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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抱着西西,盛夏坐在慕淮南的对面,侍应生很快将点好的餐点摆上来。
打量着他,慢慢察觉他脑袋上缠着的纱布不见了,盛夏问,“你怎么把纱布弄掉了?”
“觉得没有必要,就顺手摘下来扔掉了。”他回答得风轻云淡,不露痕迹。
“这是西西。”想了想,心里虽对他自主把纱布弄掉的事有点介怀,但在此刻的情况下不便多说,她看着怀里的西西,对慕淮南介绍道,“我刚认识不久的孩子,前面见过两次。”
慕淮南坐在对面的位置中,抬眸凝视西西。
窝在盛夏的怀里,西西冲他抿着小嘴笑着,模样好不俏皮。
慕淮南也笑,“想吃点什么?”
出奇的,他的声音柔得让盛夏诧异。
西西伸出小手指,指向餐桌上的一盘鹅肝,“这个。”
盛夏忙道,“你还太小,吃鹅肝容易上火,而且也容易噎到。”
“没关系。”慕淮南拿过那盘鹅肝放到面前,用刀叉勺子优雅的捣鼓着,从容不迫地说,“少吃一点,弄碎一些,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他很快就将切得小块的一盘鹅肝放到她们面前,对盛夏道,“喂她吃。”
盛夏还是有些不放心,朝身侧抱着那条猫的小岚问,“西西可以吃吗?”
真不能怨她事事这么小心翼翼来询问小岚的意见,毕竟西西跟她不熟,又没什么已经达到能帮她决定任何事物的关系,所以有必要还是先询问一下的。
小岚却是失笑着,“小姐高兴就好了,只要食物没什么问题,她喜欢吃什么我们都没什么意见。”
盛夏这才放下心,点点头,暗想这家人对孩子还真是蛮纵容的。
小岚睨着盛夏叉起一块小小的鹅肝往西西的嘴里送,又瞥了瞥对面成熟俊美的男人,暗自失笑了会,这才对几人道,“你们慢慢用,我去外面看看。”
说着,她就抱着困倦的猫从她们身侧退开,把空间都留给了他们几人。
盛夏对慕淮南有点小小的抱怨,“他们家人对孩子真是放心,你和我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熟悉的人,这么放心把孩子交给我们,真不怕我们把孩子拐走?”
慕淮南靠着背椅,端起红酒杯浅浅轻啜,唇角带笑,“你跟我看起来很像会拐带孩子的人?”
“坏人两个字又不会写在脸上。”
盛夏反驳回去,慕淮南无话可说。
心里虽然郁闷着小岚总是一次又一次毫无戒备的态度,不过面对西西,盛夏倒是没什么不满,看着坐在她腿上的小女孩儿喜滋滋的吃着碎小的鹅肝,她郁闷的心情瞬间又一扫而散。
看着西西快把一块吞下去,她又叉起一小块往她嘴边送,另一首顺着西西的后背,“吃慢点,别噎着。”
“水。”吞下嘴里细嚼慢咽的鹅肝,西西冲她眨眨眼,“想喝水。”
小女孩儿身上散发出来的奶香味令人舒服,盛夏温声笑着把刀叉放下,拿过旁边的水杯喂到她嘴边,“张嘴,慢点喝。”
西西双手捧住水杯,咕噜咕噜的往小嘴里送水。
待她喝好了水,把杯子放回去,盛夏又问她,“还想吃点其他什么?”
“我不饿了呢,已经吃饱啦。”西西笑眯眯着,一双月牙似的双眼犹如汩汩清泉灵动,扯了扯盛夏的衣袖,“你们吃。”
盛夏挑眉,“吃这么点就饱了?”
她笑嘻嘻的,俏皮着仰起小脑袋看她,“刚才已经吃过了呀。”
盛夏想起来,在他们来之前,西西确实一个人已经吃了些东西,而现在又是晚上,吃太多不好消化,便没再喂西西吃点其他什么,只拍了拍她的背,柔柔着像是在哄她,“那你先暂时跟我们在这里,等你爹地来接你回去好不好?”
“嗯!”
西西抿着小嘴,粉嫩剔透的小脸上挂满笑意。
于是盛夏没放她下去,依然让她小小的身躯坐在她的腿上,重新拿起桌布上的刀叉,正要去切盘子中的牛排,不经意的抬眸,徒然睨见慕淮南一双饶有深意的眼打量在她跟西西身上。
盛夏问他,“看什么。”
“不觉得西西跟你有些像吗。”慕淮南道,说得有点意味深长。
盛夏眉心一皱,他的这句话,让她联想到了某些隐藏在心底深处深根蒂固却又不能轻易揭开的事情,眼神有些闪避着,脸上的表情没那么自然了,怀里抱着西西,动手切着面前的牛排,“吃东西吧。”
慕淮南沉敛下眼眸,也拿起刀叉,慢条斯理的切着牛排,动作优雅有余。
窝在盛夏怀里的西西看着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下去,困惑的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撇撇嘴,扯了扯盛夏的衣服。
盛夏正要吃东西的动作一顿,低眸看她,“怎么了?”
西西指指对面的慕淮南,“喂他。”
盛夏呆了呆,看了看对面的慕淮南,慕淮南也凝视向西西。
西西扯着她的衣服,不依不饶的,有些小孩儿的撒娇意味,“喂他,好不好啊?”
见她左右为难半天怔忡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坐在位置中老神在在的慕淮南淡淡的笑,有点儿故意的味道,“她好像很想看到你喂我吃东西的样子。”
盛夏瞪他一眼,握紧刀叉,正要笑看着西西解释什么的时候,慕淮南的身躯忽然往前倾来,示意着她,“别扫了孩子的兴趣。”
可是这算是什么兴趣?
盛夏有些不情不愿,但在对视上西西那双明亮澄澈犹如月牙弯的双眼时,心底情不自禁柔了柔。
心底暗自嘀咕,喂他也不会少块肉,勉勉强强说服了自己,在不辜负西西的期待下,叉起一块牛排,往慕淮南送过去,“张嘴。”
西西配合着冲慕淮南张开嘴示意他,“啊……”
慕淮南唇角噙笑,学着她小小的模样张开嘴,一小块牛排在盛夏的喂食中进了他嘴里。
西西高兴得小脸上笑得乐开了花似的,然后又对细嚼慢咽中的男人俏皮道,“到你啦。”
“……”
盛夏面部表情略略僵硬,让慕淮南喂她?
“孩子的热情不好拒绝。”慕淮南在位置中坐好身躯,动手叉起牛排,递到盛夏的嘴边,“张嘴。”
“……”
“张嘴。”慕淮南戏谑地重复。
凝望西西期待的小模样,盛夏只好视死如归,硬着头皮张开了嘴,吃掉他送来的食物。
慢慢嚼完,有些无奈地看着怀里的小女孩儿,“可以现在了么?”
西西却如同拨浪鼓似的摇头,表情尽是不满,好像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完全没有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正端着红酒杯浅啜了口红酒的慕淮南瞥见她的不满意,眉梢轻轻地挑了下,精睿的眸光转动,似乎明白了什么,对盛夏勾了勾手指,“把头伸过来。”
盛夏狐疑警惕,“做什么?”
“满足她的要求。”
不知道他究竟想出什么办法要满足西西的要求,盛夏将信将疑的把头往前伸了伸,而与此同时,慕淮南从位置中站起身,俯身捏起她的下颌,又是那么一个强势而没有商量的吻覆到她柔嫩的唇瓣上。
“唔……”
盛夏被吻得没有前兆,想要缩回头,偏偏慕淮南的大掌却顺势盖住她的后脑勺,没让她退缩回去,反而加深了这个吻。
有点缠绵尽致。
“满意了?”终于松开了她的时候,慕淮南低声问着西西。
“嗯!”西西重重点了下头,精致漂亮的小脸上喜不胜收,喜滋滋的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顿时所有的不满都一扫而空,看上去高兴极了。
慕淮南轻笑,眼底有盛夏没有察觉到宠溺光泽流泻,那是一种基于深厚的情愫,温柔而缱绻。
两个人同时坐回位子里,慕淮南的模样看上去好不惬意从容优雅,仿佛这个吻并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到奇怪之处,一切都是那般理所当然似的。
盛夏也知道,一个吻又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何况今天她就被他吻了两次,早该是习惯了他的种种防不胜防的所作所为,然而此时此刻,她清隽的脸却奇异的因他这个吻而遍布红晕。
“慕淮南!”绯红之色蔓延到了她的耳根跟颈脖,她埋怨又懊恼的咬唇道,“在孩子面前,能不能不要注意下分寸,别做这种让人没有防备的事?”
“这是她要的。”慕淮南不以为然地扬眉,看着西西,“不信,你问她。”
西西咯咯的眉开眼笑,不论是身上散发出来的奶香味还是她纯真笑着的模样,让人心底纵然有再多的不满,也都被她驱散了。
盛夏只能默默地认了。
“你脸很红。”慕淮南在这时戏谑着,有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嫌疑。
盛夏自我懊恼着,偏偏就是不搭理他,独自生着闷气,又轻声细语的问西西,“想不想上洗手间?”
西西看了看慕淮南,又看了看她,抿着小嘴笑得更吸引人了,“好啊。”
“我带你去。”
不想被慕淮南在这种时候取笑,把她从腿上抱到地上站好,盛夏牵着西西的手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凝视着那一大一小的离开,慕淮南眼中的笑意没有散,坐在位子里端起红酒杯,心情似乎很是不错,唇角微微的轻勾着弧线。
去洗手间的盛夏跟西西还没有回来,小岚在这时走过来,朝着西餐桌边的男人恭敬地颔首一下,“先生。”
“很晚了。”敛去笑意,放下酒杯,看了看手腕上的腕表时针,慕淮南淡淡没什么情绪的吩咐,“该送她回去了。”
小岚试探着,“不多坐一会儿吗?”
“不必,她差不多该回去休息了。”慕淮南起身,挽了挽袖口,拿过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已经做好要离开的举动。
小岚知道不能再强求,心里虽有点惋惜,但还是点了点头,“是。”
盛夏带着西西去上了洗手间很快回来。
小岚走上来把西西抱了起,“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盛夏怔忡,“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时间不早了,我们小姐该回去休息了。”小岚解释着,对她笑道,“谢谢你帮照顾小姐这么久。”
盛夏踌躇,“可西西的爸爸不是还没有来……”
“先生已经在楼下的车子里等着了。”小岚说得不露痕迹,“所以我们必须得回去了,刚才我们小姐麻烦你了。”
“麻烦倒是不麻烦……”抿抿唇,撇去心底那点微弱的贪恋感,她笑道,“路上小心。”
知道是要回去了,西西还有些恋恋不舍,明亮的眼眸望着盛夏,忽然对她张开双手,“亲亲。”
能明白她的意思,盛夏失笑着走上前,把脸给她凑过去,西西一双柔柔弱弱仿佛无骨的双手捧住她的脸,往前在她侧脸上吧唧一口,眨巴着大眼睛,突然是问,“你喜欢我吗?”
盛夏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心底微微的一悸,但又很快掩饰去了那种悸动,在她粉扑扑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当然,我很喜欢你。”
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想来也没有道理不喜欢。
西西得到她的回答,抿着小嘴笑得灵动,“我也很喜欢你啊。”
“那就早些回去休息,说不定下次还能碰见。”盛夏揉揉她的小脑袋,“好好听小岚的话,知道了吗。”
“嗯!”
没再有过多的停留,小岚抱着西西,跟她做了告别,很快就从餐厅里离开了。
盛夏的眼望着她们直到消失在二楼的楼梯口,心情突然有些说不出的失落感,可随即又觉得她好像对这个孩子在意得有些过多了,敛却心底传来的种种情愫,她回头看向原本的位置,却发现,慕淮南早已经不在那里。
正要去询问侍应生慕淮南去了什么地方,这时,慕淮南的司机上楼到她身边来,“盛小姐,慕总已经结账在车内等你了,问你还需不需要吃点其他什么东西,需要的话,我们顺便一块带回去。”
原来已经上车了……
盛夏对司机笑了笑,“不用了。”
待她从二楼下来,走出西餐厅的门,恰巧,西西跟小岚刚乘坐一年黑色轿车离开,站在门口边,透过按下的车窗,她隐隐约约能看见西西的脑袋。
低下眸光,暗暗摇头失笑了下,盛夏没再多作感想,径直来到慕淮南的车子旁,自主的打开后座的车门矮身坐了进去。
早已在后座中等候的慕淮南,将头转向她,扫视到她没带什么东西,便询问着,“不需要带点什么回去?”
“我已经不饿了。”盛夏淡淡的答,脸上表情不多。
司机也上了车,很快发动车子,从这里离开,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中,朝着私人医院的方向驶去。
狭隘的车厢内尽显沉默。
良久,身边的男人缓缓开口,“很喜欢那个孩子么。”
他靠着车座,目光轻阖,眼底深处漾着令人窥觊不透的暗色光泽。
盛夏没有看他,低到微凉的声线透出来一股冷淡的感觉,“如果不想打破现在这种难得的和谐平静,孩子这种问题,以后都别再从你嘴里说出来,我也不想跟你谈牵涉到孩子的这种事。”
她现在的态度,冷淡到甚至是冷漠的,仿佛跟之前判若两人,一句话就堵死了有可能瞬间造成两个人分道扬镳的话题。
慕淮南低笑,笑而不语。
只是一双漆黑的眼,逐渐暗淡下去……
回到私人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对于慕淮南从医院离开了一整天的行为,没见负责他的医生护士流露出任何不满。
盛夏以为,回到私人医院应该会在这里看到白菁曼,但整个病房里也空荡荡的,不见其他人的踪影。
面对这样的境况,不知究竟应该松口气,还是更应该紧张复杂。
虽然答应了继续回来照看慕淮南,可她是他前妻的这种事被袒露出来,还不知道其他人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倘若白菁曼再看到她来照顾慕淮南,不知又该是怎样的心情,而她也觉得,她本应该是拒绝再回来照看他的。
可转而想想,到了这个份上,她无暇顾及其他人的想法,就算是站在悬崖边上,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站在窗口边,跟季欢欢通了电话报了个平安。
收线回身时,慕淮南走过来,将一套属于她的睡衣递到她面前,“该去洗澡睡觉了。”
望了望他手中的睡衣,不知道他是怎么让她留在这里的东西没有被白菁曼看到,盛夏也没想问他,接过睡衣,就往浴室走去。
大概因多多少少都被西西这个人有些影响到,而且还是出现在她跟慕淮南的面前,以至于自从西餐厅离开之后,两个人都没什么过多交流,仿佛都是心照不宣的缄默着,彼此都很少再说什么。
睡觉的时候,盛夏依然选择了那个沙发,身上盖了一件单薄的毯子,困到了极致,便是沉沉睡去。
午夜里。
灯光已暗,皎洁的月光从窗口投射进来,映白了干净铮亮的地面。
慕淮南坐在她身边,低眸注视着她安静的睡颜,视线深沉而深刻缱绻,手指轻轻地抚过她齐肩的发梢,唇角微勾着一抹弧线,低到仿佛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音量,淡淡的笑着缓慢的自言自语着,“你还是很恨我。”
“……”
“恨到已经连提都不能再提,哪怕……提到别人的孩子,也不行了么。”
没有人回答他,病房里安静得彷如能听见针尖落地的声音。
她闭着双眼躺在沙发上,额头有些许涔涔的汗水渗透出来,似乎是做了个什么噩梦,脸上出现微微的痛苦挣扎之色。
男人的手指移了过来,轻抚着她的眉心,试图把她拧起的双眉轻微的舒展开,动作轻柔,夹着淡淡浅笑的眼,此刻却是难言的暗沉低笑,“你应该……确实很讨厌看见我。”
不论他怎么想把她留在身边,可若是她真的那般讨厌,又是那么一次次的强迫自己留在他身边,似乎真的没什么太大的必要。
因为比起强迫着在一起是会相互折磨,但比相互折磨更可怕的是,她已经认为连相互折磨都没有必要……
夜晚里,盛夏做了个什么噩梦,醒来后她自己并不记得了,只是涔涔滚落而下的冷汗,几乎沁湿了她的头发。
等她醒过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
下意识舒展了身体,从沙发中坐起身,发现整个房间里没有慕淮南的身影,病床上的被单叠得整整齐齐,就像一夜都没人去睡过。
想到他昨天一整天都在外面活动,昨晚回来时医生交代必须要他好好休息,盛夏徒然站起身,“……慕淮南?”
房间里没有他回应的声音。
盛夏急忙去浴室查看,可浴室里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心中猛然有股不好的预感,她眼瞳扩大,匆匆忙忙的倏然转身,推开病房的门朝着外面快步走去。
对面迎面而来一个医生,她快速上前几步,“请问有没有看到慕淮南?”
“慕先生吗?”医生道,“他已经出院了呢。”
“……出院了?”
“是的。”穿着白衣大褂的医生说,“今天很早就让助理过来办理了出院手续,他在半个多小时前就已经出院离开了。”
盛夏身体微僵,“可是……昨晚医生不是还说,他必须得要好好休息么,而且他现在还不能出院吧?为什么让他出院了?”
医生无奈道,“这是慕先生自己的要求,我们也没办法,说是工作上很忙,没时间在医院里静养,等过些天再回来做个复查。”
工作上很忙,没时间在医院里静养,所以就出院了?
这……是借口吧?
松开医生的手,盛夏站在原地,觉得有些可笑。
既然已经决定出院了,那么又叫她回来照顾他做什么呢?甚至是……连走了,都不打一声招呼。
已经没有再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回到病房里收拾了东西,恍恍惚惚走出医院大门时,盛夏仍然久久不能理解。
他昨天分明还说要回医院继续静养的,结果今天却出院了,怎么看,都像是临时决定,而不是早就这么打算的,否则,他没有必要再叫她回来的吧?
还是真的太无聊,纯粹就想消遣她?
“盛夏?”前面不远处蓦然灌来付东之惊讶的声音。
盛夏抬头,就见他从车内下来,急匆匆地大步往她这里靠近,满脸讶异着,“你怎么在这里?”
“我……”唇瓣蠕动了下,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不会真的是来看淮南哥的吧?”付东之笑她,“人见到了么,还没见到的话,咱们一起进去吧,淮南哥看到你在这里,一定会高兴。”
付东之还不知道慕淮南已经出院的事吗?
那么,他出院,果然是临时决定的?
“东之,带我去一趟他公司。”盛夏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付东之的手臂,带着他就往车子走,脚步快而凌乱。
付东之没清楚怎么回事,有点被动,“怎么了你这是。”
她目光凛然,唇瓣紧抿,“上车再说。”
坐入车内,付东之担当起司机的位置,盛夏坐在副驾驶座,他开着车朝GK所在的方向行驶而去。
听了盛夏说慕淮南已经出院的事实,付东之惊讶得瞪大眼睛,“医生不是说了要他好好休养的么?他现在出院,也太乱来了!万一真落下个什么后遗症怎么办?!”
虽然后遗症没什么很可怕的地方,但多多少少还是很有影响的。
何况,对象是他。
一路直奔GK大厦,到了大门前,付东之跟盛夏下车,匆匆把车钥匙扔给门口的保安,“把我的车开到地下停车场。”
说完也没等保安回答,就那么带着盛夏进入GK的大门,乘坐电梯直上总裁办公楼。
“盛夏。”电梯内,付东之郑重看着她,“等会见到淮南哥,你一定得好好劝他,昨天一整天都不在医院也就算了,今天还出院了,他脑袋真要是落了个后遗症什么的,得多影响,不论怎么样,他现在都应该在医院好好待着。”
她没有回答他,也不知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低眸思索着什么,眉头紧蹙。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
“到了。”付东之抓住她手臂,一路快步的往总裁办公室径直而去。
外面的秘书看见急忙而来的两个人,慌张着上前拦住他们,“付少,请等一下。”
付东之心中急切有点不耐,但还是停了下来,“怎么了?”
“呃……慕总让沈助理交代了,没有预约,慕总不见任何人。”秘书说。
付东之一怔,牢牢地凝视她,“不见任何人?”
秘书点头,“是的。”
“包括我在内?”
“好像……是的。”任何人,也就是任何一个人,不论熟悉的,不熟悉的。
付东之想都不想就道,“你一定听错了,淮南哥怎么可能不见我?让开,我有急事去见他。”
秘书没让,为难道,“付少,慕总确实是让沈助理这么吩咐的,如果有错的地方,不如我先打个电话问问沈助理?”
付东之摆摆手,示意她赶紧去。
整个GK上下都知道付东之进出GK素来就是随来随走,没有任何拘束管制,秘书也生怕是沈助理交代错了,不敢怠慢,赶紧转身去打电话。
盛夏很安静,即便是被拦下了,她也依然很安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付东之自然注意到她的异常,但这样的异常被他认作是她担心慕淮南,所以此刻才如此安静,于是他就更急切了,焦虑的等待着。
须臾,秘书又朝他们急忙过来,歉意地冲付东之道,“付少,我已经打电话向沈助理确认过了,慕总确实说了没有预约,任何人都不见,包括……您。”
“……”
付东之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现幻听了,惊讶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你确定没有听错?”
“是的,真没有听错。”
“把沈助理叫过来,你没有听错那一定就是他的转述错误……”话到这里,他又猛然改口,“不行,懒得等他了,你让开,我直接去找淮南哥问清楚!”
他刚要拔腿迈开,秘书赶忙拦下他,“付少,请您别让我为难了,慕总说了没有预约就不见,您如果一定要见到他,我现在帮您打个电话到前台先去预约……”
“等你们预约轮到我的时候,那都是多少天后的事情了?走预约流程,我见得到淮南哥么?!”付东之微微的恼怒了,“你放心,就算我现在这么就进去,淮南哥也一定不会责怪你,所以现在让开,让我们进去。”
秘书恳求着,“付少,您别为难我了……”
付东之真是要被气笑了,奈何对方是女人,偏偏又不好发作怒气,深吸了口气,强忍着,然后一把将身后的盛夏推到秘书跟前来,指指盛夏道,“知道她是谁么?”
秘书缩着脑袋,暗暗瞟了眼盛夏,咽了咽口水,极其小声道,“知、知道,是慕总的……前妻,盛、盛小姐。”
在海城,几乎已经没人不认得她。
“那就够了。”付东之点点头,“既然知道她是谁,跟淮南哥是什么关系,现在可以让开了吧?”
“……”
“还不让?”付东之一个头两个大。
把秘书支支吾吾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行的态度看在眼底,盛夏眸光倏然一凛,徒然迈开腿越过秘书的身边,大步朝着总裁办公室的门迈步而去。
发觉到她竟然就这么越过她强行闯入,秘书心底一慌,“盛小姐——”
可是,秘书却没能追上去。
因为她转身欲要追上盛夏时,手臂猛地就被付东之抓住了,他说,“也许我们就这么闯进去会让淮南哥不高兴,但是如果我们今天见不到他,造成他身体上的损失,谁也担当不起,所以这个时候,你最好别去阻拦她。”
话虽是这么说,可他似乎隐隐察觉到,盛夏似乎是真的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并不是她真急着要把淮南哥劝回医院,更像是别的其他什么。
仔细想想,昨天淮南哥不是应该跟盛夏在一起么?
怎么今天却变成这样……
“慕淮南——”总裁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蓦然推开,盛夏的身影跟声音一同而至,出现在总裁办公室的门口。
里面的人对这猝不及防的一幕怔了一怔,“盛小姐?”
望见站在办公桌前的白菁曼,盛夏脸上的表情微僵,但很快,又恢复过来,目光直直地看向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暗暗的咬了下唇,哪怕有多清楚她此刻应该不怎么受欢迎,还是强迫着自己迈开凝住的腿。
凝视盛夏朝他们这里走来,白菁曼好笑着,眼底有微不可视的冷然,“盛小姐来这里应该没有预约的吧?就这么闯进来合适么?你这样会让外面的秘书很为难的。”
没让自己临阵脱逃,盛夏弯唇,“既然是硬闯进来的,还需要预约这种东西么?”
白菁曼脸色渐冷,语气透出不客气的厌恶,“盛小姐,我可以叫保安上来把你请出去。”
即便,她是慕淮南的前妻。
对于她是什么态度,盛夏无所谓的淡笑说,“那就去叫好了,别在这里说一些没用的话,正好出去的时候帮忙把门带上,我有点私人之间的事情想单独问问慕先生。”
她强行闯进来,非但没有自己应该主动离开的意思,反而还一来就想把她从这里赶走?
白菁曼真觉得她这种此行此举可笑之极,说到底,不过就是慕淮南的前妻,她是怎么有这种底气,居然叫她从这里退出去?
“你不走么?”步履有条不紊地站在办公桌前,盛夏眼角的余光淡淡扫视她。
白菁曼当然不会走,不清楚盛夏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她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她,“你能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总裁办公室,有人跟着你一块来的?”
没有回答她,盛夏的目的也不在她身上,见她怎么样都不肯从这里暂时离开,也懒得再继续对她浪费没有必要的口舌,视线直直的,看向办公桌的慕淮南。
他坐在办公桌后,自她进来那刻起,就停下了手中的笔,宽阔的背部靠着老板椅,不疾不徐,缓缓而从容地对视上她。
两俩目光相对。
她直接而藏着复杂的情愫。
他却是极其镇定的,像是看着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人,神情间没了昔日那般缱绻似的呢喃之色,此刻看上去极度的从容,优雅,宛如一个高高在上不可企及的君王,淡淡的野性之感也不怎么强烈,衣着得体而满是矜贵感。
见她半响只看着他,沉默不语,他淡笑,伸手慢慢打开了桌上的文件,低下视线凝望着面前的文件,泰然自若地问,“找我什么事。”
“为什么一声不响就出院。”盛夏抿了抿唇,认真而凝重的问,“医生说了你该好好静养的。”
慕淮南不露声色,骨骼好看的手指翻阅着文件,头也没抬,菲薄的唇溢出浅淡到极致的弧线,看不见什么真正的笑意,“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