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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江南迎来的第一场雪。
原本潮湿的青石板路被薄薄的一层积雪覆盖,显出了难得的冷硬霸道。空气里弥漫着稠稠的冷风,不似北方,而是生生冷到了心尖上。
店门被呼啦一声打开,冷风从外面直灌进小店,蒸腾起一阵水汽凝结的白烟。
“呼!冷死了!冷死了!这是什么鬼天气呀!”
灵儿踱着双脚在原地蹦跳,还一边不停地揉搓着有些冻僵的双耳。
“玉姐姐也真是,当初怎么偏就挑上了这地方。这儿的生意不好做不说,到了冬天还要命的冷”
灵儿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玉珏也只是垂目淡淡地听她抱怨。自从四年前迁到这里来开始,每年冬天都要听到这样的说辞,久而久之,也懒得再劝,任灵儿发泄一番,也就会好。
灵儿正说到兴头上,只听呼啦一声,缘来坊的门又一次被叩响。
“求,求你。救我”
穿着华丽却单薄的少女,画着精致的妆容,手冻得发紫,攀住门槛,几乎倒在地上。
看着面前几欲倒地的少女,灵儿到了嘴边的抱怨也被怔住,任冷风从开启的门缝里灌进,也丝毫不动。
“灵儿,愣着做什么,快点扶这姑娘进屋里去吧。”
玉珏起身关门,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轻声一叹。
屋外,就在关门的霎那,又一次传来敲门声,与少女轻易地将门推开不同,这一次,来人推了半天,也没有将门推开。
“喂!里面的快开门!”
粗暴的声音响起,玉珏朝灵儿快速地使了个眼色,灵儿缓过神,小小的身体轻而易举地托起少女,将她扶进了珠帘之后。
看灵儿离开,玉珏才将门打开。
“有没有看见一个穿得很漂亮的女子?”粗壮的硬汉怒气冲冲地问。
“没有。”玉珏平静地回应。
似乎是对女子的回答并不满意,壮汉探头朝屋里忘了一圈,才不服气地缩回了脑袋,转身朝着雾蒙蒙的深处离开。
“又打算做赔本生意了么?”关上门,玉珏的身后传来灵儿的声音。
“既然上门了,那就是我的客人。”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死脑经?”灵儿挑开珠帘,站到玉珏面前,小小的人儿,眼神里泛出的却是不符合年龄的肃然。
“不要同我争辩吧,灵儿。”
“好啦好啦。”灵儿看着面前的玉珏,刚想说出口的话又被转了方向“过两天冰魄要来了吧?这件事可得快些解决,我可不要带着生意和冰魄见面。”
“好灵儿。”玉珏淡淡地一笑,摸了一下灵儿的头。
“不过里面那位的情况不是很好哦,你最好自己去看一眼。”灵儿微叹一声,走到柜台前,手指轻点算盘,算盘便犹自算起帐目来。
再次醒来的时候,云妆几乎以为自己到了阴曹地府。
“放心吧,阎王爷还没打算收你。”仿佛是听懂了她的心事,一个女童的声音自耳畔响起。云妆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坠子,才放心地吐出一口气,将脸转向了声音的来源。
“谢谢。”
“谢我做什么?可不是我救的你。”
面前的小姑娘梳着童花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捣着药,看向过来的眼神却带着疏离。
声音方落,门口的珠帘被人轻轻挑起,带着一点轻微的碰撞声,一个面色淡定的素衣女子站到自己面前。
“喏,就是她救的你。”正在捣药的小姑娘再次开口,努嘴朝向珠帘的方向。
“你醒了。”玉珏看到醒来的云妆微微一笑,上前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又道“烧退了,该是无大碍了呢。”
“谢谢你救我。”云妆欲起身,被玉珏按住。
“身子还没养好,就不要多礼了吧。”玉珏道“这儿是缘来坊,我叫玉珏。”
“我,我叫舒云妆。”躺在床上的女子慢慢吐出自己的名字,眼泪却也扑哧哧地往面颊两旁掉落。
“我是来江南寻哥哥的。”没头没脑的一句,云妆抬手拂掉面上的泪痕“我自小便无父母,养育我的婆婆死前告诉我,我还有个哥哥在江南。”
说罢,云妆自脖颈处掏出一条银链子,链子尽头垂着块半月形的黄色琉璃坠子。
“婆婆说,哥哥身上有着另外半块。”云妆捏紧了那半块坠子“前些日子,醉月楼的老板娘告诉我,她见过这半块坠子,说只要我听她的话,她就会告诉我哥哥的下落,谁想到”
“哼,醉月楼?那里的老板娘也能信么?”听到这里,一直都没有作声的灵儿冷哼“也不想想那里是什么地方?一个姑娘家,怎么就随随便便去到了那里!”
“灵儿。”玉珏回头淡淡看了灵儿一眼,灵儿嘟囔着低下头去。
“这小姑娘说得不错,人海茫茫,无凭无据,要找一个从未见过一面的人,犹如大海捞针,是我自己不自量力罢了。”舒云妆闭了眼睛,希望似乎也在那一闭中全然消失。
“也许,希望还是在的。”玉珏看着面前苍白的一张脸,淡淡。
“谢谢玉姑娘的好意,只是,人总归是要任命的。”云妆闭着眼,却已经流不出一滴泪。
“你呀!遇到好人啦!”耳畔响起的却是那女童的声音。睁眼,一团黑色粉末状的东西递到了眼前“快把这吞了,身子好了才能有力气寻你哥哥。”
“这”云妆不明所以。
“玉姐姐的意思是,她会帮你的。”灵儿终于露出了个孩童般的微笑“放心吧,玉姐姐的本事很大,只要是她允了你,这件事自然就不在话下。”
安顿好云妆,已经是晨曦时分了。
看着面前一下一下拨着算盘的玉珏,灵儿不由皱起了眉头。
“难不成又是一件苦差?”跟了玉珏那么长时间,淡定之后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你可知那琉璃坠的来历?”看着面前的算盘,玉珏淡淡“也对,那时候你修行未满,自然不会晓得。”
“她哥哥”细细回忆了一遍那坠子的成色样貌,灵儿的眼睛倏然睁大。
玉珏慢慢摇头,灵儿一下栽到了木椅里。
“所以,也只盼冰魄能早些过来了。”玉珏话音方落,面前的虚空之中,尘埃漂浮间,有了些微变化,空气在什么力量的牵引下凝聚,幻化出一道冰蓝色的光,光芒散尽后,模样冷峻的男子已经凭空站在了玉珏面前。
“大抵也只有这时候,你想得到我。”声音有些刻板,似乎已经很久都没说过话的样子。男子朝着玉珏点了点头,有些疲惫的眼神中透着温暖。
“冰魄!”坐在一边的灵儿率先站了起来,一把拽住风尘仆仆的男子,眼中闪出了喜悦。
“比预计的早,该也是与那坠子有关吧。”并不惊讶,玉珏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抬手拿了桌上的杯子给他倒水。
“受师傅所托,正在调查那桩又有了苗头的事情。”接过玉珏手中的杯子,冰魄抬眼看着玉珏“若是没错的话,就是那件东西。”
“白眉道人也真是不好糊弄,这么多时候了,还惦念着呢。”玉珏扯起个玩味的笑“不过也对,琉璃坠是当初西王母赏赐的东西,吸收了日月精华,灵气逼人,要真落入了不该拥有它的人手中,也是一桩劳什子的事儿。”
“这不挺好?”一边的灵儿将这二人的话听了个零零总总,总算也能想出些来龙去脉,便嘟囔了一句“如今有半块东西在我们这里,那舒云妆的哥哥自会找上门来。也省得玉姐姐费心思找人了。”
“话是这样讲。对方是敌是友却没有半点头绪。何况那人手上握有半块琉璃坠,真要较劲起来,也不好对付。”冰魄看了灵儿一眼,笑“我们的灵儿现在了不得了,一些时候不见,精进了不少啊。”
“那还用你说?”灵儿得意地吸了吸鼻子“跟着玉姐姐干了那么多事儿,总也要学会点子东西的吧。”
“是是是,灵儿聪明着呢。”冰魄拍了一下灵儿的脑袋“为今也只有听你的话,乖乖等着人家来找我们了。”
“好诶!冰魄要住下了呢!”灵儿拼命朝着一边的玉珏眨眼睛,玉珏却装作全然味觉,完全屏蔽了两道不一样的目光。
缘来坊的门再度被敲响,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了。
三天之中,江南迎来了罕见的大雪,鹅毛般飘飘洒洒,时断时续,即使是配着潮湿的天气,也不免带上了些许锋利。路上的行人更是稀少了许多,好些铺子也不愿意再开门迎客,唯有小巷尽头的这家,终日亮着暖色的灯光,缘来坊的牌子也在风中颤颤巍巍地摇晃着。
这日,被救下的舒云妆正站在小店的门口扫雪,一个满面风尘的男子遥遥出现在小巷尽头,缓缓逼近。
云妆抬头,不期然遇上那双眼,熟稔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云妆姑娘,外头风大,别扫了,进来吧。”店内,玉珏似乎也觉出了什么异样,抬眼看着门口的云妆,喊了一句。
云妆听着这话,顿时仿佛有股力量窜进了自己的身体,她放下扫帚,垂头进了里屋。玉珏也在同一时刻飞快地扫了眼正拨着算盘的灵儿,灵儿点头,对着隔门的珠帘一串念叨,合着那珠帘一道,凭空消失不见。
门也就是在此刻,被推开的。
“有缘千里来相会。”风尘满面的男子毫不犹豫地,念出了那句诗。
“无缘对面不相识。”玉珏淡淡回了一句,却是头也不抬“这位先生到访,有事么?”
“姑娘知道我的来意。”男子从怀里掏出半块琉璃坠“在下舒云生,让我见我妹妹。”
“先生真是说笑了,这么大点子的地方,先生有瞧见除我以外的人么?”玉珏依旧淡淡,手心却已经捏出了一道咒符。
“姑娘,我不想出手。”舒云生见玉珏没有要配合的意思,手上的半块琉璃坠发出光芒。
“能容我问先生个问题么?”玉珏终于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先生是怎么得到坠子的?”
“姑娘知道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舒云生的脸上带着轻狂的冷嘲。
“你的积怨太深。”玉珏看着面前的人,一转手,原本手中的那道咒符消散于无形。
“琉璃坠是吸尽日月光华的无上至宝,它随在你身边这么多年,都无法化解你心头的仇怨,看来,公子是将自己的灵魂都交付出去了吧。”
“你少给我废话!”舒云生似乎被人点中了心事,想也不想,手中的半块琉璃坠已经飞出!
然而,不知是因为坠子本身的善性,还是舒云生的无力控制,坠子在飞出一半的时候,忽然下坠,直直掉落到了地上!
“你也看到了,即使与魔道做了交换,只要用心不善或力量不足,琉璃坠同样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威力。”玉珏淡淡看着地上的半块琉璃坠,轻轻抬手,那坠子竟如听到了主人的召唤般,轻轻落到了玉珏手里。
“冤冤相报何时了,公子何不忘记心中旧疾,自此与妹妹相聚,去过太平安稳的日子?”
“太平?安稳?像你这样的人,能体会到人间的无奈吗?哼,我忘记了,你根本就不是人!”舒云生大声一喝“既然知道我同魔道之王做了交易,也就该知道我所必需付出的代价吧!把琉璃坠交出来!”
“交换条件就是这个吧?”玉珏摇了摇手中的坠子“是杀人还是放火呢?这东西远远比那些事情来得值钱呢。”
“是死而复生!”舒云生一字一字咬得清楚“我要换回自己的命!”
刚喊完这一句,一道强光自玉珏背后的墙壁上凭空闪出,接着便是一道蓝色身影,狼狈地摔到了地上!
紧紧握着手中的半块琉璃坠,满面泪水的云妆对着面前的男子大叫:“哥哥!云生哥哥!”
“呀!玉姐姐,这可不是我的错!是她自己”跟着云妆从墙中走出的灵儿也是一身狼狈,显然经过了一番恶战“琉璃坠的力量太强了,我挡不住”
“你们总是要见面的。”玉珏淡淡扫一眼灵儿,看回面前的两个人“兴许这样,能缓解一些你心中的仇恨吧。”
“云生哥哥,你是来接我的吧。”云妆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双手托着那半块琉璃坠“方才我看见你了呀,不是故意不见你的呀。”
看着跌跌撞撞走向自己的女子,舒云生的脸上反而一阵青白,颤着手伸出去,又很快地缩回来。
“云生哥哥”看着面前男子的反应,云妆伸出手去够他,然而一道白烟在瞬间腾起,伴着阴阴的一阵冷笑,活生生的一个人居然就在那白烟的包围之中消失不见!
看着面前沉睡着的,面容苍白的女子,玉珏也只能发出一声轻叹。
“消了她的记忆,这样真的好吗?”坐在一边的冰魄看着玉珏的背影。他没想到,在自己出去的这段时间居然会有如此变故,等掐指算出,速速返回的时候,执有琉璃坠的人儿早已不见。
“你还有更好的方法么?”玉珏按了按有些作痛的太阳穴“少一个人痛苦,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可是她有琉璃坠护体,事情瞒不了多久。”冰魄无奈地摇头“不要说是灵儿,就是你设的结界,也未必困得住。”
“那就速战速决吧。”玉珏仿佛是下了决心。
“坠子既已在我们手中,只要这姑娘肯配合,我便回去复命。”冰魄道“至于她的哥哥,你还是少掺合的好。”
“那么就拿着这半块回去复命吧。”玉珏将怀中的坠子掏出“另外半块,就当是我欠你的,让这姑娘好歹有个依靠,行么?”
沉默半晌,冰魄终于缓缓点了下头。
自从醒来之后,舒云妆便觉得自己的脑袋空荡荡的,似乎被抽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会疼,而是莫名的孤寂与心慌。
“看她这样子,撑不了多久的呀。”灵儿晃着胳膊,看着呆呆坐在一边的女子。
“如若真的想起来,也是命。”玉珏眼皮也未抬一下“也真的是命。”
话方落,缘来坊的门被大力踹开,几乎合着风雪一道跌进来的,是舒云生。
“哥哥!”少女的记忆在霎那间回转,灵儿根本拉不住,早就飞扑到那个身影身上。
舒云生的衣衫破烂,破口处甚至露出了深可见骨的伤口,混着肉浆,鲜血淋漓。
“哥哥!”舒云妆哪里看到过这般残酷的模样,早就成了泪人,捂着心口。
“该是受了不小的刑罚吧。”玉珏上前,看看面前男子的伤势,也不觉得恶心,抚上手,伤口未见好转,但男子苍白的面容松开,显然是有所缓解。
“这伤我无能为力。”看着面前云妆的眼神,玉珏只能摇头“既然命里注定无法还阳,又何必辛苦这一趟?舒公子,另一半的坠子已经让人给带走了,剩下的,只有你妹妹的这半块,若你执意,我也不拦。”
“哥哥”看着面前始终没有开口的舒云生,舒云妆又唤了一句,泪眼婆娑“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你要这个的话,拿去就是了!”
“云妆”托着残破的手掌,想要抚一抚妹妹的脸,抬手间却又是无奈,舒云生吐出一口长长的气“即使有那半块,也无用的。”
“至少可以换得你在那个地方的安稳吧。”玉珏看着面前的人,低低道“舒姑娘为了你,吃了不少苦头,这坠子的力量,也不用我多讲。”
“我也,我也不过是不甘而已。”舒云生感叹“心心念念盼着和亲人团聚,谁想会卷进官场纷争?我这个普通人能做什么?不过是被人当替罪羊来使唤的命。我不甘呐!”
“世态炎凉,人情冷漠,这便是道。”玉珏又抚了抚舒云生的各处大伤,虽然无法根治,但伤口翻出的血肉总算止血“舒公子命中有此一劫,就不该妄想逆天而行。”
“这该是我最后一次来了。”男子的面上带上了淡淡的笑,看着面前的舒云妆“云妆,记住,即使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生活下去。”
“决定了?”玉珏问。
“是。”舒云生点头“无论如何,总要让妹妹有生路的。”
“既如此,带上这个。”玉珏抬手间,手中已拿着个白色的八角灯笼“这是‘转魄灯’,将这个给魔道之王,他便不会难为你。”
“说不定下一世,你们依旧可以成为亲人。”
舒云妆是执意要走的。
灵儿曾坚持让玉珏抹去那段记忆,然而玉珏却将这个决定权交给了舒云妆,单薄的女子捏紧了那半块琉璃坠,硬生生摇头,没有让一滴泪落下。
“你说她真的能活下去么?”拨了一下前方的算盘,灵儿抬头看天。
“她是个坚强的姑娘。”玉珏道“逝者已矣,活者自然也要学会豁达。”
“幸好我们不用面对那样的事”方说道一半,却觉得自己的话不妥,灵儿捂唇看了看一边毫无反应的玉珏,安下心来。
这个冬天,便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去。
转眼两年过去,缘来坊的牌匾,依旧摇曳在四季的凄风苦雨里。
除夕,穿着新衣的灵儿扳着指头等着新年的到来,却冷不防听到了推门的声音。
“今儿个不做生意。”才吐出这一句,看到来人,灵儿就顿时傻了眼。
穿着朴素的妇人,怀里抱着个似乎还不足月的婴儿,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有两年了,不知道灵儿姑娘可还记得我。”妇人的眉角有笑,带着沧海桑田的味道。
“舒云妆!”灵儿脱口惊呼,引得帘内的玉珏出来,看到来人也是淡淡微笑。
“我把那坠子卖了。”云妆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买坠子的商人,如今是我的丈夫。”
玉珏看着面前的妇人,不用掐指,也能体味到这两年来的种种,点点头。
“世人只道那是值钱的石头,至于其他,也不用多做追究了吧。”说出这句,看着旁边似乎又要发牢骚的灵儿,玉珏敲了一下灵儿的头“既然那是石头的命运,就随它去吧。”
“什么歪理嘛!石头也能有命运?”不解的小丫头哼了一声抱进双臂“就玉姐姐你是个傻瓜,什么好东西都只知道糟蹋,往后缘来坊也不用接客了,干脆喝西北风得了!”
没有理睬灵儿,玉珏笑着看向舒云妆,舒云妆居然也是笑着,二人交换神色之间,便是心照不宣。
“这孩子,像极了哥哥”
临走,舒云妆对着玉珏说了一句,再没回头。
攀着门,玉珏头一回瞧着自己的客人走过弯弯曲曲的小巷,走向光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