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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点钟的台北。
一辆蓝色的雅哥房车,自高架桥上呼啸而过。里面坐著两个男人,正赶著七点半的早餐会报。
建维一手握著方向盘,一手调整著颈口的领结“这玩意儿真难打,搞什么嘛!”
“哎,想到一大早就得看那个女人的脸色就想吐,要不是你硬拖著我,说什么我也不去。”洛华板著一张脸。
“兄弟,我这是为你好,也是为设计二部好,我可不想因为你而身败名裂!”
建维半是抱怨地说。
“这怎么能怪我,总而言之一句话.都是那个死八婆害的。”洛华双眼一闭,想乘机多休息会儿。
下了高架桥,一个转弯就遇上红灯,建维猛踩煞车,但原本时速高达八十的车身仍向前滑了十多公尺。等待绿灯之际.建维开口发问:“喂!你这几天怎么回事,老盯在电脑前面?以前上电脑课也没见你这么用功。”他说话的语气,仿佛他老早就想问似的。
这倒说中了洛华的心事。他两眼突然睁开,一本正经地转向建维“老兄,你相信有网路恋情这回事吗?”
呃这算是回答吗?建维一头雾水。“嗯,相信,我还听说美国有人因此结了婚咧!问这做什么?”他边说又边踩油门。准备上路。
结婚?不会吧!
洛华双眼眯了起来,若有所思。听到“结婚”两个字。仿佛一切都实际了起来,他没有想到这么远。
“叽——”一声轮胎摩擦巨响传来。
“哎哟——大哥,你发神经啦?没事紧急煞车干啥?”洛华被建维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建维倏地拉起手煞车,侧过身来望着洛华惊叫:“老兄,你谈网路恋爱啊?!”
他的声音只怕方圆十里都听得到。
洛华给他这么一吼。愣了大约三秒钟才回神“怎么,这很奇怪吗?瞧你大惊小敝的。”他有点莫名其妙。称他和“丹妮”之间的关系为“恋爱”似乎也太牵强,虽然,他确实有那么点心动。
“多久了?”建维追问。
“什么多久了?”反倒是洛华别扭起来。
“当然是问你们交往多久了?”建维的眼光中夹杂著惊疑与难以置信。
洛华给他这么盯著问。还真是不自在。于是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道:“一星期。”
“好哇!真能忍,居然到现在才告诉我。能引起你注意的。我看——想必是什么才女加美女。又高贵又有气质的,是吧?!”建维突然糗起洛华来。
“什么跟什么,还没见过面怎么知道?只是兴趣相投罢了。”洛华澄清著,又一边敦促:“赶快开车吧。大哥!要迟到丁。”
建维这才又将注意力拉回前方,口中还喃喃念著“我看不只是这样,看得出来你挺认真的,怪怪原来已经一个礼拜了。”
对于建维的判断,洛华并没有否认.因为,连他自己也胡涂了,难道他真陷入这虚幻世界当中?他也疑惑!靠网路上的交谈也能使人动真情吗?
“叫什么名字?”建维又问一声。
“丹妮。”洛华望着车窗外的天空.迷悯地道出这个名字。
办公室里,洛华像失了魂似地锁在电脑前,恍若换了个人似的。
晓雾远远地偷望着他,心中起了疑惑:洛华是怎么了?
所有的公事档案,她都替他整理好了呀!他究竟在忙什么?可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在忙,那专注的神情中还偶尔露出微笑,倒像是在与人“交谈”
才刚刚会报完毕,照理说。洛华从不会这么乖乖地在自己位置上办公,但是,他甚至连以前要再喝杯咖啡的习惯都改了这看在晓雾眼里,不由得有些焦虑。她站起身,缓步走到洛华身后,仓卒地瞄了一眼电脑萤幕,只见到一行行闪亮的文字。排列得井然有序。不过那形式却一点也不像公文,反而像是私人“信件”晓雾心中顿时有了某种预感。但她仍不能确定那是什么深吸了口气,她想转身走回座位,没想到洛华却发现了她——他回过头来,表情有些尴尬。“晓雾,有事吗?”
晓雾霎时像做了贼给人逮住一样。神情也有些慌张“嗯——”她支吾道:“我想问你要不要喝杯咖啡?”
这果真是个好理由,洛华丝毫没有怀疑“好啊!谢谢你。”
晓雾调头就往回走,心跳因紧张而激烈地撞击著胸口,脑中却不断地问——洛华在读什么?那是谁写给他的信?这几天,他每天守在电脑前都是在等信吗?
晓雾细腻敏感的心思,仿佛注意到了什么事,这让她更加不安。她根本忘了冲咖啡这件事,直直地就往自己的位子上走去。并坐下打开电脑花了没多少时间她便连上了网路,但是她多么不愿意承认.自己要用这种“偷偷查询”的方式,来了解洛华在做什么,可是她忍不住她没有恶意的纪雅睛的办公室中。
“啪!”的一声,雅睛将一份建设蓝图摔在桌上,双手撑著桌面,倾身逼近站在对面的洛华“我让你把图拿回丢改,过了一个星期。你竟然原封不动地拿回来给我。你是什么意思?”她气得如狂风怒吼。一个字一个字像冰雹一样打在洛华身上。从管理公司以来,雅睛从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她感觉到自己全身滚烫起来,像吃足了十二吨火药。
看着眼前的女人像疯了似地发飙。洛华一把怒火也直冲脑门“凭什么改,董事会评审团不是采用我的案子了吗?你倒底要我改什么?”他一个转身,面向落地窗,没好气地停了一声。
“凭什么改“就凭我是你上司,要你改你就得改!”雅睛简直快疯了,绕过桌子,冲到他面前疾言厉色地说:“你以为你抬出董事会的决议,我就管不了你?!告诉你,这里仍然由我做主,你还是得听我的!”
“好,那你给我个理由,为什么要改图?”洛华索性一**坐在沙发上,他准备和这个无理的女人耗下去了。
“理由?很简单。我们只不过要一个样品屋.你的这个案子竟然列了一亿的预算,你不替公司著想,但我得替公司想,我不能冒这么大的险!”雅睛双臂交抱,振振有辞地说著。
洛华闻言,一个起身走到她面前“我告诉你“海德堡”计画是很有前瞻性的案子,我看得出董事会的企图心。现在你花一亿。以后我让你百倍回收。做事不要小鼻子小眼睛的,我知道以卡罗的质力绝对办得到。”他一口气反驳回去,连带训她一顿。
洛华老早就对纪雅睛不满了,今天逮到机会不痛骂一顿怎么行?再说。他对这个案子信心满满。说什么他也不愿意改。
看他一副恶劣的样子。雅睛只差没喷火了.“夏洛华,你说谁小鼻子小眼睛?
我的帐还没跟你算清楚呢。你倒先骂起人来了!你以为我不敢开除你吗?”她气极败坏地使出撒手鲷。
“开除?你开啊!侍在这种八股僵化,又无聊至极的公司。简直就是浪费我的青春”他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地骂了开来。才不在乎饭碗保不保!
“你给我滚出去,我不要再看到你!宾出去——”雅睛全身颤抖如痉銮般,汗珠自她的额角渗了出来。
洛华才不想再多待在这儿半秒钟,他用力旋开门把准备走人,最后还不忘撂下一句:“你知道吗?你这副模样,让男人看了倒尽胃口!”说完便泄愤似地使劲一拉门,迅速离去。
没想到才踏出她的办公室,外边竟有数百双惊讶的眸子直盯著他,仿佛他能从纪雅睛的办公室安然走出,真是奇迹一件!走着走着,他发现,这些惊异的眼神逐渐转为无声的哀悼,似乎大家都料定了这回,他——夏洛华要卷铺盖走路了。
要他走路?哼!才不能便宜了那个恶婆娘,真是愈想愈不甘心“看什么看!
没看过啊?”他突然自喉底爆出一声怒吼。大伙给吓得像乌龟般瑟缩回去,他的鞋子敲在地面的“叩叩”声,让整个公司的气氛仿佛诡异地冻结了。
建维捧著一束紫色郁金香。缓缓走进晓雾的画室。
晓雾正专心画著油画,根本没注意到他来了。她认真地将一抹茜草绿,涂在画面的人物衣褶上。
“晓雾。”建维在她背后轻唤了一声,并将花安置在旁边的桌上。
晓雾回过头来“建维,你来啦!”她的神情有些落寞。
夕阳的余晖透过清明的玻璃窗映射进来,烘照著一身素白的晓雾。建维瞥了眼画中的人像,心里便有了数。他指了指画像,问:“你在想洛华?”
“建维,告诉我,洛华他最近怎么了?”晓雾追问著,脸上写满了焦虑。
“他最近跟纪雅睛闹得很不愉快。”建维解释。
“这个我知道,但绝对还不只这些,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放下手中的调色盘与画笔。神色凝重地望着建维。
“这就是你今天约我来的目的?跟我谈洛华的事?”建维突然有些急躁,似乎也有些失望。
“嗯。”晓雾点点头。
建维叹了一口气,在画架旁的高脚木椅上坐了下来“晓雾。你真的是很细心的女孩,可是为什么不干脆向洛华表明你的心意呢?”
晓雾也坐了下来,垂著双眼“表明?!如果他对我有感觉的话,早就注意到了;难道我做得还不够?我只差没走到他面前,指著他说:“夏洛华,你这个笨蛋,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说著说著。一颗泪珠儿竟不由自主地从她脸颊滑落。
建维看得出她在煎熬,自己又何尝不是?他从第一眼见到晓雾就爱上了她,但晓雾却爱上自己的死党洛华,这真的让他好为难。友情与爱情,孰轻孰重,他并不知道,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极力保护他与格华间的真挚情谊。当然,对晓雾,建维不能说完全没有私心,但就如同晓雾对洛华的执著一样,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她。
他情不自禁地将一只手轻柔地放在晓雾的肩上“你知道吗,你这样折磨自己,也同时是在折磨我,我跟你一样在等待——”
晓雾用手抹去眼角的晶光“建。别这样,你这么说只会让我对你更加感到亏欠,你对我好我知道,但是你这么做是不值得的。”
“那么你又值得吗?”建维反问。
“我我不知道。”她皱起眉心,陷入一片迷惘,旋即又抬头叮咛般地看着建维“答应我,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建维心疼得以手抚著她的秀发“好,我答应你,没有你的允诺,我不会告诉洛华。”
晓雾这才放心地吐出一口舒缓的气息,紧张的肌肉也放松了下来。她挪步走向桌边。执起郁金香嗅闻著“这一个多星期以来,洛华都没来找过我,他以前不会这样的。”
晓雾背对著建维,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建维只是静静地听,不发一语。
“以前,他再怎么忙,也都会抽空来画室看看我的作品——”晓雾继续说,言语中透著孤寂。
“他可能为了海德堡的案子在心烦,所以”建维尝试为洛华解释。
晓雾放下手中的花束,转过身来“是吗?!心烦到夜以继日地守在电脑前面?”她道出自己敏锐的观察。
电脑?原来晓雾早就注意到了。
“他他在网路上认识了”建维欲言又止,手指不停地撩拨著置于画架旁的一排画笔。他似乎是有意地这么透露;他很想知道,如果晓雾知道了洛华疯狂迷恋网路上的另一名女子,会有什么反应?然而在该不该说的挣扎下,让他只虚玄地留下一道伏语。
晓雾是个聪明的女孩。即使是这样一句语意不清的话,依然瞒不了她“网路上的女孩?是谁,你知道吗?”她倒问得直截了当。
“晓雾,你知道的,网路上男男女女谈恋爱,虚而不实,况且——他们还没见过面,你别太担心了。”建维半是敷衍地想岔开话题,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我没有那么乐观。”晓雾斜倚在落地门旁,看着因不安而不断拨弄著画笔的建维。
他们并没有再交谈,气氛变得滞闷起来,懒懒的夕阳余光在桌角上移动最后一-后——天终于暗了:暗得有些寂寞。
最后晓雾终于开口:“我担心。我所料想的事终究会发生。”她的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块儿。
建维望着纤弱的她,心中充满怜惜,然而他又能说什么呢?“我得走了,晓雾。”他这么说著,随即便走向门外。
“建维,无论如何,我都非常感谢你,真的。”晓雾的确是出自肺腑之言。
建维回过头,凝视著晓雾“我我还有机会的,是不是?”才问完,他就后悔了,于是压低了额头,快步地离开了晓雾的盏室。
“建维——”晓雾心中充满歉意地唤著。
建维离开之后,晓雾空虚地在屋内来回踱步。
她不时瞥向屋角放置著的电脑。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怎么就从来没想过用网路写信给别人呢?
走到那乳白色的机身前,晓雾似乎有点懊悔这有可能透过网路制造的一段恋情,竟不属于她。
她缓缓坐了下来。照例地开了机。连上网际网路,思绪和电流一样漫无目的地乱窜,直到她的手指忽然下定决心似地按下键盘她查询著所有关于洛华的资料。虽然内心仍有种强烈的不安,像是偷窥者的焦虑,但是,此刻她的好奇心却压过一切的理智。她只想知道,只想求证——自己还有多少机会?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行不行得通,或是,她必须以这种一次比一次痛苦的方式来缓和自己的焦虑。
按下查询指令,她锁定“wildman”
接著,她看到了。
距离她上次查询不到三天,洛华上线的纪录爆增,像是分分秒秒守在电脑前面似的。天哪:“她”倒底是谁?晓雾执拗地自问。
这或许比让晓雾见到真正的“她”还痛苦,对她来说,她就像个根本虚无不存在的人,没有影像、没有名字。甚至连她的化名都不知道!这算是“情敌”吗?晓雾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洛华迷上了这样虚幻的缥缈的女子搞不好“她”还是个男的咧!她疯狂地猜想着,方寸大乱。
是啊!在网路上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一个人化名成十个人,男的佯装女的,老的伪称少的那是一个多么不牢靠的虚拟世界。在那里发生的恋情,会是真的吗?
谁知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像一场游戏。
游戏?晓雾的手指颤动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如果,这是场鲍开的游戏,那么.她为什么不能参加呢?是啊!怎么没想到?
晓雾笑了起来,目光则紧盯著萤幕上的每一行字,然后,她的纤纤玉指,用一种具有韵律的节奏感,敲打了起来。随者手指的律动,晓雾再也隐藏不住心中那股决了堤的爱情洪流,面对著萤幕,就像面对著洛华一样,她对他一相情愿无法自拔的爱。就这么藉著她键入的一字一句混混流出。
晓雾边敲著键盘,心中还不断揣测:洛华若真的看到了我的信,他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如果他一点也不以为意。或以为是什么骚扰信件而置之不理呢?他会不会把这些字句当成是一个笑话?想到这儿,晓雾的手突然瑟缩了一下。她迟疑了——我真的可以这样做吗?会不会大冲动了?
就在这封电子信件该寄与不该寄之间。晓雾足足挣扎了有十分钟之久她浓浓的情意流露于字里行间,丝毫没有矫作,难却是难在她该这么直接地对洛华表达吗?她担心。若是结果并非她所希望的,她是否能够接受?
犹豫间,她的目光落到墙上的一幅盏上——米罗的“晨星”痴痴地望着这幅她最喜爱的作品,晓雾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对呀!她可以不需要署真名嘛!如果她用一个化名.那么不是既可以观察到洛华的反应,又可以免掉那份尴尬吗“如果,洛华的反应是如她所预期,那时再揭露身分也不迟啊!反之如果洛华不能接受,那就让事情这么结束对!就这么办。
晓雾管不了这么多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也顾不得自己有多少把握,便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冲昏了头,她只急切地思索著该用什么化名。那幅米罗的昼作仿佛在向她眨眼似地一闪一闪。真是像极了晨光微曦中的星子好,就用这幅作品的名称吧!
她此刻毅然决然地又动起十指,在信件的末端,签署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化名——“晨星”
洛华看到晓雾寄给他的e-mail.他一字一句地捆细读著,当然,他并不知道“晨星”究竟是谁。
说也奇怪,读这封信的感觉一点地不突兀,也不像是恶作剧,以前他偶尔也收到这种“爱慕”他的信件,但他总是一笑置之,没有任何回应。可是这封不一样,那字字句句所透露的讯息,仿佛“她”已经认识他好久好久了一样,是那么细微的关怀,让他觉得心头一暖会是谁呢?洛华极力想寻找答案。
但是与其说他在“找答案”不如说是在“推测”那深情又细腻的字句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线索,唯一可作参考的,是那个化名:“晨星”难道是“她”?!洛华心中浮现了一个人名,但仍不敢确定,于是他半试半猜地按下“聊天选单”呼叫“丹妮”他想探探她的口气,以证实自己的猜想。
正巧,丹妮也在线上。她切入聊天画面——“嘿!wildman,今天这么早就上网路?”她寒暄道。
“是啊,你不也是?”
“哈!真有默契,工作时偷个闲.顺便来舒解一下压力。”
被她这么一说,洛华倒岔开了原本要问的问题“怎么了,不开心?”
“何只不开心,简直糟透了!”雅睛回答。
“喔?怎么回事?”他又问。
“和同事闹得不愉快。”她一话带过。
这倒令洛华又想起方才和纪雅睛大吵一架的事。孰不知这会儿他们互吐起心事来了。
“呵呵,我们竟然连遭遇都一样,不瞒你说,我的上司简直不可理喻,我和她吵开了。”他毫不设防地道出。
“哈!那还真是难为你啊,当心给炒鱿鱼了!”她调侃他。
洛华可以感受得到,藉著在网路上和她聊天,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这感觉比前些时日那虚幻的美感真实了许多——他喜欢这样。
“丹妮。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想不顾一切地见到你,但是话又说回来,我也很珍惜目前这种“信短情长”的神秘滋味。”洛华突然话题一转,感性了起来。
“信”?什么信?雅睛愣了一下。打从他俩在网路上认识以来,她从没写过信给他呀,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丹妮,你不认同吗?”洛华见她没搭腔.又问了一句。
雅睛思路一跃,没再想那信不信的事儿,只感受到原来原来“他”是如此地被自己吸引,心中顿时泛起丝丝喜悦。“嗯我也不是没想过和你见面”雅睛高兴之余,不设防地透露了自己的想法。
“真的?”洛华又惊又喜。
“不过”她随即又接了一句:“我不想这么快就揭开这层为我们带来喜悦的面纱。”
“你担心见了面会令你失望?”他问。
雅睛迟迟没有回答,洛华在另一端耐心等著,他不知道丹妮会告诉他什么样的答案。
“其实,不用面对面,你也可以见得到我。”她忽然打起暗语来。
“哦——是吗?怎么个见法?”洛华好奇得很。
“黎明的夜空中,如果你抬头望见了天上的星星,那就是我-!”她诗般的形容,更增加了丹妮的神秘。
老天,怎么会这么巧?这一行字,强烈地穿透了洛华的脑门、心房。对丹妮,他只有更加迷恋与向往。坐在电脑桌前。他口中喃喃念道:“黎明中的星子——晨星”
下了线的雅睛,愣愣地望着落地窗外的台北夜景,心情久久难以平复,她脑子里,全充塞著“他”刚刚说的话。
足足过了十五分钟。她才在一阵手机的铃声中回过神。她连忙拿起话筒“喂,纪雅睛”她的神色震了一下“明威!是你——”原来何明威要约她吃晚饭。
答应赴约的雅睛,慌慌张张地收拾公事包。关了灯,走出她的办公室。
下了班的公司,冷冷清清地,她独自穿越曲折的走道。直往电梯去。正当她要步出公司大门之时,她注意到了一丝微弱的灯光自角落传来“设计二部还有人”她心中暗想。
折回脚步,她走向光源处。
“是你——?!”坐在桌边的洛华惊讶出声。
真是冤家路窄,连下班后都还碰得上,他心中直犯嘀咕。
“你白天不好好工作,现在加班来得及吗?”雅睛神色严肃,但并没有挑衅的意味。
洛华也不是什么爱记恨的人,虽然心中还是不大高兴,但仍收敛地回了一句:“这是我的作息习惯。”他坐在椅子上不打算站起来。
“我希望我们是就事论事.而不是意气之争。就设计图来说,我并不否认你的作品已经相当完美了。”雅睛捺著性子退一步妥协,毕竟,她原就不是要故意找他查。
洛华闻言,才认真地抬起头来望着她——他没有听错吧?站在他面前的,难道不是早上那个跋扈、专横又泼辣的纪雅睛?他突然有些怀疑她竟然“称赞”起自己来了?!虽然她的话听起来还不是挺悦耳,但是这种字眼能从她嘴里说出已经不容易了。
洛华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揣想着——或许,以前对的她偏见是太深了点。他略带疑惑地瞅著她。
“夏洛华。你没事吧?”看着他没反应,雅晴又唤了一声。
“啊——?呃——我——”他竟然结巴起来,一只手不自觉地拍著自己的脑门,整个人像电脑当机一样不听使唤。丢脸哪!夏洛华,你竟然在女人面前窘成这样,你早上的机灵敏锐哪儿去一”?说话呀他仅余的理智严重地责备自己的失常。
“我我也很抱歉今天早上对你说了那些不礼貌的话,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微弱-天哪!逊,还是逊!没头没尾的这算是哪门子的道歉?洛华的颈子因充血而胀红一片。
雅睛看在眼里,一切了然于心。她明白,他本来也不是那种“没有进化”、“没有气质”只会和女人比拳头和声音的“野蛮人”她笑了。笑得如此真心,没有一丝掩饰。她大方地伸出右手.等待他的回音。
洛华仍旧望着她。不敢相信这是她所发出的善意回应其实,她也没有想像中的可怕嘛!平心而论,纪雅睛作为一个上司,她算是相当尽责的,或许是他自己大不能体谅也说不定他愣愣地揣想着。
雅睛瞧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忍不住直发笑“夏洛华先生,我的手举得好酸哪!”她提醒他。
“喔!”洛华这才回神,见到那白哲的玉手仍在他面前,赶忙也伸出右手。
就当他们握手的那一刹那,仿佛原本那道深广的鸿沟已逐渐消弭。雅睛相信,她已经赢得了一个工作上的好伙伴.而她心中也开始盘算,要再将洛华的案子重新列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