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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做事情没有长性的人。但做什么事都愿意做到满灌,好像在寻找一个最终的结局。比如突然想吃橙子,这几天屋子里堆满橙子,随时都在吃,吃到脸成了橙黄色。想吐,想哇哇地吐。此后半年时间不能再看见橙子。再比如突然心血来潮想做饭了,会疯狂地买菜,买料,买食谱。然后耐心地收拾厨房,擦洗案板,厨具,择菜,洗菜,炒菜,洗鱼,切肉三天下来,耐心耗尽。想吐,想哇哇地吐。
于是懒懒散散地过一段时间。看电视,不断地轮换频道。无聊。千篇一律。一段时间所有的电视台都是警匪片,然后都改东北农村题材,后来都是战争片,接着是都市情感剧,紧跟着是一阐的家庭伦理片,人物访谈录都是别人的故事。腻味。没有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但仍然在看。只是无聊。空气里飘满无聊的味道。恶心,想吐。无聊的想吐。
收拾屋子,衣橱里的衣服叠的倍儿整齐,地板擦的锃亮,犄角尬旯都擦到。折腾了一整天。累。累的腰酸背痛。看着干净整洁的屋子,想吐。无聊。
我是个邋遢的人。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几天窝在房子里。头不梳脸不洗,偶尔刷刷牙,害怕口臭。上网,聊天,神侃,侃到qq里最后一个脑袋变灰。我一会是美女,一会是帅哥。一会是十岁的小学生,一会是退休的老教授生活中我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在这里我才思敏捷。见谁聊谁。直聊到思维枯竭。知道没人信。都是假的。什么是真实的?客观存在吗?我算什么?呵!我晕,想吐。
书桌上堆满了速成食品和罐装饮料。屋子里有足够的碗筷。足够的袜子和内裤。直等用到只剩下最后一个碗,最后一双袜子,最后一条内裤,实在没的可用了。把脏的碗筷统统收进洗碗池,先洗涤灵,再用足够的清水哗啦哗啦地冲洗,准保干净。先洗内裤,再洗袜子。这是最基本的生活常识。站在穿衣镜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两眼空洞,皮肤苍白的象僵尸,张着的嘴巴象个傻子。邋遢。恶心。想吐。
有时候喜欢闲呆着,什么也不干。坐着,或走来走去。在窗前,望着窗外。看天上的云或是纯粹的蓝天,或是夏日里白剌剌的阳光碎裂在地面上,或是阴暗的天空,远处的树,近处的楼群,旧的单元楼里黑乎乎的玻璃窗,窗上垂下的藤蔓或者什么都不看。就那么傻了吧唧地站着。应该想点什么,又实在找不出该想些什么。不过的确是在思考着。没有核心内容,不会有什么结果或价值。不想,又在想,随时。把自己推到绝境,闲的我抓耳挠腮,闲的我想哇哇地吐。
白天在屋子里晃荡着。到了晚上也不能停下来。失眠,脑子里象是有无数条鸣虫在爬动着,在叫嚣着。嗡嗡作响。一个个过去的场景在我的脑子里蒙太奇般地闪现。父母家人同学朋友
曾经犯过的一个小小的错误这时在我的脑子里被无限放大。我郁闷。
很小的坏的可能性一下子变成必然。我烦躁。
和很久以前的恋人相遇,她在怨恨我花心,她指责我抛弃了她。我只能耷拉着脑袋。我无辜啊。
和上司大吵了一顿,拍了桌子,骂了姥姥。我拂袖而去。他只有干瞪眼的份儿。我靠!
爸,你把我的身上打满了你的烙印。你让我没有个性,你让我只知道工作,你不让我玩乐,说那没出息。在我很小的时候,你总想让我做一些有用的事情。殊不知,对于小孩子来说玩耍就是最有用的事情了。过去光顾做有用的事情了,现在我只想玩乐,不想工作。我撕,我撕,我撕掉你的烙印,我向你摔过去。你拿起棍棒说,你这个逆子。我说,你打吧你打吧。打死算了。反正我也不快乐,活着也是现眼。你一下子背过气去。我慌了手脚。这只是我的妄想。见了你的面,我还是你的乖儿子
我狂躁不安。我在妄想。服用大量的安眠药。试图闭上眼睛。眼皮是合上了,眼珠子却还瞪的老大。知道这样不行,干脆睁着眼。找点事做。
最好的事就是看书。先看通俗读物,然后是文摘类,大部头的流行小说,严肃小说,中国的,外国的,心理学,哲学,这个主义那个主义最后无聊到专业书籍捧着书沉沉睡去。书比安眠药强。我不再失眠。
一个月之内把自己埋进书堆里。现在这个社会,你要想学习有的是免费的资源。只要你想,没有什么东西是找不到的。学习时会思考——拷问自己人生的价值是什么,生命的底线在哪里,永远有多远,心能走多远书看的多了,脑子会进入混沌状态,我不会记得书里的内容,你也不要问我主人公的名字。我想从书里找到诸如真理什么的东西。但很遗憾,一直没有。对于我来说,看书的最终结论只有两个——有意思的书和没意思的书,其它一概遗忘。但它们在我的脑子里留下内化的划痕。划痕交错。有一些模糊的影像,似曾相识,似是而非。感觉充实。真正意义上的充实。不是肠胃,是头脑。太充实了,我有些恶心,想吐,想哇哇地吐。
精力耗尽。体力耗尽。只能坐着。浑身瘫软,神智不清,一片空白。一坐就是半天。清醒后发现浪费了半天的大好时光。纯文学太过高尚,过于理想化。现实当中的我还是要坐在椅子上傻乎乎的发呆。在窗前蒙头蒙脑的晃荡。或在网上饥饿地搜寻。想吐——因为灵魂深处隐匿的高尚。
突然想堕落,因为发现自己并不高尚。穿的象街头的小痞子。染个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头发,带上手链戒指耳环鼻环。假的。便宜。用一次就可以随手丢进垃圾桶。黑暗可以遮掩我因为过渡利用身体资源而过早爬到脸上的岁痕。在夜色里走进一个叫blue的娱乐中心。总会把blue与月光联系起来。幽暗神秘。我是属于月光的人。太阳光过于刺眼,怕融化。月光正合适。在blue集中了很多象我这样空虚无聊的人。我们在幽暗的灯光下扭动着丑陋的身子,摇摆着空洞的脑袋,有时候你会看到两个身体象麻绳一样拧在一起,打kiss的响声和嘴角溢出的唾沫渣子喷你一脸。池子里满是高级香水混合着汗液的复杂味道。有点象是群魔乱舞。一个浓妆艳抹穿戴妖冶的女人和我搭讪,用她鬼魅般的身体攀附在我的身上。火在烧。就在混合着香水和汗味的池子里,我们在燃烧,旁若无人。也没人在意。大家来这里都是想燃烧。从她的眼里我看得出她一定是有着高贵职业的女人。而我,也早已不是什么愤青。她只是因为瞬间寂寞。我,只是瞬间无聊。此刻,我们什么都不是,我知道她不是她,我不是我。我们又什么都是,我们是虚无,又是真实。我知道,等到一扭身,我们彼此将谁也不认识谁。我们是赤裸的蒙面人。跳钢管舞的女郎剥去我们仅剩的理性。她刚刚买来只想穿一晚就仍掉的艳丽的服饰已经被汗水打湿,我的也是黏糊糊的一团。释放,释放,我们在一次次地释放想吐——为刚才的自己。
早晨四五点钟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趁着夜色把身上的零零碎碎都卸下来,丢进旁边的垃圾桶,便宜。象我,一年半载用不了一两次。次次都得用新的。象这样的垃圾里面已经有很多,还有几个软软的白色的塑料套套。
呵,垃圾!一夜的垃圾。我恶心,想吐。终于,我吐在了blue门口的蓝色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