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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弟,那厮的大婚究竟是怎个说头,为兄总觉得这里头古怪不小。”
李贤的性子急,向来存不住心思,这才刚上了马车,屁股都尚未落座,他已是急不可耐地出言问了一句道。
“呵呵,六哥英明,一眼便见分晓。”
李显并没有急着解答李贤的问题,而是笑呵呵地奉上了一顶高帽子。
“罢了,七弟休要说笑了,这里头的古怪何在?”
李贤心情不好,自是无心说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再次出言追问道。
“六哥所料无差,这里头确实古怪不小,事情说起来话长,左右到宫前还有不少时间,小弟便从头说起好了”
李显此番布下一盘大棋局,本就需要李贤从中配合,自是不会隐瞒过多,这便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述说了一番,当然了,该隐瞒的绝对机密李显是断然不会跟李贤明说的。
“原来如此,我就说么,那裴居道本是母后身边的一条狗,好端端地居然要跟那厮结亲,怎么看都不像回事儿,敢情是七弟在里头穿针引线,呵呵,倒也有趣得很,只是为兄在途中偶闻太子那头似乎派人上了本章,说是要以白雁为贺方显祥瑞,这白雁乃稀罕物,不说百年难得一见,就算是有,又该从何处寻了去?”李贤并不傻,只一听便已明白李显玩的是驱虎吞狼之策,心中登时为之一喜,可转念又想起了白雁的珍稀,眉头不由地便皱紧了起来。
“白雁么?嘿,太子哥哥自以为能凭此物拖延婚事,所行的不过是以拖待变之策罢了,可惜啊,小弟偏生不让他如愿。”李显坏笑了一下,不以为意地说了一句道。
“哦?计将安出?”
一听李显说得如此自信,李贤的眉头不由地便扬了起来,狐疑地看了看李显,见其轻松自如的模样不像是在说笑,登时便来了兴致,紧赶着便追问了起来。
“佛曰:不可说!呵呵,山人自有妙计,六哥只管看热闹好了。”
李显笑着回了一句,卖足了关子。
“你啊,就喜欢整这些玄虚,好端端的佛偈被你这么一用,真可谓是不伦不类,罢了,七弟既不愿说,为兄也懒得问,说罢,要为兄做些甚事?”
李贤一门心思便是要入青宫,但凡能为难太子的事情,就没有他不乐意为之的,此时见李显不肯将内里的详情道破,虽有些不满,却也不好强求,只能是笑骂了一声了事。
“哈,六哥还真说对了,小弟正有一事要六哥办了去。”
李显哈哈一笑,双掌一击,挤眉弄眼地打趣道。
“哦?请赐教!”
李贤显然没李显那等说笑的心绪,面色一肃,神情慎重无比地看着李显,一派认真状地追问道。
“好叫六哥得知,此番布局其实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大多事情怕是难瞒得过母后的心机,唔,便是太子哥哥处早晚也会想个通透,可惜啊,就算他们都想明白了也无济于事,概因双方本就无一丝一毫妥协的可能,小弟所为不过是为双方提供一个正面而战的契机罢了,其中最关键的还得着落在六哥身上。”面对着李贤的肃然之色,李显满不在乎地耸了下肩头,语气平淡地解说了一番,言语间一派大局在握的从容风范。
“嗯?”
一听关键居然落在自个儿身上,李贤登时便是一愣,疑惑万分地凝视着李显,轻吭了一声,摆出一副详听下文之架势。
“六哥不必惊疑,此番乱事必然不小,不消说,小弟这个始作俑者怕也难逃被卷入之命运,闹不好还得脱上一层皮,至于六哥么,坐山观虎斗即可,可有一事却得预做准备,那便是写好自请明春主考大比之奏本,待得时机一到,即刻上了本章,拿下此要职!”李显这回没再卖关子,而是神情慎重地回答道。
“七弟,为兄”
这一听李显谋划了如此大的一盘局,甚至不惜身陷其中,最后的结果竟是在为他李贤在谋利益,李贤的心不由地便是一热,张了张嘴,似欲出言感谢一番,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说啥才好了。
“六哥,你我兄弟本是一体,多余的话小弟也不多说了,那奏本还请六哥抓紧了办才好,其余诸事便由小弟出面应对好了。”李显一摆手,大包大揽地说道。
“好,七弟能有此心,为兄都记在心里了,倘若将来,为兄断不会忘了七弟的好!”李贤显然是真的被李显感动了,眼角湿润地赌咒了起来。
“兄弟齐心!”
“其利断金!”
李显立起了手掌,面容坚毅地开了个头,李贤立马会意地举掌相击,念出了下半句,而后,哥俩个相视大笑了起来,喜悦的笑声在宽敞的车厢里回荡不已
“圣上口谕,宣,太子殿下并潞、英、殷三王乾元殿觐见!”
从城外五里的郊迎之处到皇城的距离并不近,约有十五里之地,饶是众人皆乘马车,这一路走到则天门,也足足费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日头早已西偏,好在圣旨来得很快,众人牌子方才递上去,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便见司礼宦官高和胜领着数名小宦官从门里急行了出来,拖腔拖调地宣了高宗的口谕。
“有劳高公公了。”
一听觐见的地点是在大内的主殿,李弘的眉头不自觉地便是微微一皱,可也没多说些甚子,只是点了下头,温和地谢了一声。
“老奴不敢,太子殿下,诸位殿下,陛下与娘娘都在等着,您们请随老奴来。”
在场的都是极贵之辈,高和胜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媚笑地躬身退到了一旁,卑谦地摆了下手,比了个请的手势道。
“嗯,有劳了。”
李弘心中虽疑窦重生,可脸上却依旧笑得无比温和,点了下头,一抖宽大的袖子,当先行进了则天门中,李贤等人见状,自是不敢怠慢,纷纷起步,跟在了李弘的身后,一路无语地沿着宫中大道直奔乾元殿而去
“儿臣等叩见父皇,母后。”
乾元殿中,高宗与武后并肩高坐在龙床上,一脸古怪精灵的小丫头太平公主则背着手站在一旁,一见到四位兄长行了进来,立马可爱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登时便逗得四位皇子不由地皆是一乐,然则乐归乐,礼数上却都不敢有失,以李弘打头,兄弟四人疾步抢到御前,各自大礼参拜道。
“好,好,弘儿,贤儿都来了,好,平身,都平身罢。”
高宗不算好皇帝,也不算个好父亲,可对子女的疼爱却大多出自真心,这会儿见自家四个儿子一并到来,老怀自是大慰,未语先笑,一迭声地叫着好。
“儿臣等谢父皇隆恩。”
兄弟四人照老例谢了恩,各自起了身,尽皆垂手而立。
“弘儿啊,礼部此番报上了个人选,说是裴居道家的丫头不错,为父也见了,确实是好,足堪吾儿良配,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事情便早些办了也好,弘儿意下如何?”高宗很是满意地环视了一下诸皇子,脸上立马浮现出一抹自得的笑容,眼光最后落到了居前的李弘身上,笑容可掬地开了金口。
“回父皇的话,礼部卢尚书办事稳妥,儿臣并无异议。”
这门狗屁婚事李弘自然是不满得紧,可在这等场合下,纵使他有再多的不满,却也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是恭敬地回了一句,可话语里却将礼部着重点了出来,其用意不过是在暗示礼部对这场大婚还有着旁的要求罢了。
“好,那就好,朕这就下诏,紧着办了去。”
高宗光顾着高兴,并没有听出李弘话里的潜台词,金口一开,便打算就此下了圣旨。
“陛下,此事恐尚有些波折,礼部那头又提出了甚白雁为贺之说,若不妥善处理,怕是不好罢。”
没等高宗正式下旨,默默地端坐在一旁的武后突然插了句话,瞬间便将高宗未说出的旨意生生给堵了回去。
“唔,此事,此事倒是须得谨慎些方好。”
一听到白雁为贺之事,高宗先是一愣,而后脸显为难之色地摇了摇头,皱着眉头咕囔了一句,似乎很不满意礼部的节外生枝。
“陛下所言甚是,白雁虽罕见,倘若下诏各地行猎,却也不难得,只是如此一来,或有扰民之嫌,确须谨慎些方好。”
武后面有忧色地接着高宗的话头往下说了一句,眼神有意无意地在李弘与李显二人身上游曳了几个来回,个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哈,老贼婆果然不简单,想来已是看出了蹊跷之所在,嘿,那又能如何,咱布的就是个明局,不怕你看穿,看穿了您也还是得往下跳,得,也差不多该咱出面唱大戏了!面对着武后那暧昧难明的目光,李显丝毫没有半点的退缩之意,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一躬身,朗声道:“启禀父皇、母后,儿臣以为太子哥哥大婚乃事关国体之大事也,以白雁为贺实不为过,然,行猎天下之举却又有扰民之祸,确不宜行之,儿臣虽不才,然终年习武,颇识弓马,自当为太子哥哥猎来白雁以为贺,恳请父皇、母后恩准!”
李显此言一出,满殿一片寂然,所有人等的目光齐刷刷地便全都凝聚在了其身上,一时间大殿里的气氛诡异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