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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能有多乖舛?他其实并不知道,但一个人被自水中捞起后,又再次被救他的人推入水中,如此人生算不算上天捉弄?
没有挣扎,无名放任自己如同一块巨石,缓缓沉入水中,合眼之前所见的是阒暗水波与一张娇若芙蓉的面孔,不禁欣慰
自那断崖被推落后,他没死。这么说来,他向上天祈求的愿望应能实现了吧!
唯一的心愿——希望向总与司徒青能长相厮守、忘却仇恨。
深爱着那个娇美又冷漠的女子,他知道是没有结果的。那样一个不凡的女子,该配向总那样的男子。
像他这样平凡、残缺的人,注定在人海中浮沉,然后平平淡淡的死去,没有任何人为他哭泣伤心,不再有人记得他生命,就不过如此而已。
窒息感是他最后的感觉,不陌生的黑暗再度到访。
然而,这一回老天似乎决定善待他,水才淹没他不久,一只里在翠绿衣袖中的雪臂,直接探入水中,轻轻松松捞起他。
"语君,你瞧!啊尸呢!"少女软侬侬的声音是幸灾乐祸。
"他还没死,只能称为溺水。"另名紫衣少女温吞吞地纠正她。
"瞧,他脸上那道疤是鞭痕吧?啧啧,好丑。"听不出是无心的心直口快,或有意的恶意嘲讽,总之她娇软的语气中绝无好意。
"封大小姐,咱们赶不赶路?"白眼一瞪她,语君语气很是不快。
似乎还玩不开心,封晴境仍然坐着不动,还用指头,戳了戳无名的眉心。
"你如果要救他就快些,他撑不了多久了。"杏眸盯在无名没有起伏的胸口,语君的口气并不十分友善,其间之意似要封晴境放手别救人。
"唉!你不觉得他是个练家子吗?没气儿好些时候了,还没死哩!"小手平贴上他左胸,娇侬的调子所说出的话,似乎永远惊死人不偿命的。
"是很久了,打从他被人推下水你就盯上了不是?封晴境,你究竟想如何?"
削肩轻耸,她抬眼笑睨好友。"我不懂救人,你来好了。"
白了她一眼,语君先替自己与无名默哀半刻,才终于动手救人。
"咱们还要办事,拖着这么大块头的人,不麻烦吗?"不放心地询问,深怕封晴境又是单纯为了"有趣"而惹麻烦。"丢给师父嘛!他不老叹寂寞吗?送他一个人陪不很好?"三言两语,她以一贯的随意决定无名的命运。
"他就一定会接受这具浮尸吗?"再翻一次白眼,语君决定暂时不再如此,省得眼珠酸。
封睛境噘着小嘴,不乐道:"你不是说他是'溺水'吗?怎么又成'浮尸'啦?"
"太慢救了,他死了。"顺手将他推去靠树,语君起身看似无奈的摊摊手。
踱步过去张望了下,封晴境摇头。"不,他醒了。瞧!有气儿耶!"不甚雅观地以纤足点点他胸口。
奇迹似的,无名平坦的胸口已微微起伏着,面色也不再青紫的可怕。
"那又如何?你师父不一定要个麻烦。"撇撇唇,显然不乐意见到无名醒来。
"这么凶巴巴的做啥?他又没惹你。再说啦!你又不是师父肚内的虫儿,怎知师父不要他?"翦水大眸闪呀闪,可没半点替无名出头的意思。
"随你。你是头,是主子,说了算数。只要别误了正事儿,随你玩吧!"耸了耸肩,语君放弃劝言。
今儿,若封大小姐是劝得了的人,她就不用四处奔波,为一大堆妙思奇想呕心沥血。偏生封大小姐如此任性妄为的姑娘,却特别有信服人、领导人的能力,愿为她抛头颅、洒热血之人不知凡几。
"好极啦!咱们绕到师父那儿吧!"封晴境兴冲冲地拎了无名衣襟要走。
语君连忙阻止,尽管再怎么不高兴被无名打乱行程,她也不愿见到无名再次被勒到窒息。
"雇车来运吧!"唯一的方法,总不能要封晴境或她自己背负着个大男人,像背件行李般赶路吧!
"师父那地方僻远的没人愿去,怎么雇车?"撇撇唇,封晴境开始觉得麻烦,不好玩了。
"那就买车。"果断地下了决定,眼尾余光瞥到封晴境似要开口,语君抢先说道:"麻烦是你自己惹的,别想撇清,谁要你又'好玩'而救人。"
"买就买嘛!又凶人家干啥?"说了几声,封晴境不甘愿地掏出银票给语君。
"既然要买就买漂亮点儿、舒适点儿。"认真交代着,大小姐娇生惯养的贵气又跑出来了。
随意应了声,语君踱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了。
目送语君远去,封晴境一**坐到无名身侧,喃喃自语:"可怜你,语君大概只会买辆破车凑数,你坐不到大车了,难过吗?"
水亮的眸眨了眨,询问地瞥向脸色已恢复的无名。理所当然没有回答。
并不在意,她自顾自又道:"别难过啦!语君就是那个性不好,别的可都不错大叔,你娶亲了吗?家里有人等了吗?要没有,不如就由小女子来替你牵个红线,可好?"小脑袋一下子又转到莫名其妙的方向去,兴冲冲的扑红了双颊。
"你瞧语君如何?她才十八也可能二十了,身世清清白白,聪明温柔,又做得一手好菜,当妻子不错的。"她对自己的介绍满意极了。
小手拍拍、又斜眼睇了下无名,这回发觉他身上衣衫褴褛,看来颇似乞丐。
本着慈悲心,她拿出披风准备替他披上,但为怕湿衣服连带弄湿了披风,所以她动手脱了他的衣服。
"哇"轻轻叫了声,封晴境水汪汪的眼死盯在无名赤luo的上身,眨都不眨一下,十分有一代色女的架势。
魁梧、壮硕的躯体看来就知是做惯劳力工作,每块肌肉均匀结实却不突兀得恶心,平坦的腹肌呈现出清楚的"王"字,颇美的线条往下隐没在裤中。
小头歪了歪,她打起无名后背的主意,没挣扎多久,动手就要将他翻过身
正当此时,一记擒拿手又快又狠地往她纤腕抓到,迅速得叫人看不清。然,她轻易一挥手,化去袭至的劲力,反扣住了来人的手。
"啊!你醒啦!"语气是娇啧埋怨的,翦水的眸不甘地对上一双沉稳黑眸。
而无名则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直瞅着眼前如水和出的娇美少女。
"你叫啥名字?"用披风遮去无名的好身材,心中不乐不由得表现在语气中。
默默望她,无名摇了摇头。
看来,他又再次获救了,老天是眷顾他,亦或是捉弄他?已再也弄不清了。
"摇头什么意思我不懂。"
比了几个手势,无名其实并不冀求眼前这天真美丽的少女能懂。她看来好小,大概不超过十五岁。
哪知,封晴境愉快地一拍小手,道:"哦!原来你不能说话!"
这下,无名更加惊讶?一直以来懂得他手势的只有向总与司徒青。
或许,是恰巧猜中的。于是,又比了数个手势。
连连点头,封晴境笑盈盈道:"我懂你的意思,不好吗?再说,这儿就只有我一个人,你不是我救的,会谁救?仙女吗?"
微愕,他摇摇头,目光轻轻锁定他被封晴境轻易扣住的手,她仍未放开。
随着他的目光,她也发觉到自己仍死抓不放一个大男人的手。"喀!别难过,一次小失败没啥大不了。不是因为你弱,而是我太强。"
别出心裁的安慰,叫无名哭笑不得。而封大小姐,似乎依旧没有放手的打算。
只得甩动了下被捉的手,希望能让封小姐明白。
她当然明白。但明白与愿不愿放是两回事,她仍死死扣住他不放,还十分大言不惭道:"你要心存感激,像我这样娇美无俦的绝世美女并不常见,感觉一下,我的手是不是顶小顶软的?"
不提还好,这下向来老实的无名竟真将注意力放在她的手上头。
肤白似雪,晕出一层嫩红,指甲像一片片粉红花瓣,指头嫩若春笋,小巧精致的似玉石细雕而成,而握住他的掌心柔嫩,滑若凝脂、细腻的像上好绸缎他不禁红了脸,垂下了头。
发觉了他的羞涩,封晴境好得意的笑道:"如何?很感激老天爷吧!"
羞涩地要抽回手,他强烈意识到眼前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姑娘,心底强烈的男性部分有些蠢蠢欲动。
总算封大小姐还有些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没敢太玩火,合作地松了手。
但这并不代表无名的苦难结束,她是松了手,但软若无骨的娇躯竟没点间隙的偎上他。"哪!你还没同我说名字呢!我的闺名是封晴境。"
在地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她并非不懂女孩不该随意将闺名告诉人,但面对无名竟是一点防备也没有——很奇妙的感觉,并且不差。
在心中念了数回她的名字,他也写下——无名。
"无名!你和师父是同一挂的,你知道师父的名字吗?莫言!很有趣吧!"侬软的声音兴奋地讲个不停,像遇着了世上多有趣的事。
感染了她的快乐,他也不禁扯出一抹笑
笑!竟又被自己的反应吓住,他多久不曾真正笑过了?幼年时,他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无暇去体会笑。在向总身边那些年,偶尔也曾笑过,但次数少到想不起来。
凭什么而为了这个过度活泼的大姑娘——叫封晴境是吧的三言两语,而笑了!
推了下他,似乎对他突来的冷凝面孔颇不喜欢,侬语满是娇嗔。"干啥摆着一副棺材脸!不好看、我不爱。"菱唇扁了扁,螓首别了开去,几缕乌丝悄悄扫过无名颈侧,一抹陌生的麻痒直达心底。
手抽动了下,努力压抑自己不要去触碰她削肩,他们才一次见面,也只说了几句言不及义的话,他不该唐突佳人,可
轻轻拍抚了下她纤弱的背脊,他败在莫名的情愫下。
她回过头朝他嫣然一笑。"我就知道你是好人。你是不是没地方去?"
见了她的笑容,他失神了下,恍然中点了下头。
"这样吧,我现在因身负重任,必须到京里去,没法拖着你。但,救人不救彻底,我会良心不安。所以啦!我带你到朴子岭去,住我师父那儿,他一个老人家怪寂寞的,你就陪陪他如何?就当帮我忙。"小手一拍,一切底定。
听得无名一愣一愣,消化不了她连珠炮般的话,只肯定他的往后日子,封大小姐早已替他安排好了,他只管点头便成于是,他乖乖点了头。
"很好很好。"满意地直点头,她整个人又靠回他身上,小头不偏不倚在他的颈窝枕得刚好。
就当自己是路边大树吧!无名虽无法不脸红,心中倒也没了什么奇怪的想法。
"你是打哪儿来的?"闲不住的小嘴又动了起来。
新疆。
"顶远的。我有一个朋友长年待在新疆。她长得可美!可惜没啥表情。"撇撇唇,心底又开始计划下回再见着"她",该用什么方法逗人。
无名心底则不自觉浮出司徒青的面孔,椎心刺疼无情地肆虐他支离破碎的心。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能再见她一面,多希望能带给她幸福但,在她心中所有的位署都被向总独占了,没有他容身之地。
"别又冷起脸了,怪令人不快的。"这回封大小姐双手并用,将他双颊往两边拉开。
"是很令人不快。封晴境,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包含风暴的女音仍是轻轻柔柔的,很不识时务的插入两人之间。
"回来啦!车呢?"甜甜笑着仰望语君,她还是没半点移动的意思。
倒是无名手足无措地垂下头,想请封晴境起身,又不知如何请封大小姐,更不敢推开她,那未免粗鲁了些。
"那儿,不过用不着了吧!"冷冷瞪着封晴境,语君克制自己杀人的冲动。
"还是有用,无名的身子尚虚,多休养几日是好的。"总算站起身,顺便也拉了无名一把。
正如她所言,无名站立不稳晃了晃,靠上大树才稳他身子。
同情地看了无名一眼,语君并非同情他的虚弱,而是同情他——一个看来温和老实的男人,被封晴境这魔女缠上了。
"那,咱们还上朴子岭吗?"既然人醒了,看来也无大碍,语君抱着的一丝渺茫的希望,询问封晴境的决定。
"上啊!无名没地方去了,就送他陪师父吧!"拉着无名往车边走,她浑然不觉语君的目光已在杀人了。
不顾无名的拒绝,封晴境强硬地将他推上车,也跟着爬上车,再次坐进他的怀中,俨然将他视为专属的座椅,压根不在意两人相识不过是半个时辰前的事。
明白多劝无用,语君戴上帽子、着上男装,认真地驾了车,朝朴子岭而去。
"你跟师父住,可以多学些功夫,以后呢!咱们就可以互相切磋了。"玩着他粗糙的大掌,她难得认认真真说一件事情,而无笑闹的成分。
我会保护你的。认真地比着手势,他已决定将她视为主人,以自己微不足道的生命服侍她。
"呆子,这句话留着同你媳妇儿说吧,"笑睇他,心中莫名暖洋洋的。
诚恳地望她,他坚定的比道:我的命是你的了,主子。
定定地凝视着他,封晴境可笑不太出来了。"无名,你的命永远都是你自个儿的,不能给任何人,也不该给任何人。"
垂首,他摇摇头,他的命从来就不属于自己。
"无名,你跟着师父好好过日子,别再看轻自己的命了,答应我好吗?"难得严肃地盯着他的脸,为他感到心痛。
仰首报以苦笑,他没有承诺。谁能明白,打从出生那一刻起,他的生命就从不属于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