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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劼和湘柔在百花香茶楼里聊得正起劲,一名长得斯斯文文,眸光却邪里邪气的男人走进来,把所有的好气氛破坏得一滴也不剩。
那家伙是文太师的儿子——文庭修。
别看那家伙长得一脸斯文,却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当然,所谓的不好惹,便是他那个爹在朝为官,位高权重,而他便仗著有个官拜太师的爹,横行霸道、仗势欺人。
今年年初,他甚至把东门外十里斜阳村的胡老头的女儿强娶来作妾,一个清清白白漂漂亮亮的姑娘家就这么被糟蹋了,而事实上被那王八蛋、畜生槽蹋的姑娘何止胡老头的女儿一个,他妻位仍空悬着,妾室却巳娶上十几个,那嚣张的样儿就像在与皇帝老子比赛谁的老婆比较多似的。
简直下流!
湘柔气呼呼的瞪着那个姓文的家伙,因为他那对色兮兮、下流至极的眼睛正肆无忌惮的在湘柔的身子溜来溜去。
文庭修不把展劼放在眼里,迳自绕到湘柔身边去。
‘唷!这么美的姑娘我怎么从来也没见过?’
湘柔一手拨弄掉那登徒子伸过来想摸她下巴的手,握起杯茶便朝他脸上泼去,然后不客气的骂了一句。
‘下流。’
泼得好、骂得好。展劼斜着唇笑,冷眼旁观他的柔儿在修理那个色鬼。
如果他以为可以从湘柔身上占到便宜,那么他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
文庭修抹去脸上的茶水,目光轻描淡写的扫过展劼那似笑非笑的脸庞,却仍把他当成隐形人,一只怪手毫不客气的搭上湘柔的肩,一张可恶的嘴脸更是讨人厌的凑到湘柔面前来,眼珠子在湘柔的芙蓉脸上溜动。
‘长得挺漂亮的,只可惜凶了点,不过,挺合我的胃口的。请问姑娘贵姓芳名啊?’
‘呸!’一口口水自湘柔嘴里吐出,喷到那登徒子脸上去,只见那登徒子脸色骤变,一张斯文秀气的脸变得狞恶可怕。
湘柔因那骤变的脸色而心生畏惧,身子不觉的向后缩了一吋,并以求救的眼光看向坐在对面的展劼,该死的是那家伙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迳自悠哉的在喝茶,气得她头上冒烟。
‘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这临安城上上下下有哪位姑娘敢这样对我们家三公子’说话的是文三公子身边的其中一名随从,瞧他穷凶恶极一副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模样,说穿了,不过又是个仗势欺人、欺善怕恶的坏家伙!
‘我们家三公子看上你可是你的福气耶,你竟敢对我们家公子如此无礼?’另一名随从也赶忙似的道,那嘴脸一看便知是个马屁精。
湘柔再瞥展劼一眼,该死的家伙,他还是在喝茶!他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她呀?眼看着她被人这样欺负竟无动于衷?该死!怎么不被茶给呛死?
文庭修在另一名随从再度开口前挥臂制止,抓起袖子擦去脸上的口水,一只手突然捏住湘柔的下巴,猥亵地笑道:
‘如果讨个像你这样的妻子,日子肯定不会无聊!’
湘柔一条手臂挥上他的脸,赏给他一记扎实不虚的耳光,‘打死我我都不会嫁给你这种卑鄙无耻下流之徒!’
‘是吗?’文庭修不在意那记耳光,笑得更加可恶。‘我不相信这世上有我文庭修想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咱们──走、着、瞧。’最后那三个字是凑在湘柔的耳边小声说的。
放下捏着湘柔下巴的手,大摇大摆的朝二楼雅座走上去。
湘柔在文庭修跨上楼后,目光像要杀人似的射向展劼,见他仍无动于衷的在喝茶,怒不可遏的跳起来,伸手打掉他手上的茶杯,使得茶杯掉在地上摔个粉碎,然后龇牙大吼:
‘你去死吧!’怒气腾腾的甩头离去。
展劼放下一锭银子,两三步便追上了她,却是一脸嬉皮的不正经样儿。
‘真的生气啦?’
湘柔岂止气而巳,简直气炸了!步伐愈走愈快愈粗鲁,并且别开脸不理他。
‘你怎么这么爱生气?不过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我喜欢。’展劼轻松的与她并行,尽说些风凉话。
湘柔真的忍不住了,突然停下步伐,当然,展劼也很自然的跟着停下来──然后抬腿朝他膝盖用力踢去──
哪知,展劼早有预防似的闪开,使得她一个重心不稳,身子便向后倒去,‘啊’
展劼在她出洋相前伸手将她的身子揽起,并戏谑的道了句:‘好险。’
弥柔站直身子却气噗噗的直瞪着他,见他仍面带笑容气得差点吐血,因此动之以气挥之以拳,对他又捶又打直到自己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才罢手。
展劼就着胸任她打,反正又不会痛。直到她歇手才伸手握起她的小手,牵动唇角笑道:
‘气消了吗?’见她默不作声且低着头,于是轻轻用手托起她的下巴——
噢!天啊!她的眼泪竟然像在下大雨,最令人心疼的是,她竟紧紧的咬住自己的下唇,拚命的强迫自己不哭出声音,那排贝齿把那樱唇咬得都渗出血丝来了。
展劼被她的自虐行为给吓着了,紧张的双手改握住她纤弱的香肩,疼怜痛惜地道。
‘别这样柔儿,你把自己的嘴唇咬得流血了,柔儿,快放开呀柔儿!’
湘柔死命的盯着他。叫她放她就放,他以为自己是谁呀?哼!她偏不。更加用力的让自己的牙齿陷入嘴唇里,摆明了存心要叫他难过。
展劼真是急煞了,抓着她肩膀不停摇晃,且没命的大吼:
‘停止停止,马上停止这种自虐的行为,我叫你马上停止听见没有?’
湘柔猛然拨掉他的双手,昂着下巴喷火的撑大鼻孔对着他。‘我喜欢自虐,我高兴自虐关你姓溪的什么事?’
喔!谢天谢地,她终于肯饶了自己了。展劼在心中吁了口气,但却不禁为她说出如此无情的话感到悲切。
‘你是我的未婚妻呀,怎会不关我的事?’
湘柔整个人因惯怒而跳起,两颗绣拳猛在他眼前挥来挥去。
‘我是你的未婚妻?如果你的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在乎我这个未婚妻的话,怎会看着我被那个登徒子欺员而无动于衷?你的心里分明没有我的存在。我早该看透的,像你这样的一个男人身边最不缺乏的不就是女人吗?我怎会以为你是喜欢、在乎我的?天啊!我怎会傻到这种程度?该死!我真恨透了我自己’说着说着便软弱的用手蒙住脸,眼泪更像决堤似的氾滥成灾。
‘不,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展劼完全不顾是在大街上,用手圈住她颤动抽搐的身子,难过地道:‘我当然喜欢你、在乎你,你是我这辈子唯一在乎的女人呀!’
湘柔无情地推阙他,泪雨滂沱楚楚可怜地。‘如果你在乎我,就不会任由那个人欺负我了。’
‘不,是你误会我了。天知道那是因为我太了解你,以你的个性跟婢气,那家伙别说是欺负你,就是想在你身上捞一丁点便宜都只是在妄想,瞧,你不是又泼他水又吐日水又打他耳光的,我觉得你有十足的能力保护自己,根本不用我出手。当然,如果他敢再得寸进尺我一定会让他好看,绝不会袖手旁观的。’展劼只字慢语,态度的认真不容置否。
湘柔的眸光闪了一下,分明被他这番话给说服了,却仍死鸭子嘴硬的反唇:
‘你这个骗子,分明想看我出丑闹笑话,却编出一大堆的理由说服我相信你的无辜,你真的好卑鄙。’语气却也不再那么生硬而无情。
展劼看出她的心巳软化,进而用柔情攻势。‘好好好,我是骗子,我卑鄙好不好?’一只手圈住她的腰,一只手心疼的轻抚她咬破了的唇。‘瞧你把自己的唇都弄伤了,看得我好心疼你知道吗?’
湘柔翻高眼珠看他一眼,被他含情脉脉的眼神给攻下心房,娇嗔的嘟起小嘴儿却含羞地道:
‘谁要你心疼啦?’
‘真的不要我心疼?’展劼侧着脑袋兴味的斜睨她娇俏含羞的容颜。
‘我才不希罕。’哇!一张樱红小嘴儿嘛得快顶上天了。伸手推了他,旋身欲迈步却又吃惊似的收住。
展劼好奇的循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凝翠阁的嬷嬷苏翠紫正站在不远处,用一种责备似的眼神盯着湘柔,身后的两名丫环皆好奇又暧昧的看着自己。
‘姑姑!’湘柔惊讶的低喊。
苏翠紫迈开步伐走到湘柔面前来,表情和口气皆显得十分不悦。
‘我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人呢,没想到真的是你!你这丫头怎么还学不乖?满城的风雨才稍稍平息哪,你就马上放纵自己跟个男人在大街上打情骂俏,这教别人如何相信你是个中规中矩守礼拘节的姑娘?’
‘姑姑,不是的,我跟他’
苏翠紫无视湘柔的手足无措,将目光调向展劼,语气铿锵地道:
‘溪少爷,因为你是我凝翠阁的客人所以我尊重你,但今天为了柔儿我必须不客气的告诉你,柔儿是个单纯的女孩子,不是花街柳巷里的莺莺燕燕,不适合你这种花名远播的风流大少爷,所以,请你放了她吧!’
‘姑姑!’湘柔真是急得直跳脚。
她知道苏翠紫是为了她好,但也不能说得这么难听啊!包何况她和展劼之间扯上了这层关系,一开始也非展劼所愿意,而且现在——在她不可救药的爱上他之后,如果展劼真的离开她,那她真的会再上吊一次。
展劼毫不以为意的打开扇子煽风,不愠不火不疾不徐地道:
‘苏嬷嬷此言差矣!适不适合要看柔儿心里作何想,岂是外人所能评断?’
‘外人?我是柔儿的亲姑姑哪,怎么能算外人?’苏翠紫恼怒的大声抗议。
‘苏嬷嬷,你大概没听清楚在下的意思——’
‘我管你是什么意思?总之,请你离柔儿远一点。走,跟我回去。’采取强硬手段的拉起湘柔的手转身就走,还一边走一边咕哝:‘我不是早警告过你了,别眼他’
湘柔不敢拂逆,只好苦着一张脸被拖着走,却不断的回头以依依难舍百般无奈的眼神看展劼,只见他面无表情原地不动的站着,眼底却闪著令人看不懂、猜不透、高深莫测的古怪之光。
姓关的那个混蛋终于找上门来了。
展劼一入门便看见一大厅的人皆大眼瞪小眼,气氛紧绷得像欲断的弦似地教人惊心动魄。
唐蕙一见展劼入门,立即慌张失措的冲过来,两片唇不停蠕动着。
‘关大爷说他请你护送的镖物并没有送达目的地是吗?天啊!你这孩子怎么搞的?那天回来你爹问你,你不是说大功告成吗?为什么人家现在──’
‘娘,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展劼笑着拍拍唐蕙的肩。
溪正远怒气腾腾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对着展劼大声咆哮:‘处理?你怎么处理?拿什么处理?用我一生的心血去赔给人家吗?当初全家人都苦口婆心的劝你不要接这趟镖,而你偏要,现在──’哀戚地环视大厅一遍,心疼得红了眼眶,‘没想到我一生的心血就这么毁在你手中,我我’气血攻心一口鲜血自口中喷了出来。
‘爹!’展劼吓了一跳,箭步上前为他点了穴,方才稳住他体内的气血不再逆转。
唐蕙哭起来,直嚷嚷着丈夫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不想活了。
而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关大爷,此刻几近冷血的站起来,盛气凌人地道:
‘少在我面前使用苦肉计,告诉你们,我姓关的不吃这一套。’抓着一张写着黑字的白纸迈至展劼面前,‘溪大少爷,咱们当初可是有白纸黑字写明白的,如果镖局没按照日期送达目的地,那么,你就必须赔偿我的损失,现在,我要你立刻履行合约。’
展劼悠然的打开扇子捆煽,迳自坐下来喝茶,然后笑道:‘如果镖物没接日期送达,我当然会依照合约规定赔你损失,不过,有件事我想请教关大爷,你怎知我没将镖物送达目的地?’
‘这——’姓关的有些许的心虚。
‘当然是你那位亲戚传回来的消息对不对?不过你那位亲戚的消息传得也实在真快,令在下不得不由衷感到佩服。’展劼笑容可掬悠哉自得,语毕,又续了第二杯茶。
‘废话少说,快快履行合约吧!’关大爷粗声厉气。
‘如果我不履行合约呢?’展劼挑着浓眉,将脖子伸向前,一脸‘看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关大爷瞪大穷凶恶极的双眼,‘那咱们就公堂上见。’
公堂上见就公堂上见嘛谁伯谁?
‘好。’展劼大声允答,召来管家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管家匆匆离开镖局,弄得一屋子的人全一头雾水。‘关大爷请稍坐片刻,咱们待会儿一块儿上公堂。’
关大爷因翠玉琉珠早已夺回,加上有合约为凭,因此,也不怕展劼会耍什么手段,所以便大剌剌的坐回椅子,一副稳操胜算的得意样儿端看这即将成为他的正远镖局。此刻,他身边的保镖凑身送上来的几句话却令他为之一愣──是啊!这溪展劼在搞什么鬼?要上公堂便上公堂,叫他稍坐片刻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请八人大轿来抬他?这其中似乎有些不对劲。
不过无所谓,反正他是不怕展劼玩手段,因为他身边这七名保镖个个武功高强,别说展劼手下那几名镖师,就是多来几个他也不放在眼里。因此,耐心坐着端看展劼玩什么花招。
展劼迈至唐蕙身边,眸光难过的摆在被自已气得吐血且被点了穴而动弹不得的溪正远身上,叹了口气道:
‘娘,你先扶爹回房休息吧!’
‘我不回房。’溪正远咬牙切齿,一双眼横瞪着展劼,‘我要看着你这个不孝子如何毁掉我一生的心血。’
‘爹!’想想算了,他想看就让他看吧,这么精釆的环节他没看到肯定会遗憾,所以啰,他坐回椅子上,干脆盘起腿来闭目养神一番。
到底在搞什么鬼?都过了一个时辰了,那小子还静坐不动!必大爷斜睨展劼,如坐针毡的移动**,最后不耐烦的叫起来。
‘你叫我坐一会儿却坐了老丰天,你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告诉你,你最好别耍什么手段——’
‘放心,我溪展劼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从不玩阴耍狠,关大爷就请捺一下性子吧!’展劼只是动嘴,其他动作一概不变,直到管家领着屈威钧及一大票官差匆匆赶到才睁开眼睛。
‘出了什么事?’威钧进门劈头就问。
展劼斯文站起,‘只是有点小事麻烦你,请你先坐一下吧!’
关大爷见那一票官差,心中微有警觉的站起,悻悻嚷道:‘你到底在搞什么,要上公堂便上公堂,干嘛请这么多差爷来?’
展劼笑得极为诡异。‘这些差爷是来陪你游街的。’
关大爷又是一愣。‘游街?什么意思?’
其他人也都满脸狐疑的看向展劼。
展劼煽着扇子凑向关大爷,‘道些年被你骗了的镖局,数起来恐怕都有些困难吧?啧啧啧!一百倍的罚金哪!我想,就是把我的镖局给了你都还不够赔,我也不打算赔,相反的,我希望你能把那些镖局被你吞下去的全吐出来还给他们。’
‘你作梦!’关大爷怒吼。‘唉唉唉!你这不是在承认自己真的骗过人家?你实在是太冲动了!’展劼摇头叹气,对他的沉不住气极不满意似的。
关大爷火大了,吹胡子瞪眼睛暴跳如雷。‘你到底在玩什么?请了一大堆的差爷来,然后在那边胡说八道,我告诉你,别以为在那边胡说乱语这件事就可以不了了之。违约赔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还是赶快赔来吧,否则,咱们就上公堂。’
‘你怎么这么爱上公堂,上公堂对你有什么好处?这种事私下解决对你是有益而无损,你怎么就是死脑筋想不通呢?唉!亏我还给了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思考,现在想来真是多余。要上公堂是吧?好,那就上公堂。’收尽脸上的笑意,展劼反身走至大厅正中处,迥身时一脸威震之气,打开扇子高举于顶。‘见皇上圣物还不下跪?’
金龙扇!皇上的金龙扇!
上头还写著“见扇如见朕’几个字,以及万岁爷的亲笔签名。
一干人全惊愕的瞠直了眼,接着是屈威钧最先下跪。‘吾皇万岁万万岁。’
‘快扶我下来,快扶我下来。’溪正远对唐蕙叫着,而唐蕙因拉不动他而急得眼泪直往眼眶挤。
虽然展劼是他们的儿子,但见圣物若不下跪却也免不了一死,更何况此刻又有差爷在,偏偏她拉不动他呀!
‘爹娘可免礼,屈大人及众差爷也请起。’展劼道,威严傲然的坐进椅子,目光凛然的眠着仍跪在地上的关大爷及七名保镖,‘关大爷,你收买西域高手劫镖物翠玉琉珠之事,本来我不想追究的,没想到你不见棺材不掉泪,以为手握合约书就如胜券在握,告訢你,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别以为你手上握有皇上圣物,就可以信口开河说我抢劫镖物。’真是死鸭子嘴硬。
展劼牵动唇角笑笑,‘你以为我没有证据?’从怀中掏出五颗闪亮如星的翠玉琉珠。‘这是我在你家中搜到的证物,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关大爷脸色铁青,心里暗叫不妙,但他也不是什么容易欺负的人,自然有理反驳。‘翠玉琉珠乃我亲手交至阁下手中,今合约已到期却仍在阁下手中,这件事应该是你跟我解释才对,怎么反倒诲我抢劫镖物,这不合情理嘛,是不是,各位差爷?’
好狡猾的狐狸!展劼冷冷地哼了一声,对一名镖师做了个手势,只见那名镖师走进内宛,片刻领了名汉子走出来。展劼斜唇冷笑,见关大爷吃惊的表情不禁低笑出声。
‘没想到连你的合伙人也会出卖你吧?坦白说,这五颗翠玉琉珠是他交给我的,这些年来你和他所做的勾当全明明白白的写在这张纸上,并且亲笔画押做证。如何,没话说了吧?’
关大爷控制不住激惯的情绪,怒不可遏的自地上跳起来,对那汉子破口大骂:
‘王八蛋、浑帐东西,我视你如手足而你却出卖我,这些年你我是五五分帐,我从不少你短你更不亏待你,没想到你竟顾不得情义的出卖我?他妈的’真是什么操人家祖宗十八代的话都骂尽了。
‘哈’展劼大笑出声,拍着手站起。‘各位差爷可听清楚了?五五分帐哪!’走过来撕下那汉子脸上的易容胶,洋洋自得地道:‘对不起,他不过是我局里的一名镖师,还有这五颗翠玉琉珠,事实上它们从未离开过我身上,你派人抢的那五颗是──假的。’
关大爷差点就吐血,出手要打展劼却被威钧及官差团团围住。
‘带他去游街,然后带回衙门监禁,告诉县太爷,把这人渣的财产全部充公再拿出来济贫。’
‘遵命。’威钧从命道,临走前在展劼耳边道:‘做了这么久的朋友,竟不知你有这么大的底,真是令人难过。’
展劼望着威钧的身影逐渐消失,心中燃起一丝愧疚之意。他和威钧可以说是无所不谈的知己,唯独‘身分’之事从不曾对他提及,但,原因还不是因为他压根底就不重视自己的身分,若不是情非得巳,他希望自己和万岁爷的这段交情永远都别暴露出来。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事先也不说一声,害我和你爹提心吊胆还捏了把冷汗!’唐蕙见来人全走光,才不满的作声。
‘岂止捏了把冷汗?连血都吐了。’溪正远横瞪展劼一眼,悻意完全写在脸上,‘看什么?赶快帮我把穴道解开呀,真是——啐!’
展劼嬉皮笑脸的解开溪正远身上的几个穴,一边坐下一边慢吞吞地道:
‘我早说不会拿你一生的心血开玩笑嘛,唉!本以为知子莫若父,没想到──’
溪正远从椅子里跳起来,一手就要朝展劼脑袋敲下,赫见站在一旁的管家正以错愕的眼神瞧着自己时,连忙将手收回摆其身后,并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窘迫,退回椅子假装在喝茶,心里却直犯嘀咕:
‘这小子,害我把自己的形象全毁了!’
唐蕙过来拉展劼的手,像个好奇宝宝似的猛瞧他手中的扇子且追问:‘告诉娘,你怎么会有皇上的金龙扇?奇怪的是,我看你成天拿着扇子煽来煽去,却从不曾发现原来这是把金龙扇!’
展劼抿着唇笑,再度将扇子打开。‘喏,因为我习惯用另一面,至于我是如何得到此扇,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正远镖局这边正兴高采烈的在谈论展劼与万岁爷的结识经过,而在另一边──苏家,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苏飒风一踏入家门便发现气氛不对了,来迎接他的只有管家一人,而且脸上非但毫无笑容,甚至是苦兮兮的。
‘夫人和小姐呢?’
‘在里面。’
迈入大厅更是不得了,一屋子琳琅满目的聘礼弄得他是头昏眼花,妻子、女儿更是互抱着头哭得唏哩哗啦。
‘发生什么事?’
赵燕奴与湘柔同时抬眸看他一眼,然后‘哇!’一声,继续抱着头哭。
‘究竟出了什么事?’苏飒风改问苦瓜脸管家。
‘文太师的三公子送了聘礼来并且强行放下,说下个月初一便要上门来迎娶大小姐,还说,如果不从命,苏家将会从此在世上消声匿迹。’
苏飒风将目光移至湘柔身上,一股气至心窝处冲上喉咙口,一张嘴便大声斥责:‘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又做了什么啦?怎么会惹上文三公子那种人?你应该知道那种人咱们是惹不起的,为什么偏偏招惹上他呢?’
一向温婉的赵燕奴突然自椅子上跳起来,厉声厉气毫不退缩的吼回去:
‘如果不是你把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扬州那女人身上,怎么会对她疏于管教,造成今天的局面?你没看见她已经很伤心了吗?难道你就不能把责骂她的精神收起来,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应付、解决?’
苏飒风甩袖坐下。‘解决?这事碰上文家,压根底没有解决之道,唯一的──只有顺从。’
‘难道你真要把女儿嫁给那个畜生?’赵燕奴气红了脸。‘你疯啦?’
苏飒风**还没坐热便又跳起来,而且十分的火大。‘不然你想怎么样?人家有权有势咱们拿什么跟人家对抗?拿命去跟人家拚吗?拚得过人家吗?’
‘别吵了别吵了,求求你们别吵了好不好?’湘柔捂着耳朵大叫,泪水仍扑簌簌地在掉。看见一向恩爱的双亲为了她而争吵,她的心岂止难过而已,简直疼如刀绞,‘你们为了我这样吵是要叫我下地狱不得超生,是不是?是不是?’紧紧揪着胸前的衣襟,痛不欲生的朝后院奔去。
‘柔儿!’赵燕奴呻吟一聱,眼泪随即又成珠成串的掉下来。
‘唉!现在怎么办?’苏飒风扭曲着眉,忧心如焚的在大厅中踱起方步来。
‘去请溪少爷把柔儿带走吧?’赵燕奴揩揩泪,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溪展劼?你疯啦?叫咱们女儿跟那个风流少爷私奔!’苏飒风大叫起来。
汲想到他的妻子竟有这种想法!私奔?先不论柔儿的名节问题,光文三公子怪罪下来就没人扛得起,苏家遭殃已经够惨了还要连累别人,最重要的是,人家会愿意被连累吗?别傻了!妤吧,就算溪少爷愿意,难道女儿跟着那个风流大少就会幸福吗?这跟嫁给文三公子又有何差别?
‘我不同意。’苏飒风斩钉截铁地道。
‘你不同意?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初一,剩下不到十天的时间哪,咱们根本没有第三条路可走,更何况柔儿与溪少爷之间有婚约,去求他带柔儿走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婚约?什么婚约?’苏飒风满脸诧异的盯着妻子。
赵燕奴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没有瞒你的必要了,事情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