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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台上,江媛卉为杨任楀倒上一杯酒,杨任楀默默瞪着酒杯,疲惫全写在脸上,她不禁微觉好奇。
“怎么了?心情不好,和老婆吵架啊?”
“没事。”杨任楀仰头喝干了酒,落寞的摇摇头。
嘴里说没事,脸上却挂着一副死样子,真受不了耶。
江媛卉忍不住斜睨着他打趣说:“算了,你不想说我也懒得听,真难得看你一个人喝闷酒耶你不是老说,有事就去解决,解决不了就丢掉,有什么好大不了的?怎么现在落得这么凄惨呢?”
“是啊。”杨任楀好脾气的任她寻开心。
媛卉说得对,事情总要解决的。
蔚萳还太年轻,没办法承受这场灾难;可是他不同,他是活该倒楣年纪大的那一个,不管出了什么问题,总是他该死的要承担。
稍晚,他一回到家,蔚萳匆匆和他打声招呼,立刻莫名其妙的忙碌起来。
像只苍蝇在家里飞来飞去,一下子擦桌,一下子扫地,接着洗澡洗上一整个钟头,又躲进她的小房间里,宣称她要赶作业。
是快开学了没错。
不过,大学生还有暑假作业吗?
杨任楀平静的接受她所有的借口。
其实他很明白她的小把戏,她没办法说服自己面对他,只好选择笨拙的逃避,假装忙碌来粉饰太平而他,已经厌倦这种你追我躲的生活了。
“我骗你的,我没有和别的女人过夜。”
深夜,她回到床上睡觉时,他仰头瞪着天花板,终于向她吐实。
蔚萳背对着他,闻言立刻咬住嘴唇,努力不哭出来。她不相信。他是为了哄她才这么说吧?
“是真的。”杨任楀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顿了一下,又补上另一句。
蔚萳这才狐疑转过身来,眼眶微红的瞅着他。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看到你拍的相片,有几张是跟男孩子拍的,那些照片拍得太亲昵,我觉得不舒服。”
杨任楀紧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要想到那些照片,他到现在还有一股揍人的冲动。
蔚萳听了,这才讶异的翻坐起来,莫名其妙瞪着他的脸。
“他们是我同学,我们只是朋友啊。”
“我知道。”
杨任楀自顾自地冷笑,这他当然知道。
蔚萳眨巴着明亮的双眸。她想起来了,相机里是有不少她和同学们亲昵的照片,男男女女都有,而且任楀也是看过那些照片后,才跟她说那些话的。
这么说来,他真的是因为不高兴才骗她的?
他根本没有出轨?也没有背叛她?
“所以你吃醋了?”
蔚萳又哭又笑的拉起他的手臂,没想到杨任楀却立刻把手抽回来,双手枕到后脑上。
他没回答她,甚至眼皮掀都没掀一下。
那么,他到现在还在吃醋吗?
只是这点小事,他竟然这么生气?
这就算是默认了?
“你这个大笨蛋,干嘛说谎来骗我?你你,可恶你”蔚萳突然捏着拳头扑进他怀里,吓了他一跳。
她不断在他身上又捶又打的,害他只好把手从后脑放下来,牢牢抓住她的手。
“够了,别打了。”他疲倦的制止了她。
“你这家伙吃醋就说吃醋嘛。你这个坏蛋,大坏蛋!都是你害我,害我”蔚萳激动得说不出话,低头埋进他胸膛,闷闷的低声啜泣。
过了许久许久,杨任楀才叹了口气,柔声道歉:“对不起。”
“以后不要再说谎了。”
她又敲打他胸膛,杨任楀只得无奈接受。
“不会了,以后不会了。”
他承认,他是满幼稚的,蓄意伤害她,他也得陪着一起受罪。
蔚萳突然伸手过来捧住他的脸,带着微微闪烁的泪光,低下头来,温柔亲吻他。
杨任楀震撼不已,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也是他第一次在她无忧的脸庞上第一次发现了愁绪。
她一点一点亲吻他的脸,慢慢又吻上他的唇。
细细亲吻了一会儿,她忽然停下来,凝着脆弱的眼神,仔细梭巡他脸上每一寸,像是从来不曾好好看过他似的。
“你为什么一直看我?又不碰我?你不想亲吻我吗?”她困惑的伸出食指,轻轻摸着他下唇低语。
杨任楀终于动情的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热烈缠绵的吻着她。
他怎么会不想!他好想念她,想念她的笑语,想念她的淘气,想念她梦幻般的眼神,蔚萳,他心爱的蔚萳!
蔚萳热情的抱住他颈项,急切的迎合他的唇舌,她感觉全身充满一种迫切的热情,她想要他,想要成为他的女人。
她再也不要和他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了。
她不要他离开她,不要他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不要让别的女人有机可乘。
如果和他合而为一就能留住他,就能稳固他们的关系,她愿意,她真的非常乐意。
蔚萳急切的解开他睡衣上的钮扣,双手迷恋地滑上他胸膛,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挑逗他,不断亲吻他、贴近他、着急地献上自己的身体。
杨任楀几乎快被她逼疯了,他剧烈的喘息,努力压抑奔腾的欲望。
蔚萳突来的热情教他招架不住,她随意一个碰触都足以瘫痪他的理智,每一次呻吟都能激起更热烈的狂潮,蔚萳突然慢慢把手往下滑,越过他的小肮往更亲密的地方探去,他连忙用力抓住她的手,几近崩溃低吼一声:
“还不是时候!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把她的双手牢牢钳在她身后,吻着她额头,压抑着疯狂的喘息。
蔚萳不知所措的赧红了脸,她不明白任楀看起来也很激情,她做错什么了吗?
她自己都点头了,为什么现在还不是时候?难道他不想要她吗?
那么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是时候”呢?
杨任楀紧紧拥着她,不让她有机会动弹,直到他终于控制住**,才慢慢放开她。
蔚萳失落的退开了些,积聚的泪水还在眼眶打转。
“天,你差点把我逼疯了。”
他揉揉她的短发。蔚萳听了,不禁又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她竟然也有能力挑逗他;难过的是,他似乎还把她当作不懂事的小女孩看待。
他还没告诉她,为什么不要她呢。
杨任楀又摸摸她的头,承诺她:
“相信我就好了。时候到了,你一定会知道。”
就连说这些话的时候,也还在呼吸不稳的喘息着。
蔚萳不禁得意的偷偷窃笑,又深深为他的体贴感动不已。
他真是她肚子里的回虫耶,什么都不用说,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了。
好吧,她相信他,他说的话她全部都相信。
杨任楀拉着蔚萳到他怀里睡觉,蔚萳紧紧抱着他的手臂不放,直到倦极睡去,脸上还挂着幸福的微笑,慢慢、慢慢沉入梦乡。
可杨任楀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心里五味杂陈的抱着蔚萳,一整晚煎熬的难以入眠──那天,他说他和别的女人过夜,当然是骗她的。
但蔚萳和那个人男孩非常亲密,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她说他们只是朋友,可是在她这个年纪,所谓男女之间的友谊,界线不是很模糊的吗?
她会不会爱上那个男孩却不自觉?
她会不会连自己的心意也搞不懂?
杨任楀默默抱着蔚萳,他的心,一方面想靠近,但某个角落,却还迟迟不前,远远观望着。
说到底,他只是厌倦了冷战,但内心并没有释怀,他仍然对自己充满矛盾,想不透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蔚萳的心,应该还没有为他定下来吧?
袁诚崇所罹患的肝癌,忽然奇迹似的有了好转。
也许是终于放下了对事业的狂热,重新寻回和妻子互相依偎的温暖,身心获得了全然的宁静。
也许是远赴大陆寻访名医,同时接受现代医学和民俗疗法,双管齐下积极的治疗,总算得到了成效。
总而言之,袁诚崇经过大半年的疗养,体内癌细胞被抑制的程度,连医生都惊叹不已。如今他们夫妻俩已经有了成功抗癌的信心,相信只要认真活下去,生命一定会带给他们惊喜。
“那么现在就不需要隐瞒蔚萳了吧?”杨任楀迟疑的问道。
他对隐瞒蔚萳这件事,一直充满了罪恶感。
蔚萳妈妈不赞成的摇摇头,不疾不徐的说:
“等她毕业再告诉她好了,只剩一个多学期嘛,现在告诉她,她又帮不上什么忙。倒是你们才该多加把劲,她都快毕业了,现在怀孕没问题吧?”
袁诚崇听到这儿,立刻朝妻子摇摇手,不耐烦的吩咐:
“好了够了,别像个老太婆整天叨叨念念。任楀来了这么久,也不去切盘水果过来。”
蔚萳妈妈这才惊觉过来,起身往厨房走去。
“知道了,你们慢慢聊,我马上来。”
“谢谢妈。”
杨任楀朝岳母点点头。袁诚崇等老婆走远了,才回头笑看着女婿。
“蔚萳有没有带给你很多麻烦?”
杨任楀闻言,淡淡笑了笑。
这要怎么说呢?
麻烦和乐趣,痛苦和渴望,酸甜苦辣各种滋味统统都有吧。
“我觉得很困惑。”
最后,杨任楀决定实话实说,袁诚崇则兴味盎然的听着。
“怎么说呢?”
杨任楀对丈人苦笑。“有时候想把她紧紧抓牢,有时候又想放手让她自由飞翔,蔚萳对我而言实在太年轻了,年轻到我不得不害怕,好像无论怎么对待她,到头来都是错的。”
袁诚崇从听到他第一句话就不禁微笑起来,后来微笑转成沉沉的笑声,渐渐变成欢愉的大笑他早就说嘛,蔚萳不但长相甜美,同时也是个个性迷人的女孩,任何人和她近距离相处后,一定很容易爱上她的。
“听你这么说,我再也没什么好担心了。”袁诚崇抚着肚子狂笑不已。
哈哈哈哈哈!他长久以来,日思夜想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杨任楀疑惑的望着岳父。
“你们还没圆房吧?”袁诚崇突然语出惊人。
“啊?”
杨任楀听到这句话,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不要紧,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袁诚崇慈爱的看着女婿,神色自若的说:
“我后来想想,男人愿意和床边的女人维持清白,要不,就是完全不在乎这个女人;要不,就是太在乎了我猜,你应该属于后者吧?”
在他眼里看来,任楀对蔚萳着迷的程度,早就远胜蔚萳对他付出的感情。那丫头到现在还纯蠢得像个小女孩,哪有半点为人妻的模样呢?
杨任楀闻言,不禁苦笑。
这两者,袁诚崇全都说中了。
他一开始是不在乎蔚萳,后来却变得太在意了,所以才害自己一直处于进退不得的困境。
袁诚崇笑呵呵的看着女婿,说:
“现在我可以完全放心把她交给你了,你就凭你的直觉对待她吧。我相信你一定会把她照顾得很好。”
杨任楀无言的看着岳父,这种高深莫测的指引,未免太深奥了。
“任楀,明天带蔚萳回家吃饭好吗?我这两天煮了很多东西,全都是她爱吃的。”蔚萳妈妈端着一盘水果回来,顺便向女婿交代。
杨任楀自是责无旁贷,立刻点头答应。
隔天,杨任楀依约到学校接蔚萳放学,所到之处,不免又引来一阵窃窃私语。他不以为意的穿过长长的走廊往蔚萳的教室走去,最后停在教室门口,沉声往里面喊:
“蔚萳!”
“等我一下,一下就好。”
蔚萳一看是他,立刻飞快的动手收拾包包,身边几个平时和她不太热的同学突然围上来,小心翼翼地低声问:
“萳,他是谁呀?好帅喔。”
“我哥啦,不准去烦他喔。”蔚萳横眉竖目的警告她们。
“天哪,还吃醋咧!原来你是迷恋哥哥的那种变态妹啊。”
几个同学笑得花枝乱颤,蔚萳不悦的低哼。
“对啦对啦,反正离他远一点。”
绮容在旁一听,不禁扬起眉毛,疑惑的睨她一眼──
老公就说老公,干嘛说成哥哥?
蔚萳挤眉弄眼警告她──
你敢说出来,就不是我的好姊妹。
绮容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真奇怪,要是她有个这么帅的老公,早就拿出来献宝了,真搞不懂蔚萳,没事藏什么藏啊。
蔚萳收拾好书包立刻冲出教室,挽着杨任楀的手臂笑说:
“我好啦,走吧。”
谁知道杨任楀突然凝住不动,居高临下,语气不善的问:
“谁是你哥?”
拷!这么远也听得到哦?
蔚萳脸色大变,赶紧按下他的肩膀,细声细气的恳求说:
“拜托啦,我不想说我结婚了,那多难为情啊。”
她同学里面都没有人结婚,她一点也不希望大家改称她“杨太太”或“喂,已婚的欧巴桑”之类的。
以他们班上“直来直往”、“果敢明快”的毒舌风气,她很可能被贴上难听的标签耶。
杨任楀像是终于参透了什么,沉默的望着蔚萳。
难怪她身边总是绕着一堆打不死的苍蝇。
原来结婚这么久了,他们班所有人都还以为她单身啊。
走廊另一头,正好远远飞来一只碍眼的苍蝇──而且非常恰巧的,正是三天两头、骑机车载蔚萳回家的那只。
杨任楀低头对蔚萳笑笑,忽然毫无预警的伸手捧起她的脸,结结实实的送他们全班一场火辣辣、热腾腾的激吻戏。
走廊上霎时掀起了一阵又一阵惊呼加尖叫,几个小女生张口结舌的瞪着他们俩,男同学们则吹着口哨,大声的鼓掌又叫好。
蓝绮容脸红心跳的掩着脸,却又忍不住偷偷从指缝里偷看这场好戏。
“哥哥可以对妹妹这样吗?”刚刚包围过蔚萳的女同学,其中一个伸出食指戳着绮容的肩膀。
另一个则不屑的冷哼。“想也知道,蔚萳骗人。”
又有女同学问:“绮容,你不是跟蔚萳最好吗?这是什么啊?”
“哇塞,都快三分钟了耶,有人在计时吗?”男同学吹着口哨惊呼。杨任楀放开蔚萳时,蔚萳差点站不住脚,幸好杨任楀一直揽着她。蔚萳晕头转向的扶着他肩膀,俏脸顿时胀红,活像只刚煮熟的虾子。
“你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蔚萳支支吾吾的扁嘴瞪他。
“怎样?”
他蛮横的横她一眼,蔚萳不禁垮下脸,忧心莫名的哀号:
“我我我那我要怎么跟同学解释!?”
杨任楀这时才慢条斯理的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手帕,擦擦嘴角的口水,然后反折帕子,也擦擦她嘴巴,最后悠然自若的把帕子塞进裤管口袋里,冷淡的说:
“这是你的问题。”
“讨厌鬼。”
蔚萳闷闷的躲在他身后,不去理会身后的窃窃私语。
杨任楀拉着她的手离开,刚刚走廊上那个大男孩已经不见了。
哼哼哼,这下子某人也该清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