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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元宵后,穆雪的身子越来越沉,胃口却也越来越差了。每夜她都积极难以入睡,楚轩的到来让她更加的烦躁不安。穆雪不明白了,淑妃也怀着孕,楚轩怎么不去她那。
楚轩现在会把折子带到宸宣宫来看,好像是想陪着穆雪,穆雪私下里以为这是在监视她。她不敢明着反抗,就变着法子折腾。
一会儿想喝水,一会儿想吃蜜饯,一会儿又要下棋……总之有做不完的事,楚轩倒也不烦,细细让人去准备。
穆雪见他这般平静,心里越是来火,换着方法折腾。一会儿头疼,一会儿腰疼,最后浑身都疼。楚轩见她这样一开始是隐隐的担心,宣太医过来替她诊治。结果每次太医都查不出问题来。久而久之,楚轩也知道穆雪这是在作。
这日下午,午后一场暴雨洗刷过整座文晋城,空气异常的清新。穆雪站在走廊上,屋檐上的水滴一滴一滴有节奏的低落下来。她忍不住伸手去接,水落在掌心,冰冰凉的,只不过一会儿便没了。她叹了口气,轻轻呢喃道,“越是想抓住越是留不住。”
楚轩进来时就看到这幕,他的目光微微一动,穆雪虽然怀着孕,可是整个人清瘦的很。太医已经说了,这样下去,生产也会有困难的。可是无论怎么补,她就是不长肉。楚轩走到她的身边,微微蹙了蹙眉,“小棠呢?怎么没有陪着你。”
穆雪见到他了无趣味的拍了拍手,“她去御膳房了。”
楚轩拉过她的手,声音柔了几分,“今天孩子乖不乖?”
“就这样。”穆雪淡淡的回道,见他的手刚要覆到她的小腹上她不好痕迹的向后移了移。
“外面凉进屋吧。”他的声音有些奇怪。穆雪也没有多想。
楚轩陪着她坐了一会儿,黄忠匆匆走进来,面色焦虑,“皇上,杨大人回来了。”
楚轩立马站了起来,眼眸里快速的闪过一抹光,“让他在养心殿等我。”转头对穆雪说道,“你好好休息,朕晚上再过来。”
听说杨牧去了大遥国,穆雪看着他并没有回话,耳边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好像是她的幻觉一般。她揣测着楚轩刚刚那般是为了什么。杨牧,她在心里默念着那个名字。他的存在到底是为了谁?
楚轩步履急促的回到养心殿,杨牧见到他刚到行礼,楚轩挥了挥手,“大遥的情形现在怎么样?”
“段天仪趁着段天朗去天国寺为大遥皇帝祈福,迅速控制住了大遥皇宫。现在局势已经完全逆转,段天仪稳坐皇位。”
“段天朗呢?”楚轩冷冷地问道。
“目前行踪不明。”杨牧回道。“现在大遥皇城的禁卫军都出动了,依旧没有他的消息,据探子回报,段天朗在知道段天仪夺宫之后,带着一个孩子走的。”
“孩子?”楚轩重复道。
“是的。传闻这个孩子是段天朗抱养回来的,但是他却对这个孩子出奇的珍视。”
楚轩眉心微微转了转,“段天仪的解药何时送来?”
杨牧眸子沉了沉,一时间面色僵硬,“段天仪并没有解药。绝情睡的解药只有中宫嫡子才有。”
“段天仪!”楚轩一字一字的念着他的名字,“他竟然骗朕。”
“黄忠,立刻宣林志锐进宫。”楚轩振振的说道,语气中满是寒意。
杨牧连连劝阻道,“皇上不可,我朝年底遭遇雪灾,百姓一直饱受困苦。如果现在开战,对我朝并不利。”
楚轩周身都透着沉沉的杀意。“现在让暗卫立刻全力找寻段天朗的下落。”他不信段天朗会飞天遁地不可。
黄忠跟着楚轩久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楚轩如此大发雷霆。芙妃要是有什么事估摸着整个后宫都不得安宁了。
小棠回来的时候,眼角通红,左脸还带着红印,只是低着头也不说话。
“怎么了?”穆雪抬首问道。
“没事。”小棠哑声回道。
穆雪走到她的身边,伸手逼着她抬起了头,“怎么回事?”穆雪的声音一紧,眸色瞬间黑了下来。
“我不小心撞到门了。”小棠躲闪的说道。
穆雪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的脸上,那显然不是撞得,明显是手指印。“小棠,有什么事要瞒着我吗?”她顿了顿,“谁打的。”
小棠咬了咬唇,抽了抽鼻子,“是淑妃娘娘身边的细情。我先去的厨房给小姐炖鲫鱼汤,细情后来的,偏要我那个锅。”
穆雪呼了一口气,“然后呢?”
“我就和她理论,细情说淑妃娘娘立刻就要,她就是十个脑袋都当担不起。我没肯,是我先来的凭什么要让。后来她推我,我就反手把她推到了。她爬起来就抽了我一巴掌。”
“你有没有打回去?”穆雪问道。
小棠默声不语了。
穆雪抬手定了一下她的脑袋,“傻丫头,下次遇到这种事打回去。”说完拉着小棠去擦药膏。
小棠微微一愣,哑口无言,她家小姐变得越来越……有气势了,小棠的心里涌过一阵暖意。心里不由得埋怨起楚轩了,小姐若是嫁给普通人家,也不会有这么的麻烦。
淑妃因为这段时间楚轩大半部分都去陪穆雪原本心里就不快,细情回来又把厨房的事添油加醋说给她呢,她心里登时一阵火大。
“一个小丫头竟然敢这么嚣张。”淑妃手指绞着手帕恨恨的说道。
“娘娘,你不知道,小棠那丫头当时有多气人,好像她家主子是未来皇后一般。说话的语气盛气凌人不说,非得让我等。我说我们娘娘不舒服,和她商量一下,她却说什么芙妃娘娘等着要喝,一刻都耽误不了。让我就等着吧。”
“不长眼的狗奴才。”淑妃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她家主子有没有那个命坐上皇后的位置。”
淑妃轻轻的抚着小腹,她的孩子比芙妃早上一个月,太医已经替她摸过脉,她这胎多半是个皇子,到时候走着瞧。
“娘娘,我听太医院的小喜子说,周太医一直在给芙妃娘娘配药。看样子挺要紧的。”
“配药?”淑妃讶然,“她怎么了?”
“没有人知道,不过周太医这段时间似乎一直在找寻各种稀有的药草。”
淑妃蹙了蹙眉,眸光深幽。周寻是皇上钦点的负责照料芙妃的,难道是保胎?可芙妃都怀孕七个月了,还是芙妃身体有恙?
淑妃微微默了默,“明日你亲自去向芙妃请罪。”
细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娘娘,这——”
淑妃竖起手制止了她的话,“把我爱吃的杨梅子带过去,记得向芙妃谢罪。”
细情虽然心里不甘,可是终是不敢违逆主子的意思。淑妃恨恨的想着,当初中宫那位闺名不也是带着“芙”字吗?
芙兮,福兮。最后还不是打入冷宫。她就不信这位完全没有家室的芙妃能怎么样?
晚上楚轩去了宸宣宫,气色很不好。穆雪猜测杨牧没有拿到解药。楚轩站在窗前,看着院中的芭蕉树,沉默不语,过了好久,他才长叹一口气,“芙儿,三日后陪朕去别院住一段时间。”
穆雪微微一怔,没想到楚轩竟会提出带她出宫的事。难道是?她心里一阵荒凉,“皇上是不是我的毒没办法解了?”
楚轩的脸色有些难堪,“朕一定会找段天朗亲自拿回来解药的。芙儿莫要担心。”
一阵沉默。
穆雪抚着小腹,“等孩子满八个月让杨太医催生吧。”她缓缓的说道,“臣妾有一事相求——”
楚轩望着她,嘴角动了动,“什么事?”
“臣妾希望死后能葬在东方。”穆雪定定的说道,声音却不似那么平静。她要是走了,这个孩子命运又会怎么样呢?是个公主的话定会一帆风顺的。如果是个皇子那么必然不会这般平静了。
楚轩拉过她的身子,紧紧的拥着她,“芙儿——芙儿——”
穆雪感觉到楚轩的不安,她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如果楚轩和穆穆雪能够早点相见,或许能成就一段美好的姻缘。穆穆雪不会死,她会是个贤惠的皇后,穆家或许也不会家败。
可是人生从来没有如果。
“朕不会让你有事的。芙儿,我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楚轩喃喃的说着。这一刻他卸去了皇帝的尊荣,俨然一个关心妻子的丈夫。
太阳照常升起,日子还在过。离毒发只剩一月,穆雪希望能好好的度过接下来的每一天。为了做好早产的准备,她每日都要锻炼一会儿。
早晨寒冰和小棠陪着她去凌波亭走动,远远的就看到淑妃的侍女走过来。细情一见到穆雪就跪了下来。“芙妃娘年,奴婢来给您道歉的。昨日是我不好,我不该打小棠。”
小棠微微撇着脸,心里满是不屑,装模作样。
“姑姑,扶她起来。这样跪着像什么话。”穆雪蹙了蹙眉,“你该道歉的人是小棠不是本宫。”
“娘娘,请您原谅奴婢。”细情声音中带着隐隐的哭腔。“小棠,对不起。”
小棠冷哼一声。
穆雪顿了顿说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若是这般,我定不会轻饶。我的人也只有我才能动手。”她这是放话,以后若她不在,小棠这样的性子铁定会被欺压的。
细情被穆雪眼里的冷光一动,她心里微微发颤,“奴婢谨记于心。”她站起来,拿过食盒,“芙妃娘娘,我家娘娘知道您这些日子胃口不好,特地让我带些杨梅子给您,开胃健脾的功效很好。”
穆雪使了一个眼色,寒冰接过。“替我谢过你家娘娘。”
细情走后,小棠颇为不满的说道,“她那天可不是这样的。”
一行人回到宸宣宫,寒冰检查了一下食盒,这是一叠杨梅子,倒也没什么。穆雪看了一眼,“你们吃吧,我没有胃口。”
小棠嘻嘻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她向来喜欢吃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