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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果不理会他的表情继续说:“她非常尽心尽力照顾您,若不是她,一定无法把您从鬼门关里拖回来,我们所有人,包括老爷和夫人都被她感动了”
如果是有所求的尽力,也就没什么好感动的了,他想。
平果终于看见他不以为然的脸色。“少爷,我没有骗您,芍药姑娘她”
“好了,别再说了,我早已经答应你,让她成为你的继室。”中迅说,心里想着他才不会让她的诡计得逞。
没想到平果摇头。“不,少爷,如果不是心里对您有感情,是不会这样几乎不要命的在照顾您,您难道没看见她整整瘦掉一大圈?”
他想起刚才在晨曦中看到的脸:她双眼凹陷,脸色不是很好。
“她为了怕错过您喝药的时辰,晚上都不敢睡,就坐在床沿打瞌睡,有时累极了,还会从床沿掉到地上,这是我亲眼看见的。可是她又不肯让我来照顾您。后来还是夫人知道了,命令她要和我轮流照顾您,让她先睡上半夜,下半夜才由她来照顾。”
短时间可以这样做做样子,长时间下来,她真的会这么尽心尽力?
他满脸不悦地出声:“我们国丈府是没别的人可以照顾我了吗?”
“少爷,这是公主的意思,我们怎么敢违背公主的命令呢?”
说到公主,中迅突然想知道。“公主来看过我吗?”
平果突然一愣,好半天才说:“公主派芍药来照顾您,还请了宫里的御医来医您,也向宝库房要了很多珍贵的药材来给您治病”
“什么都做了,就是没来看过我?”他问。乎果低下头来,不敢回答。
中迅冷哼一声。这公主还真是会做人,做了那么多事,但自己的丈夫生病,却连一步也不曾来探望,更别说是照顾了。
平果看他的脸色不善,赶快说:“也许是我疏忽没注意到公主有来过,她可能是在芍药照顾您的时候来看过您。”
“就算真是这样,那么次数也可能只有三次,否则怎么可能你都不知道她来过没?”
这下让平果搔著脑袋。“可是芍药姑娘几乎是不眠不休地照顾您,这也可以算是公主在照顾啊。”
中迅摇头。“公主是公主,她是她,二者不相干,不可混为一谈。”
公主是不是因为他的作为,所以心里也有怒意,不肯来看他?
中迅低下头叹口气,看向自己正在浸泡的沐浴桶。这种浴桶在底层包有铁片,所以可以在下面烧柴煮水,保持温度,但唯一要注意的是别烧过火了,把人给煮熟了。
这一低头,他看到自己胸前挂有一样东西。“这是什么?长命锁?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个圆圆鼓鼓的长命锁是用黄金打造的,上面有一朵花的图案,反面镌刻著“长命富贵”四个字。他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不是挂在小孩身上的锁片吗?他又不是小孩,是谁自作主张帮他挂上的?
这种东西向来是小孩一出生后,父母因为怕孩子难以养大,于是就用金银玉石做成锁状的饰品,挂在孩子脖子上,用来避灾去邪,锁住生命。所以富贵人家的儿童一出生后,就会戴上这种东西,有的人甚至会戴到成年为止。
“我不要戴这种东西。”中迅想要拿起来,无奈他的力气无法将手高举。
“少爷,这是芍药姑娘最重视的宝物,她说这是她娘留给她的宝物,上面的花朵是芍药,取其音义吉祥的意思是‘长命百岁,一生少药’。芍药姑娘说要把命锁住,让您早日康复,您若不戴,她会很伤心的。”平果说著,不忘在底下加柴火。
原来是她的长命锁。为什么把她贴身的东西放到他身上?锁住他?是要锁住他的心,还是人?难道她喜欢他?所以才要来照顾他?想讨他欢心?
中迅心里微恼。喜欢他的女人太多,多到令他生厌,现在连公主的侍女都要来向他示好,这真是
不过就是他的皮相长得好,这样就能轻易得到女人的欢心?她们真的看见他的内在、知道他是怎么的一个人吗?
“你不要开口闭口都说她的好处。我说了,我答应你就是答应你,年底我就将她许配给你。”中迅皱著眉说。
谁知平果连忙摇手。“不要!少爷,我不要她当我的继室了,我没那种福分,您还是将她收做偏房吧,老爷、夫人他们都有这个意思。”
“不可能,我不收偏房。”
“嘿,嘿,少爷,如果您不收她当偏房,吃亏的人会是您喔”平果一脸的笑。“当您的病情很危急时,都是芍药姑娘和我轮流用酒替您做全身擦拭,降低热度。您啊,已经被她摸光光了。”
中迅一听,大皱起眉。“我又不是女人,哪里会吃亏?如果碰过我的人都要让我收做偏房,那整个云凤阁的女人岂不都是我的偏房了?”中迅说。
平果一听,大笑起来。“少爷,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您还要在我面前说假话吗?我可是知道,您的酒品太好了,一喝醉就会立刻睡著,哪里来的力气睡姑娘。您忘了啊?那个厨娘也说了,嬷嬷都是趁机多算您的过夜费,您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我想整个云凤阁碰过您的人,除了花魁之外没有别人,更何况您是有洁癖的人,有可能吗?”
中迅一听,翻翻白眼,不再说话。
***
芍药真的很会照顾人,处处留心,没有遗落任何细节,而且做得心甘情愿,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抱怨的表情。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怀芥蒂,中迅清醒后,始终不给芍药好脸色看,总是冷冷地看着她一举一动,但没想到她竟然可以怡然自得地做著照顾他的事。
他不说话,她也不会烦他,就这样默默地在他身边转绕照顾著,好像这样就够了,什么都不必多言。由于他的身体日渐康复,夜里已经无需她在旁照料,因此她都等他入睡之后再行离去。
这一晚,已是离落水那日近一个月的日子。
中迅在床上转辗反侧睡不著觉,看着坐在桌前的芍药还在灯下缝衣。
“那是谁的衣裳?”他忍不住问她。
芍药先是一愣,回头看见他张著大眼看她,于是微笑着说:“这是平大哥女儿的新衣,我打算明天就给她穿上,她明天要上坟祭拜她母亲。”
听她叫平大哥,觉得有点刺耳,他不经思考就说出:“你喜欢她吗?要不要成为她的娘?”
芍药一听,脸上失了笑容。“我是喜欢她,但没打算成为她的娘,她的娘只有一个。”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的人是她,却不会因此也喜欢上她的爹。”她说,转头继续缝衣。
“所以你拒绝平果的追求?不肯当他的继室?”
芍药平淡地回答:“这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再说,我的婚姻不是由我决定,我不能答应。”
“我现在就是你主子的丈夫,我能决定你的婚姻,如果说我打算将你许配给平果呢?”中迅带著评判的眼光看着她的背影。
没想到她竟然摇头。“那是不可能的。我没打算嫁给谁,我要一辈子陪著公主。”
“你这样说只是个借口吧?你不肯嫁给平果当继室,是想要让我收你当侧室?”他语气轻佻。
没想到她转过身来,正色地对他说:“我没有想要成为您的侧室。没那个兴趣,也没那个指望,您别多心。”
他眯著眼笑。“你想我会相信?”
她又笑了,笑容里没有任何伪装。“我不会傻到和您这位兵法专家斗智的地步,我向来实话实说,您听了不高兴也无所谓,我并没在您身上有任何寄望,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他冷笑。“以退为进的方式,还是很受用的。当我的侧室有许多好处,我不相信你一点都不心动,尤其是在现在几乎水到渠成的时候,只要我一点头,你就马上可以达到目的。”
“有什么好处?不用劳役?能镇日清闲?”她嫣然一笑。“我和别人不一样,我从小就习惯劳动,也喜欢劳动,要我高高在上,什么事都不做,对我反而是一种折磨。”
“难道你一点都不曾喜欢过我?”他感到有些自尊心受损。
这话一出,她转过头去,望向桌上的灯火好一会儿才说:“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拥有。再说,光是喜欢一个人的皮相,和崇拜美色有什么两样?二者都是肤浅,没有内容、没有心的东西,喜欢又有何用?所以我没有喜欢上你,也从未期盼过成为你的侧室。”
他无语了。她怎么知道他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看他没回话,她悠悠地说:“其实您不是在担心我要成为您的侧室,你是在抗拒我,怕一不小心,就会被我对你的好所感动,继而动摇您心里所爱的那个人的存在,这才是你最害怕的事。所以你讨厌我,恨不得我离你远远的。你放心,我从无意和你心中的人一较长短。”
中迅张大眼,瞪著她的后脑勺,她她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让她说到他的痛处,中迅转过身去,不想看她,宁愿瞪著床里的黑暗生闷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反应是;被人看清底细之后的恼羞成怒;还是因为发觉她不喜欢他的难堪?
芍药回头看他一眼,发现他已拥被转身睡觉了,不由得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希望她刚才的回应没让他看出她内心的挣扎──把话说得清高很容易,但要欺骗自己装成无动于衷,可不容易。
他真的这么爱御凌吗?她死了,连带地也把他的心带走了?
一股嫉妒的感觉涌上心口,让她震惊。怎怎么会这样?她竟然会对自己的姊妹产生这种不堪的情绪!
不要,她不要!这样的感觉只会让她无地自容:她紧咬著的唇不放。
“你明天再给我熬鸡汤,我想喝你做的鸡汤。”他突然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话。
呀!听到他说喜欢她做的鸡汤,立刻让她忘了难堪的感觉,缓缓微笑起来;可是笑没多久,又听到他转身平躺,再说了一句:“算了,越喝越想喝,到时候非你不可,我就完了”
芍药一听,登时泄了气;连在这似睡非睡的时刻当中,他都怕她会走进他心底,他是如何尽心尽力地在维护心中那个不可抹灭的爱情?
转瞬间,这种情感上的高低起伏,让她好生难受
***
那一天,等到他能下床,到书房去看点书的时候,平果来报。
“少爷,那个五王爷到府拜访。”
中迅停止阅读,瞪著书本,头也不抬地说:“不见。”
平果站在旁边不动好久,他皱眉看向他。“还不去说?”
“可可是,老爷交代我要让您出去见他,听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当面告知您。”平果咽了好几口口水说。
“他有说是哪方面的事吗?”
“五王爷不肯说,只说事关重大,一定要当面和您提起。”
中迅呼口大气,站起身来,心里想着,有可能是皇上故意要他来转达什么军机,藉此拉拢他们两人破裂的交情。
于是他连正式衣冠也不换,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到大厅见五王爷。
中迅远远地就看见弘胄正襟危坐地坐在太师椅上等候,但他连招呼都不打,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大厅,坐下。
“说,什么事?”中迅冷言道。
“中迅,看起来你的病已经完全康复,恭喜了。”弘胄小心翼翼地说。
中迅看也不看向他,蹙眉道:“废话少说,直说来意。”
弘胄刚毅的脸上掠过一抹不自在。“我今天来,是想邀请你到舍下一叙,引荐两个人和你见面。”
“就这样?”中迅问。
“是的。”寡言的弘胄点头,没多做说明。
中迅站起来,说了一声:“送客。”
五王爷无奈地站起来,叫声:“中迅”
中迅却连回答也无,就这样回身就走,留下弘胄张著嘴说不出话来。
满怀恼怒的中迅走进回廊,越走心里越气!弘胄竟然敢上府来命令他去见两个人?他以为他是谁,敢要他去五王府!?
他一拳打在回廊的柱子上,俊秀的脸庞满是怒气。若不是他病体初愈,弘胄又身著正式官服上府来,这可是千载难逢、可以痛宰弘胄的机会。
打这个薄情寡义的混球!
他恨恨地回头看向大门口,弘胄正要走出门槛,突然
中迅瞪大不可置信的双眼,因为他看见──从大门旁窜出芍药的身影。
她满脸哀伤的表情冲向弘胄面前,抖动著嘴唇不知在说些什么,然后将手上那包东西塞到弘胄手里,再提起裙摆快速地往来时路跑走。
弘胄迅速地将东西收进他的袖子里,大步离去。
阵阵怒火冲上中迅的头,让他几乎站不住脚。这个芍药!这个芍药!
难怪拚命想到五王爷府去!难怪去不成五王爷府时会红了眼眶!难怪不愿意嫁给平果,更不屑成为他的侧室!
难怪!难怪!
就是因为──芍药和弘胄之间有私情!
中迅气得浑身发颤,快速地走向芍药消失的方向。他不能忍受这种欺瞒,绝不容许这种龌龊的事发生在他的屋檐下!
他在西厢房前发现她的踪影,在她还来不及惊叫之前,就被他拉进厢房里,大力地甩上门。
“驸驸马爷。”芍药哽咽地说,脸上犹带著泪水。
这泪水更是引爆中迅的情绪,他二话不说的把她抵在墙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我的面和弘胄私通传情!”
“没没有。”她拚命摇头。
“没有?我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我还佩服你怎么会这么有勇气,敢拂逆我的命令,原来是爱给了你这么大的力量!”他满脸怒意。
“不是,不是的,您误会了,我是转交一包东西要给王爷夫人,真的!”她试著要推开他,没想到根本不能推开他分毫。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说的话,你一直在说谎!”他低吼。“我为什么要冒著生命危险救你这个骗子?!为什么会被你的照顾所感动?!还被你那纯真的笑容给骗了!?”
芍药满脸惊慌,眼泪拚命地掉下,嘴唇还不停地轻颤,但她还是直视著他。
“请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和五王爷有任何瓜葛,我只是个小爆女,只待在皇宫里,我如何去和五王爷有私情?”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面容,一丝怜意混进了满腔的怒气里,但他的怒意还是直奔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无法压抑、无法消除。
“你太会强辩,我要处罚你这个骗子!”中迅喘着气说,脑海里转过千百个处罚人的方法,可是没有一个能让他对女人动手;就像当年他若知道御凌是个女人,他就不会那样对待她。
想来想去,他只想到一个方法──他抓她过来,用力紧紧抱著,想要用这种方式让她知道他有多愤怒。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这样的抱法,就像即将溺毙的人抱住飘在水面上的浮木一样,死命地抱住她,希望她能救他免于沉沦:这个动作泄露了他内心里最深沉的恐惧──他害怕失去她!
她呜咽著用尽力气推他,无奈他的力气还是比她大。
他紧紧地抱住她,两只手有如铁钳般揽住她的腰,不让她逃避、闪躲他的拥抱。但不知是不是他太用力,阻断了她的气息,还是她受惊过甚,她竟然就这样软绵绵地昏倒在他怀里。
中迅惊愕地放开,看着怀里的芍药,他他竟然把她吓到昏倒了?
自己是不是禽兽?为什么会这样粗暴地对待这个柔弱的女子?
是急怒攻心,忘了理智?
不是!绝不是!自己绝不是想要伤害她,他只是
怕失去她?
中迅把她抱进西厢房里的寝室,原本打算要让她在床上躺平,但不知为何,他舍不得放下她,于是就这样连他一起上了床,靠著床板坐著,把她抱在怀里。
他抖著手指,轻抚过她的脸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用暴力对待她?还怕失去她?
为什么每次都把对弘胄的怒气转嫁到她身上?
她不该承受这些怒气,她只是很不幸地在不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不恰当的地点,转移了他对弘胄的敌意,让他把气出在她身上。
那包东西,也许是真的要交给王爷夫人的东西,只是她不该对弘胄流露出那种哀伤的神色,就好像就好像她见不得弘胄悲伤的模样。
那样的感觉令他好生难受,这种情绪叫做什么?嫉妒?
就像当年御凌选择和弘胄在一起时的嫉妒。
是就是嫉妒,嫉妒他喜欢的人都会喜欢上弘胄,为什么?
等、等一等!他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女人?不不可能!
不是,绝不是!他没喜欢上这个女人!
他只是寂寞太久,所以才会在意她,这不干情感任何事,他不可能会喜欢上这个他一点都不了解的女人。
他震骇地看着怀中的芍药。他不是喜欢,真的不是喜欢,他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他爱的人是御凌
他会在意她,只是因为她的怀抱。是的,就是因为她的怀抱。
他把她再抱紧一点,闭上眼睛感受和她相拥的滋味
就是这种滋味会让他泫然欲泣。
那日在马背上,他就感受到这种滋味;再次相拥,更加确定这就是他一直在追寻的滋味。这种滋味他没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找到过,只除了御凌。
就是那一晚在御风凌云楼上,他和御凌缠绵的滋味。
就算他当时醉了,他还是永远记得那滋味。
他知道自己很卑鄙,想在芍药身上寻找另一个人的滋味,可是请原谅他的卑鄙,四年了,他实在太想念御凌
芍药惊醒后,急著想要远离他的怀抱,无奈他紧抱著她不让她动。
她发著抖哀求:“请请不要伤害我”
说完,她剧烈地颤抖起来,抖到无法自制。
他讶异于她会抖得这么厉害,就好像他是采花大盗,正要伤害她。
中迅把她的头压进自己的肩窝里,用气音说著:“嘘我不会伤害你,你不要害怕。我不生气了,原谅我刚才那样粗暴地对待你。”
像是没想到他会道歉一样,芍药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他,他正温柔地回望。
她在他脸上搜寻著怒气的痕迹。没了,真的没了,他不生气了。
她低下头来,委屈地又落泪了。说不出内心的感受是什么,但他这样粗鲁地对待她,她该是要恨他的,可是为什么一看到他的脸,她就恨不了他呢?
看来她也是个肤浅的女人,只爱他的皮相,所以让他怎样对待都没关系。
为什么自己这样懦弱、没志气?
偏偏她又贪恋他的怀抱──像现在这样让他抱著,是她多年来的梦想。
感觉她的泪湿了他的衣襟,他悄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中迅抬起她的脸,吮吻她的泪水,就像四年前的那一晚。
她又剧烈地发起抖来,挣扎著从他身上下到地面,连鞋也不穿,就这样带著惊恐的表情逃出他的怀抱,逃出寝室,逃出西厢房。
留下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的中迅,呆呆地看着门的方向。
***
从那一天起,芍药就开始躲著中迅。
她不但不再到书房来照顾他,连远远地看见他的身影都会逃掉。就算是正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的芍药,只要听到少爷靠近了,她会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逃之夭夭。
少爷在生病期间,芍药姑娘可是寸步不离;现在呢,则是百步不近。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是府里上下最想知道的事。
可是竟然连在他们身边的平果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少爷和芍药姑娘会变成如此奇怪?
府里上下不但在猜中迅和公主的未来日子该如何过,连芍药的未来也在大家的猜测当中。大家都在猜,这三人之间,究竟谁会先成双?
少爷和公主的赌注提高到一比十,而少爷和芍药姑娘的赌注则是一比二十。换言之,就是大家都不看好中迅和芍药这一对。
这天,平果跟在少爷身后,看见芍药从公主房出来,一抬头看见他们站在回廊里,立刻缩回踏出的脚,将门一关,又回去了。
中迅叹口气,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看到她这样逃避自己时,心里会感到气愤、难过。
明明他就不了解她,对她的好感也仅仅是建立在感激她的照顾上,除此之外,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瓜葛,那为什么遭她如此拒绝时,会感到难过?
他真是弄不清自己对她的感觉了。难道是因为三番两次对她发怒所造成的深刻印象,所以让他对她有著不可理解的情绪?
因为怒气,因为嫉妒,还有因为那莫名其妙而来的笑容,所以将她铭刻在心?
抑或是因为在水里看见她那放弃一切的认命表情?
和自己一样,放弃所有,不再对生命有所期待的表情
是同病相怜的感觉,所以产生不让她走、不想失去她的心情?还是只因她的怀抱能让他重温过去的美梦?
“唉”他用著头,这么多的问题,却连一个答案都没有。
“少爷,您真不说您和芍药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再不说,谣言可是会满天乱飞啊。”乎果说。
怎么回事?连他自己的心都搞不懂了,要怎么讲她的?
中迅看他一眼,默不作声,继续往前走;他也想知道芍药为什么看到他就像看到鬼一样,她到底在怕他什么?
他对所有人都可以冷淡待之,为什么唯独看到芍药就会想要发飙?
仿佛自己冷漠的个性里,躲著一个他也不认识的暴烈性格。
“少爷,我看您还是早日将她收到身边吧,免得夜长梦多,让芍药姑娘逃走了。”
逃走?中迅惊愕地停下脚步,她会逃走?
“她能逃到哪里去?”
“嘿,这可难说了。也许她会逃回皇宫大内,也许跟别人跑了”
中迅带著风情的眼眸微眯著看向平果。
“少爷,我说的没错啊。万一芍药姑娘哪天不愿待在我们国丈府里,连夜翻墙出去和外面的人跑了,您上哪儿去找她?”平果早练就出定力对付少爷的眼眸,所以一点也不受影响地说。
是啊,他怎么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万一她哪天不想再服侍她家公主,和别人跑了,他能上哪里去找她?
这样一想,他紧张起来了。不行!
不管他们目前的关系如何,不管他混乱的心怎么想、想要她做什么,最重要的第一步就是:他不能让她有机会跑了,先把她抓到身边来再说。
那么他必须打破自己信誓旦旦的话,收她为侧室。只有收她为侧室才能把她留在身边,让她不能离开他。
既然如此,那该用什么方法最有效,又最快?
君子有不战,战必胜。
没有必胜的把握绝不开战,一战就要取得胜利。什么是芍药的死穴?
若要强逼她到自己身边来,她必定不肯,定会百般推拖,这样就会造成很难看的局面,所以一定要一击就中,让她无法抗拒地来到他身边。
中迅想了一下,微笑起来。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