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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挽儿她们举家牵入城主府邸已经十几日了,其实她们根本没有任何的包袱可带,人到也就算是全部的家当都到了。
吕妹、张凤蝶是挽儿的恩人,柳玉蝉与袁心阳对她们自是礼遇有加。
安排张凤蝶与吕妹住在朗月园,补品、饰品,上好的衣料样样不缺,并有丫鬟可供使唤,这是柳玉蝉与袁心阳报答她们的一片心意。
而苏挽儿则被安排住进清风园,这是柳玉蝉的意思,袁心阳明白娘亲的意图,倒也没有太多的抗议。
从住进清风园后,苏挽儿每日必到朗月园去探视娘亲,并陪娘亲说话解闷,据娘亲说,妹妹终日装扮漂亮地出府,想必是找她在城里的好姊妹去了。这样奢华的日子妹妹过得可谓如鱼得水,而有医术高明的大夫替娘亲看病,并佐以上好的药材及补品调理,娘亲的病已稍有起色,这点值得挽儿欣慰。
柳玉蝉待挽儿极好,把她当女儿来疼,也常拉着挽儿的手诉说娘亲的种种。她疼爱挽儿的心假不了,但挽儿无法感同身受,柳玉蝉饱含愧意又带点补偿的心,似要给她天下间最好的一切。
老实说,这压得挽儿喘不过气来,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安逸日子,只有挽儿最无法适应,纵有太多的爱,亦非她所求的。
像此刻,她身着华服,头插上好的翡翠玉簪,本该优雅又高贵的装扮穿戴在她身上却显得粗俗不堪。
她没有高雅的气质可烘托这一身的高贵,道她是自卑感作祟也好,穿上这身衣裳的她便不再是她,她不再被需要,存在感一日比一日低弱。
“小姐,该到老夫人那儿去了。”丫鬟小春见挽儿对着满园花朵发呆,出言提醒。
苏挽儿抬首,有种想逃的冲动。“小春,你到老夫人那儿回话,我在娘亲那儿抽不开身。”
此刻,她谁都不想见。
“这”小春显得为难。
“老夫人要怪罪下来由我担着。”是自己情绪低落,她不想为难丫鬟。
“是,小姐。”
丫鬟走后,花园又恢复寂静。
心乱,所以讨厌跟前的一切,苏挽儿猛然起身,哪儿都好,就是不要再待在这个地方。
她匆匆的往府邸的后门走去,沿路经过许多亭台楼阁、人工湖,她刻意闪躲迎面而来的奴仆,约莫一个时辰后,终于打开后门出府。
其实出了府邸,跟前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仍旧是城主的土地,这儿是袁氏一族祖坟的所在地,她的亲生爹娘亦埋葬于此。
初到城里的翌日,姨娘便带她到此祭拜,她没哭,反倒是姨娘,她与妹妹哭抱成一团,不是她狠心绝情,是哭不出来。
哭了,爹娘就会活过来吗?还是哭了,才显得自己的孝心呢?她没太大的感伤,所以她不哭。
她站在爹娘坟前的土丘上无言地观看陪伴爹娘二十几载的风景,虽是仲夏,狂风吹得草如浪翻,怎么看都显得凄凉了些。
她怎么会到这儿来呢?明明心烦意乱,为何会选上这里作为逃避的地方呢?风化破旧的墓碑诉说苦等的岁月啊!
“你们在等待着谁呢?”苏挽儿轻问,心底极苦。
“或许你们是没得选择,只能伫立在这儿吧?”她喃喃自语,自己目前的处境与墓中的爹娘相同,不是吗?
回答她的是草原的荒凉,无言的沉默。狂风依旧,日换星移,对着草原发呆竟成了她的快乐!
很快的,黑夜降临大地。
“挽儿挽儿”
袁心阳的声音在风中扬起,由远而近地划破寂静的夜空,震醒心神兀自飘游的苏挽儿,她回神才惊觉天色已黑。
“挽儿”他一跃下马,满心焦急“原来你跑到这儿来了,娘找不着你正为你担心着哪!”
“呵,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她摊开双臂,笑得甜美。
袁心阳直盯着她亟欲逃避的双眸,她是不擅说谎的。“你怎么了?有心事?”进城后,她一日比一日不快乐,他察觉到了。
“哈哈哈,表哥,你爱说笑,我怎么会有心事呢?在这儿我不用洗衣、不用刺绣、不用煮饭,这么好的日子,我开心都来不及了怎还会有心事呢?”她口是心非,以笑掩饰心底的失落。
“真难看!”这是他首度对女子发出犀利的评语,她的笑容在他眼中其实是哭,他不明白,既然难过为什么不痛快的哭呢?
她这般的折磨自己并非他所乐见的。
“咦?”她诧异的瞧着他,不懂他何出此言?
“挽儿,你要的是什么?”袁心阳要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为了她的笑容,他愿意倾其所有。
将她接入府后,娘已向他提过与挽儿的婚事,娘亲希望他们在近期之内完婚,他的心当然很乱。
他对素未谋面的表妹有怨,对挽儿却充满赞赏,在怨与赞赏之间他心随意走,忠实的选择赞赏,在整件事情上,他希望对挽儿公平。
他要娘给他跟挽儿一点时间,至少等挽儿习惯府里的生活之后再提婚事,他亦可借由这十几日整理纷乱的思绪。
娶挽儿虽是奉娘亲之命,誓在必行,但他并非勉强自己,在他的眼里,挽儿是位与众不同的姑娘,他欣赏她的真,不要她失去。
他已经明确的知道自己的心意,但挽儿呢?他一直不清楚挽儿怎么想?
“现在的日子便是我要的。”知足常乐,所以她撒谎。
她要的他肯定给不起,她要回到从前忙碌的自己,为家人奔波劳苦,得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除去这些,她茫然了。
“天黑风大,我们回府吧?”他脱下身上的披风,细心的替她披上,回府后他会跟她好好沟通。
挽儿怔楞住,不习惯他的好。“我不冷,你自己穿吧!”
她欲脱去披风,他却快一步地复上她的手,温和的说:“别脱,就穿着。”
他温暖的大掌包住她的小手,暖流似乎穿透了她的心,她心慌的抽回,苦恼地问道:“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呢?为什么?”
一向,她习惯付出,如今他的好却成了她的负担。
袁心阳倒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经过深思,他很认真地回答:“因为你是我所关心的人。”
“但我不值得你关心。”她懂得照顾自己,就算世上仅剩她一个人,她一样可以以自身的力量活下去。
“值不值得由我决定。”他难得以强硬的语气说话“你在张家辛苦付出我是知道的,但你为自己打算过吗?答案是没有。你的心一向以张夫人及凤蝶为重,等张夫人百年之后,凤蝶嫁作人妇时,你独自一人又该如何自处呢?”
她的迷思在于不懂得替自己着想,凡事以家人为重。
“我”她无言以对。
目前的她不就是这般的处境吗?然而他何以能看穿她的心思呢?
他摇头叹道:“现在张夫人及凤蝶尚在你身边,但她们不再需要你费心挣钱才得以过活,她们有最妥善的照料,这不是很好吗?挽儿,为自己而活吧!”他多么希望看到以往充满活力的她。
“为自己而活?”苏挽儿想都没想过。
“我们回府吧!”
大掌再度包握住她的小手,这次她没有抽回。他们共骑一骑,乘着夜风直奔府邸。
***
挽儿的失踪在府里造成的骚动是可想而知的。
当袁心阳与苏挽儿踏入府里,奴仆旋即通报在大厅等候消息的老夫人,吕妹及张凤蝶,她们行色匆匆地走出。
一群人在清风园的门口相遇,索性人清风园的厅堂谈话。
“挽儿,你可把姨娘给担心死了。”柳玉蝉一整个下午心都是悬着的。
吕妹亦捧着一颗焦急的心“是呀,挽儿,你怎么会无端跑出府去了呢?”记得挽儿从未做过如此令她挂心的事。
“姊姊,你知道我们大家都替你担心着吗?老夫人跟娘禁不起姊姊这般惊吓的,要出府最好告诉丫鬟,好让大家放心。”张凤蝶表里不一,她的这番场面话听似关怀,实则抱怨不已。
本来嘛,挽儿失踪干她屁事?若非存心想讨好老夫人,她早睡觉补眠去罗!
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心太多使成了唠叨,袁心阳开口替满脸愧意的挽儿解围“折腾了大半日,我想表妹已明了娘、张夫人及凤蝶妹妹对她的关怀,表妹人已平安归来,我想表妹也累了,还是让表妹先用膳歇息,明日再聊吧?”
袁心阳护着挽儿使凤蝶相当不悦,在与挽儿眼神交会时,她怒瞪挽儿一眼,目光极为深沉。
凤蝶一闪即逝的怒意使挽儿感到惊慌,错的人是她,招来怨恨亦是理所当然。“谢谢姨娘、娘及妹妹的关心,挽儿保证下次不再任性妄为。”只顾着自己的心情便跑了出去,她太不应该了。
“傻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柳玉蝉眼里净是温柔的爱,疼都来不及,哪还舍得责备呢?
“咚!”是凤蝶跪地的声音,所有人皆感到错愕。
“乘此机会,凤蝶有一事请求老夫人做主。”这是她最后的撒手锏,亦是她实行计画的第一步。
“凤蝶!”吕妹怒斥,深怕凤蝶道出无理的要求。
柳玉蝉微笑道:“没关系,你说吧!”只要帮得上忙的,她一定帮。
“凤蝶一直希望能跟刘正解除婚约,请求老夫人做主!”她死都不嫁给刘正那个粗俗之人,娘不替她做主,她只得求老夫人了。先解除婚约,嫁给袁心阳的美梦就不远了。
“凤蝶!你你你不知羞”张家的脸都被凤蝶丢光了,吕妹指着女儿的手指颤抖着,快被凤蝶给活活气死。
“娘”苏挽儿赶忙替妹妹顺气“妹妹,你要想清楚啊!”“姊姊该知道我的决心!”张凤蝶眼神坚定的望向挽儿,似在告诉挽儿,她爱袁心阳的决心有多强烈。
挽儿苦笑,百般滋味在心头,说不出是什以样的心情。
柳玉蝉显得为难“这”怎么说都是张家的家务事,她不好插手。
“凤蝶妹妹既然不愿嫁人刘家,勉强也没用。”袁心阳一向就事经事。倘若要他娶不爱的人为妻,亦教他生一如死。
太好了,太好了!袁心阳分明对她有情,所以不愿见她嫁做他人妇。
“凤蝶你已经婚配之龄刘正是你爹替你挑选的夫婿,若倘若与刘正解除婚约还有人要你吗?你你为什么这么任性”吕妹已经不知道要如何数落凤蝶,女儿的心从来就没向着她过。
“这事不难!”柳玉蝉保证道“张夫人不必担心,有我做主,我会替凤蝶在城里物色一位身份、地位都能与凤蝶匹配的夫婿,你起来吧!”
“让老夫人看笑话了”教女如此,吕妹惭愧啊!
张凤蝶则喜出望外的猛磕头后才站起身“谢谢老夫人,谢谢老夫人!”哈哈哈,她嫁袁心阳的计画已经成功一半了。
“老夫人该担心的是挽儿的婚事,挽儿为了张家蹉跎青春,是张家愧对挽儿。”吕妹挂心的就这事儿。
“娘,怎么又说这话了呢?”苏挽儿双颊燥热,简直羞死人了。
挽儿娇羞的模样逗笑了柳玉蝉,她双眸含意极深的在儿子与挽儿身上溜转“呵呵呵张夫人放心,挽儿的婚事我自有安排。”不说明白是因为时机尚未成熟。
“咦?!”苏挽儿讶异极了,怎么听都没听姨娘说过,她的终身大事就安排好了呢?“姨娘——”
柳玉蝉起身淡笑的打断她的话“挽儿,好好的歇息吧!明日再来陪姨娘聊天。”婚约之事不可说!
“是,姨娘。”
挽儿虽有满腹的疑问,也只能暂往肚里吞。
***
自从上次苏挽儿因为心情烦乱而逃出府,经袁心阳一番劝解后,苏挽儿便一直反复思索“为自己而活”
这话的意思。
这几日挽儿终于开了窍,她爱刺绣,所以命丫鬟拿来刺绣用的针线、布料,借刺绣打发时间,天气晴朗时,她就到湖畔素描,湖里的荷花,鸳鸯都成了她素描的题材。
袁心阳知晓后大表赞同,他很支持她,亦常在忙完政事回到清风园时,信步到她的房里边看她刺绣边与她闲聊。
他待她真的很好,挽儿也习惯了他每日就寝前的探访。
“城主。”一见袁心阳人内,小红恭敬的福身,城主对小姐的情意昭然若揭,小红一直很看好他们的发展。
袁心阳示意丫鬟免礼后,直直地来到挽儿的身后,细观她的绣件,由衷的赞叹道:“表妹这幅鸳鸯戏水栩栩如生,真想不到表妹的绣工如此的精湛呢!”
挽儿对于他的造访习以为常,手中的针线灵巧的在描绘的布上穿梭并笑地回道:“表哥言过其实了,挽儿手拙,并未有双如表哥所言的巧手呢!”
对于她的谦虚,他摇头揶揄取笑道:“谦虚固然是种美德,但若非我懂你,可能把你的过谦误当成是矫情了哩!”
“是吗?”她狐疑的抬头看着他,从他明亮且带笑的情中,会意他是在说笑,所以也就大言不惭的笑道:“既然表哥这般抬举挽儿,那么挽儿就欣然的接受。”
谦卑是她一向的处世原则,就像套在她身上的框框一样,如今被解开竟觉得轻松。
袁心阳欣赏着她腼腆的笑,有股想更亲近她的冲动“表妹终日刺绣到夜半,身子承受得住吗?”
在关心之余,他的手越过她的肩轻抚着绣件,这举动是刻意的,然而她清淡的发香扑鼻而来,令他胸口一紧,旋即后悔自找罪受。
在他的生命中有太多的女子围绕,但他对挽儿有种特别的感觉,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他想照顾她一辈子。
挽儿待吕妹及凤蝶的关爱常惹得他心疼,瘦弱的她亦需要有人疼爱。
“我我的房子很硬朗的”她羞怯的低首,所以看不到他眼中的深情,然而却无法忽视他越过肩头的大手,更无法不去在意他吹拂在发上的气息。
挽儿整个人紧张了起来,气氛亦变得尴尬万分。
停止刺绣,她僵硬的站起身“表哥政务繁忙,还是早点回房歇息吧!”这种心跳的感觉从未有过,她怕他的温柔与好会慢慢侵蚀她的心,真的很怕这种为习惯的感觉。
他看出她刻意保持距离,神色黯然的问道:“你在赶我?”心微痛的感觉使他潇洒不起来,亦是从未有过的挫败。
“不不,挽儿绝非这个意思。”她急于解释,说不出自己的胡思乱想。
“是吗?”他狐疑,在看到她不说谎的双眸时方释然。
“你喜欢这里吗?”他问得突然,其实最想问她的是,喜欢这庄园的主人吗?但怕时机未成熟而吓跑了她。
“喜欢。”挽儿答得果决,不懂他何以如此问?
自那日袁心阳在爹娘的坟前点破她后,她已学会适应,如今能终日为兴趣而刺绣,对她来是最快乐的事。
她的回答让袁心阳松了一口气,喜形于色的傻笑道:“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表哥待我及娘亲、妹妹这般的好,我没理由不喜欢这里。”她淡笑,转移话题就道:“表哥喜欢花吗?”
清风园里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初入园时着实令她深感讶异。
“我的确爱花。”一提及花,他就兴味盎然。
“表哥有特别锺情的花吗?”她爱看他此刻痴狂的神情,若非他们谈的是花,她恐怕要误会他是为恋人情炽了。
“我爱所有的花,若强要自百花中选出一种的话,我想我会选牡丹。”牡丹是他难以取舍中的选择。
“牡丹?”
“嗯,牡丹花有百花之王的美誉,它雍容华贵,是许多爱花人的最爱。”他喜孜孜,亦被牡丹的优美姿态所折服。
牡丹!挽儿眼里透着几许的落寞“牡丹的确是适合表哥身分的花。”此刻的她多想化身为牡丹,好沉浸在他柔柔的双眸里。
奈何!牡丹的雍容华贵却是她所欠缺的。
“明日我们一起赏牡丹吧?”他兴致高昂的邀约,完全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挽儿扯出一抹笑“好呀!”看了又如何?徒增伤悲罢了!
“听表哥的话,今夜就别再刺绣了,早点歇息,明日好一同赏花。”他仍关心她身子会因熬夜而吃不消。
“嗯,我一会儿便歇息。”
“那好,明日见。”
“明日见。”
***
翌日,赏花的状况跟袁心阳所想的根本就大不相同,因为刘正的突然造访迫使袁心阳与挽儿只得赏花到半途而停。
于礼,挽儿热情招待访客是理所当然的,但于私,袁心阳可放不下心挽儿与其他男子独处。
所以他以城主的身分与挽儿一同款待宾客。
清风园的凉亭内,刘正傻愣愣的端坐着,完全一副乡野莽夫的模样,挽儿则神情自若的与刘正谈笑,似乎忘了他们之间还有袁心阳的存在。
袁心阳直打量着刘正,事实上,刘正的人品、相貌、财富没一样比得上他,他甚至认为这样的比较对自己是种侮辱。
即使是种侮辱,他还是暗中较劲过了。
评断的结果,刘正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被挽儿漠视的感觉让他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虽然十分不悦,该有的风度他还是不会少。
“表妹自幼承蒙刘公子的照顾,刘公子进城理当让我做个东道主,怎好委屈刘公子住城里的客栈呢?着实过意不去。”他虽然不开心挽儿对刘正的亲切,但挽儿的客人亦是他的客人。
“城主客气了。”刘正必恭必敬,作梦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可以跟城主说话。
“刘大哥此次来得真是不巧,凤蝶一早就出府去了。”挽儿以为刘正进城是为了见凤蝶而来的。
“凤蝶?”挽儿不提,刘正倒忘了“吕大娘跟凤蝶都还好吗?”他一心惦念着的是挽儿,今日亦为看挽儿而来。
“多谢刘大哥的关心,娘的身子好了大半,已经可以下床行走,而凤蝶妹妹在这里有许多朋友,她过得很开心。”
“那你呢?”这才是刘正此行的主要目的。
其实自他踏入府里开始,映人他双眼的尽是奢华,如此优渥的生活怎会不好呢?恨只恨他给不起挽儿这些,而这些却是挽儿该得的。
他正直却不傻,没忽视袁心阳是以男子爱慕女子的神情看着挽儿,这令他心碎,但很现实的,袁心阳却是挽儿最好的归宿,所以他可以安心的退出。
“我——”挽儿才要刘正别替她挂心。
被比自己弱的情敌看轻,袁心阳可火了,他再也捺不住脾性,妒火中烧的抢先一步回道:“有我全心全意的照顾,挽儿再好不过。”
岂有此理,刘正算什么东西!觊觎挽儿也就算了,竟还怀疑他照顾挽儿的能力!他就不信有谁比他更适合照顾挽儿了,若非顾忌挽儿,他才不管远来是客的道理,早赏刘正一拳,好端正他直盯着挽儿瞧的色眼。
愈想,袁心阳的心里也愈有气,恨不得早早把刘正丢出府!不过话回来,也算刘正有眼光,懂得挽儿的好。
袁心阳所言很令挽儿感动,一抬首她就陷入他温柔的双眸之中,即使他是出于表妹之情来照顾她,她仍为他所感动。
感情的领悟力笨拙的挽儿又岂会知道,跟前这两个大男人早为她争斗一回合了呢。
刘正当然明白袁心阳何以口出此言,袁心阳言语之间的自信是对挽儿全然的占有,他释然地笑道:“呵,是呀,瞧我糊涂得,挽儿妹妹在这儿有城主全心的照顾,我还操什么心呢?挽儿一生一世的幸福交给城主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从前他没能力保护挽儿,如今袁城主与挽儿相的眸中有着初生的情苗,他就更没资格保护挽儿了;也罢,只要默默的守护着挽儿,对他而言就是一种幸福。
“刘大哥别胡言乱语了”刘正的话切中挽儿的心,光听就教她心慌意乱,脸红大半,她是开心的。
但也仅止于此刻一瞬间的欢喜。
“哈哈哈我自当不负刘公子所托。”袁心阳开怀的大笑,他当然有笑的理由,男人间的战争胜负已定。
“讨厌,怎么连表哥都跟着胡闹起来了!”挽儿不坏兴的娇嗔,心却异常的沉重,只因她知道袁心阳说的是场面话。
“刘大哥没胡言乱语。”刘正不改正直。
“表哥的也是肺腑之言。”袁心阳的语气是半开玩笑的,眼底、心里的情意可是相当的认真。
但挽儿才不会笨得去相信他们所言,难道他们不知道她会不小心去对无心之言认真吗?
“两位大哥若要再寻挽儿开心,挽儿可要下逐客令了。”她是真的生气了,没人会相信袁心阳要一生一世照顾她。
一生一世是夫妻间相守的约定,难道袁心阳、刘正会不明白吗?
袁心阳无辜的哄道:“好好好,表妹别生气,我们不说便是。”不懂,他不懂挽儿何以突然不悦?
“都怪刘大哥多嘴,是刘大哥不好,挽儿妹妹就别生气了。”刘正愧疚的道歉。
挽儿绝非小气之人,她淡笑的转移话题“刘大哥难得进城,就在城里多待几日,让妹妹好好招待吧!况且凤蝶今日要到傍晚才会回府呢!”
“是呀,刘公子可别拒绝表妹的一番心意。”不是情敌一切好说。
刘正憨厚的笑着“挽儿妹妹的好意刘大哥心领了,实因刘大哥田里尚有许多活要做,无法久留。”
挽儿退而求其次“那么刘大哥就留下来用完午膳后再走吧。”既有要事她亦不便强留,刘家仅刘正一名男丁她是知道的,田里的粗活儿也的确是他一肩挑。
“是呀,就依了挽儿吧!”袁心阳热心的帮忙留客。
刘正敌不过他们的热情,却又迫于无奈的婉拒道:“用完膳势必无法在天黑前回到家,还是谢谢城主及挽儿妹的好意。”不是他不留,实在是时间不允许。
“是吗”看得出来挽儿很失望。
袁心阳不忍心,遂提议道:“这样吧,等用完午膳,我命仆人驾马车护送刘公子,这样刘公子在黄昏之前必能回到家。”
“傍晚前回家不成问题,刘大哥就留下来用膳吧!”
挽儿一脸期待。
已没推托的理由,刘正只好答应“好吧!”
“太好了!”挽儿实在太开心了“谢谢表哥。”
看着挽儿灿烂的笑容,袁心阳的心也跟着飞扬起来,只要是能令她开心的一切,都得他去做。
***
云淡风清,好的天候教人的心也跟着开朗了起来。
这日,挽儿依旧心情极好的坐于湖畔素描,她眸光晶亮,对刺绣的热中使她有事可忙,忙得充实快乐。
挽儿太专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凤蝶、胡翩翩、风采衣的靠近。在靠近挽儿时,凤蝶、胡翩翩、风采衣交头接耳,并不时发出窃笑的声音。
“呀!”胡翩翩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恍然大悟地叫道:“原来凤蝶姊姊家的丫鬟,是袁大哥前些日子寻回的表妹?所以袁大哥才会接凤蝶姊姊一同住进袁府。”
张凤蝶住进袁府时她还一度很伤心呢,还以为袁大哥竟不长眼的选择有礼没品的张凤蝶。呵呵,原来是有内幕的啊!
“咦,翩翩姊姊还不知道此事吗?”她们三人是好姊妹,风采衣以为凤蝶对她说过的话翩翩也该知道才对。
“呵呵呵”张凤蝶装傻的笑着,她把翩翩当作是对手,才会刻意让翩翩误以为是袁心阳喜爱她才要她住进府。
“妹妹。”她们的声音响亮,挽儿想不听都难,她自湖畔起身,礼貌性的向胡翩翩,风衣点头示好。
“苏姑娘你好,小女子姓胡名翩翩,跟你表哥是熟识,苏姑若不嫌弃就唤我一声妹妹吧!”胡翩翩的自信风表露无遗,晶亮的双眸对挽儿满是评怙的意味;最后她对挽儿所下的评语是:村姑一名,不足为惧。
“胡妹妹你好。”苏挽儿机械性的点头,笑得牵强,胡翩翩的落落大方是她望尘莫及的。
风采衣亦自我介绍道:“小女子姓风名采衣,亦为你表哥的熟识,跟凤蝶是好姊妹,苏姑娘就唤我一声妹妹吧!”她单纯的想与苏挽儿为友。
“风妹妹你好。”凝着她们绝美的容貌,挽儿更加自惭形秽。
原来在袁心阳身旁的女子全是这般才情与美貌兼具之人,她们好似仕女图里走出的女子,显得无比柔媚耀眼。
“咦,那不是袁哥哥吗?”张凤蝶眼尖的看到袁心阳的身影正往她们这里走来“瞧,妹妹们一来,袁哥哥连正事都不管罗!”
张凤蝶的话惹来胡翩翩,风采衣的阵阵娇笑,挽儿却默默的退开些许。
“妹妹们全都在这儿?”袁心阳显得意外,瞧她们笑得诡异,便好奇地问道:“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呢?”
他其实是来找挽儿的-近日城外发生多起盗匪抢劫并杀言商人的事件,他怀疑这班盗匪便是杀害挽儿双亲的凶手,已经派侍卫混入山寨展开调查。
二十一年前,那班盗匪杀害挽儿一家后便销声匿述,如今他不会放过他们!
“瞧见袁大哥来了,妹妹们自然就开心罗!你们说是不是啊?”凤蝶脸上堆满讨好的笑意。
“凤蝶姊姊说得极是。”胡翩翩附和。
风采衣则沉静的颌首同意凤蝶所言“嗯。”“哈,记得大哥可没给糖吃,怎么妹妹们的小嘴儿这般甜呢?”袁心阳发出惯有的朗笑声,神态俊俏迷人。
这样的袁心阳是苏挽儿从未看过的,原来他平日待她的好是出于本性中的习惯,他善解人意又温柔如风,待谁都好。这样的认知让苏挽儿感到不舒服,只因她在他的心中并非特别的。
“挽儿,画些什么可否借表哥一看?”他没忽略挽儿的存在,希望挽儿也能跟妹妹们打成一片。
“呃,没尚未动笔画。”她下意识地将素描本子护于身后,岂敢在她们面前献丑呢?
好不容易盼到袁心阳,张凤蝶把握会问道:“袁哥哥,翩翩与采衣妹妹们今日前来是为了请教袁哥哥种植牡丹的方法,可否请袁哥哥带妹妹们边赏牡丹边聊呢?”大好兴致,她可不想挽儿加入而破坏。
种植牡丹的方法?胡翩翩一头雾水“不,袁大哥政事烦忙,妹妹岂敢劳烦呢。”她的表现识大体。
“是妹妹想请教的。”风采衣坦承,其实她进府是应凤蝶之邀。
“呵呵,哥哥就带妹们赏花去吧!”人都来了,他这个主人不好推辞“挽儿一起来吧!”
唉!特意挪出来与挽儿独处的时光竟唉!他的感叹,挽儿当然不会知道。
“呃,不,我正要素描,不去了。”他们是天上的一群飞鸟,她这只池中鱼怎可与之嬉戏呢?
不是挽儿妄自菲簿,是事实!
袁心阳还想劝说挽儿同行,却被凤蝶拉了去“袁哥哥快走吧!”
袁心阳以眼神诉不舍,苏挽儿低下头去不看他,旋即耳中传来他加入她们的谈笑声。
“我们走吧!”
“园子里的花受到袁大哥细心的照料,株株鲜绿、朵朵娇艳,妹妹可羡煞了那些花啊!”“是呀,真希望妹妹就是那些花呢,得以收到袁哥哥眷恋的目光。”
“呵,我只要有袁大哥一半种植花朵的细心便成了。”
“哈哈哈妹妹们爱说笑了。”
“不,凤蝶说的句句实话。”
“翩翩是有感而发哪!”
“采衣对袁大哥的佩服亦属真心,是袁大哥过谦了。”
“哈哈哈”他们的笑谈渐远,挽儿的心情亦随之低落,与袁心阳相处愈久,她也就愈能了解凤蝶何以会疯狂爱上他。
他的心对人有着无限的包容,相对的不会专属于某位女子的,明知他不是自己所能着想的
然而她的心却失落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