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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蒙蒙,像一袭被人不经意抖落的薄纱,飘飘渺纱的罩在苍翠山峦上。
红英望前方的苍苍山峰以及左手边的茫茫大海,不禁唱叹:
“古人说:“苍海纱千里,山色云笼迷远近。”大概就是如此这般吧,不过没想到却又蕴藏令人意想不到的绝情与险恶-。”
“是啊,危机四伏,夺人命于瞬间。”
坐在驾驶座上的赵士安也心有所感的说。叶红英,二十三岁,社会新鲜人,大学一毕业即考进一家报社当记者。不过,她的外表实在很难令人将她和拿着录音机、笔记,四处奔波,冲锋陷阵的记者联想在一起。
记者通常给人家的印象不是精明干练、锐气霸道,便是滑嘴流气、咄咄逼人,而在红英身上全然不见这些“特色”;纤弱的她,看起来就像一朵粉红色的娇嫩小花,应该是静静的倚在窗棂边,让温暖阳光滋润的,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承受雨打风吹的记者,尤其是那双灵慧的双睁,实在令人不忍让它看尽丑陋的世间百态,更何况是现在它即将要接触到的人间悲剧!赵士安偏头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叶红英,心中暗自赞叹:多么纤美的一个女孩啊!一双黑钻秋水镶在完美的脸型上,笑起来盈盈生波;秀挺的鼻梁令人忍不住想让小指腹在上头轻轻滑走:而最致命的是那两片如花瓣般的唇形,会让你恨不得立刻化做蝴蝶停驻上头吸吮那芬芳的蜜汁!这样的一个小女人应该是在家里听听音乐、修修指甲、抱抱猫,等男人回来带她到餐厅享受浪漫烛光晚宴的,而记者?天哪,实在与她不相干嘛!
“红英,这可是你第一次独挑大梁,紧张吗?”
叶红英嫣然一笑:
“不、不紧张,一点都不紧张!”
赵士安摇摇头,他不相信这么一个娇弱的女子经得起那种血淋淋的场面!
“红英,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哟!等会儿的场面可是惨不忍睹,甚至可能是血肉模糊呢!”
今天一早接到报社主笔的电话,说是北部滨海公路今天清晨五点多,发生山崩事件,问她愿不愿意去跑这则新闻,以这件新闻做为她的第一篇报导,红英自然是兴奋地接受这不正是她到报社工作的目的吗?
大众传播系毕业的她,到报社当记者正是学以致用,但她的同学、朋友,甚至家人却都反对,理由无他,只因她纤弱的外表,令大伙儿都当她是易碎的玻璃、温室的花朵,认为她较适合当模特儿或电影明星,打扮得漂漂亮亮,在镜头前展现风采就好。
但叶红英志不在此,她并不想从事以外貌取悦人的行业,也不愿把自己放在镜头下让人观赏;相反的,她喜欢观察别人,所以她选择记者这个行业,甚至她执意要跑社会新闻这条线,她要向所有的人证明,她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的不堪一击!
“放心吧,士安,不管什么场面,我想我都可以应付的。”叶红英对随行的摄影记者赵士安投以感激的一眼。
“我看你是在安慰我。”
谈话间,车速缓了下来。
此时,车子已经来到滨海公路坍方的路段,距坍方地点约莫一、两千公尺远。由于坍方事故,南北往来的交通大受影响。
赵士安探了探头说:“看来是没办法再往前进了,车子堵到这里来了。”
于是两人只好下车步行。
这条被称做死亡公路约北部滨海要道,是削山靠海而建的,沿途景致虽然迷人,但一边是陡峭岩壁,一边是波涛大海,只要车子一多便险象环生。加上气候经常阴雨绵绵,而岩壁又在海风经年累月的吹袭下风化松动,以致落石不断。滨海公路发生山崩其实并非什么新鲜事,但对来往的游客、驾驶人而言,却犹如一颗不定时炸弹。
到了坍方地点。
天哪!红英不禁倒抽一口气。
好大的一颗石头!不,不是石头简直像一座小山!而且还不止一座呢!在相距不到一百公尺的距离,四块巨型落石耸在湿滑的路上,据救难人员表示,最大的一块至少有四、五十吨重,其余的也不下十几二十吨。
出事的现场除了三五成群的围观者外,尚有十几名警方及急难救助人员正在指挥五辆吊车抢救被压在巨石底下的人车。
红英快步走上前去
“喂,等一下”身后的赵士安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红英迈着大步往前走,赵士安只得摇头慨叹:这女孩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害他连一点英雄救美的机会都没有他是想提醒红英,别走太近瞧,因为那块巨石下的情形必定惨不忍睹从那辆被压得变形扭曲的车体便可知道,坐在里面的人想必死状甚惨!想到这里,赵士安赶紧追了上去。
红英走到那最大的巨石旁,巨石底下可以看到被压扁了的部分车体,被挤压出来的铁皮依稀可辨识出那应该是车门,另外还有半截外露的车轮。看到这幅景象,红英一颗心开始“咚、咚咚。”的加速跳了起来。车子被压成这样,那么坐在车内的人岂不红英实在不敢想象,她闭上眼睛:喔,一定是很可怕的,我不要看!就让赵士安拍个照就好了,不不,叶红英,亏你还是个记者,竟然这么胆小!这么胆小,那你来干嘛?欣赏滨海公路的美景吗?还是来做旅游报导?真没出息!
红英鼓起勇气睁开眼,缓步绕到巨石的另一例,庞大的巨石占去路面的大半,红英探头看看右侧的大海波涛拍岸,彷佛在向她招手,红英突然觉得有点头晕,赶忙将视线调回巨石,就在目光触及巨石的霎那,红英吓得呆立原地,这天哪,这太恐怖、凄惨了!
地上一片殷红,巨石底下是车体的右侧,由于巨石左倾,所以车体的右侧虽然也扭曲变形,但从破了玻璃的车窗仍可清楚的看到驾驶前座的情形。
驾驶座上的人体与座椅及方向盘因车顶上巨石的重量而扭绞成团,驾驶者的头部受挤压而垂向右肩,红英看不清脸部,但猩红的血液欲知瀑布般从耳边、发际染红了整个白色的衣领,看到那扭绞成团的人体不,那实在已不堪称做人体,简直就像被血染红了的破布娃娃!
红英觉得一阵晒心!慌忙将视线移到驾驶座旁,驾驶座旁坐了一位年约三十出头的女人,女人头仰靠在椅背上,双目紧闭,不知是否还活着,但从椅背及手腕上的血迹来看,恐怕亦是凶多吉少:至于车后座是否有人,有多少人?则因巨石的重击,后半截有如被压了个铁饼似的,无法判断,就算有人,恐怕生还的机率也等于零!落下的五块巨石中,其中有两块正好击中车子,除此之外,现场有三部车因闪避落石而冲撞至山壁,其中有一辆车头全毁,恐怕也是伤亡惨重。这种血肉模糊的惨状实在超乎红英的想象,虽然她事先有过一番心理准备,但是这样活生生的血肉场面却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喂,让开、让开!”
一辆吊车过来准备清理现场。
红英心头一阵翻涌,感到一股胃酸涌到喉咙,红英立刻冲到靠海的路边,深深吸了一口冷例的海风,若是平常,这沁凉的海风必是令人心旷神怡,但此时红英只觉一股血腥味直冲脑门。
“红英?你没事吧?”
拍完现场照片的赵士安看到红英面对大海猛做深呼吸,立刻趋前关心问道。
“没事,我很好,只是只是被海风吹得有点头晕。”红英强自镇定的说。
看到红英苍白着脸抱着双臂,赵士安不禁暗自好笑,这小女人真是好强得很,明明害怕得要命,只差没当场昏倒,却还嘴硬。就连他这个多年来不知看过多少血淋淋场面的沙场老将,面对今天这样触目惊心的画面仍然无法适应,更何况是这只可爱的小菜鸟!
“如果你想吐就吐吧!如果你头晕就蹲下来把头放在膝盖之间。别傻了,我是过来人,不会笑你啦!”赵士安好心的建议着。
红英却仍然倔强的说:“谁说我想吐,我现在只想去找几个现场目击者及救难人员做采访!”
说完话,红英转身便往围观的群众走去。
出事现场此时已赶来许多媒体记者在做报导,红英也在围观人群的比手划脚下完成采访,正当她回头寻找四处拍照的赵士安时,突然瞥见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轿车疾驶而来,黑色轿车停靠在落石附近,车尚未停妥,车门已被打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车内冲出,立刻奔往那几块落石。
男人在那块最巨大的岩块旁停住脚,瞄了一眼,立刻又往他处搜寻,当他看到被挡在第二块巨石后那辆只露出车尾的金棕色车身时,竟在原地愣住,直至身后赶来的一名女子扯了扯他的臂膀,他才彷佛鼓起勇气似的快步走向那辆因闪避巨岩而撞向山壁,车头全毁的金棕色轿车。
适才由于目睹压在巨石底下的车子惨况,红英已没有勇气再去查探其它三辆为闪避巨石而撞毁的车子。不过据目击者表示,那辆金棕色轿车内是一对母女,母亲很年轻,或许不到三十岁,女儿别的七、八岁左右,据说,那母女两人早已断了气。
那从黑色轿车冲下来的男人,此刻已伏在那辆金棕色轿车的车门上,由于有一段距离,红英看不清那名男人的表情,但从刚才地奔下车情急的模样看来,想必车上的母女必是他的亲人。
惊鸿一瞥,却令红英对那名男人印象深刻:男人有着她毕生仅见的俊伟,虽然神色惶恐,表情僵硬,但仍无损他的魅力,壮硕的身材,一身剪裁合宜的深灰色西装,让他更显出类拔萃。至于他那双眼睛虽然流露出惊恐、悲伤,但换作平时,乃是炯炯有神,如鹰眼锐利:高挺的鼻梁,有一股指挥人的力量:紧抿的双唇虽然有些苍白,但绝不软弱。
即使只是匆匆的一瞥,男人五官的线条,就像画家笔下盛武的英雄一样,令人为之赞叹!
红英心想,好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也在赞叹的同时,红英心中竟有一股莫名的感伤,老天爷竟然没有礼遇这名杰出的男人,一口气夺走他两个亲人,不知老天爷是绝情,还是一视同仁?!
出事的现场随着死伤者亲友的到来而愈显哀凄。这时现场已经有人在焚烧冥纸,同时也不时传来哀嚎、啜泣的哭声,同时已有一些媒体记者抢着访问遇难或受伤者的家人,不过红英并未加入,因为她不忍不忍在这个时候去打扰那些面临生离死别、衷痛愈恒的家属,那样做实在太残忍了!红英认为新闻不应该建立在这种冷酷的手段上。
当红英再次望向那名男子时,发现他正面向大海,虽然只看见他的背影,但从他微乱的头发、微驼的肩膀,以及紧握的双拳,红英可以确定此刻他的内心必定非常伤痛,以致他无法继续面对逝去的亲人,或许那车内的母女正是他的妻女;红英突然有一股想上前去安慰他的冲动不过有个女人动作比她更快,已经站在男人的身旁,并在男人耳边低语几句,男人迟疑的点点头,偕同那女人步回黑色轿车,随即,车子便消失在如丝的春雨中。
望着已成雨中黑点的车子,红英突然想起一句古词:谁向江头遗恨浓,碧波不断,楚山重。
英俊不凡,孤寂又无助的身影,恰如这四月绵绵的春雨,丝丝飘入红英心海里。唉!人不见,雨朦胧!红英仰望苍白的天空,心里升起无比感慨。晚春的寒意此刻已寒到心头。有那么一、两秒时间,红英觉得整个人有如置身在百花园中,园里的蝴蝶正停在她唇瓣上,轻轻的吸吮着唇辨上的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