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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可乐时,她又再度沉睡,脸色苍白。不忍心吵醒她,只好回到我住的那间病房。
其实除了外伤之外,我的身体根本没什么大碍,不过大钲却坚持我必须住院观察。
住就住吧,不过有一点很困扰;这里的护士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诡异,跟我说起话来要笑不笑的,个个活像颜面神经出了什么问题一样。
“为什么你们医院的护士每个都怪里怪气的?”我问道。
“因为她们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所以对你态度特别。”大钲漫不经心地回答。
“态度特别?喂!可别又有哪个女护士暗恋你,想趁著我住院的时候半夜跑来捅我一刀。”我开玩笑说道。
没想到一说完,房间的门真的被打开,一向把我当作情敌的阿玉走了进来。
我的笑容瞬间凝住,大钲倒是老神在在,笑着招呼阿玉坐下。
“蔡小姐。”阿玉没有坐下,反而走到我床边。“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前几次对你不礼貌。”
听到阿玉这么说,我更是吃惊,急忙的回答:“不!没有啦!怎么会”
阿玉笑了笑。“不管怎么说,现在我已经明白了,关医生爱的是你,是我自己误会了,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又被背叛了,才会有那些可笑的举动。希望你接受我的道歉。”她伸出手。
我迟疑了一下,也伸出手去,和阿玉的手握在一起。
真是太好了!不知道大钲怎么和阿玉沟通的,居然可以使她由原先的偏激改变成现在的坦然?我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对了,我得请教请教他,等著可乐醒来时,我也用同样的方法劝动可乐。
阿玉走后,我以钦佩的眼神望着大钲。
“我现在才知道你有多棒。”
“别拍马屁,你该睡了。”大钲替我拉好被子,并且关上灯,接著将医院的折叠床摊开。
“你干嘛?”我弹坐了起来。看他的行为,该不会今天晚上要住在医院里吧?!
“干嘛?今天晚上我睡这里照顾你啊。”
大钲边回答我的话,边搬出预先准备好的薄被和枕头。难怪我看他怎么大包小包的往医院跑,原来如此。
“我又不是生什么重病,哪里需要人照顾?你回去啦。”
大钲没回答我的话,在折叠床上躺了下来,没多久就听到浅浅的鼻息声,想必他已经睡著。
真是的,还说要照顾我,结果不到几分钟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的睡脸。他看起来累惨了,想想,今天一天也够他折腾的了,就原谅他吧!
我合上眼,渐渐熟睡。每次睡得有点熟时,护士就会跑来巡床,帮我量体温和脉搏。真糟糕,这样一来,我根本没办法好好安眠嘛!我在心里嘀咕著。反而那个说要照顾我的人睡得像头猪,真是令我不悦。
病房的门又被打开,有人走进来,想必又是尽忠职守的护士小姐。我干脆把整个头蒙起来,不理她算了!
我迅速的在护士走到床边之前,用棉被将自己完全蒙住,正得意自己的聪明时,脖子上突然感觉到一股压力,有人正掐住我的脖子!
我无法大声地发出声音求救,只能咿咿呀呀的发出小小的挣扎声,希望大钲能及时发现。
身上的气力一点一点的流失,我觉得自己快完蛋了!为什么我这么倒楣,好不容易由火灾中逃出来,现在又有人要置我于死地?惨的是我自作聪明的以被子蒙住头,死了之后,连下毒手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想报仇都找不到对象。
就在我感到万念俱灰时,大钲的声音传出:“住手!你在做什么?!”
掐住我脖子的双手应声松开,我立刻将被子掀开,先和久违的新鲜空气好好的接触一番,然后再看看是哪个杀千刀的人,居然忍心对我痛下杀手!
“可乐?!”没想到站在我面前的是我最好的朋友。
大钲已经一把捉住可乐的双手,气呼呼的盘问她:“你疯了!居然想杀死禾禾?!”
可乐奋力的想挣开大钲,整个身体因为使足了力而不停的扭动著。她的眼神狂乱、凄厉的瞪著我,低声吼著:“蔡佳禾!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彷佛受到电击一般,震撼得几乎崩溃。
“不会的!不可能!可乐,你是不是病了?叫医生!叫医生!大钲,你是医生,快点看看可乐怎么了?!”
可乐渐渐安静下来,停止挣扎,不过眼神仍旧像是要吃人似的。
“蔡佳禾,你很得意吧?”
“可乐,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吃太多安眠药了,所以神智不清?”我看看大钲,心想他好歹也是个医生,应该能给我解答。
大钲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走到我的身前挡在我和可乐之间。
“可乐,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为什么你觉得禾禾很得意?”
“她不要脸!抢了我的明达,现在又骗了你这个傻瓜给她当奴隶!”
抢了林明达?!天啊!林明达那个男人,送到我家当长工我都嫌碍眼。这个可乐,八成是睡昏了头,把事情记得乱七八槽的。
“可乐,你是不是作恶梦,记错了?我怎么可能抢走林明达?”
“还说没有?江秘书都告诉我了!那天我要你替我送便当给明达,你利用这个机会勾引他,当天你们两个就背叛了我,找了个地方幽会,我没说错吧!”可乐指证历历的,还把证人搬了出来。
真是天大的误会!那天明明是林明达约我去谈他和可乐之间的事情,怎么被那个江秘书一说,我成了勾搭好友男朋友的狐狸精了?真是人言可畏。
我哑口无言,不知从何解释起,总不能对可乐说:林明达约我谈要和你分手的事情?以她现在偏激的样子看来,她是不会相信我的。
大钲回头看了我一眼,仿佛也要我对可乐的指证作出解释。
“怎么样?没想到你的丑事都被我知道了吧!你真不要脸,勾搭上明达之后,就立刻和关大钲分手!结果呢?还不是被明达给甩了!我以为这样一来你就会收敛自己的行为,没想到明达一去美国,你又不甘寂寞的找上旧情人。蔡佳禾,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真没想到可乐的想像力这么丰富,居然可以把两件完全不相关的事情联想在一起。
“可乐,我和林明达绝对没有关系!”说著,我不自觉的看大钲一眼。他会不会也跟著误会我?相信可乐的话。
“蔡佳禾,我对你这么好,把你当成好朋友,推心置腹的,结果你却来抢我的男朋友,你为什么不去死?昨天的火灾为什么杀不了你?为什么?”
说到这里,我终于明白火灾发生的真正原因。是可乐,她把开饮机的水倒空,然后吃安眠药,就是想要和我一起死!太可怕了!好好一个人,居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就变得如此偏执。
值班的护士小姐闻声而来,摆著睑说道:“安静点!别妨碍其他病人休息。”
大钲见到护士,很快的开口解释道:“miss林,这位病人情绪很不稳定,麻烦你去请负责的护士把她送回去。”
护士听完,便走向前拉著可乐的手问道:“你是住在哪一楼的病患?”
“滚开!不要碰我!”可乐反而将护士推倒。“你也是狐狸精,抢我的男朋友!”
我觉得可乐疯了。看她这个样子,我心痛得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造成了不小的惊动,甚至连警卫都出动了,才把可乐给送了回去。
“你没事吧?”病房剩下我和大钲之后,他开口问道。
“心里受了很大的震动。”我答。
“需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吗?”
咦?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要留下我一个人静一静?难道他相信可乐对我的指控,真以为我是那种可恶的女妖精,不想再见到我?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我没有勾搭林明达,更没有骗你,和林明达见面是因为他要我代他向可乐提出分手,我没有答应。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立刻离开,不过请记住,是我甩了你,不是你甩掉我。”我直直的望着大钲,等待他的回应。
他一听,大笑起来,直到看见我受创极深的表情之后,才收敛起笑容。
“你担心我相信可乐的话?”
我点点头。
“呆瓜,我怎么可能相信可乐的话?就算我对你没信心,也对我自己有信心,想想,有了我这个独一无二的男朋友,你哪还看得上其他男人?”他拥住我,拍拍我的肩膀。
听到大钲这么说,我紧张的神经才松懈下来。我将自己埋进他的胸膛,享受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安全感。
“太好了!你相信我。刚才我真的怕死了!怕自己会死掉,又怕可乐,又怕你.....”
“不怕!不怕!”大钲将我搂得更紧。“不过你也终于尝到有口难言的滋味了,算是老天爷代我教训你。”
“我又怎么了?”我将头往上抬,瞪著他。
“上一回不知道是哪个小妮子,听到捕风捉影的话,就急著找我算帐,可怜那时我有口难言,还挨了一顿拳打脚踢。”大钲边说著,边将我的头按回他的胸前,藉此避开我的卫生眼。
好啊!这个小器男人!瞪不了你,我咬你总可以了吧!
我在他胸前选了块最美味的地方,狠狠地咬了一口,让他痛得哎哎叫的。
可乐被诊断出有被害幻想症。她的父母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连夜赶来,将她带回老家疗养。
原来,有一阵子我的摩托车频出状况,也是因为可乐动了手脚。我从来不知道可乐这么恨我,刚听到这些事情时:心里真的是很受打击,幸好有大钲一直从旁为我做心理建设,要不然我一定会消沉好一阵子的。
可乐的父母亲临去前还不停的向我道歉,说是可乐给我带了这么多麻烦。
其实我一点也不怪可乐,反正我还活得好好的,没什么损失,只是觉得可惜,我和可乐的缘分就这样尽了。我们是多么要好的朋友,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我怀疑自己以后还能以正常的心态去交朋友吗?
大钲说:“你?放心吧!不出三天,你又会找到知心的密友,到时候又要把我丢到一旁自生自灭去。”
我捶了他两下。“我是很认真的在哀悼和可乐之间的友谊。”
人说不打不成器,大钲经我一捶,果然正经起来。
“别想这么多了,可乐不是真的恨你,她只是病了,有一天她病好了,你们两个还是好朋友。”
可乐回老家之后,花店势必不能再继续经营下去,我开始认真考虑改行。和大钲讨论的结果,我决定改开儿童书店。
经过火灾的薰染,花店变得面目全非,我利用这个机会将店面改头换面一番。
重新整理店面费了我好大的工夫。
大钲吝于对我伸出援手。他说:“这是你自己的事业,所以由你自己去打造。我只负责你的饮食,还有让你开心。”
童书店依照我的想像完成了。店里的气氛很有童话故事中糖果屋的感觉,不过我可不是故事中的丑女巫哦!
大钲也对我的品味赞不绝口,只是他不停的抱怨我店里的饼干、糖果放得太多,对小朋友们的牙齿不好,家长也会有意见,如此一来对生意会有绝对的负面影响。
才不管他!反正我觉得很满意。挂上了“小书店”的招牌,我胡乱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开张。
万事起头难,店里的生意冷冷清清,不过无所谓,手捧著童话书,口里含著糖,我每天笑哈哈的过日子。
看多了童话书,我也有些心得,偶尔会以小杰这个小男孩为主人翁,描写他和家里老鼠先生的生活故事。
大钲看了之后,虽然没有惊为天人,倒也对我多了三分敬意。
“我以为你只会看书和吃棒棒糖,没想到摇起笔杆也有声有色的。”他说。
后来,他偶尔会帮我把手写的小笔事整理好,还画上可爱的插图,放在牙科候诊室给等著看牙的小朋友们阅读。没想到小杰和老鼠先生的故事居然大受欢迎,弄得现在出版商找上门来,要我朝这方面奋勇向前。
小书店的生意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书商的催稿电话不断,现在我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还以为会就此一帆风顺,没想到命运坎坷的我再次受到老天的作弄,折磨我多年的陈年牙痛又再度复发。
“你看你,就是吃一大堆糖,牙齿才会这样!”大钲一逮到机会就要教训我,他已经有愈来愈唠叨的倾向。
我躺在久违的诊疗倚上,早就痛得说不出话来,只得任由他发飙。
“连智齿都蛀掉了,要趁早拔掉,要不然连其它牙齿都会一起完蛋的。”
拔智齿?!我吓得赶紧合上嘴巴,无论如何都不张开。
“放心啦,不是现在拔,会给你心理准备之后才动手的。”说这句话时,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狡黠。
“可不可以不要拔?”我讨价还价地说道。
“那你准备把全部的牙齿撬起来,然后装副假牙吧。”
听起来此拔智齿更可怕。我以手捂住半张脸,拼命地摇头。
“明天来拔智齿,有没有问题?”不知怎么著,他好像很期待拔除我的智齿似的。
“好啦!”我闷闷的起身,考虑明天要用什么理由缺席。
“先警告你,明天要是没来的话,我拿老虎钳子亲自到小书店为你服务。”大钲料到我会有脱逃的想法,先以狠话断了我的遐念。
当天回家,顾不得牙齿还痛著,我狠狠的吃了一大堆饼乾和糖果,喝了一千西西的果汁和汽水,算是拔智齿前给自己的小补偿。
第二天到牙科报到时,我的心情万分紧张,第一次看牙的心情一下子又回到我身上,坐在候诊室时,甚至听得到自己心脏律动的声音。
“禾禾,该你了!”大钲照例为其他病人看完诊之后,才唤我的名字。
“先来照x光。”说话的是女护士,难得轮到我看诊时她还没下班。
我由她带领著定到隔壁x光室,一路上她掩嘴笑了好几次。这些医护人员看着病人受难仿佛很快乐似的,我在心里暗骂几声变态。
照完x光,大钲准备好一切工具,只等著我坐定位。他喜上眉梢的样子和我战战兢兢的样子成很大的对比。
我张大嘴,任由他在我牙龈施打麻醉针,等麻醉生效,立刻拿起拔牙器械在我嘴巴里又撬又挖的。女护士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还和大钲讨论我的智齿大小和生长情形,我则听得头皮发麻。
终于,一场拔牙的恶梦结束,大钲把那颗花费十多分钟才取出的战利品放到我面前展示,并且指示我无论如何得紧咬著止血的棉花,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万一血流不止的话,可能会造成流血过多,然后就得输血了,还有人严重到送进手术室。”他恐吓道。
因为拔牙而必须输血?还没听过有这等事。不过大钲是个牙医,这些事情他应该比我了解得多,不会骗我才是。我照著他的话,紧咬著止血棉花,无法说话。
“对了,什么时候想把另一颗智齿也解决掉?”他不忘消遣我道。
我恶狠狠地瞪著他。
“对了,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的意见。”他笑得邪邪的。“下个月有没有空,我们两个找个时间结个婚,你觉得怎么样?”
我瞪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女护士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边笑边说道:“禾禾没有反对就是默许了!必医生,恭喜你了!”
等一等!什么默许?我是有口难言哩!正准备不顾一切的开口抗议,大钲又说:“你可别开口,小心伤口裂开!”
我赶紧又闭上嘴巴,紧咬著那块止血棉花。
“如果你不反对我刚才的提议的话,那我就当你答应我的求婚!miss黄可是我的证人,你不能抵赖。”
好啊!原来这两个人合起来算计我!
大钲由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小礼盒,取出准备好的戒指,出其不意的套在我手上。
“跑不了了吧!”
我看了看中指上多出来的戒指,一只白金戒上镶了一颗小小的钻石,很雅致,晶晶亮亮的,愈看愈喜欢,一不小心,脸上流露出欣喜的表情。
“别偷笑哦!要笑就正大光明的笑。”大钲很满意自己的计谋得逞。
哼!他未免太小看我了,以为找个证人,在我手上套上一只戒指,我就非嫁他不可吗?等著瞧吧,戒指我没收;结婚,再说!
又和大钲耍赖了三年,我才答应嫁给他。
说起来还真是像一场梦一样,三年后的我已经是事业小有成就的职业妇女了。不但是我写的童话故事大卖,小书店的业务在我漫不经心的经营下,居然也上了轨道,营业规模已经由原先的一人小店发展成有两名员工的店铺。每次看到两个员工辛苦的搬书、移架时,我就会想到三年前还是一个人时,这些工作都是由大钲代劳的,也该为他的辛苦作出一些奖励了。
另外促使我想结婚的原因还有一张喜帖。
已经不记得是哪一天了,我收到可乐的结婚喜帖,是她的父母寄来的。
得知她的病已经好了很多,也找到好的归宿,我真的很为她高兴。不过她的父母要求我不要去观礼,这一点我很能体谅,而且我还很无耻的连礼金都省了下来。
跟大钲提起可乐结婚的事情时,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唉!三年了!”
我知道他又要老调重弹。三年,也够他受的了!不过我永远忘不了那一次他向我求婚时,被他以阴谋拔掉的那颗智齿带给我的痛楚。
至今我还清楚记得麻醉药退了之后,拔牙伤口痛得我想把自己打昏,那痛整整持续了两天,而且那两天我只能靠流质的食物果腹,差点没饿昏。
“禾禾,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嫁给我?”
我瞄了他一眼,再看看手上那只光亮依旧的钻戒,一闪一闪的好像在说:答应他吧。
“什么时候帮我拔掉另一颗智齿?”鼓起勇气,我问道。
“啊?”他呆住。“你不是很怕拔牙的吗?”
这个笨蛋,这还听不懂吗?以前的聪明脑袋到哪里去了!
“喂,你不帮我拔的话,我去找街口那个老牙医帮我拔哦!听说他有个儿子还没有结婚,长得挺帅的,事业有成”我补充道。这下他总该明白了吧!
“怎么可以!你的牙齿是属于我的,只有我能拔。”这下子他终于明白我话中的意思,高兴地抱起我,不管我们还在大马路上,疯狂地绕起圈子。
路上的行人都还满上道的,纷纷让出一条路任我们两个疯癫。
“耶!”我跟著他发疯乱喊,反正是婚前最后一次疯狂行为了嘛!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