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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岁的时候,我穿蓝色百褶裙,扎着羊角辨,在我们家的阳台上拉小提琴。林恩年用手托着下巴看着我,在我拉完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走到我的身边说,半夏,你拉琴拉的真好,长大了就当我媳妇吧。
我一脸羞涩地看着林恩年,他有一个雅典式的额头,一双眸子看起来好看极了。我用满是颤抖的声音对他说,那你过来。
林恩年很听话,屁颠屁颠的朝我跑了过来,在他还没站稳的时候,我也跟着走过去。我说,林恩年你闭上眼吧。他还是很听话的就闭上了眼,我抬起头,把脚抬了起来,猛得朝他的脚上跺下去。
他疼地哇哇大叫,张口就说,林半夏,这样迟早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而我已经跑到了十米开外的地方,一只手拉着小提琴,抑扬顿挫的跟他说,林恩年,你放心,绝对死不了人的,最多也就是把你弄个瘫痪。
他不依不挠,依旧嘴硬,林半夏,我和你已经是第一百零三次斗嘴,据说所有的冤家都是这样的,我们现在是磨和期,所以我不会和你计较什么。
我把小提琴架在脖子上,拉了一个高音。冲着林恩年扮了一个鬼脸,林恩年,你当我不知道啊,真正拉的好是的许北北,对不对?你再乱拍马屁,小心我用我的琴声把你杀了。
林恩年不服气,振振有辞的说,她拉的什么也不算,谁也没有我媳妇拉的好。
当时的我的脸都羞红了,真想跑过去把林恩年的嘴撕烂。但我没有,我只是扔下了一句话,就足以让他停止那些少儿不宜的话。林恩年,你要是再乱说,小心我回家对你爸说,看你爸怎么治你。
林半夏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于是林恩年在说完这句话后便很老实的跟在我的身后默默的充当护花使者,还要负责背着我的小提琴,而我把步子迈的特大,一个劲儿的水他走的太慢,像个老头。
其实,我知道林恩年说我拉的好是在骗人的。因为我刚刚经历了一场舌战,对象就是我提及到了的许北北。
我怎么都忘不了她是如何评论我的,所以在我听到林恩年第二百二十一次说我拉的好的时候,我明显的走了音,且顺便踩了他的脚。虽然在我很大力的利用脚后跟的全部力量的时候让林恩年哇哇大叫了,但我也疼了半天,因为我没猜对地方。
我心里像放了块黄莲,堵在了那里。
事情是那样的,学校的校庆要选会特别才艺的人去表演。当时我对这些是绝对没有兴趣的,但偏偏蹦达出来一个林恩年。他慌的跟一个小妖一样的跟在我的身后,不断的吹嘘我有多么多么漂亮,虽然我的脸上有几粒雀斑。说我拉的小提琴无人能及,在这个人才多的吓死人的学校里,虽然我拉的是跑了点音,但整体上还是很不错的。因为他调查过,那些做评审团的都是些听觉衰弱的大龄人士。
我听着林恩年在赞美我时,仿佛真的看见了星光大道,前途无限。于是我一咬牙一跺脚就答应了他,但我回想去林恩年的那些话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而林恩年已经把小提琴递给了我,并把我推到了班级的选拔赛里。
结果可想而知。我因为过分的激动,漏掉了一小段,少了三个高音部分,还外带多出了两个低音。而我的眼前则是金黄一片,我看见天使在我的面前晃荡,我感觉我要红了。
直到我情不自禁的站在讲台上傻笑起来,直到许北北走上去把我拉了下来。并且说,林半夏,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锯木头都能锯笑。
我看见天使头上的光圈啪的一声就掉了,我怎么补都补不上,而元凶就是许北北。于是我把自己说顺口溜得第一名的本事拿了出来,把她的七大姑子八大姨都问了个遍。直到林恩年出现,许北北可怜兮兮的掉着泪,这场战争才算结束。
林恩年把我的肉掐了半天说,林半夏,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啊?
我以为林恩年会安慰我,会像一那样跟着我把那些得罪我的人在心里骂上一万遍,并会带着我去吃要把银联要刷爆才能买来的哈根达斯。可是他没有,他在说我蛮不讲理,不可理喻。
我不生气,但并不代表我不会发泄。我依旧像以前那样抬起自己的脚狠狠的跺他的脚。在他呲牙咧嘴的时候,却依旧能神情泰然的将没心没肺四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我以为林恩年依旧会象以前一样,在我做完这些事情后。死皮赖脸的跟在我的身后默默的保护我,可是他没有。他动作优美的就把我的小提琴给扔到了地上,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步子迈的大的那叫一个爷们。
我第一次开始恨林恩年,恨他的不理解。恨我自己怎么没那个叫许北北的一耳扒子,好歹我也能解解气啊。更可恨的是,他林恩年,第一次把我弄的云里雾里。人家戏都唱完了,收拾了东西谢幕了。而我却还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但这并不影响我的情绪。我向来不计仇。我依旧每天早上喝大杯的纯牛奶,在早读时大声地读一个句子,the girl is crying 。句子哀伤,而我依旧微笑甜美,且将唇角上扬,勾出好看的弧线。
我把自己的课余时间全部都用在了研究鞋子上,我要知道什么样的鞋底子足够柔软。以便我下一次踩林恩年的脚时,会让他觉得没有那么疼。其实,林恩年知道我每次都是看似用很大力,但真正踩上去的时候,力气小的不能再小。而他也纯粹是为了配合我,满足我的有点小小变态的心理。
但是,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已经不需要在去做那些与他有关的事情了。
那天是星期五。我在632的站点等车,同林恩年一样喜欢了我很多年的位小四跟在我的身后,我大声的拒绝位小四。且将林恩年三个字的声音提到了最到度。位小四用有些迷惑的眼神看着我说,林半夏,难道你不知道林恩年和许北北在一起的事情啊,你要是玩暗恋,也得找一没女朋友的主啊,那样你才有机会转正啊,可你怎么着就想去做第三者了呢?
位小四把一个第三者的帽子扔给了我,顿时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我是从什么时候成了第三者了,他林恩年可是对我说,要将明恋进行到底的啊!
那时,林恩年已经牵着许北北的手走到了我的面前,他冲着我微笑,露出好看的牙齿。还记得以前,我一看见林恩年笑,就指着他的牙说,林恩年,你的牙怎么像个小狼狗似的,以后肯定没人要。而他则会趁此机会说,所以啊,我亲爱的林半夏同学,你要做我的媳妇。
可是现在,那个嘴巴快到极点的林恩年,那个声声叫我媳妇的林恩年,却和我们学校里长相最好成绩最好的女生在一起了。他们甚至公然的挽起了手,微笑甜美。
林恩年停在了我的面前说,林半夏,对不起。
我一楞,依然哈哈大笑说,你小子果然长志气了啊,那是你女朋友吧,来,你也认识一下,位小四,我男朋友。
我一把抓住位小四的手,努力的与他站的并齐,冲着林恩年笑。笑到眼泪吧嗒吧嗒的掉,我一边擦一边说,我心里高兴啊,你丫找了这么好一女朋友。我还刺激他说,林恩年,我男朋友对我真好,握着我的手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他怕我丢了啊。
我嫌自己制造的气氛不够真实,踮着脚尖,在位小四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林恩年眼睛瞪的老大。他说,林半夏,你要幸福。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只剩下一个背影给我,即使他的手是与别人牵在一起的,却也依旧显得落寞的很,我在自己的心地小声的问,林恩年,你是不是真的幸福了?
直到很久,位小四才把我从那句话里拉了出来。位小四说,林半夏,林恩年是你哥,你不能搞畸恋。我一直这样对你说,你怎么就一直不能释怀呢?
那句话,一直伤到了我的骨子里,我顿时疼的呼吸不出来,我想起一句话,我的好朋友末末说,小闹,当有一天,你得到自己最喜欢的人祝福的时候,是他在唾弃你了。
是的,故事的开始,我叫林小闹。
7岁那年,我的家乡有过一次罕见的洪水,不仅让我失去了最心爱的丸剂,一并失去的还有我的父母。
有很多好心的人从四面八方寄来东西支援灾区。因为我是唯一在这次灾难中失去了双亲的孩子,所以我得到了一件最好看的外套。
一件卡其布的外套,虽然是男生穿的,但我仍十分珍惜,因为我从没穿过那样新的衣服。我手忙脚乱的撕掉了上面的商标,将那件稍微嫌大的以上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在村口墙上镶着的破镜子里,看自己微微泛红的脸。而我的手,却摸到了一张卡片。
其实那是一张相片,一个微笑的少年。他用稚嫩的字体在相片的背后写下那样几个字,妈妈说有人比我更需要它,于是,我希望穿着这件衣服的小孩子也能幸福起来。林恩年三个字,歪歪扭扭的写在上面,也就是在那时,我的心底印上了三个字,时间为一生,那件外套,温暖了我半个夏天。
8岁时,我被村里送到南城的孤儿院。终于有一个类似于像家的地方,我每天同那些孩子一起读书写字,内心无比柔软。每学期都会取得奖状,是孤儿院里最受欢迎的孩子。
时间到九岁年年,我依旧每天穿那件卡其外套上学。
那一年,我听一个女生的打架。因为她说我的衣服是男生穿的,不像个女孩子,小小的我将长我一岁的她骑在身下,把她的皮肤拧的发紫,且警告她以后把嘴巴放干净,不然会挨我的打。
而她,则在打架时,用嘴把我的卡其外套咬破了一个洞,毫不示弱的样子。
那个女生,是后来的许北北,那时的她同我一样,是孤儿院里不起眼的小孩儿,身份卑微。
彼年,我十岁。有人来孤儿院里来领养小孩。我和许北北一同站在一起等待恩泽降临。
我看见躲在大人身后的与我年纪相仿的男生。他微笑甜美,有一个雅典式的额头,额头上有一个w型的印记。而我则低着头看手里的那张旧相片,那个小孩是后来的林恩年。
我记得,我一直记得,那天他问我的话。
他说,你叫什么名字?声音低挽而不失悠扬。
而我也是第一次撒谎,却也面不改色的说出了口,我说,我叫林半夏。我在想,这个牙齿好看的像是小狼狗一样的男孩子,会不会知道,他的一件卡其外套曾温暖了我半个夏季,替我遮挡住了多少的夜风。
可他没有,他拉着他母亲的衣角,将手指向了我。
于是,我很幸运的被他们领养了,而林恩年成为了我的小哥哥,与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小哥哥。
后来,我问林恩年,当年为什么就选上了我,而不是别人。林恩年哈哈大笑,很符合他的风格。他说当年他死活不同意他妈妈领养小孩子的事情,直到他妈妈说,是要给他讨回来做媳妇的,他才同意。且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妈妈身后当评审团。
林恩年当时有点色,因为他说,我是他见过的最美好的女孩子,就像是伤疤一样,触摸不得。于是他把手指向了我。
他那个比喻,直到很久,我都无法忘记。我第一次见有人这样来比喻美丽,且是放在我的身上。
怪不得,他一直叫我媳妇,一直一直。
我走时,翻遍了一整个箱子,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件卡其外套。直到我同到林恩年在外面叫我的名字,我才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有东西从我敞着的口袋里滑落,但我也没有顾的上去捡。
直到最后,我才知道那是一张相片,一张叫林恩年的孩子在我七岁那年夏天寄来给我温暖的相片。它连同那件卡其外套一并消失不见,地点不明。但还好,机缘巧合到连我自己都不相信,那个少年,他在我的身边,成了我的小哥哥。
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一直对我很好。他会因为我说一句我想要鸟蛋,就爬到树上去摸。结果鸟蛋没摸到,却很意外的摸到了马蜂窝。他会背着妈妈带我一起去吃冰淇淋,很贵的那种,我把自己的吃完饿,就看着他手里的那支,其实我知道,他一直都是在省着给我吃。结果贪吃的我,总是吃坏了肠胃,拉肚子,还要跺他的脚。他一遍一遍的说,皇上我错了,直到我微笑。
15岁那年,林恩年送给我一场最盛大的欢喜,耀眼夺目。
我记得,那天是他的生日,早上他剥了两个茶叶蛋给我。看着我吃完说,媳妇再胖点就好了。
那天,我和他还有位小四一起在河边。他们两个跟我说,半夏,你在这里看着时间,看我们俩谁能潜的时间长,先出来的算输。
我知道他们在打赌,赌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输的一定是林恩年,因为他的水性不及位小四。
可那天的结果完全相反,输的是位小四。他不过潜了三分钟而已,完全没有平时那么长的时间,而林恩年却没有上来。我急了,大声喊,林恩年,可他不答应。干脆在后来改口喊哥,你快出来,小四都输了。
好久都没有动静。位小四一看不对劲儿,刚穿好衣服又扑通一声跳到了水里。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拽着林恩年出来。
位小四把手放在他的胸部使劲的压,我一个劲儿的说,小四,我哥不会有事吧,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位小四说话的语气我至今仍记得,有点哀伤,低低的说,这个林恩年真是宇宙无敌的傻瓜,明知道我会让着他,还那么笨的把自己的衣服绑在了木桩上,他不知道这样会死人啊!
我听位小四说完话以后,当时就懵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我的小哥哥傻到这样做,位小四叹了口气说,我们两个是为你。
一句话便让我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而位小四已经把林恩年给弄醒了,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媳妇,别哭了,会弄脏了你的脸。
第二句是,媳妇,我赢了。
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个那么痴心的林恩年和我竟是这样的结果,我张大了嘴巴,哭不出声来,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淹没了一整个夏天。
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故事就结束了呢,林恩年?
你曾是我心底最柔软的伤疤,触摸不得。
我听说,所有的爱情都要足够的曲折,于是,我于你,林恩年,我也打了两个草稿。
a:
我和位小四在一起了,而林恩年和许北北在一起,他们很幸福。
而我却在毕业以后,同位小四分手了,因为他真正爱着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个叫许北北的女孩子,而许北北亦不过是为了报复当年的我。她同林恩年在一起,又与位小四在一起。
在我很林恩年回家的路上,我们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一句话,听说,你也分手了。
而我叫他哥,他依然叫我妹妹,再也没有爱。
只剩下那些走失在盛夏的记忆,关于谁和谁的爱情。
b:
其实当年的洪水灾难中,我的父母并没有遇难。而是被大水冲走。
在很多年后,他们从远方赶来,去往一个老同学家,刚好我认出了他们,与他们回了家,再也没有见过林恩年。
再后来,我与林恩年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而那时的他已经在位小四那里知道了我才是当年他帮助过的小女孩,并非像许北北同他说的那样。
最终,我和林恩年在一起,幸福了一整个夏季。
我选b。因为他的结局那样温暖。
2007年,我的耳朵里充斥着周杰伦的歌,他反复的唱,看不见你的笑我怎么睡的着,你的身影那么近我却抱不到。
在我取出耳机回头的瞬间,看见一个男生,他的眉心有一个w形的印记,据说是他在很小的时候搬着小凳子拿放在柜子上的糖果是磕到的。
他对着我露出好看的像小狼狗那样的牙齿说,啊哈,媳妇,好久不见。
他身后,是摩天轮,吱的一声停下,终点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