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云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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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何雪翎看到赛娘拎着行李,头上裹着素巾,朴素又焕然一新的衣裙,与昨夜到酒吧的艳丽妆扮截然不同,她不禁脱口而出:“嗨,你真是千面女郎喔!昨晚像个艳妇,今晚却又朴素得一如村妇。”

    赛娘喜孜孜地:“今晚起是来这里上班,可不是来喝酒,当然要打扮得朴实点喽!”

    何雪翎笑盯着她的脸。“不过,不管你是化了浓妆或淡妆,都无法骗得了人,因为你脸上那道”

    赛娘急忙捂住脸颊,还好,贴染式的纹身没有脱落,她以为何雪翎看见自己的疤痕哩!

    “正字标记,洗不掉了。”他浅笑解释。

    “奇怪,别的女人不是纹眉、纹身,或手臂、腿呀,你怎么想到要纹在脸上呢?”

    赛娘反应灵敏,瞎编道:“还不是被我那老情人骗的!他最喜欢女人纹身,为了叫我证明爱他,硬要我在脸上纹上五个象征爱他的心形符号,说什么走到哪里,别的男人都不敢碰我,我是他专属的,结果呢,还不是把我甩了!”

    赛娘故意略显伤心地别过头去,用力擦拭着眼睛,然后沾点口水在眼角旁充当泪迹,猛眨双眼使白眼球略为发红,才转向何雪翎。何雪翎信以为真,好心安慰:“别难过,既然来到了我这'忘情酒吧',就把过去不开心的往事统统抛开。重新开始生活!来!营业时间还早,我带你去仓库间,你先腾出一个今晚睡觉的地方,其他不要的物品,你可以利用白天整理。”

    仓库间在厕所旁,赛娘闻到洗手间惯有的阿摩尼亚味道,不禁皱眉,何雪翎见状,抱歉地:“我知道睡这儿你一定不太习惯,但你说暂时找不到安身之处,所以就”

    “我可以适应的,反正我是清洁工,就是要负责打杂的事以及让厕所更加芳香,对不对?”他展开笑颜,心里却暗骂自己,为了达到目的,只好与厕所为邻,真是自讨苦吃啊!

    “对!对!只要你好好做,我不会亏待你的。”

    何雪翎打开仓库的门,赛娘眼睛一瞄,这间斗室塞满了箱子、空瓶子,还有一些酒罐。

    “你随便整理一下,我先去准备晚餐,十点钟开始营业了。从今天起厨房的工作就全部交给你了。”

    赛娘比个ok的手势,何雪翎放心地走了出去。

    “唉!崭新的开始,也是疲累的起步!”赛娘独望斗室内的凌乱,自言自语道。他以快速的动作清理着这间将成为自己闺房的仓库,不到三十分钟,一切就绪,该丢的都弃至后门外的垃圾堆里,该留的,他都置于门边的角落,能叠能堆的也全部集中一处。他尽量多留些空间给自己,男扮女装已经够委屈的了,他可不愿把睡觉的天地变得更狭窄窒闷。

    腾出来的空间忽然空旷起来,但是好像还缺少了什么。

    “哦,床,没床我怎么睡?还要一张小桌子,还有镜子,不然我怎么打扮?”赛娘突地想到,心里一面盘算着。

    “叩!叩!”何雪翎敲门叫着:“赛娘,先出来吃面吧!”

    赛娘启门,何雪翎一瞧,当场露出赞赏的眼光:“哇噻!你的手脚真俐落,三两下子就清洁溜溜。”

    赛娘暗自发笑,这应该归功于牢狱生活吧!而他嘴里却答道:“我人高马大,手长脚长,所以动作快呀!”

    何雪翎爽快地:“好,我马上叫家具行送一张单人床来。”

    “还要一张小桌子和镜子。”

    “没问题。”两人似乎很投缘,赛娘要求的不多,何雪翎也有求必应,她抬首望着天花板上的小灯。

    “我顺便帮你换大灯,让你看书阅报方便些。现在赶快去吃面,然后准备上工了。”

    何雪翎所谓的上工,就是把桌椅先擦拭干净,营业时赛娘负责厨房洗杯碟的工作,她则是责任重大的调酒师,许心盈端盘送酒及客人离桌后收拾杯盘碟子给赛娘清洗;所以营业时,三人分工合作,赛娘也安分地守在厨房。

    深夜两点,忽闻店里有吵闹声,赛娘讶异地探头一瞧,却被适时而入的许心盈给推回。

    “不要看,有个女人喝醉酒乱闹,雪翎会摆平她的。”

    “这儿的客人经常会如此吗?”

    “不会。听说这女人一年前和她的未婚夫相识在舞会中,她深爱着未婚夫、可是,未婚夫却心系着另一个女人,把这个失意的女人给气炸了!听说一年前她就是从她未婚夫原来的未婚妻手上夺到他的;如今,又有另一个女人从她手上夺走了她的未婚夫,她受不了打击,只好天天来这里买醉。”许心盈惋惜道。

    “哦!看来她的未婚夫不但是舞林高手,也是泡妞高手;她真可怜,正像我逝去的恋情一样悲惨。”赛娘想起自己刚出狱时,乍闻妻子变节改嫁,也是气恨难平地买醉度日。同是天涯失恋人,他能了解店里这个借酒消愁、受伤女人的心情。

    如今,他已走出爱情阴影,也能坦荡荡面对前妻和情敌,甚至和睦相处。而买醉这女人感情受重创,短时间是很难平复的了。

    “赛娘,你那老情人是如何抛弃你的?”许心盈感兴趣地探她的口风。

    赛娘微皱眉心。“我不想再提以前的事了,只想重新过日子。”

    许心盈见她不愿诉及私事,便识相地:“好!不提就不提,做事吧!”

    赛娘不喜欢和许心盈攀谈太多,是怕露出破绽。所谓言多必先,万一被她瞧出端倪,这计划岂不前功尽弃?在店里,自己聊天的对象只限于何雪翎,而不营业的白天,就是多接近何雪翎的好机会了。

    赛娘如是打着如意算盘,可是马失前蹄,终究美梦落空。翌日中午他醒来,梳妆打扮好后去敲何雪翎的房门,许久没有人应声,他深觉奇怪,轻轻推开房门,只见床上棉被折叠得很整齐,何雪翎根本不在房里。

    “她上哪儿去了?是去市场买莱回来煮饭吗?”赛娘纳闷地环视四周。

    化妆台上有一本好厚的书,吸引了赛娘的视线,他靠近一瞧,封面写着“忘情档案”

    “忘情档案?原来她的店名是根据这档案而取的。这本档案这么厚,表示她以前的男朋友很多喽!”

    赛娘不自觉地翻开封面,只见第一页是忘情档案1,他赶忙翻至最后一页——忘情档案254。

    “什么呀!她已结交了二百五十四个男人,简直是天文数字嘛!”

    赛娘见每个档案上只记录着姓名、年龄、八字、职业、职务、见面次数及评语,并没有留下联络电话。

    “结交男人还有评语,难道她在做比较?”

    赛娘连忙一张张翻阅,翻至最后,都未看见官天麒的名字。

    “为什么没有他?这是否表示她不承认官天麒是她男朋友?但是那次清晨看他们还很亲密哩!”赛娘不禁狐疑。

    突闻店铁门开启的声音,赛娘赶紧合上档案,想溜出房门时,却与何雪翎撞个正着。赛娘一怔,何雪翎白天穿得好时髦好亮丽哟!长及肩的乌黑秀发飘飘然的,极富女人的柔媚,他瞬时迷惑了。

    “咦,赛娘,你跑到我房间做啥?”

    “没有,我刚起床,敲你房门却没人应,我以为你睡得沉就开门进去,才知你不在,刚好又听到开铁门声,我就赶紧出来瞧瞧是谁。”

    “你该不会是三只手,乱翻我的东西吧?”

    “我没有,你自己看就知道了。”打死赛娘都不能承认。

    何雪翎打开卧室门,举目四望,房间摆设完好整齐,但当她瞥见化妆台上的档案时,直怪自己急着出门,疏忽了未收藏起来,她马上反应:“赛娘,你偷看我的东西了?”何雪翎微怒“你可知道偷窥是不道德的行为?”

    赛娘紧张地搓着双手。“我不是有意的,进来恰巧看见,好奇的翻了一下,你好厉害,交了那么多男朋友,你不怕分身乏术啊?”

    何雪翎哈哈大笑“你对这本档案很有兴趣?”

    “嗯,如果你愿意分享给我知道的话,当然,如果把我当成朋友看待。长久以来,我都没有交过一个真正好朋友。”

    何雪翎板起脸死盯着赛娘,赛娘愣愕,不知她是啥意?片刻后,何雪翎才噗哧地笑出来“好吧,告诉你!”

    赛娘兴奋地拉着她手坐在床沿。“你快讲!”

    何雪翎很得意地炫耀:“白天我是去当男人的情绪垃圾桶,若没有陪客人,我就睡懒觉或游泳去。”

    赛娘讶然。“当男人的出气筒?”

    她笑得更开心。“不是,是赚男人的钱。”

    “你开pub赚的钱不够花,还另外兼差?”

    “唉!真可惜你已经人老珠黄。不然,也可以跟我一样下海捞一票。话又说回来,你长得太高大了,不适合。”何雪翎心直口快。

    “所谓下海,是指舞女、酒女她们,你这算哪一行业的下海?”赛娘见她打扮得花枝招展,怀疑她从事不良行业。

    “你别想歪了,我可是正派经营哦。虽然经常陪伴不同的男人,听他们倾吐不愉快的情绪,但每个人约会绝对不超过三次,逾三次以后,彼此就用电话联络。”

    “哟,新兴行业,挺时髦的!”

    “变通一下赚钱的方式嘛,也不一定天天都有顾客。”

    “会不会有撞期现象,两个男人约定同一天?”

    “偶尔会有这种情形,但不多,我会将时间错开。”何雪翎边说边脱掉衣裙,换上轻便的衬衫、牛仔裤,自言自语:“还是穿这样舒服。”

    赛娘可是瞧得目瞪口呆,第一次看到她半luo地在他面前更衣,而她却表现得很自然,只因为她不晓得面对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如果让她知道真相,她不气得跳脚才怪。

    “把你的手伸出来。”

    赛娘犹豫着,怕会被看穿,无奈何雪翎一直催促着:“怎么,不敢让我看你的手?”

    赛娘轻磨手指,暗忖:“还好,出狱之后没做杂事,手也养嫩了,怕什么,爱看就给她看!”

    她坦然伸出手,何雪翎捏住它,瞧瞧手背,又细细端详手掌心。

    “嘿,你的手指又大又挺有肉的嘛!若不是皮肤幼嫩了些,又涂指甲油的,我还以为是男人的手哩!”

    赛娘尴尬笑着,一颗心七上八下怕被她识破。“不要用这种方式取笑我嘛!”

    “不是笑你,我是在研究你的手相哪!”

    赛娘想起她是官天麒的女朋友,难怪也懂得看相。

    “你的手掌又厚又软,纹路多而圆曲,属于水形掌,是个心思细密、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人。”

    “真的?”赛娘装着很高兴的样子。

    “先别得意啊!缺点是表里不一,外表冷静,但内心多疑,行为容易反复不定。不过,你的正义感十足,个性也比较刚毅哦!”何雪翎一副半仙模样头头是道的解说。

    赛娘暗暗吃惊,自己一向不信算命,听何雪翎这么一说,倒有八九分准,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那你又是什么掌呢?”

    何雪翎摊开手,笑道:“我是火形掌,掌指尖,有骨节,掌纹粗且深,灵敏聪明,不轻易信任别人”

    赛娘有点惊恐,心虚地想。“她会不会看出破绽,不信任我?”

    “但是一旦让我信任了一个人,我就很重情义了。最遗憾的是,我与亲人缘分较浅,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在事业上比较早发达。”

    “哈!你是火形掌,我是水形掌。这么说,我们两个水火不容喽!”赛娘打趣地。

    “看相不能光以手论定,我们两个不是一见如故吗?”何雪翎驳斥。

    赛娘心喜附和道:“说得也是,看相不过是参考,哪能当真!”

    “唉!你又错了!人相王形,多少可以观测命运的轨迹,即使感情、事业、财富,大致也可从掌纹中窥出玄机。掌纹常有变异,完全受内分泌、思维、情绪、环境及运气影响。纹路长出的过程并非一两天,早有潜在因素,只是细微得不易察觉,通常在人生有重大冲突、变动时,都会有新纹路出现。”

    “哦,那你帮我看看我的事业、感情,还有财富。”

    何雪翎仔细地端看赛娘的双手。

    “你的事业中断过,没有一线贯穿,透过感情线,不能摆脱感情的束缚;但是先断后直,将来创业虽苦后甘,终有成功之日。你曾经想过要创业吗?”

    赛娘心有城府,似笑非笑。“再说吧,先在你这儿做一阵子。”

    “你曾经创业过或工作过,为什么中断?”

    他不能道出自己曾为赌场保镖,只得撒谎:“做过管帐的工作,后来认识老情人,就辞职了。”他更不能说出工作中断的原因。

    何雪翎轻瞥他感情线,又叫他五指并拢,才解说道:“你是个感情丰富且重视爱情的人,一旦陷入爱情,就会义无反顾、无怨无悔地去爱。你的指间无缝,应该有一些积蓄,日子会愈过愈好。”

    “那你呢?你认识那么多男人,谁才是你最中意的。最能让你义无反顾的去爱?”

    何雪翎可不愿剖析自己。“我想睡觉了,你自己去厨房弄点吃的,以后午餐都自理,不营业时你可以出去找朋友呀!”

    赛娘识相地离开,何雪翎正欲掩门,临时又想到一件事,便叫住赛娘:“嗨,你要交出一张身分证影本给我,我好作为发薪依据。”

    赛娘一听可紧张了,身分证影本将会暴露真正身分,他得想办法弄出一张假的才行。

    汤奕龙从照相馆老板的手接过巧妆女人的半身黑白照及放大后满脸络腮胡彩色照片,满意地付了钱。

    回到连郁芳那儿,汤奕龙便开始进行伪造工作,他把刚取日来的黑白照裁剪适中地浮贴在自己的相片上,然后写了“赛娘”两字贴到姓名栏,把出生年月日改了,连职业、身分证字号、配偶栏,都被他掩饰得天衣无缝。

    他得意地望着自己的杰作,这时,连郁芳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他后头,突然叫一声。

    “又在做什么坏事了?”

    他吓了一跳,连忙转身。“你走路没声音的啊!”“是你自己太专注,没有听到。”连郁芳见他手上的假身分证很惊讶“唉呀!你伪造文书?”

    “嘘,叫那么大声干嘛!你想害我再去坐牢啊!”“你为什么”

    “为了酒吧的老板要我交身分证影本,只好出此下策,瞒天过海啊!”“哦,看来你想长久蒙混下去喽!当女人当上瘾啦?”

    “我准备晚上当女人,白天就恢复男儿身。”这是他听到何雪翎道出白天兼职行业后做的决定。他要以男人的身分来追她,双管齐下,应该会有所收获的。

    “瞧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暂时保密。”他故作神秘兮兮的表情。

    “哼!可别惹祸上身。”连郁芳警告他。

    他用家里的传真机影印弄出一张伪造的身分证影本,审视无误后收了起来,接着便按着何雪翎专用接客的电话号码打电话找她。

    “喂。”何雪翎午睡刚醒,懒洋洋的声音带点酥软,令汤奕龙全身突起亢奋的感觉,不禁想起前两天她在他面前更衣的景象。

    她的身材简直棒透了!包裹在白色乳罩内的两颗丰乳简直是呼之欲出,而同色系的内裤更把她的**衬托得倍加选人。当时的他,目瞪口呆得心都快蹦跳出来了,尽管结过婚,他也从未见过连郁芳在他面前如此自然**过。

    目瞪口呆之后,也只有静静欣赏的份。

    现在由电话中听到她的软语酥声,他不禁有点意乱情迷,想搂住那柔美的玉体,许久未在他体内澎湃的激情在这一刻又复苏了。

    “喂哪位?”何雪翎又应了一声。

    “我叫汤奕龙,想和你认识认识,约你吃饭。”他总算可以朗声道出真实姓名。

    “你能不能先说一下你从事的行业。”

    他早就胸有成竹。“我在全录公司上班,不是老板身分,你可能会大失所望。”

    他把邱军毅的职业搬出来瞎哄乱骗。

    电话那头的何雪翎一听汤奕龙低沉浑厚的声音,有着吸引人的磁性,心动的笑呵呵地:“汤先生,我的原则是只要你付得起钟点费。还有,你得先传真一张你的照片给我好吗?”

    汤奕龙开朗地:“没问题。”

    他已做好万全准备,马上把那张放大的彩色照片传真给她。

    何雪翎看传真来的相片中的汤奕龙,满脸络腮胡、挺性格的脸上还有一道刀疤。

    刀疤?何雪翎回忆起三个月前有个醉汉闯进pub,当时她只顾着把对方轰出去,没有仔细注意他的长相。不过他脸上的深色疤痕却叫她记忆犹新,与这个汤奕龙脸上的刀疤看起来很相似;除了胡子之外,其余的也十分相像,但是那时pub内的灯光不是很亮,刚好对方站在较暗处,所以她不敢断定这两个是否为同一人?况且长满络腮胡的汤奕龙较丰腴斯文,而当时那个醉汉略为清瘦却霸道得要命。

    “唉!避他的,反正赚他的钱便是了。”何雪翎心里想着,等着汤奕龙再来电,她一向不主动打电话给顾客,那没意义!因为是顾客有需要才找上门,顾客若真的需要与她攀谈,自会在白天打这个她房里的专线电话。

    “铃”

    何雪翎不用猜,也很清楚是汤奕龙,她拿起听筒回应:“汤先生,我们明天中午在豪情四海西餐厅碰面,如何?”

    汤奕龙当然允诺,这就是他打电话、传真照片的目的,怎能错过?

    于是双方谈妥伴游钟点费,并讲好三不陪原则,约定见面时间及她穿的衣服,以便识别。其实汤奕龙偷笑在心底,何雪翎并不知他早已对她熟识。

    “好,一言为定。”

    汤奕龙挂断电话,心情兴奋得无以复加,只盼望翌日中午赶快来临。

    复兴北路上的“豪情四海”西餐厅内,汤奕龙已经如约坐定,等候何雪翎的倩影。

    午时十二点整,何雪翎翩翩到来,汤奕龙眼尖地立即瞥见,但他假装没看见,稍左顾右盼一番,才起身对她举手招呼。何雪翎为了让汤奕龙好辨认,穿了一身火鹤红的洋装,系上一条丝巾,显得妩媚动人。

    “噢,何小姐,你好漂亮。”汤奕龙刻意地客套一番,事实上,也是由衷的赞美。

    何雪翎端详着眼前这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有着和赛娘一般高的身材,但赛娘稍嫌臃肿,而汤奕龙则强壮结实。

    他穿了衬衫与西装裤,搭配一件合身的背心,帅气潇洒的姿态,让何雪翎不禁刮目相视。这男人不似以往的顾客庸俗,全身透着一份不同的气质,十分吸引着她,尤其那对炯炯有神的眼眸更是令她着迷。

    虽然他脸上的刀疤是那么明显,却因身上合适的穿着,并不那么令人骇怕,但脸上那道刀疤却让她急欲想证明这男人是不是三个月前误闯她店里的那名醉汉。

    “你好,汤先生。”她伸手礼貌与他交握。

    汤奕龙很大方地回握,她讶异他为何带着黑色的薄皮手套?

    “对不起,我的双手曾经受伤,所以长年带着手套来遮丑,请别见怪。”

    “噢,没关系!不过很遗憾,无法替你看手相,我一向听客人倾倒牢骚不满,顺便帮忙着相解忧,让客人觉得所花的代价有对等的收益。”

    “手相看不成,你可以帮我看其他的呀!”汤奕龙窃笑,他之所以带手套,乃因先前在她房里已被其看过手相,如果再将手交给她研究,不就露出马脚了吗?幸好他防患未然。

    用餐之际,何雪翎不时盯着他瞧,让他略感紧张。

    “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我觉得你有点面熟,尤其脸上的刀疤,很像我曾经见过的一个醉汉。”她试探地。

    汤奕龙倏地摇头黠笑。“或许你的顾客太多,总有一两个比较相像的,我很平凡。”

    何雪翎也学他摇头。“不!你和其他的人长得不一样,能不能说说受伤的由来。”

    他再次摇头。“伤心往事,不提也罢。”

    伤心往事?难道他是为了女人而受伤?何雪翎敏感地揣测着。

    “你有女朋友吗?”

    汤奕龙皱眉。“我是要你陪我吃饭,不是要你对我身家调查盘回过去的。”

    “我对你盘问了吗?我的工作责任就是陪听,你既不喜欢倾吐心中垃圾,又不愿聊天,何必要我陪?”

    何雪翎被他严厉的话语惹恼了,从没有顾客对她这么不礼貌!她丢下餐巾,起身就想走,反被汤奕龙一把抓住。

    “别走,你还真有个性,我只要你静静陪着我吃饭,让我看着你就够了,这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何雪翎愣了一下,这个顾客和别人不同!别人一见到她,在看相之后便滔滔不绝,要不就口若悬河,不像他这么安静。以他外表来瞧,似乎太不相衬,他应该是能言善道的男人才是。

    她按捺住性子重新坐下。“汤先生,能告诉我你的八字吗?”

    “我不想让人知道我的八字,你以其他的方式来看相,如果不懂,我也不介意,我现在只希望你能陪我出去兜风。”

    “我的原则是三不陪,很纯粹的陪听,假如你不满意,我们到这里便结束。”她认为他得寸进尺了。

    “哦,不!陪我去兜风,并不违背你的原则,你又何必坚持呢?我想换一下陪听的环境并不为过吧!”

    何雪翎心想也对,然而她仍有顾虑。

    “我要声明不和客人产生感情哦!”汤奕龙心里立即恍悟,忘情档案里的男人都纯粹是主客关系,难怪她的男友官天麒不列入其中。

    “是因为你有心上人了?”

    “你无权盘问我,别忘了我们只不过是交易关系。”

    好,你不讲,我就偏要把你从官天麒的手中抢来不可!汤奕龙铁了心,非达目的绝不停止。

    “那你愿不愿意陪我去兜风?钟点费我加两成,你每次出来和顾客交易,纯粹吃饭、聊天,不觉得愈来愈无趣吗?”他企图说服她。

    何雪翎心动了,他说的一点也没错。长期下来,除了赚钱外,很多顾客讲来讲去都是老掉牙的话题,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男人,他们约她聊天的目的不过想回味一下年轻的滋味,也让旁人瞧瞧以他们齿摇发白之龄还能结交貌美的女子,炫耀一下自己有本事有能力!其实说穿了,都是金钱与男性主义在作祟。

    而她,就是抓住男人这要强好面子的弱点赚他们的钱。pub的生意固然不错,但房租颇昂贵,目前只小有盈余罢了,她有意买下店面,所以更要努力赚钱。而陪听的收入并不差,只花人力成本,轻松地就可赚到,何乐而不为!即使渐感无趣,但看在买店面的目标上,还是得背叛自己的心情,非拼一下不可。

    既然汤奕龙的提议不违背她的三不陪原则,又何必拒绝呢!况且他愿加两成钟点费,不赚白不赚!

    她表面仍故作矜持。“你得寸进尺哦!罢才说只要静静陪你吃饭,现在又要我陪你去兜风,下步棋你还有什么打算?”

    我要追上你,让官天麒失恋,也让他尝尝不尊敬我的后果!辟天麒愈怕我亲近你,我就愈要得到你——这点强烈的意念在汤奕龙脑子里盘旋不离!

    “你的工作就是陪,只要不违背你的原则,我也付得起钱,怎么陪就视气氛而走吧!”他洒脱地。

    “噢,那刚才是什么气氛让你有去兜风的意念?”

    “你的婀娜,你的飘雅,让我感觉到把你局限在餐厅里太可惜了,应该让自然来衬托你的美,来分享你的美。”

    何雪翎被他的能言善道说服了,长期以来,顾客的赞美都没有似他所言令她如此心动,她对他渐渐产生好感了。

    “ok!吃饱饭兜风去,消化一下也好,免得坐出肚皮的脂肪来。”

    她的幽默使得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而笑。

    他们相偕走离餐厅,当她瞥见汤奕龙打开三菱跑车车门时,不禁轻吹口哨:“哇,红色跑车!”

    “正好配你今天穿的衣服颜色,如此一来,车内的热情正要以兜风来驱散。”、

    何雪翎开怀而笑,坐上车,感觉很舒适,她不禁问道:“你自己的车吗?”

    汤奕龙稍对她隐瞒:“别人的,如果你喜欢,也愿意常常陪我兜风,我就买下它。”他没道出车子是租来的。

    何雪翎一听,略显不安。“不行。”

    “为什么?”

    “兜风我也愿意,可是顾客和我见面都不能超过三次,否则会遭意外之殃的。”

    “什么意外之殃?你是说你会克人?”

    “你不要问,我这么确定地告诉你,就是不要你发生不幸的事。”她已经对他产生好感,不忍心见他因她而受灾殃。

    “这么说,如果见面超过三次没事,你就可以常常陪我兜风了?”

    “假如你能保证安然无事,有钱赚,又可以玩,我当然乐意奉陪。不过,最迟只能到下午三点。”

    她豁出去了,因为对他的好感,她主动把限定陪听时刻往后延一小时。

    “为什么见面三次后会有意外之灾,说来听听?”他好奇地。

    “别问那么多,假如你害怕就最好不要尝试!倘若你真的要试,就必须提出十万元的赌押金给我,万一你有事,这笔钱我就赢定了;假如你安然无恙,钱原封不动的还你。”

    “嘿,你喜欢冒险刺激,我就偏不信邪,和你赌了!不过你说的条件可不公平,如果我安然无恙,除了把钱还给我。你要为我破除三不陪的原则。”

    “这”何雪翎感觉事态严重,她从不和顾客订此种赌约,连以前稳操胜算的赌约都不下注,而这次似乎碰上强硬对手了。

    “怎么,不敢赌了?”

    “谁说我不敢!只是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八字,所以我不赌!”她深吸气,不愿屈居弱势。

    “为什么一定要有八字?你就凭八字来和男人下赌注,是不是你从八字里算出男人有意外之灾才和他们赌?”

    “不是,我不是很喜欢下注,吃饭聊天也很好呀!八字不过是我下注的决心,有人不怕死,我也就不客气喽!但这种赌注交易纯粹是两人之间的事,不牵涉法律诉讼哟!”

    “好,我告诉你。”

    汤奕龙顺口胡诌了生辰八字给何雪翎,只见她听了之后即爽快答应:“ok,下注!但我警告你,过去已有四轻伤的纪录,你可要慎重考虑一下。”

    “我不怕!你有冒险精神,我有犯难精神,正好凑成一对。”

    何雪翎闻言,噗哧而笑。“我到现在可还没输过哦!”“我也不见得会输。”

    “我要事先声明,你若无恙,我们继续交往,但绝不破除三不陪原则。”她仍坚持。

    汤奕龙窃笑地先退一步答应了!他所讲的八字是乱盖的,他要印证自己的真正八字是否因她而有意外之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