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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拍吻戏,为何不在拿到mv脚本时提议删改?直等到片场的道具师搭好布景、灯光师调妥灯光、摄影师校准镜头,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导演一声“开麦拉”即可拍摄,才临时喊停?简直拿大家当猴儿耍!”
平井灏气呼呼摆臭脸在他的专属化妆问发飙。
“我想,八成是“艾笛儿国际唱片公司”不甘心和我们公司打破门户之见的跨刀合作,被我们捷足先登,才会横生枝节。不过,我们宣传部的方经理已经过去跟对方的程经理展开协调,应该很快就会取得共识识顺利开拍,你先喝个水消消气。”胡翾把矿泉水送到平井灏手里。
“说也奇怪,我们“美乐地”跟“艾笛儿”明明是冤家死对头,怎会突然蹦出一个跌破大家眼镜的跨刀合作?”他旋开瓶盖喝一口。
“你不知道?”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个包打听?”他没好气地横过去一眼。
“没办法。你们上节目录影,常常一录就是好几个钟头,我们这些当助理的只好凑在后台聊是非打发时问,聊聊哪个艺人在夜店酒后丑态百出,哪个艺人去整形又死不承认,哪个艺人抢别人老公还跟原配大打出手,还有哪个艺人”当一群英英美代子的助理们毒舌发功时,她这只上班刚满一个月的新进菜鸟只有听的份,没有发言余地。
“停!我没你那么八卦,不想听那些有的没有的,只想知道是哪个三头六臂有通天本领,让两家死对头公司乖乖进行跨刀合作。”
“除了我们两家公司的两位董娘,还有谁能让两个老板言听计从?”
“两位董娘?”
“嗯。说来也真有趣。我们两家公司在唱片界竞争激烈,偏偏双方的董娘是超麻吉的姐妹淘,三天两头就相约喝下午茶顺便摸八圈。听说这次的跨刀合作就是“艾笛儿”的董娘,觉得他们家的小天后米靓跟我们家的小天王平井灏,也就是你,外表很登对,像一对金童玉女,可惜分别隶属两家不同的唱片公司,无缘凑在一起入镜,否则画面一定很赏心悦目:我们的董娘听了,频频点头表示颇有同感。于是,两位董娘就突发奇想,决定让你跟米靓相互跨刀拍mv,因此,才有这次米靓帮你跨刀,下次换你帮米靓跨刀的合作计划。”
“这么重大的决策,两位董娘说了算?”
“是啊!谁教这两位老板都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大丈夫,太座说的话焉能不听焉能不照办?”
“原来如此。可,问题就出在老板点头,手下的人未必照单全收,否则就不会在mv开拍前一分钟跳出来拒拍吻戏,让拍摄工作无法顺利进行。其实,说到拍吻戏嘛”
“怎样?”
“老实说,我也是千百个不想拍。”
“为什么?”她很意外,米靓是男生票选梦中情人的第一名,多少人想一亲芳泽都苦无机会,平井灏竟然不想?
“这还用问!试想,片厂的数万瓦强烈灯光照得我都快热昏了,还得在一大票记者跟工作人员,呃少说也有一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演出深情接吻的戏码,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冲着小天后帮小天王跨刀拍mv,这个话题性十足的新闻,不管是平面媒体或者电子媒体,所有跑娱乐新闻的记者全员到齐,把片厂挤得水泄不通。
“的确是有些小尴尬。”她心有戚戚焉。十天前,她跟平井泽在东区街头一个不经意的嘴对嘴碰触,纵使在夜色掩护下,无人目睹,她仍觉得好害臊好难为情,更何况平井灏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拍吻戏,想想还真是难为他了。
“虽说米靓那一方拒拍吻戏恰是我的心声,可,突然变卦,还是令我感到极度不爽;与其百无聊赖坐在这里枯等双方协调的结果,倒不如先想个法子礼尚往来一下?”平井灏笑得很贼地捉着下巴陷入思考。
“你你又在想什么害人的鬼点子?”一个月相处下来,每当他露出这一号表情,胡翾就知道有人要倒大楣了。
“没有哇!我只是忽然觉得肚子饿了,想吃点东西。”他答得一脸无害又无辜。
“肚子饿?我皮包里有苏打饼干。”她打开皮包掏出饼干。
“谢了!我不想吃饼干。”他直摇手,敬谢不敏。
“那你想吃什么?我去买。”跑腿买东西乃助理分内该做的事,她起身捏着小钱包,边问边往门口走。
“我想吃臭豆腐。”平井灏眉眼尽含笑,很残很恶作剧的笑。
“臭豆腐?”她听了差点跌倒。
“还有,记得要多加一点蒜蓉酱油。”他窝在椅子里,两手食指不停地绕圈圈。
“井灏!我求你别闹了好不好?明知即将拍吻戏,还故意挑在这个时候吃臭豆腐?你这么做存心整人嘛。”胡翾不敢苟同地皱皱鼻子,折返他面前。
“谁规定拍吻戏之前不能吃臭豆腐?我倒觉得这样吻起来比较有“味道””他撇唇使坏痞笑。
“就是太有“味道”我怕米靓会受不了想吐。”
“米靓受不受得了,不劳你费神,我劝你还是多花点心思在自个儿身上。唉!瞧你长得一脸聪明伶俐相,怎一个月了,还抓不到当一名好助理的眉角?”平井灏不客气地对着她猛摇头直叹气。
“当助理还有眉角哦?”胡翾为之一愣。
“当然有!一名好助理必需具备使命必达的精神,也就是我叫你做什么,你二话不说就去完成我所交代的事情,就好比现在我叫你去买臭豆腐,你去买就对了。”
“不,我不去,我不想沦为你整人的帮凶。”
“你真的不去?”平井灏耐住性子懒懒漫哼。
“我说不去就不去。”她吃了秤铉铁了心。
“敢跟我说不?嘿!挺有个性的,我喜欢。”平井灏露出激赏的眼神。
“你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你叫我去买臭豆腐,我不去,你一点也不生气?”
“生气?我为何要生气?”他一拍大腿,饮起痞子笑容,正色告诉她:“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我从来不吃臭豆腐。”
“你不吃臭豆腐?可是,就在几分钟前,你还叫我去买臭豆腐的呀啊!我明白了,原来你嘴里嚷嚷着要想个法子对米靓礼尚往来,是施烟幕弹,我才是你穷极无聊寻开心的对象?”她这才发觉自己被他狠狠捉弄了一番。
“虽然你不是先知先觉,也还算是后知后觉,总比不知不觉要略胜一筹。哈”平井灏仰天笑不可抑,胡翾则在心中呸到嘴巴快歪掉时,忽听到“扣扣扣”简洁有力的敲门声,胡翾回头扬声:“请进!”当平井泽高大挺拔的身影无预警地映入胡翾眸底,她小吓一跳,低呼:“平井泽先生?”
“”平井灏忙止住笑,起身相迎:“哥!你对我进入演艺圈一向抱持放牛吃草的态度,没想到你会来片场探班?”平井灏感到一阵受宠若惊。自从胡翾当他的助理后,对他的演艺工作不闻不问的哥哥,不知怎地,竞开始关心起他的工作以及每天的行程,这会儿,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大驾光临前来探班。
“我和一位收藏家约好一起去看拍卖预展,发觉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就驱车过来看你。”平井泽话锋一转:“刚才,我在门口就听到你的笑声,井濒,什么事令你这么开心,何不说出来跟哥分享一下?”
“没有”平井灏担心要是让哥知道他捉弄胡翾,铁定会挨骂。
“你想知道?”无端被捉弄的胡翾逮住机会,欲报一箭之仇。
“嗯!”平井泽一对亮眸灿如星辰凝视着她。
“你敢说出来,后果自行负责!”平井灏压低音量恫吓她。
“要我封口可以,就拿出你的诚意来。”她微微蠕动两片嘴皮子轻声回答。
“我请你吃岩烧牛小排?”硬的不行来软的,平井灏不惜以美食诱惑她这只馋嘴猫。
“诚意不足。”她淡淡嗤哼。区区一客“岩烧牛小排”就想堵住她的嘴?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那么,我把岩烧牛小排升等为松阪牛排,这样够诚意了吧?”松阪牛是日本三大和牛之首,粉嫩肉块上分布着细腻的油花,犹如白霜,以铁板油煎恰六分熟,放入口中滑嫩美昧,是老饕的最爱。
“若再加码一客“烤浓浆巧克力冰淇淋”就显得诚意十足了。”她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此时不狠狠敲井灏一顿竹杠,更待何时!
“你想趁机敲竹杠?”
“不肯就拉倒。”她施展一抹狐狸狡笑,掀睫抬眸向平井泽告状:“井灏他”
“就依你!”平井灏急得朝她使眼色,还腾出手比了个ok的手势,阻止她说下去。
“呃刚才、刚才,井灏听我抖出以前犯迷糊惹出一堆糗事,才会忍不住哈哈大笑。”可以大饱口福,她遂胡乱瞎掰个理由想蒙混过关。
“哦?那么,能不能清你从刚才所说的一堆糗事中,随便说一个,让我也跟着笑一笑?”平井泽精得跟猴孙似,哪有这么好打发。加上她和井灏当着他的面交头接耳,令他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刚才,我说呃我说?”从小到大,胡翾的糗事一箩筐,可临时要她说一个,却是一下子想不起来,急得她就要招架不住
“井灏!一切搞定。”方经理兴匆匆走进来,胡翾宛如见到救世主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方经理站定后,一瞥见平井泽,立刻堆满笑容招呼“井泽!今天是刮什么风,把你这位稀客吹来片场?我相信,有你这位贵客莅临加持,这支mv,想不红也难。”
“方经理,你还是一样这么会说话。”平井泽眼一灿,笑嘻嘻回捧一下。
“两位就别再互捧了。”平井灏最受不了这种场面话,马上转移话题:“方经理,你说一切搞定,那么,关于吻戏?”
“我跟“艾笛儿”的程经理交涉后,终于获得对方首肯,同意按照mv的脚本走,该拍吻戏就拍吻戏,只是,程经理提出一项但书。”
“怎样的但书?”
“但书的内容是,这次,他们没删改我们的脚本,下次,我们也不得删改他们所提出的脚本。”
“乍听之下,似乎很公平,仔细想想却不然。谁知道他们会提出什么走钢索或者跳火圈诸如此类的整人脚本?”
“对方若敢提出这种脚本,我就直接把它扔进垃圾桶。不信,大家走着瞧。”方经理安抚井灏。
“井灏!该进棚了。”场务站在门口探头进来大喊。
“知道了。”方经理回头看一眼场务,拍了拍井灏的肩膀,说:“经过这一番折腾,耽搁了不少时间,希望没破坏你酝酿好的情绪。”
“你放心,只要导演一声开麦拉,我可以像即溶咖啡一样立即融入所饰演的角色。”平井灏自信满满。
“太好了!我陪你进棚吧。”
“好。”平井灏走到平井泽跟前,说:“哥!我得进棚拍戏,不能陪你了。”
“你尽管去忙你的,不必招呼我。”平井泽洒脱地耸了耸肩。
“嗯。”平井灏和方经理朝门口走去,胡翾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平井灏转身告诉她:“你留下来好好招呼我哥。”
“喔。”胡翾应声留下,偌大的化妆间霎时静默下来,静得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越跳越响的心跳声,她呐呐地:“真真是糟糕,井灏吩咐我要好好招呼你,我我却是连一杯水都没有,你你坐一下,我出去拿瓶矿泉水进来给你。”她逃也似地闷头打他面前经过。
“不必麻烦,我不渴。”他长臂一伸拉住她。
“那那你请坐。”她臊红着脸抽回手,搜索枯肠找了个话题来掩饰没来由的局促不安,她说:“买屋的第二天,我上楼要把一百万还给你,你刚好不在。照理说,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应该坐下来耐心等你回来,双手把钱奉还,不过,我跟代书约好要办理付款过户手续,只好把钱放在茶几上,留了张字条给你,你有收到吧?”
“有。”平井泽黑甸甸的漆眸眸光熠熠地瞅着她,说道:“昨天,我开车经过你的店,发现老旧的门面跟墙壁已全部打掉拆除,看不出来你做事挺积极挺有效率的。”
“唉!“钱”势所逼,不积极一点,行吗?”
“哦?”他眼带兴味地把哦声拉高拖长。
“你想,我花了大把钞票买下店面,当然不能将它闲置在那里养蚊子,要是能早一天重新装修好,就可以早一天租出去收租金。”她迷糊归迷糊,打起算盘来可一点也不含糊。
“说得好!”他大加赞赏,大方允诺:“以后,有任何问题,欢迎你上楼来找我。”
“你这句话宛若一颗定心丸,让我听了觉得好窝心也好安心。”
“是吗?”他觑了眼手表。“我跟人约好的时间差不多快到了,该走了。”
“你这么快就要走了?”胡翾脱口而出,下一秒就发觉自己说话的语气流露出浓浓不舍,双颊红绯绯地补上一句:“我的意思是你不等井灏拍完再走吗?”
“不了!反正回家之后就可以见到他。拜拜。”平井泽无所谓地大步离去。
“是啊,他们兄弟俩同住一个屋檐下,天天见面干嘛多此一举跑来探班?结果跟我说的话还比跟井灏说的多。呃这个平井泽该不会是假借探班之名,行看我之实吧?”她淡淡敛眸自言自语,旋即自我解嘲:“胡翾啊胡翾,你会不会太自作多情想太多了?”
一间店面养三代人。
话说,胡翾的店面都还没装修好,已经有不少店家向装潢工人要她的手机号码,致电给她表达强烈的承租意愿:甚至还有投资客开价一亿三千万要买她的店面。呵!一转手,轻轻松松就有一千多万的差价落袋,着实令她很心动:不过,生性保守的她还是秉持细水长流而不是杀鸡取卵的信念而予以拒绝。眼看着店面装修已进入收尾阶段,也该是她从七、八个有意承租者当中挑出一个的时候了。只是,她觉得这七、八个条件都不错,实在难以取舍,不得不蹬蹬蹬再度上楼去请教平井泽。
“平先生!我是胡翾”她喊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看来,平井泽不在,扑了个空的她,心想:横竖没其它事,索性坐不等他回来。
胡翾之前上楼因来去匆匆,没能好好打量屋内的装潢摆设,难得今天有的是时间,可以细细品味一番。她眼波流转墙面是粗犷颗粒的灰色石头漆,增添了空间的质朴况味,再巧妙地利用绿色跟咖啡色等家具做局部跳色,使宽敞偏冷的空间整介温馨起来;这时候,她的视线被一块约莫一丈八尺的黑檀木屏冈吸引住,她起身走过去,睁大眼睛瞧着屏风上精雕细琢、嵌着各色大小玉片子,镶嵌出一幅“蝶恋花图”
当胡翾的眼睛从屏风移开时,不经意瞥见客厅通往后面房间的走道底,伏着一只足有半人高、模样傻乎乎、浑身“黑密麻”的石雕鹃,她的目光被它吸引住,很想靠近它,却不免犹豫起来未经平井泽同意就擅自往里头闯。委实不该亦不妥;可那只造型超卡哇伊的石雕鹃仿佛在对她呼唤:“来啊,来啊,快进来看我呀。”她暗自付着:此刻,四下无人,她快速冲过去看一眼,再快速回到客厅坐好,应该是神不知鬼不觉吧?
嗯!就这么办。
她一阵风似地刮到石雕鹃前面,蹲下去瞧个仔细这只石雕鹃刀工俐落,遍体布满时间熟成的黝黑光泽,看起来,感觉年代久远,想必是平井泽从某个拍卖会拍到的战利品。她端详良久才打直腰杆起身,满腹好奇地骨碌碌转动两颗黑眼珠东张西望,这一望,可不得了啦!她看见紧闭的落地玻璃门内整齐排列几个展示柜,而她心心念念的青花釉里红大盘就摆在正中央的柜子里。
“老天!”她宛如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般情绪波动,思念的泪水夺眶而出,此情此景,令她尝到何谓“咫尺天涯”的个中滋味。
可不是吗?
那个她从小捧着摸着到大的青花釉里红大盘近在眼前,却已不属于她:她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态意地捧着它,拿指腹轻轻一笔一划勾勒盘中生动得仿佛要跃出水面的红鲶鱼,只能万般无奈地睁着一双凄楚的汪汪泪眼,伫立在落地玻璃门外与它遥遥相望这可望而不可即的心酸,令她不禁掩面哭泣,两个瘦削的肩胛因抽噎一耸一耸地抖得厉害。
“呃我能不能请问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对着我的收藏室哭得如丧考妣?”平井泽冒着淡淡烟硝昧儿的厚嗓冷冷切入。
“我你、你、你怎么可以一声不响就进来了?”胡翾吃慌地忙用手背胡乱抹去狼籍泪水。这一抹可好了,她的眼影、腮红全抹花掉,整张脸糊得像只小花猫。
“我都还没问你为何擅自闯入,你倒是恶人先告状,反怪罪我一声不响?难道,我回家还得请电音三太子团在前面为我开道不成?”大感光火的他一见到她晶莹的泪珠抖颤颤地挂在浓密的长睫上,心中骤然一紧,火气顿时浇熄了大半。
“你不要故意弄拧我的意思。”她抬起花猫脸,启口求饶:“对不起,我不该没有得到你的允许就擅自闯进来,你你该不会为此把我扭送警察局吧?”
“这可难说哦。”平井泽满是威胁地一道冷眼横过去,霎时,差点被她的花猫脸笑岔气,拼命咬住下唇,锁住宾至喉间的腾腾笑气唉!他看太多把妆化得美若天仙的女孩,却是头一回见识到像她这样把妆弄花掉的女孩,他决定不动声色,好多瞅几眼她诙谐的花猫脸。
“嗄?你不会这么小题大作吧?我只不过是被那只模样吓到不行的石雕鹃给吸引住,才会忍不住溜进来,想说近距离瞧一下,就马上回到客厅去,孰知”她拿怯怯的眼儿怯怯地瞟一瞟他冷得可以的俊脸,说不下去了。
“孰知什么?”
“孰知我透过落地玻璃门看见那令我魂牵梦系的青花釉里红大盘就摆在里面,一时百感交集,止不住心酸的泪水,才会哭得淅沥哗啦。唉!”
她喟叹了声,继而续说:“我知道,我不该出现在这里,所以,只敢站在门口遥望着它,没敢打开门踏进半步。”
“算你知所节制,没敢打开收藏室,否则,你的手一旦碰到玻璃门,就会触动保全系统,被赶来的保全当成贼扭送警局法办。”
“呼!幸好我没轻举妄动。”她把肩一缩,淘气地吐了吐小粉舌,随即堆满谄媚的狗腿笑容,厚颜央求:“反正,都已经到门口了,何不干脆让我进去欣赏你的收藏,开开眼界?”
“不。”他斩钉截铁一口回绝,冷下声音道:“你擅自闯入,我没惩罚你已算是客气,你千万不要把我的客气当作你的福气,得寸进尺。”她擅闯的不当行为,对一向赏罚分明的平井泽而言,不予追究已是最大的宽容,若答应让她进入收藏室,岂不是鼓励她下次再犯?再者,她在门外都可以对着青花釉里红大盘哭到泪崩,要是让她进去,那还得了!肯定会扑倒在玻璃柜哭断肠,要是让不明就里的人撞见,准以为他欺负她。
“我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既然你不答应,我立刻回客厅。”自知理亏的胡翾脚底抹油回到客厅正襟危坐。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他随后也在沙发坐了下来。
“过两天,我的店就装修完工了。”
“哦?恭喜你当包租婆的美梦即将成真。”
“谢谢你。问题是我只有一间店面,却有七、八个条件旗鼓相当的人抢着要租,我不知该如何取舍?所以才上楼来找你,想听听你的意见。”
“你有没有问那乙、八个有意承租者,打算租下来开什么店?”从陪她议价买店到此刻帮她筛选房客,他觉得自己简直跟“作媒人还要包生子”没两样。
“有。而且,我怕忘记了,还一一写下来。”胡翾从皮包里取出一本赭皮记事本,清了清喉咙,念着:“有药妆店、精品服饰、钟表眼镜、速食店、连锁超商、日本料理、皮件公司以及珠宝店。”
“你呢?你倾向租给谁?”他仰起脸庞,眯觑起眼睛反问。
“我比较倾向租给珠宝店。”
“理由?”
“理由很简单,因为我认为珠宝店承租后,一定会大手笔将店装潢得美轮美奂,来衬托店内所陈列的昂贵珠宝,如此一来,我的店的价值感将随之提升。”
“嗯,华丽的装潢的确可以在无形中增添店面的价值感。”
“这么说,你也投租给珠宝店一票?”她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笑逐颜开。
“不,我还在考虑该票投给超商或药妆店。”
“超商或药妆店?”她的笑容僵在脸上,怔住了。
“你听我说。只要肯花大钱,就算想把你的店装潢成凡尔赛宫都没问题,然而,一间店该讲究的不是华丽装潢而是人潮进出。”
“你的意思是珠宝店所陈列的珠宝售价高,进出的客人相对少,而超商跟药妆店所贩售的东西售价低,进出的顾客就像潮水般一波接一波?”经他一提点,胡翾就开了窍。
“没错!如果租给超商,二十四小时都有顾客上门买东西,会让整个店看起来人气很旺。人气旺,财气自然跟着旺旺来。”
“嘻”她忽然捂着嘴儿,眉眼笑弯弯。
“你笑什么?”他感到莫名其妙。
“我笑你若手里拿着罗盘,配合你“人气旺,财气自然跟着旺旺来”的这番话,活脱脱像个阳宅风水师。”
“喝!我好心提出意见供你参考,你不但不心存感激,反倒取笑起我来了?”平井泽俊脸板起佯怒,哪知当他的眼神一触及胡翾的花猫脸就破功,再也克制不住地仰天狂笑,将一直狠狠憋住的笑气全部释放出来。
“你”胡翾眨巴眨巴着一双翦翦秋瞳,露出无比困惑的表情,忖着:奇怪,他说话的语气明明冒着火,怎会变成狂笑不止呢?其实,她打从刚才就发现今天平井泽看她的眼神跟平常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只觉得他老是一副很想笑又不便笑的一味咬住下唇强忍着,一直忍到此刻才爆笑开来。不过,她可不愿愣头愣脑像个傻瓜似地任凭他笑个不停,开口问道:“什么事这么好笑?”
“我哈”他努力止住笑要回话,可当他那双深邃的亮眸子一瞥到她的脸,又克制不住地笑出声。
“”胡翾脸垮垮,想着:厚!今天她不仅擦脂抹粉还刷上黑褐色睫毛膏涂上亮橘色唇蜜,经过一番精心打扮才前来,没得到他的赞美已令她有点小心碎,偏偏他老兄还一见她的脸就喷笑!可恶!她的脸真有这么好笑吗?她很不服气地从皮包摸出小折镜照自己的脸,这一照妈呀!
镜子里那个满脸红红、黑黑、橘橘,像是打翻调色盘的丑八
噢!准是方才她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时给弄花了。这会儿,她总算弄明白了,原来平井泽就是因为她的大花脸才会狂笑到快落下频。她糗得双手遮住脸,问:“我可以借用你的洗手间吗?”
“当然可以!”他好不容易才停住了笑。
“谢谢!”她飞也似地冲进洗手间,扭开水龙头,捧起水对着镜子仔细搓揉着脸,洗得千干净净后,抽出毛巾揩干,顶着一张素颜返回客厅,闷闷地把小折镜和记事本扫进皮包斜搭在肩上,冷冷地说:“我走了。”
“别走。”平井泽一把扣住胡翾的手腕扯住她。
“放开我!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意犹未尽还没嘲笑够?所以要我留下来继续受你羞辱?”她“见笑转生气”气冲冲扭头瞪他。
“天地良心,我哪有嘲笑你?”
“刚才你明明看着我的脸差点笑掉大牙,还说没有?”
“我笑,那是因为你的花猫脸真的很逗很可爱,绝对没有掺杂丝毫嘲笑的成分。”他急着澄清。
“很逗很可爱?哼!依我看,是很矬很可笑吧?”胡翾半带撒娇意味地嘟起嘴,显然不知道这个不经意的嘟嘴动作,对男人而言,可是一个难以抗拒的挑逗与诱惑。
“胡翾!”果不其然,他嘎哑的声音仿佛有着一点什么,猛地一使力,将她整个娇躯紧紧纳入怀中,低头挑起她精巧的下巴,拿一双灼热的烫眸定睛凝望她来不及惊呼而微微张开的朱唇她则被他会放电的眼睛电得一颗心剧烈地“扑通、扑通”搏动着,感觉就像要从胸口蹦出来。她情不自禁地、羞羞涩涩地闭上眼睛,努起红嘴儿
平井泽见她讨吻的俏模样,很想很想很想熊熊吻下去,尝一口她唇瓣的甜美滋味,可是,他跟苏宁尚未分手就吻她,对她不尽鲍平,也不够尊重,他在心中重重叹口气,抑住渴望,松手放开她。
“你”胡翾仰脸努嘴期待了半天,等到的不是他灼热、令她发颤的吻,而是他放手后,从四面八方扑来的空落落:她纳闷地猝睁开眼,瞥见平井泽一脸木然。她备感屈辱的露出受伤眼神,恨恨地从齿缝迸出话:“笑吧!尽情笑吧!你又成功地狠狠地戏弄了我一次。”她胸口怒火狂烧,整个人像团火球般冲下楼。
“”平井泽一点也笑不出来,心里透亮决定,也该是跟苏宁当面作个了断的时候了。
“分手?你要跟我分手?”苏宁浑身一震,重重地将背脊跌回竹藤编织的扇形椅背。
“是。”平井泽提起小银匙轻轻搅拌热腾腾的香草拿铁。
“为什么?”苏宁目光斜勾着他,尖酸逼问:“是不是为了她,那个一脸清纯、无邪又无辜的翾?”
“是。”他不打算回避。
“果真是她!哼!那天胡翾不请即上楼,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楼上向来被你划为禁区,除了井灏,任何人未经你允许都得止步,包括我在内,想不到你却是对她青睐有加,为她破了例?”苏宁越想越生气,也越说越呕:“我真不明白,论脸蛋论身材论家世,胡翾这个整天跟在井灏**后面拎包包跑腿打杂的小助理,有哪一点比得上我?你竟然为了她背叛我?”
苏宁的父亲是国内排名前十大的集团老板,优越的家境使得苏宁从小眼睛就长在头顶上,自视甚高,如今她这个堂堂大集团的公主却得纡尊降贵跟一名小助理争风吃醋,最后还落得抢输被甩的下场,这事若传出去,叫她的脸往哪摆?
“背叛?哈!你不要作贼的喊捉贼。”他嘴角展开嘲讽的笑。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苏宁微微愣了下。
“什么意思?你自个儿心里有数。”他反唇相讥:“我不懂,一口气劈三男的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背叛?”
“你原来你早就知道自己只是我同时交往的三个男人之一?”被拆穿的苏宁一颗心呈抛物线往下坠,手心也开始冒冷汗,虽说她一女劈三男,可平井泽一直是她的最爱。
“我跟你之间并无婚约,你要跟几个男人交往,我没立场阻止。不过,很抱歉,我实在厌倦了这种虚情假意的四角关系,恕我不陪你玩了。”他扣住弯弯的杯耳,啜一口咖啡。
“你不陪我玩了?好啊!悉听尊便。”趾高气扬的苏宁装作一脸不在乎地轻耸了耸肩,随即不甘示弱反呛:“凭我苏宁,随便勾勾手指头,马上就有一大票男人争先恐后抢着要递补你的空缺。”
“的确。你的确有这种爱钓几个男人,就钓上几个男人的本事。”他打起皱褶的眉头豁然舒展开来,露出一抹宽心的灿笑。
“本来我还有点担心你会承受不住这个无预警分手的打击,现在听你这么说,显然是我太多虑了。”他如释重负,说道:“苏宁,很高兴我们能够这么成熟理性的好聚好散。呃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不,你先走,我想独自坐一会儿。”
“好吧,那,我先走一步,拜拜。”他取走桌上的帐单至柜台结帐。
苏宁摆出一脸不在乎无所谓,心中却是无助地呐喊:不要走!只要你肯回心转意,我愿意斩断身边的烂桃花,从今以后,只爱你一个可惜,好胜又爱面子的她将这些摇尾乞怜的话全卡在喉问没说出来,泫然欲泣地拿眼尾溅出的柔光,目送他离开这间附属饭店地下一楼的停车场。
“唉!”苏宁叹口气,怔怔瞪着面前不加糖不加奶精冷掉的黑咖啡,感觉心底像破了个大洞似地冷飕飕其实,她早有预感,两人在情字这条路上恐怕走不远也走不长久,因为,他低调、讨厌应酬,她却像只花蝴蝶般爱死了跑趴,尤其喜欢成为众人瞩目的“娇点”两人不仅在个性上南辕北辙,连嗜好也大相迳庭。他喜欢收藏骨董,她却认为与其动辄花上亿元买瓷器,还不如买耀眼夺目的钻石珠宝来得贵气逼人。
苏宁更进一步回想起两人在一位长辈的寿宴上初相见,她一如往常被众多男人众星拱月般包围,只有他冷眼旁观站得老远,此举瞅在她眼底,反而引起了她的兴趣,不惜放下身段,使出浑身解数倒追他。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她果然很快就将他追到手;只是,也不知怎地,他对她始终很冷淡,若即若离,这对无时无刻不被哄着宠着的苏宁而言,又形成另一股致命吸引力,激发她非征服他不可的念头,如今却
她气忿不平地媚眼半眯,忖着:从来,只有她甩人,今天头一回被甩,才知道被甩的滋味,这么苦这么痛这么不好受她护火中烧地咬牙切齿咒怨:“该死的胡翾!就凭你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助理也敢来抢我苏宁的男人,若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难消我心头之恨。”只是,她光坐在这里撂狠话有啥用?得找人去做才行。问题是,找谁?去哪找?她结交的都是一些跟她一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开,若要拜托他们私下找人教训胡翾,替她出这口怨气,那些怕事的小开们大概会纷纷走避吧?难道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不,绝不!她不甘心得紧啦!
“小姐,这杯红酒,我们堂主请客。”一名挑染了几缯金发,年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将端在手上注入三分紫红色酒液的高脚杯搁到她桌上。
“堂主?”所谓堂主,不就是帮派的堂口大哥?苏宁禁不住暗喜:我正愁不知该去哪里找人修理胡翾,没想到帮派的堂口大哥就主动送上门来,真是天助我也!
“啊!我我是说熊哥请客啦。”年轻人警觉自己不小心说溜了嘴,急得直搓手更正。
“熊哥?我又不认识他,怎么好意思让他破费请喝酒?”她嫣然绽笑,宛如春樱盛开。
“我们熊哥不仅请你喝酒,还要我转告你,心情不好喝黑咖啡,小心越喝越苦闷越喝越郁卒。”
“你口口声声熊哥长熊哥短的,到底这位熊哥他在哪?”
“熊哥他就坐在那边。”
“”苏宁顺着年轻人手指头的方向望过去看见一个相貌冷峻、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子,她极其优雅地拿起手中晃荡着晶莹汁液的酒杯,远远地向他致意,将杯沿凑近红唇啜一小口,就在这时候,熊哥起身朝她的桌子走过来:苏宁见状,心中大乐:胡翾!若不整死你,我苏宁两个字从此倒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