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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苏吃完饺子,去找了趟萧站长。
她试过用灵泉滋养歪脖子风水树,但枯木依旧无动于衷。
灵泉能让蔬果生长更快更好,但无法滋养枯死的风水树。
她思来想去,还是得把村口那棵歪脖子风水树的事,和萧站长说。过去她只是普通村民,没有立场开口。现在她签了外包委任,是半个管护站的人。她想着萧站长能不能有其他办法。
萧站长听完,打开一本救助日志,翻到风水树那一页。
密密麻麻的救助日志,历时横跨15年之久。15年的时间,老站长矜矜业业试图救助风水树,但都失败,从未成功过。
唐苏泄了气,很沮丧。
“冒昧打扰了萧站长,原来老站长救助了那么多年。”
那么多年,都没有成功,可见管护站早已用尽全力。枯木气数已尽,无力回天。
村支书请的道长,总说歪脖子枯木,是村里的风水树。老道长下预言:风水树枯败,万顷竹海开花,走兽搬家,整个村子也会彻底衰败。
如同隔壁山头万万千千个老人村,年轻人早就搬去镇上城里,留下耄耋之年的沧桑老人独自缓缓走到生命尽头,同爬满爬山虎的衰败村落一起,荡然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百年后,无人将知道荒山里曾经有一个古村落,无人再记得村落鼎盛时期良田万顷的辉煌。
唐苏心里很是难过。
巴蜀是她的家乡,四姑娘山是原主老家,也是她的故土。她不愿看着邛崃村衰败。
萧站长眨了眨眼,笑道。
“唐家妹子,你怎么不去问问你未婚夫。”
“说不定,解队有办法。”
在他心中,解怜客如同神明般存在。省里派来的专家治理开花竹海,几个月都没效果。但解怜客出手,短短几周就延缓竹海开花的时间,拯救竹母老鞭。
省里专家组做不到的事,解怜客能办到。只是每次解怜客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都会疾病加重,咳嗽声半夜很远都能听见。
唐苏也不好意思了。
“萧站长,别取笑我了。我过去对解队做过很过分的事。他不会原谅我。”
她心里加了句:我端的饺子他也不碰,他那么讨厌我,怎么会帮我。
原主跑到保护区总部拉横幅,歇斯底里撒泼大骂“骗婚”“退婚”,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保护区神话一朝重病跌下神坛,被未婚妻当众践踏尊严,是多少镇民姑嫂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
唐苏又问起,解怜客到底得的什么疾病。有没有去大城市的三甲大医院挂过专家号?
萧站长玩世不恭的脸,第一次露出无法面对的痛苦。
“能试的都试过了。没有用。”
“该做的检查都做过,专家会诊也没有结果,只说是衰竭。”
衰竭,生命力在衰竭,会引发各种症状。
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不可避免的重病缠身。
“好了,唐家妹子,过几天区里干部要来视察。那个领导可厉害了,还是我师兄,没想到吧,他是解队亲手带教的第一个徒弟。有机会带你见见。”
秦子愁是区里最年轻干部,也是解怜客带教的首徒,从保护区出身的大徒弟。
只不过,他不知道要如何像解怜客般,平静地接受他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羞愧又痛苦,无法面对,离开保护区逃掉了,在区里重新开始,一步步平步青云。
萧站长想到秦子愁那张脸,那张对着解怜客惋惜痛苦的脸,好像不断提醒他:你快死了,我很难过……
这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逃了也好,免得天天晃在师父面前,惹人心烦。
唐苏随口应下,离开了办公楼。
她回到竹海小桌,果然发现桌上的饺子没有动。桌上还多了另外一份竹笋煲汤,也没动。
年轻人依旧安安静静坐在桌边,如同和竹影融合成一体,就连饺子汤的位置也没挪动。
黑色进度条:89%
唐苏一想到萧站长说的“生命衰竭”,也是来了脾气。
她像是训导不听话的幼儿园孩童,严厉地认真捧起饺子盘,还不忘拿眼睛瞪他。
“不吃饭身体怎么会好?”
“乖张嘴,不然信不信我会对你做出很过分的事情。”
她故意用轻佻的目光,盯住他好看的喉结,眼神慢慢往下移,从精致锁骨一路往下,透视般看向富有张力的胸膛,和瘦又有力的劲腰。
紧接着她微微眯起眼,目光继续往下……
如果视线有实质,怕是面前白月光被她眼神整个摸了一遍。
加上原主口碑本就极差,放肆嚣张,哪怕用手按住他后脑勺,将他头压下来强制亲吻也不奇怪。
病弱无力的白月光,怎么能抵抗一个成年健康女子的力量。
在唐苏赤果果的视线提示下,解怜客目光微妙动了动,尝试夹起竹筷。
唐苏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表面不说,但心里就是对原主厌恶,都不愿和未婚妻目光接近。
他很讨厌我吧。
解怜客夹筷失败了。指节明晰的大手微微颤抖,不受控制的颤抖,让竹筷掉落在桌上。
唐苏心里跟着一颤。
哪里是他不想吃,而是他病弱到没有力气用筷,但男人的自尊心又让他不能说出口,就连微微在人前露出一点痕迹,他都不愿。
宁愿逞强饿着。
她作为幼师,总有吃饭慢的孩子需要人喂。她也不矫情,端起饺子盆,哄孩童一般夹起竹筷。
“啊,乖张嘴。”
她慢慢喂着,解怜客也乖乖地任由她喂食。
和他人前冷漠淡然的强大不容,现在的他,有点乖……
唐苏觉得白月光乖乖巧巧也很可爱,尤其是进度条慢慢下降,更可爱了。
进度条-1-1-1……
黑色进度条:88%
黑色进度条:87%
黑色进度条:86%
……
眼看着黑色进度条又下降到86%,唐苏终于松了口气,笑魇如花。
救助任务也不是很困难嘛。
白月光很好养的,喂点农家美食就好了。
这时候管护站门口来人了。
过几天区里干部领导要莅临视察,行政等部门先行来踩点。
大批车队进山,除了有区里公会部门,行政部科长,还有助理陪同,浩浩荡荡十几个人。
同时走进来的,还有走山路接应的唐婉。
唐婉以村里唯一女大学生的身份,走到山道,接应区里班子走一小段山路上管护站基地。
区里科室都知道,唐婉对曾经的保护区长解怜客倾慕已久,跑过好几次区里送土特产,还不忘给行政科室也送土特产。有情商,会打点。所以在区里,唐婉的名声很好,人人都喜欢她。
唐婉对解怜客的心意,人人皆知。区里人也知道解怜客未婚妻粗鄙低俗,和唐婉差距巨大。
区里浩浩荡荡一群人进基地后,第一眼看见的是救助完成的竹海,再无开花,生机勃勃。
他们都惊讶地张嘴惊叹:“不愧是解怜客。”
他们第二眼看见的是,竹海桌边,一个绝美汉服姑娘,正温柔耐心地给一个年轻男子喂饺子。
汉服女孩眉眼清秀,眼睛水灵灵,含笑说着什么。两人亲昵地坐在一排,身体挨得极近。
在他们心中温柔强大的陨落骄子,待人客气有礼有节,却自带疏离感,如同高岭之花。
但现在,他们亲眼看见,高岭之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