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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具棺材,是叫花子道士让村里的木匠赶工连夜做出来的,棺材看上去和普通的棺材道士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棺材内部画满了符,而且就连给俩句尸体重新做的寿衣上也画满了符,这还不算,两具尸体躺进棺材之后,额头上贴了三张符,而且就连棺材外面,也没有上黑漆,而是画满了方格和符,叫花子道士亲自选地方,把两具尸体葬在了通一个地方,中间只差了三四步远而已。
到了下葬那天,天降大雨,连珠线一般。由于葬的地方比较高,抬棺材更是不好走,所以全村的男人,不管老少,出了抬着棺材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在前面给拉绳,硬是把两具棺材给拉了上去。
“天有九星,地有九良,时有三煞,岁有金神,人有五行,生老病死苦,造作犯殃。闻吾咒者,万鬼伏藏,土府禁忌,远离他方,神符到处,土鬼灭亡,急急如律令。”等叫花子念完咒语之后,才大声喊道:“起灵。”
刚喊出口,那本来放在平地上的棺材又一次被抬了起来,朝着原本挖好的坟井上空过去,等看见两具棺材同时到达坟井上空,叫花子老道士又大声喊:“落。”
两具棺材同时落下去,就在两具棺材刚落实,旁边的鞭炮声响起,唢呐也吹了起来,一切都显得那么悲凉。
“洒五谷”
刚喊完,就有人把准备好的一斗“五谷”开始往旁边洒。这里的五谷并不是完全真正的五谷,而是一些拇指大的小馒头和一些硬币之类的东西,小孩子一哄而上,捡了那小馒头吃或者抢那硬币。
“孝子三把土”
叫花子老道士喊完之后,全部都愣了。这两个人死去的人,一个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另外一个也没有结婚,后代的都没有,哪里来的孝子,最后实在无奈,独眼老人还是让他那个刚过岁不懂世事的小儿子,抓土往那坟井里洒。
那小儿子什么事情都不懂,大人让做啥就做啥,一边洒还觉得有意思,朝着周围的人咯咯的笑着,看见这小孩儿的笑,在配合着周围凄凉的唢呐声,不禁的更加凄凉,村子里的很多女人都背过头去偷偷抹眼泪。
村头山上又起了两座新坟,这两座坟起来,所有人的恐惧好像也跟着入土了一般,村子里又恢复了原来的热闹,从此叫花子老道士,也在村子里落了户,分了地,一切都好像正常起来。
直到一年后,叫花子老道士敲响了村长的门,那正好是夏天,麦子收完,芝麻玉米还没种上的时候。
叫花子老道士说自己大限到了,已经把自己的坟地位置找好,希望自己去世之后,村子里的人能够把他埋到那个位置。
听到这个消息,全村子的人都有些震惊,这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这叫花子老道士,已经八十四岁,到了坎上。
叫花子道士对自己的坟特别上心,全部都是亲身亲为,就连那棺材上的花纹,都是这道士自己画的。
虽然道士在这儿安家落户了,也分了地,但是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后人,所以这道士就寻摸着趁着自己还有口气,收个徒或者认个干亲什么的,他可不想自己死后,连个给棺材上土的孝子都没有,而且也不希望自己的那手艺就此给断了。
村子里的人对于这道士虽说感激,但是那个时候都穷,没多少人愿意帮道士养老,毕竟没钱养不起,后来,还是村子里一个才18岁的男子,认了这道士做干爸。
道士死之前,把这男子叫去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整整一天一夜没出来,到了第三天早上才出来,晚上的时候,那道士就过世了。
而这男子,就是先生了,那个时候,先生还年轻,也想通过这个办法,来积点德,甚至想讨要一些娶妻的秘诀。
那个年代,认干亲可不比现在的干爹之类的,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如果小孩儿认干亲,连姓氏都会改,看过古代电视剧里面的过继,几乎就是那个意思。
所以道士死之后,所有的后事都有先生他来操持,而且,从那儿以后,先生才成了村子里的先生了,每家遇见一点啥事儿都会夜里去找先生,当然这是后话。
我听到这就奇怪了,问:“林浩不是说他选举村长的时候出去了吗?回来才有一身道法的。”
胖子他爸哭笑不得:“那年选举的时候,林浩那小子还没出生,他怎么知道,别听他胡说。”
我看着胖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却好像很无辜的样子,耸了耸肩,好像在说:我也不知道。
那道士出坡的那天,雨比之前还大,而道士给自己选的位置,基本上都在村子里的最高点,抬起来很困难。
本来一早起来就要出坡的,可是雨太大就想等等,没想到雨越下越大,而且开始打雷,不能把尸体留过午后,这是山里的规矩,所以就算雨再大,也得上。
这回,也是全村人出动,抬棺材的两拨人走在后面,一个累了马上换另外一个,其余的人都走在前面给拉绳子。
眼看着快要到地方,抬棺材的木杠忽然断了,断的毫无征兆,幸亏断裂的地方是在平地,还有很多人帮忙拉着绳,才没有让棺材落地也没有人受伤。
出坡抬棺材的时候,木杠断了,尤其是前面的木杠断了,是很大的忌讳,在山里,那棺材的前面也叫“龙头”“龙头”木杠断了,也就是说,棺材里的人还不想走,还有事情没有完成,抬棺材的人,全部都停下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时的村长赶紧差人回去换了一根木杠,可是抬棺材的那些人刚上肩膀,刚刚换上的木杠又断了,这一下,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先生毕竟是这道士认的干儿子,见此情景,立刻跪下来磕头,一边磕头还一边说:“大大,你放心走吧,后头的事情有我。”
大概过了好几分钟,所有人都看见那刚才还耽空的棺材,实实的压在了地面上,见此情形,先生大喜,赶紧喊让村长换个木杠,然后开始给那些抬坟的人一个个磕头,求他们继续往上抬。
道士顺顺当当的葬了,可是那雨却是丝毫没有停的意思,连阴雨,整整下了四十天,从夏天一直下到入秋。
这期间,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些绝望,芝麻玉米都是冒雨种上的,原本都应该扬花的玉米,到现在都还没抽花,芝麻还是苗子,估摸着又要受灾了。
那些都不算,村子里原本好多家都还是那土坯茅草房,这回一连下了四十天雨,好多家房屋都倒了,一家子人都只能住在帐篷里面。
等雨停了之后,全村人的脸上,都没有丝毫的笑容,在发愁这一季的粮食没了收成,该怎么熬到明年,自家的粮食,还要给明年留种,就算借粮都没地方借,家家户户都受灾,谁家都没有余粮。
还好那一年政策好,县上知道这事情后,不光把当年的粮税免了,还每家每户按照受灾程度补贴钱,虽然说,补贴的肯定比受灾的少,但是也勉强能够撑得住。
当时为了粮食的事情,谁都没注意到气温变化,到了第二年,所有人都开始觉得不对劲,因为时间已经到了夏天,麦子都黄了,但是所有人都没有觉得热,原本该穿短衫褂子的时节,现在还得外面加层厚外套。
起初还以为只是暂时的,但是接下来,就让他们有些担忧,整整一个夏天,气温就没怎么变过,从来没有热过,幸好,地里的庄稼按时熟了,不然的话,谁都得愁死。
对于这事情,村子里的人开始联想到了一年轻的那四十天连阴雨,进而联想到了那个断了“龙头”不想走的道士。到最后,无奈之下,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了先生身上。
经过这一年的了解,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当时跟着道士学的只有先生。
这样的事情,先生当时还是很上心,毕竟是关系到全村的事儿。
但是,先生把老道士交给自己的那些东西都使用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起初的那两年,村子里的人生怕这不正常的气温,会给村子里带来什么坏事儿,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希望这怪天气赶紧过去。
就这样过了好几年,村子里相安无事,所以也就渐渐的忘了那事儿,反正,地里的庄稼能够按时成熟,不耽误收成,而且夏天还不热,这种好天气,过着其实也不错。
这么多年了,要不是这回出了这档子事儿,估计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天气,就拿胖子来说,从一出生,村子里就是这种天气,这种气温,早就已经习惯了。
独眼老人说完了,刚才的那眼泪也早就被吹干,对于他们家二丫头的事情,我深表同情,同时也在疑惑,他们家二丫头到底咋死的,还有那个年轻小伙子以及计划生育组的那个小伙子,又是怎么死的。
这些疑点,估计现在谁都不知道了,那个道士早就已经入土为安这么多年了。
不过,先生是那道士的干儿子这事儿,道士让我更加好奇,难道先生的那些本事都是那个叫花子道士教的,就连我身上的那条鞭子也是那道士给的?这些,恐怕只有先生知道,而先生在后面的整个事情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我也不太清楚,有时候,我都怀疑这次的事情,真的是先生做出来的。
“老哥,你说的那道士和你家二丫头的坟在哪儿,我们能不能去看看?”老道士沉默了好久,终于发话了。
听到老道士的话之后,这些老人的眼里有些不自然,最后还是胖子他爸开口了“道长,那坟不在了,前个一二十年,山上滑坡,把那一片山全部都埋到山沟里头去了,当时也找过,还是没找到。”
胖子他爸这话一说出来,我感觉到老道士的脸上明显变了个颜色,赶紧朝着胖子他爸问道:“村长,那埋到哪一片儿了,你该知道吧,那儿有没有出啥事儿?”
“没有,这么多年了也没出啥事,那山滑坡,正好把村口前面淤了个平地,当时嫌娃们念书跑的远,就在村子里盖了个学校。学校现在都还在呢,林珊和陈曦她们,就在那个学校念书。”胖子他爸不提林珊和陈曦还好,一提起来我的心就咯噔一下。
尤其是听到陈曦的名字,我就会莫名其妙的想起那两幅画,两幅画太渗人了,还有那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给陈曦梳头发的场面。
“村长,你安排一下,待会儿我去那学校看看。”老道士说话的时候,一脸的郑重,这不像是那个贪财的老道,倒真有一派大师风范。
村子里的老人回去了,新城和小孟的尸体还是得尽快处理,老道士的意思是,去和这两家的家人商量一下,能不能把这俩火化之后,装骨灰盒在棺材里再埋,这么多年过去看,村子里也不像当年那么保守,应该能够行得通,毕竟村子里出了这么多事儿,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道长,我想去见见先生。”老道士正在和胖子他爸忙着招呼新城家刚从外头回来的人时候,我朝着他说道。
我的直觉告诉我,先生肯定知道些什么,尤其是先生那天晚上,和被孟爷附身的小孟到底说了一些什么,这让我很是好奇。
老道士听了我的话一愣,不过随即点了点头:“你去吧,我这边忙走不开,记住别乱跑,进了门之后别乱碰,那家伙不简单,指不定他有啥事情会给你说,你到时候要记得用心一点,别漏了。”
随意的交代了两句,老道士就跟着胖子他爸又开始忙起来,胖子本来也想跟着我去见先生,被我给拦住了,这件事情,还是我一个人去的好,胖子毕竟和我不一样,只是个普通人,挎着帆布包,提着那先生婆送我的鞭子,就朝着她们家那破旧的房屋走去。
先生见我的到来,也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开门让我进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