍珠泉,或许,是小巧女子的装饰盒吧。那么多的星星都变了颜色,换着姿态,拥挤着挤破身体,然后散开,然后升腾。

    怀胎井。据说,有很多神秘的元素。可以调节人的内分泌。我和冰,小心翼翼舀了一杯。有些古老的味道。陌生而奇异。孤单的灵魂在心路辗转中渐至静默。

    而那个美女池群呢。却那么秀丽。历经千年的沧桑,依然羞涩着古典着。有着斑驳陆离、优美流畅的线条。飞舞着素手的水袖,很轻易就撩乱了西窗的红烛。

    还有那个水爆炸。一个很形象的名字。在这样的一个山脚,有一群被惹怒的水,一路咆哮着前行。那种气势,唯有爆炸可以形容。那是流彩的年代,琉璃的风姿,有着五光十色的诱惑,和鲜明的格局。那是一种表白。就这样挣扎一回索取一回,然后不计后果地爱一回。

    沸腾了千年的蛤蟆嘴,一直以相同的姿势向外喷洒出热气。似乎在举行盛大的祈祷仪式。

    我们惊讶的看着这一切。似乎在端详着一些前尘往事和茫然来路,然后,被这陌生而空寂的苍茫伤感所击倒。有些茫然无策,有些惊慌失措。凝望着眼前热烈而沸腾的万象。真不知我们是被哪朝哪代哪一阵风吹拂来的哪棵树上的哪片落叶。或许,是那一片热气凝聚而成的那一朵沸腾的浪花。

    当我们把时间遗忘时,时间也轻易的遗忘了我们。

    我们听见泥土深层蠕动尖叫,听到地狱的门环不时的扣响。每一个地方,似乎都隐藏着故事。

    而我们就这样穿行于故事中。一路,甚至忘了叹息。那些细细的雨和雾早就融合在一起。我们也懒得去分究竟是雨是气还是雾。

    那些雾气,就这样氤氲的包裹着我们,连同我们的心情。

    许。生命就是如此吧。严肃而悲伤的生命。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也不知为何突然消失。然后又去了哪里?我们的出现,只为了那一段结伴而行。我们沉默着对视。对视着这蜇伏千年的沸腾。

    就象试图从这层层叠叠的雾,叠叠层层的气中,阅出些须苍凉的古意,还有关于时间和生命的奥秘。

    2008-9-26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