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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闲窗春色深,
重帘未卷影沉沉,
倚楼无语理瑶琴,
远岫出山催薄暮,
细风吹雨弄轻阴,
梨花欲谢恐难禁!
——浣溪沙(二)李清照
“豳风山庄”后面有一座深幽黑暗的森林,由于终年浓雾弥漫不散,一进去就伸手不见五指,所以人迹罕至。
此时,虽然才初更时分,但是森林里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在开会了。
“你不该打草惊蛇的,冷媚。”一个不悦的男性声音从森林的山洞内传了出来。
原来阴暗的山洞内站著两个人,一个是刚才说话的男人;另一个则是一位身材娇小玲珑、凹凸有致,以紫纱蒙面,身穿紫色紧身夜行衣的姑娘。
“没办法!谁教那个丫头突然走进来撞见我,为了保密,我只好杀她灭口了。”冷媚娇哼一声。
听她的嗓音如黄莺出谷般娇脆迷人,应该是个长相迷人的年轻小姑娘才对,没想到她讲到杀人灭口时,竟然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该死!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我的大事?”那个男人气急败坏地低咆。“一旦骆斐青对他父亲和兄弟的死因开始起疑,他就有可能怀疑到我身上,下次要动手除掉他,就没这么简单了。”
这女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馀。
“你放心!你只要付得出银两,本姑娘就有把握除掉骆斐青,就怕你拿不出钱来而已。”冷媚停顿了一下,慢吞吞地朝他伸出柔荑来。“说到这里,我们该把上回的帐清一清了吧!你已经欠得够久了。”
“你的行动失败了,竟然还敢跟我要钱?”他不满地皱起层来。
“笑死人了!上次和这次根本是两码子的事,难道你想赖帐不成?”冷媚倏地沉下脸来。“况且,要不是你说骆斐青和他的妻子分房睡,我又怎么会失败呢?分明是你没把消息打听清楚,还怪到本姑娘头上来。”
“你不用为自己的失败找籍口。”他不禁冷言冷语。
冷媚不耐烦地翻了翻白眼。“别说那么多了,快把欠我的银两拿出来,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是个拿钱办事的杀手,眼中自然只认白花花的银两,如果他没有钱,什么事都甭谈了。
“等你杀了骆斐青,我自然会把钱付清,你用不著‘心急’。”他忍不住嘲弄的语气道。
冷媚的眼眸闪过一抹杀意。“哼!你以为本姑娘还会信你吗?”若不是他先前积欠的银两过多,让她舍不得杀他,这时,他早就不在这人世间了。
“那你想怎么样?本大爷现在就是付不出银两来。”他多年的积蓄早已被她掏空!身边根本没半毛钱。
本来他打算等到她杀死骆斐青,使他可以接掌骆家的产业后,再把所有的银两付清给她,没想到,她竟然说翻脸就翻脸。真是现实!
冷媚那美丽的杏眼中不带丝毫暖意,冷冰冰地恫吓他。“好!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要是三天后你没带著银两来到这山洞,我就把你的阴谋丑事公诸于世,让所有人知道你的真面目。”
撂下狠话后!冷媚立即转身要离开山洞。
突然——
“嗤!”了一声,无数的细毛毒针朝冷媚的背部急射而去。
“啊!”只见冷媚痛苦地扶著背部,倒地不起。“你暗箭伤人!好卑鄙”
他得意地掀起嘴角。“无毒不丈夫,要怪就怪你太大意了,我虽然武艺低微,但是脑子可不差,自从和你搭上线的那天起,我就花了一千两向‘毒郎中’买了‘七彩毒针’作为防身之用,这下总算派上用场了。”
这女人以为他不会武功,就拿她没辙了吗?
哼!她错得离谱。像她这种心狠手辣的杀手,最容易翻脸无情,他怎么可能毫无准备呢?
“碍解药”冷媚哀嚎地抓破衣物,露出她那被毒针刺得体无完肤的七彩肌肤,同时,她的五官渐渐渗出黑色的血水来。“求求你”“作梦!”他冷凝著脸。
不久,冷媚死不瞑目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最后,她整个身子冒出七色彩烟,一下子便化成一摊黑水渗入地下,连骨头、毛发都不剩。
“难怪‘塞郎中’要我在最紧要的关头才使用,果然是致命一击!”他的面容一凛,连忙以脚拨土盖住地上的黑色血水,然后匆匆离去。
冷媚一死,他的负担虽然减轻许多,但是,也增添了一点烦恼——没有江湖高手的助阵,他该怎么除掉骆斐青呢?
唉!看来他得另外想个法子才行。
程羽冰染上急症的消息在“豳风山庄”引起了轩然大波。
虽然这是骆斐青刻意放出来的消息,以隐瞒程羽冰受重伤的事实,不过!他却因此尝到了有苦难言的后果。
原来骆老太君在知道此事后,深怕程羽冰的怪病会传给她的宝贝孙子,几番要将她移出扶松轩,但是,都被骆斐青以拖延战术挡了回去。
“丫头,你再不醒来,我就要保不住你了。”骆斐青苦恼地拧著剑眉!大手轻轻地抚摸她那日渐消瘦的脸颊。
本以为在他高明的医疗下,这丫头就算没有立刻痊愈,也应该马上清醒过来才对,谁知道她的身体底子太差,竟然一直昏迷不醒。
像是听到他的召唤般,程羽冰的睫毛动了一下,然后困难地睁开双眼。“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要不然呢?”骆斐育被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气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能不能偶尔正常一点啊?
程羽冰眨了眨委屈的美眸。“你的口气好冲喔!”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他干嘛这么凶?
“丫头,你知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几天?”骆斐青抹了抹疲惫的俊脸,如释重负地悄悄吁了口气。
“咦?我什么时候昏迷了?”程羽冰讶异地喃喃自语。“难怪我的身体这么痛,原来是躺坏的。”
骆斐青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这个笨蛋!你是被人砍了一刀,身体才会这么痛,根本不是躺坏的。”
程羽冰惊骇地瞪大圆眸,立即想起那晚恐怖的遭遇。“有、有人要杀我”她的手下意识地捂住肚子,没想到这动作却掀起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剧痛。“哦!好痛”
泪珠在她的眼眶中滚了两圈后,不听话地溢了出来。
“当然痛啊,你的动作这么粗鲁,这下伤口一定裂开了。”骆斐青没啥好气地用力瞪她一眼。
“裂开?!”他不说还好,一说程羽冰立刻感觉到有一股暖暖的液体在肚子上流动,把她吓得面无血色,眼泪唏哩哗啦地流下来。“呜人家是不是快要死了?”
“放心!你死不了。”骆斐青容忍地咬了咬牙,然后坐下来掀开她的被子,轻柔地解下捆在她身上的棉布。
“呜你在做什么?”程羽冰合著好奇的泪水问道,他再“拆”下去,她身上就没有蔽体的衣料了。
“帮你换药。”骆斐青见到她的小手忙碌地东遮西掩,不禁沉声警告她。“不要乱动,不然,后果我可不负责。”
程羽冰涨红了小脸,细瘦的双手害羞地捂在赤luo的双ru前。“什什么后果?”她结巴地问。
骆斐青佯装不感兴趣地瞄了瞄她的胸前。“别遮了,为了替你疗伤,你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我没看过的?”
大话才刚说完,他突然觉得有些口乾舌燥,这几天他帮她换药的时候都是抱持著严肃的心情,根本没有注意看她的身材,想不到这会儿仔细一瞧,这丫头瘦归瘦,胸部还挺有肉的。
“哦!”程羽冰面红耳赤地偷观他一眼,见他果然一脸专心地注视著自己肚子上的伤口,这才放心地把双手放回床上,然后忍著疼痛撑起上半身。“我的伤口有没有裂开?”
“当然裂开了。”骆斐青勉强按捺下满腔的“火气”这女人对他可真是毫无戒心啊!
“那怎怎么办?”程羽冰目瞪口呆地瞪著自己肚皮上那道正在冒血的红色伤痕,惊慌地猛打著颤。“我我我流血了!”
“你忍耐一点。”骆斐青轻轻擦掉她伤口周围的血迹,接著拿起床边桌几上的金创药。
“忍耐什——等、等一下!”程羽冰看见他手上的瓷瓶,结结巴巴地问:“洒、洒那个药粉会不会很痛?”
骆斐青白她一眼。“你差点连小命都没了,这点皮肉之痛算得了什么?忍耐一下就过了。”
女人果然是麻烦的动物,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情问东问西。
“那就是很痛罗?”程羽冰哭丧著俏脸,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模样。呜她光是用想的,就觉得“痛不欲生”
骆斐青趁著她嘟囔的时候,飞快地将褐色的药粉洒在她的伤口上,然后替她换上一条乾净的棉布。
“碍痛碍”程羽冰发出疼痛的哀嚎声,眼泪立即掉了下来。
“好了,别叫了,这么大的人了,居然一点痛也挨不住,真是丢脸!”骆斐青一边训话,一边动作俐落地处理好她的伤势。
直到痛楚退去,程羽冰才有力气抹掉脸上的泪水,顺便拉起被子。“可是,真的很痛耶!”
她不相信天底下有几个人受得了这种剧痛。
“谁教你要乱动。”骆斐青把东西收拾好后,严肃地板起俊脸来。“那晚你有没有看见伤害你的人长什么样子?”
程羽冰眯著眼想了一下。“呃黑黑的。”一直咕噜叫个不停的肚皮让她有些分心。
“什么东西黑黑的?是肤色还是什么东西?”骆斐青认真无此地追问。没想到在误打误撞下,这丫头竟然成了关键人物?!唉!他感慨地叹一口气。
“都不是。”程羽冰饥肠辘辘地摇晃螓首。“那天晚上黑不隆咚的,我什么也没瞧见。”
奇怪!她都快要饿死了,他怎么还不问自己要不要吃东西?真是不体贴!
若是骆斐青的自制力再差一点,只怕早已失手掐死程羽冰了。“你这个笨蛋!没看见就没看见,你干嘛说那么多废话,”
“人家只是想帮忙嘛!”程羽冰扁了扁小嘴,突然有种好心被雷劈的感觉。“不过,我可以确定对方是男人。”
“是吗?你怎么确定的?”骆斐青挑了挑眉,这回已经学会要对她的话抱持三分怀疑的态度了。
“拜托!那个人砍得那么用力,随便想也知道他是男人,女人哪有那么大的力气?”程羽冰沾沾自喜地解释。
骆斐青一愣,接著俊脸上闪过一抹压抑的黑绿色。“唉!我不该对你抱著太大的期望才对。”
“嘎?!”程羽冰瞬间垮下小脸,他这是在侮辱她吗?
被关在扶松轩养了几天伤后!程羽冰总算得到骆斐青的同意,可以下床到处“爬爬走”
“小心!少夫人。”只见阿朱连忙放下手中的食盘,走过去扶住程羽冰那摇摇晃晃的身子。
“哦!”程羽冰有些糗地摸了摸俏鼻。
在阿朱的扶持下,程羽冰微喘地在桌边坐下来。“谢谢你。”可两只眼睛忍不住直往盘中的美食瞄过去,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问这是要给谁吃的,只好眼巴巴地盯著它们不放。
阿朱见到她的眼神,秀美的脸上不禁露出笑意。“少夫人,这是少爷在出门前吩咐厨娘炖的冰糖燕窝,少夫人快点趁热吃了吧!”
这个少夫人真是单纯得可爱,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都写在她的脸上,好懂得很。
“好。”程羽冰双眼一亮,立刻把瓷碗中的燕窝一扫而空。“嗯!真好吃。”
她满足得几乎瘫在椅子上。原来燕窝就是这种滋味啊!难怪那些有钱人这么爱吃。
这时,骆斐儿抱著一只大花猫,无精打采地走了进来。“二嫂,你的病好啦?”她懒洋洋地坐在程羽冰身旁。
“好得差不多了。”程羽冰接过她手中的猫咪,有趣地抚摸它的毛,同时一脸好奇地问:“斐儿,你怎么一副没精神的样子?”害她看得挺不习惯的。
骆斐儿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唉!人家刚刚听到一个噩耗。”
“什么噩耗?”程羽冰同情地瞅著她。
“太君要把我嫁人了。”骆斐儿简直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了。
“嫁人?很好啊!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烦恼?”程羽冰纳闷地眨了眨澄澈的美眸。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嫁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啊!
骆斐儿握紧小小的拳头,义愤填膺地开口。“二嫂,你不懂啦!太君是要把我嫁给何家那个风流鬼。”
如果是嫁给一个如意郎君也就算了,偏偏那个姓何的好色下流,是个人尽皆知的大色胚,她才不要嫁给那种人呢!
程羽冰不解地瞠圆悄眸。“太君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老人家不知道他的名声有多坏吗?”
斐儿可以说是骆家唯一正宗的千金小姐,应该慎重地为她挑选成亲的对象才是,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把她嫁给那些阿猫阿狗呢?
“太君想要拉拢何家,所以,打算牺牲我。”骆斐儿委屈地扁了扁小嘴,显然对这项决定非常不服气。
“骆家不是已经很有钱了吗?为什么还要去拉拢何家呢?”程羽冰皱起了弯弯的月牙眉,有点难以理解有钱人家的心态。
据她所知,何家只是普通的书香世家,还称不上什么大富大贵!骆家为什么会有拉拢他们的念头呢?真是奇怪!
“还不是因为何家最近有几个人升了大官,太君想要结合他们在官场上的力量,好好做一番大事业。”骆斐儿皱起俏鼻,一副不敢苟同的模样。
“哦!原来如此。”程羽冰摸著膝盖上的小猫,点了点小脑袋瓜子。其实,她已经听得有点迷糊。
骆斐儿突然握住她的手,可怜兮兮地哀求她。“二嫂,你叫二哥不要把我嫁出去好不好?求求你啦!”
听说在二嫂生病期间,二哥不假他人之手,衣不解带地日夜照顾著二嫂,可见得二嫂在二哥心中的分量一定很重,相信只要二嫂肯帮她说几句好话,她便能得以解脱,不用嫁给那个风流鬼了。
“我?!”程羽冰被她的要求吓了一跳,连忙摇手拒绝她。“不行啦!我没有胆子开口。”
谁都嘛知道她程羽冰天生胆小如鼠,光是地上爬的小蟑、小螂就足以吓掉她半条命了,更遑论是要她开口要求骆斐青。
不行!她办不到!这项任务太恐怖,也太艰钜了。
“二嫂,二哥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你不要怕嘛!”骆斐儿憋笑说道,她努力地把笑意全塞回肚子内。
程羽冰为难地吞了吞口水,本想硬著心肠拒绝斐儿,但是想到她平常对自己那么好,实在不好意思让她失望。
“你的婚事不是由太君作主的吗?骆斐青大概也无能为力吧!”不是她瞧不起自己的相公,而是她已经逐渐摸清楚骆家的现况,太君才是掌权的人,一旦她说定的事,没有人敢反对她。
“二嫂,你的消息很不灵通耶!”骆斐儿好笑地顿了顿。“太君已经逐步安排二哥接掌家里的产业,换句话说,二哥现在已经是骆家名正言顺的一家之主了。”
啧!亏二嫂还是二哥的枕边人,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真是太逊了!
“咦?奇怪!怎么没有人通知我?”程羽冰喃喃自语地搔了搔鬓发。“难怪骆斐青这两天早出晚归,原来是有事在忙啊!”“二嫂,拜托你跟二哥讲看看好不好?”骆斐儿赶紧把话绕回正题。“人家还不想嫁嘛!”
“好、好吧!我试试看,不过,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喔!”程羽冰可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谢谢你,二嫂。”骆斐儿露出感激的甜美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