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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霜冻结成块,沈寒天的脸化成雕像,唯一移动的,便是燃烧的眼神。
而点燃眼中两团火的正是绿袖和战云飞的身影。
绿袖靠在他怀中,不算是紧贴,身子却不时碰到他。
她略侧头,和战云飞说话。“战家堡听来冷峻,不想风光却是明媚。”
“有吗?”沈寒天插话,眼里未曾纳下半分景致。
绿袖没好气地睇了他一眼。“怎么没?若你多花些神,就能领会了!”不明他何苦放着大好风光不看,而将目光死锁在她身上。
不就来散心的么,做什么臭着张脸,便是瞧他这样,这才故意不理他。在她想尽方法替他凑对,他竟连个朋友也不让她交。
战云飞多少看出绿袖心思。“绿姑娘若喜欢,我带你往溪谷边逛去。”
绿袖展颜。“好啊!”有意甩开沈寒天的注视。
得到她的首肯,战云飞策马加速奔驰,一手揽上她,以防她坠马。
“奔怒”扬得飞快,四足蹬蹄,风从绿袖耳边拂过。秀脸漾开抹淘气的笑,这可是她第一次联合外人“欺负”寒天呢!
谁叫他这般无理,她才不再忍他哪!
“你笑起来很好看!”风里夹杂着战云飞的声音。
“什么?”她回神,不确定是否听错。“战云飞放慢速度。“你笑起来很好看。”
“嗯”脸蓦地发红,她低头细吟,不知如何反应,怕咚咚的心跳声还大过此刻喃喃含在嘴中的声音。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和以前战云飞称赞她灵透之类的话不同!
黑瞳流转,她不自觉地四处张寻,盼着熟悉的身影,稳定她现下的慌张。
这战云飞怎他说出这种话,连寒天都没说过,寒天总爱笑她丑的。
战云飞松开揽住她的手,轻搭上她的肩膀。“我说这话没旁的意思,你不用紧张。瞧你这样,倒把我看成坏人。”他笑,爽朗中透着温柔。
“不是你坏,是我蠢,一时连个谢字也说不出口。”绿袖拉开他的手,与他共执缆辔,两双手一前一后牵起缰绳。
师姊在做什么?!沈寒天的眼睛差点喷出火。
他好不容易赶上,却撞上这幕。
“沈寒天——”任蝶衣唤他,没有遏止怒气的意思。“你要骑马便专心骑,若不,马由我驾!”
“我”沈寒天转头无言以对。他就是无法不看紧师姊,他要不盯好“啊!”绿袖的惊呼声,立刻揪住沈寒天的耳朵。
四人都没注意的当头,不知怎么地,窜出只兔子“奔怒”受了惊吓,举蹄嘶鸣,身子整个腾空。
“绿姑娘!”马匹狂甩,战云飞为保护绿袖索性抱着她翻下马来,在地上滚了数圈。
“师姊!”沈寒天立时跃下,快步奔向她。
“嗯”绿袖翻几转,头一阵晕,恍惚间战云飞好似垫在下面,止住了滚动,还弄不明白状况,身子便让人一把揽过去。
“师姊!你有没有怎样?”沈寒天心疼地搂住她。
“还好。”绿袖身子颠颠摇摇地,意识还没全恢复,虽然晕得有些难受,可在沈寒天的怀里,她总能找到最舒适的位置,略调整姿势,她埋了进去。
“战云飞,你搞什么鬼,竟然让我师姊受伤!”
耳边听到沈寒天的大吼声,震得绿袖嗡嗡作响,她敛眉。“寒天你小声些嘛,你这么大声。我头犯疼哪!你别担心,我没事的。”只是心头跳得有些无力,眼前还模模糊糊。
“绿姑娘,真对不住!”战云飞撑起身子。
“别这么说,不打紧的。”绿袖循声定眼瞧去,焦距逐渐清晰。她顺手攀上沈寒天的肩膀,由着他扶她起来。
“师姊——”沈寒天小声地叫着她。“怎样?”可能是起来的有些快,眼前又黑下,重心倚向寒天。
沈寒天稳住她道:“你人不舒服。还是和我骑匹马吧?”他是再也不能将她交给别人照顾了。
绿袖身子向沈寒天偏靠。“这”虽然赖在寒天身边舒服些,可她这样不真等于有怪罪战云飞的意思吗?况且还有“任姑娘——”战云飞开口叫唤刚刚才下马来的任蝶衣。“你若不介意,可愿和战某共乘一匹。我想沉少侠不但是绿姑娘的师弟,也是江湖著名的神医,由他来照顾绿姑娘,是妥当些。”
“战公子!”绿袖朝他感激地勾起唇畔,他真是个心胸朗豁的奇男子!
战云飞笑看她一眼,目光深柔。
“战公子——”任蝶衣冷冷地叫他,走向焦躁不安的“奔怒”身边。“请!”
战云飞趋步,沈寒天搀住绿袖朝另一匹马过去,任蝶衣扫了他们一眼。“我们速度最好快些,我看事情有些古怪,那兔子突然闯出,后面却没有看到追它的兽物”
她话还没说完,便响起——悉悉的声音,几股焦味隐隐飘出。
“着火了!”众人变了脸色,刷地翻上马。“往这儿!”战云飞策马掉头。
才一下子,烟雾迅速窜烧蔓延。“咳!咳!咳!”绿袖胸口呛人热烟,沈寒天一手掩住她的口鼻。“师姊!撑着些!咳、咳”不曾遇过森林大火,不想火势延燃如此迅烈,马匹不安,益发难使。
感觉上只是片刻,火舌便已窜起,烟雾之中突地钻出道道火焰,烟滚成浓黑,冒出的火燃成猩红,原本荫凉的绿意,灼烧为艳然火红。
须臾之间,树林陷入火海,四下焦烫,林子里头的动物纷纷走避,来不及逃的滋滋烧着,两匹马不安的鸣叫,热气让它们躁动不已。
绿袖难受得连气都喘不过。“咳!咳!”咳了两声,胸口像是被煎烤为炭,闷作一团,心儿似乎再没有气力跳动,有一下,没一下地晃。
风却作对似的助长火势,燃烧的猩红,哗哗剥剥追赶上来。“啊”沈寒天来不及呼成句子,一株燃烧的树木,砰地倒下,激起火光片片。
“绿姑娘!”战云飞想回头,却使不动“奔怒”倒下的树烧为火墙,恶吐着火焰,横阻两匹马中间的通路。
“寒天”绿袖睁眼看着火势抖发,烧隔了战云飞的叫声。
“师姊,别担心!”烟呛得他眼泪直流,肺部烧得发疼。“咳!咳!”他一手护住绿袖,一手还要驾马,只能任由浓烟熏烧。
“给你”绿袖扯出方帕子,-住他的口鼻。灼烫的热烟,呛得她闷痛,心头无力,连手脚也虚软,眼睛又开始发晕,寒天的脸近在她手边,却像热气一样缥缈不实。
她这个做师姊的,还没替他讨房媳妇呢,可她真的好难过,怕是“对不起!”她挤出含在嘴里的几个字,这是她唯一挂心的事了。
“师姊?!”沈寒天探手握住她,揣想她是热昏头了!
她仰头,想再看清楚他,恍惚间一团亮光,在眼前跳动,眨了眨眼,调整焦距,一段着火的树枝,摇摇欲坠,朝寒天想也不想,她使劲推开他,原本就狂躁的马匹,陡然暴跳,她整个人被弹了出去。“师姊!”马鸣、热气、浓烟、火光一团混乱中,只有寒天的叫唤声,依旧清晰。
她摔跌在地上,滚了几圈,身体像是要散了。颠了颠,头闷闷重重,眼皮压了下来。“寒天”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躲过那树枝“师姊!”沈寒天守在绿袖身边一天了。
他心头揪紧,眉头不曾放松,好不容易,他才背着她逃过那场大火,寻至一间荒弃的房子做为栖身之所。原以为阎王已放过他俩,怎知师姊从那时昏迷,到现在仍未清醒。
他看着师姊,眼睛不争气的湿了,若是师姊有个三长两短,他“嗯”绿袖嘴里喃喃发出声音。
他拭眼,看她缓缓睁亮乌黑的瞳眸。“师姊!”死命地抱紧她。“你总算醒了!你可知道我有多焦心,之前我诊你脉搏,你心肺俱弱”
“咳!咳!”绿袖虚弱地咳了两声。“你知道我心肺弱,还这样抱我,是咳!咳!诚心要我喘不过气儿。”
“啊!”沈寒天赶忙松手。“我急嘛!”
他眼眶红肿,头发散乱,脸上还有一抹没一抹的黑。
绿袖不觉一笑,抚上沈寒天的发鬓,为他梳拢整齐。“看得出来。”几曾见过好脸的他,如此狼狈,他可是“玉面神剑”哪!
他的发丝纠结,冷冷湿湿的,绿袖手顿了下。“咱们不是从火里逃出来的,你怎地倒是一身湿!”
沈寒天骄做地宣告。“你不知,过午时下了场雨!我背着你,四处找地方安歇,真可说是火里来,水里去的!不过我护得周全,没让你烧了一寸、淋了半分。”
“喔?!”她灿笑。“看来我小师弟真是长大了,这般会照顾师姊。”
握住她的手,他抗议。“我早就长大了,不再是小师弟!”很早前,就不爱她当他是小孩,他不小,会照顾她,能保护她了!
他说得认真,凝视她的双目,未曾转瞬,瞧着她的眼,像是她的心没来由的加速,怦怦然,一时默然,无从应答。
“师姊!”他声音放得轻软,双手捧着她的手。“咱们离开战家堡,不交别的朋友好吗?就你和我,像以前一样过日子。”这次死里逃生,他再也不想和她分开。
“还说你长大了,净说孩子气的话!”她噗哧笑出声来。
他放手,起身背过她。“我说真的!”赌气似地含糊念着。“你不和战云飞做朋友,我也不和任蝶衣往来,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寒天!咱们离开彤霞山时,你是怎么和我说的。你说外头的世界热闹有趣,我不该把自己闷在这里伤心,该四处透气,交个朋友什么的,说不定还捞得到一个夫婿呢!”绿袖跟着站起。“啊”秀眉凝住,她的脚不知何时扭到,好痛哪!
“小心!”他霍地转身,实时揽住她。“你起来做什么?找丈夫也不用这么急吧,夜半天黑,瞧你一身脏的,出去还怕被当成女鬼呢!”
“沈寒天——”她睨他一眼,四眸相交,小巧的唇不争气的向上滑成圆润的曲线,她自己先笑了出来。“你才是鬼,满嘴鬼话!”用时狠狠地顶了他一下。
沈寒天眉头一锁,嘴吹气似地鼓着:“喔!师姊,你下手真狠,啧啧啧我要死了,真的没人照顾你,到时候,只能等我做鬼来照顾你了。不过你放心,我是有良心的,做鬼也不会-下你!”
他要一直照顾她,否则她又老又不美又嫁不出去的,找谁依靠终身。
沈寒天心头这么想,故意忘记还有个战云飞。
“去!”绿袖撇过头,心头却是热出股暖甜。“还说照顾我,自己也不晓得怎么照顾自己,衣服又湿又冷,也不会拿去烤,呆呆地穿在身上,做什么?将来你要做鬼,一定是自己病死,与我无关。”
“是!师姊大人。”沈寒天安下她的身子,脱下外衣,找张残坏的桌子,横竖起来,抹了几下,铺挂起来。
绿袖看着他的背影,怔怔不语,师弟到底是何时变得这般宽厚的。
“好了!”他回头,与她视线接合,笑意从眼梢满出。“怎么愣愣地瞧我?”
“没事。”她摇头,就只是想再看看他。
“瞧你呆的,我弄方湿中给你擦擦,醒醒脸!”沈寒天开了摇摇晃晃的门,外头浙沥沥的雨声哗然变大,他拉高袖子,取出先前绿袖给他的手绢,就着雨水清洗起来。
“好了——”他旋身回屋,将手绢递给绿袖,绿袖伸出手要接,他猛地抽手。
“啧啧,看你手脏的!”绿袖今天也不知滚了几次,双手满是泥灰。
绿袖摊翻双手,轻轻敛眉,果真“坐好、我替你擦净。”他蹲低身子,细细地从额头拭起。
绿袖闭起美目,由着手绢轻轻地顺滑到面颊,秀致的脸庞逐渐露出。
她的脸细白洁净,火光照耀下,隐隐透红,粉嫩温润。
沈寒天愣了会儿,才又继续滑移,到了她娇俏的鼻。
擦着,他忍不住露笑,她心思转动时,常爱揉揉鼻,眨眼就是诡计,而他“嗯!你干么?”绿袖翻眼瞪他,沈寒天竟然捏了她鼻子一把。
沈寒天淘气地笑。“我捏捏你的鼻子,看会不会更好看些!”他喜欢捏她、逗她,看她微嗔的样子,这是从小养成的坏习惯,很难改掉。
绿袖斜睇他,揉揉鼻。“什么跟什么?”虽是师弟,也得报这仇。
“啊!又让你弄脏了”他赶忙将手绢翻出方洁净的位子再度擦拭,手绢顺势落在她柔嫩的红唇。
他爱她嘴角绽笑,恬静可人,却不曾注意过她的唇,嫩红巧小,丰润欲滴,火光娇烧妍媚,惑出唇色嫣红诱人。
他困难地吞了口口水,这是师姊啊,他在想些什么鬼啊!
“怎么了?”水灵乌亮的眸落转于他的眼底。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眼中怎么会闪过闪过一簇火,今天他们俩真是给烧坏了吗?怎么这才注意到他的气息太近,有着从未有过的逼人,让她也莫名慌着,心咚咚地鼓着,脸开始发烫,漆黑的瞳眸只能偏垂闪躲。
火堆不算炽烈,可袅窜的火光嘶嘶冒出,吞噬空气中的水分,温度干热。
沈寒天不自然地牵起笑。“手绢脏了,我拿去洗。”声音嘎低。
绿袖点头。“嗯。”等压人的气息略远,才转眸瞅着沈寒天的背影。
他再度开了门,夜风透雨刮进屋内,吹得柴火明灭不定,冷风灌入,绿袖略拉紧衣服,风虽然有些清冷,可无妨过样才能吹冷这恼人的烫脸,她调整坐势,双脚并立,手顶在膝盖上支撑着双颊,不懂,脸怎地会发热?她和师弟嗯!她缩眉,有些不太对劲,裙下刮进一阵风,触过脚边的感觉毛茸茸的。她的目光随着下滑的手,移到裙脚,一撩一只灰不溜丢的老鼠受了惊吓,与她对望,长尾巴一扫,溜烟似地窜过。
“啊!”她刷地跳了起来。
“怎么了?”听到她的声音,沈寒天一箭步地冲回。
“那”绿袖惊魂未甫,嘴僵成圆形,颤抖的手揪紧赶来的沈寒天。
沈寒天没有瞄到晃过的黑影,可看绿袖的反应,也猜出怎么回事。“没事!
没事!”她从小啥都不怕,就怕老鼠。
抓到寒天,绿袖的心踏稳些,声音梗回喉间,可陡然又迸出:“啊!”她的脚好痛哪——她忘了脚扭伤了!
她死命地揪着沈寒天,可拐到的脚软了下来,她一拉,拖着沈寒天倒下来,沈寒天的身子结结实实压住她。
冷风扫过,袅弱的火光,霎时暗寂,烟嘶嘶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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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沉寒大想发出声音,才察觉贴靠的是她柔嫩的唇瓣。
忽地眼前一片黑,人影无从辨认,模糊的是彼此再熟悉不过的轮廓。
这是师姊两瓣艳红,方才火光下魅人的影像,窜入脑中。
他吞吐口水,是该起身,可一股幽香沁人,舌不听使唤,本能侵入探索芳泽,品尝两瓣馨香的滋味,越陷越深。
这是怎么回事?师弟怎么会“嗯”绿袖想问,可迎上他柔情缠绕,她的声软成吟哦,无从控制!
喃吟中哗啦啦的雨声渐远,轰地一声,天雷巨响。
沈寒天如梦初醒,霍地翻起身来,仓皇狼狈地冲向大雨中。
他在做什么啊?淅沥沥的雨打在他的身上。
雷声隆隆,他仰头,是该打雷的——他对师姊竟有该死的欲念,合该合该让天打雷劈的!
这是怎么回事?绿袖愕然,抿紧烫热的唇。
起伏的心跳,还隐隐感受到师弟的这是怎么回事?
沈寒天淋了一夜的雨,雨势从滂沱化为绵柔,天由漆黑转入微熹。
夭究竟是亮了,沈寒天吁了口气。“怎么办?”该如何面对师姊啊!
“寒天!”破晓的是绿袖的叫唤。“寒天!”一声比一声大。
“喔!”沈寒天应答,慌手忙脚的身子却还在门口兜转,转了圈。“来了——”这才硬着头皮进屋。
“你去哪儿了?”绿袖一脸笑,温柔带娇,与往昔无异。
“我”沈寒天手比着外头。“我我从昨晚就在外头,我想了一夜”豁出去了,总得给师姊一个交代。
不等他说完,绿袖便张大眼。“外头?!昨儿个不是下雨吗?你做啥跑去淋雨?哎呀!”她眼眉皱成一团,手探探后脑勺,按揉着。“昨晚叫那老鼠给吓一跳,又跌了跤,害我撞了头,昏睡一夜的。啧啧,头到现在还有些疼呢!”
沈寒天错愕地止了脚步。“那昨晚我们你不记得吗?”凝视着她。
绿袖笑望他“我该记得什么吗?”水灵的眸,未曾泄漏心跳的事实!
“我们嗯”沈寒天还是摇了头。“没有!”是该松口气了,可心头却又空空的,像是少了什么少了他们之间初次的动心,师姊昨晚对他不是没他知道,他真的感觉得到,他不信师姊靠近绿袖,他蹲低身。“师姊,昨晚”想问明白,弄清楚师姊与他绿袖打断他。“昨晚那只老鼠究竟有没有抓到啊?”她紧张兮兮地四处探望。
“你知道,我从前让老鼠咬过,怕极了它们。”手不自觉地揪着寒天的衣服。
怕老鼠不假,可怕他追问才是真的!她漫天撒谎、她若无其事,为的是让两人简简单单地回到从前,他不该不明白的!
“不怕!”沈寒天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
感受到他的碰触,绿袖猛然抽手。
沈寒天一怔,绿袖搓紧手,勉强扯出嘴角的笑与他对看,嗫嚅道:“寒天”她不是讨厌他,而是怕自己和昨晚一样,对他有了不该的反应。
她自以为聪明,现在才知道傻,发生的事究竟是发生了,回不到过去的。
沈寒天只是一笑。“不怕!再没鼠辈了”他别有所指。
绿袖——点头。“嗯!”他笑里透出的落寞,教她揪心。
他起身,温柔低语。“师姊!你脚受伤了,我想法子带你回战家堡调养!”
他背对她,身影寂寥。
他利落地收起晾挂在桌上的衣服。“我的药都留在那儿。不快回去帮你治疗,你的脚怕要废了!”他背对着她穿起衣服,直到穿好才转过身来。
“好啊!不过,我脚这样也不能走。”绿袖对他招手。“你背我好了——”
她笑,笑里透暖。“就像咱小时候一样。”
沈寒天笑着走向她。“是啊,像以前那样!”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求的。
他蹲下来,背转身子。“你上来吧!”感受她手搭上肩膀的温度,他背起她,让她柔软的身子埋靠在他宽厚的背部。“好了吗?”
“嗯!”绿袖暖吐的气息,拂吹过他的耳畔,撩起他异样的轻颤。
这是怎么了,沈寒天霍地站起来。“那我们走了。”大步迈开。
一夜雨过,朝阳渗上露珠,树梢晶莹璀璨,风光正好,沈寒天却是默然不语,绿袖只好先开口。“寒天,你头发好湿哪,回去喝些热汤免得着凉。”
沈寒天笑答:“哪这么不济事?”
穿过一片片绿荫,迎来的是不止息的过往。“你小时候就是这么不济事!身体差,脾气倒是不坏。”绿袖由着沈寒天背着她,颠颠摇摇地晃出儿时记忆,她叨絮。“记得吗?有一次,你和爹吵架,转过身,砰地冲出门去。”
“记得!我十二岁那年。”沈寒天嘴角不住上扬。
绿袖耻笑他。“你昏了头地跑,还迷了路呢!劳我费好大劲才找到你”原本淡漾的嘴角,忽然闭紧。
心口没来由的紧缩,比往常几次都要痛,绿袖死咬着唇。
“怎么了?”察觉贴靠在他身上的绿袖,不自然地绷硬。
“没事”绿袖舒口气。“想到那时我走的路,现在都还觉得累!”
“是啊!”沈寒天失笑,忆起绿袖在大树洞找到他时的表情。
当时,她脸透红冒汗,发丝全乱,止不住喘气,一看到他两腿都软,手拽在胸口,就这么瘫了下来,本来,之前听到她叫他的声音,他感动得差点掉下泪,可真看到她的样,爆出来的却是笑声。“从没见过人那么狼狈的。”
“还笑!”绿袖微嗔。“你那时才奇怪呢!迷了路,没吃没喝的,全身上下居然还能保持的整齐体面,一丝不乱。”
沈寒天大笑。“我那时好强,想若是你和师父来找我,也不能叫你们看出我心头乱,装也得把样子装出来。”
“爹?!”绿袖靠紧他。“想得美呢!你们俩要脸,一个不出来找,一个不肯回去。就我这不要脸的师姊,拖得两只脚肿的,四处找你。”
沈寒天告饶。“是啊,我的好师姊。可我也付出代价,背着你回家,走了好几个时辰。你那时好重耶,压得我是一步一喘。”
“还嫌!”绿袖抬起一只手,轻敲着他的头。“那是你应当的。对了,我领你回去时,你好象没跟我道声谢。”
一抹笑浮上俊脸。“你怎么还记得这?”他是没和她说谢谢,可那时他就认定了师姊,认定她是这辈子最亲的人,比师父还亲。
“没良心的!”绿袖又敲了他一记。“一声谢也不还我!”
沈寒天偏头,牵起嘴角。“一声谢,怎么够!”这话是出自肺腑。
绿袖头沉在他肩上。“这倒是,你这世欠我的可多了。”
“是啊——”想起她对他的好,她对他的点点滴滴,心头窝得暖热。“我欠你的多了,那我用一辈子还好了。”
他说得那样认真,像是誓言,害她心跳又失了准!
可她的一辈子怕是没福气与他共度了见她无声,他问:“怎么,你不信吗?”
“沈寒天!”她附在他的耳畔叫唤。
“什么事?”他特意停下脚步。
“你的头好臭,回去该洗了!”说完,传来她银铃似的笑声。
“好啊!你耍我——”他背着她,猛然兜转了好儿圈。“看我整你!”
“啊”笑声抖断,眼冒金星,她抱紧他。“快停哪!”
他放慢速度。“你求我啊!”师姊变得好轻,像是没了重量似的,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求你”她头晕,冒出的算不得真心话。
他停下,稳住她的身子,听她喃喃抱怨:“这身老骨头,都教你弄散了。”
“别怕!弄散了,我再一根根的装回去。”他嘻皮笑脸。
“是喔!”见他赖皮,多少有气,可她的手就是紧搂着他,不舍得放。“快走啦!要装,也得回战家堡装吧!”头整个靠上去。“寒天,我累了,先在你背上睡了,你可别偷懒,害我跌下来。”
他背紧她,迈开步伐。“当然!”怎么可能舍得让她受伤,再没人比师姊亲了,这一路,他只想和她走啊——只想这样背着她走,让她全心信赖地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