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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有限,白虎星的谣言,随着村长的死而烟消云散。
原来村长染的是花柳病,羞于见医,多亏阿德明查暗访,还她清白。
于是村人推举元靖担任村长一职,算是还他媳妇一个公道,此举正中老夫人下怀。
因为元靖当了村长之后,有时难免不在家里,老夫人便乘机派更多更重的工作折磨她。
白天,水深火热,到了晚上,水乳交融,使得麻子公主像根两头燃烧的蜡烛;她努力撑了一个月,终究还是在田里不支倒地,吓坏了珠儿和香儿。
两人连忙把公主抬回房里,用老方法,掐人中,灌姜汤,捶臂捏腿,公主这才悠悠转醒。
“我怎么会在床上?”麻子公主只记得眼前一黑,什么也想不起来。
“公主累倒了,是我和香儿把公主抬到床上的。”珠儿拿冷毛巾敷她的额头。
香儿下定决心似地说:“我要回宫,向皇上禀明一切。”
“我昏倒的事,不许传出去。”麻子公主下达命令。
“难道连驸马都不能说?!”香儿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麻子公主神情严肃。“绝不能说。”
“驸马是明理人,跟他说对公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珠儿好声相劝。
“我不想让他左右为难。”麻子公主一心只顾着替元靖着想,连命都可以不要。
一股怨气在胸口窜来窜去,到了嘴边,两排紧咬的牙齿如墙耸立;珠儿不便明讲,只能暗示。
事实摆在眼一刚,公主每退一寸,老夫人就跟进一尺,迟早有一天,公主会被老夫人逼到绝路,到那时就来不及了
有时,强硬才是对付恶人的好办法,她不能坐视公主一错再错。
“驸马虽然事母至孝,但也不能任由他娘胡作非为。”
“婆婆教导媳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明明就是虐待!”一听这话,香儿立刻火冒三丈。
“你们不懂,也不需要懂。”麻子公主无奈地长叹。
香儿没好气地嘟着嘴。“我们懂,公主被爱情冲昏了头。”爱情这玩意,实在害人不浅,还不到两个月,就把公主害得形销骨立。
驸马也真是的,生了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却是非不分、黑白不辨!就算他白天不在家,没看到公主被老夫人糟蹋得不成人形,晚上回到家,关起房门后,居然换他来糟蹋公主,每晚都听到公主又喊又叫
她总算弄懂了,公主不准她们向驸马告状,原来是有口难言。
天杀的!这对母子竟然串通来了,联手起来欺侮公主?!鲍主好可怜哦!
“快扶我起来。”她连试了好几次,连起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珠儿苦口婆心地劝道:“公主,你脸色白得吓人,还是躺着吧,保重身体要紧。”
“我工作没做完,万一被婆婆知道,我又有罪受了。”麻子公主一脸惊惶。
珠儿和香儿都不肯帮她,但她知道她们是出自好意,所以她不怪她们,只好自己挣扎着起身。她就像是刚学走路的娃儿,好不容易撑起上半身,手一颤,又跌回床上,头疼欲裂,气喘如牛,眼前一片金星
“公主,你这又是何苦?”珠儿难过极了。
“我决定了,就算公主要砍我的头,我还是要回宫”香儿的话被厉声打断。
“香儿,我没累死,反倒会被你活活气死。”
“哇”香儿好生委屈,泪如雨下,往门口冲去,旋即人又弹了回来。
老夫人拄着拐杖,一步一蹬地跨进来。“该死的丫头!你想撞死我是不是?”
“错不在我,谁教老夫人躲在门外偷听!”香儿直言不讳。
“香儿!闭嘴!”麻子公主用尽吃奶的力气吓阻。
“我来探望公主。”老夫人有备而来,像是要来打一场胜仗似的模样。
“媳妇不敢当。”麻子公主朝珠儿使了个眼色,珠儿不甘愿地扶她起身。
“你躺着吧!外面太阳大,会把公主晒伤的。”老夫人字字藏针。
公主急忙把脚伸进鞋里。“媳妇这就去把工作做完。”谁知双脚一站,一阵晕眩袭来,她立刻又跌坐回床上。
看在老夫人眼中,自以为人老眼不花,当她是装病演戏,毫不同情。
其实最会演戏的是老夫人,她最近不但开始拄着拐杖走路,而且一改以前从不东家长西家短的习惯,反而常常主动到左邻右舍的家里去串门子,嘴里还不停喊着,这里酸、那里痛,活像家务事都是她一个人在做,其他三个女人都是只会咬米袋的老鼠。
“公主你别再逞强了!”珠儿欲抬起公主双脚,移回床上,但是却被伸手阻止
“我没事。”惊弓之鸟还能振翅疾飞,躲避危险,在老夫人面前,麻子公主却像只小兔子,吓得动弹不得。
“那一点工作,不敢劳烦公主,老身自己去做就行了。”
麻子公主低声下气地说:“媳妇偷懒,愿受责罚,请婆婆不要生气。”
“老身只有一颗脑袋,哪敢生公主的气?”老夫人冷声一哼。
“婆婆”公主胃部冷不防地一阵剧烈抽搐,把昨晚的晚餐全吐了出来。
身子一软,眼前一暗,麻子公主顿时失去知觉。
这样也好,眼耳都清静,不用看到老夫人狼狈的模样,也不用听到老夫人责骂的吼叫,更不用再到烈焰下工作,总算能好好休息。
看着衣服上的秽物,老夫人气得七窍生烟。“该死!你分明是故意往我身上吐!”
安置好公主,香儿回首一瞪。“公主都已经昏过去了,求你别再鬼吼鬼叫!”
“贱丫头,老身不打你几杖,难消我心头之恨。”老夫人勃然大怒。
珠儿伸手探了探公主的鼻息。“糟了!鲍主气息微弱!”
“哼!装死!”老夫人不屑地歙动鼻翼。
“公主若真的死了,大家都得陪葬。”珠儿气呼呼地警告道。
老夫人顿时慌了手脚。“你们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叫大夫来!”
东村、南村、西村、北村,围绕着中村,总共只有一间药铺,大夫叫白发。
五个村加起来,人口不算少,但居民多半是农人,作息正常,鲜少有人生病,
就连小孩子感冒,灌几碗姜汤就能祛寒。
十天半个月见不到病人上门求诊,是常有的事,所以白发平时只好兼替牛羊治病,赚点蝇头小利,贴补家用。
由于赶时间,白发人又不在药铺里,所以珠儿只好跑去找阿德求助。阿德立刻快马加鞭,把白发载来元家,接着又马不停蹄地四处寻找元靖。
白发对公主的身份有所顾忌,不敢以看一般病人的态度怠慢公主,于是他悬丝诊脉,仔细研究。
珠儿处事周详,准备好墨笔和素纸,一旁磨墨以待。
良久,白发一脸笑容相向。“恭喜老夫人,就要抱孙子了。”
这个消息对老夫人来说,有如晴天霹雳,难以招架。“她有身孕了?!”
“不过,公主身子很虚弱,需要好好调理。”白发坐在桌前,拈笔开药帖。
“娘,发生什么事了?”元靖赶至,一听到他的声音,麻子公主悠然苏醒。
“你干的好事。”老夫人这才明白上了儿子的当,愤然转身离去。
“白大夫?珠儿?香儿?”元靖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恭喜村长,要做爸爸了。”白发笑盈盈地道贺。
若不是有外人在场,他恨不得立刻扑到床上,以热吻表达心中的欢喜。
走向床边,他心头一窒,看到公主双眉紧锁,一脸患得患失的表情倒是其次,最让他难受的是,她脸上毫无血色平常都是在烛光下和她见面,他根本不知道老夫人白天变本加厉地折磨她。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老夫人虐待公主一事,大家口耳相传,不仅三岁小孩知道,连聋子都藉由比手画脚中得知,唯独元靖被蒙在鼓里。
就算阿德有心想帮忙,也不敢再多管闲事,因为上次的经验让他对元靖产生了反感;在阿德的心中,元靖已不再是英雄豪杰,而是个不长眼睛的醋坛子。
“我娘子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村长夫人过度劳累,以后别让她再下田。”
“一定一定,有什么好药方,能让她尽快回复元气?”
“药方已经开好了,必须跟上好的人蔘和老母鸡,一起以小火慢炖。”
“我这就去抓最肥的老母鸡”元靖乐昏了头,差点撞到门柱。
珠儿急忙叫住他。“元大哥,你陪大嫂,其他事交给我和香儿去办。”
真相大白了,驸马和公主合演了一出“假戏真做”的好戏,不仅老夫人被骗,就连她们也上当!原来公主晚上的叫声,不是受尽折磨,而是享受快乐
这时候,珠儿和香儿赶紧把白大夫强拉出去,关上房门,留住浓情蜜意。
世上,最幸福的婚姻,莫过于夫妻俩只有一颗心。
“太好了,我们的计划成功了。”元靖欣喜若狂地欢呼。“可是婆婆一点也不高兴。”麻子公主却是自寻烦恼地长叹一声。
“过些日子,我保证娘会当你是宝一样疼爱。”元靖显得信心满满。
“希望这一胎能是白白胖胖的儿子。”母以子贵,这是麻子公主唯一的心愿。
他立刻打气地说:“老天爷会保佑我们的。”
“万一不是”一股不寒而栗的阴气遍及麻子公主全身。
“别想太多,养好身子最重要。”他温柔地封住她打冷颤的唇。
呕了几天的气,老夫人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接纳了这个事实。
最近她不仅声音变温柔,还多了份关切,不时叮咛媳妇,饮食要均衡,睡眠要充足,还要有适度的运动,和呼吸新鲜空气。
小俩口终于如愿以偿,心中塞满了如释重负的欢喜。
就在一家人和乐融融之际,没人察觉到,有条毒蛇一直在元家附近打转
这天正逢十五,老夫人带着珠儿去庙里烧香许愿,香儿在厨房准备午饭,元靖有事到东村去,麻子公主则是一如往常般,绕着村中枝叶交错的百年梧桐树散步,走累了,还有石凳可休息乘凉。
突地,一条尾巴着火冒烟,受到惊吓的水牛,朝她直奔而来!
水牛那发狂的红眼睛,以及痛苦的吼叫声,都令她害怕不已。
只要不动就没事,一跑反而会吸引水牛的追逐,这是常识,但麻子公主深居宫中,毫不知情,她紧张地拔腿就跑。
说时迟那时快,弯曲的牛角刺中她的后腰,砰地一声,她整个人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脸仰着天的同时,水牛不偏不倚地从她肚子上践踏而过。
腹痛难耐,但她还是努力地爬起身,捧着肚子,一步一步地拖行,直到在梯田上耕种的阿德赶至,抱起她飞奔回元家。
阿德虽然没有看到开端,但他看得很清楚,那条水牛是小喜家的,而小喜人正好在不远处
“贞儿和胎儿若是有什么不测,我要你偿命!”元靖怒气冲冲。
小喜一脸镇静地说:“老夫人,你要相信我,我什么都没做。”
“那头水牛就是最好的证据。”元靖气得肺快炸了。
元家和小喜家渊源甚深,当初他们从中土逃命来此,身上的盘缠光是用在一路打点通关和食宿上,几乎花费殆尽,到了这里又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多亏小喜她爹伸出援手,热情款待,让他们得以有安身立命之处。
光阴似箭,几年过去,靖儿呱呱落地,小喜她爹也娶了个身骨单薄的媳妇,所以小喜打从娘胎出生以来,就没有了娘,而她爹又变成了酒鬼,害得可怜的小喜差点因为没奶水可喝而死。自此,元老夫人待她如己出,感情深厚自是不在话下。
就算老夫人可以暂且放下母女之情,但也无法忘记,受人点水之恩,必当泉涌以报的道理,因此老夫人决定护短到底。
“小喜向来乖巧,不会做出这种坏心眼的事。”
母子连心,元靖当然明白娘心里想什么。那段往事,从小到大,他听过不下百遍,特别是在小喜做错事的时候,娘总要他让她。
但是现在不比从前,他什么都可以不跟小喜计较,唯独这件事,他非要据理力争不可!
“娘,你应该护的是贞儿,不是小喜。”
老夫人作态地追问:“小喜你自己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在烤小鸟,没注意到水牛靠近。”小喜早已想好说辞。
“水牛又不是飞蛾,它是怕火的动物,怎么可能会自己跑过去?”元靖一口拆穿她。
小喜毫无悔意地说:“是水牛闯的祸,大不了我把水牛杀了,向你赔罪。”
“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他双手一伸,恨不得把她的肩膀捏成粉末。
“好痛!老夫人救命!”仗着老夫人会撑腰,小喜赶紧呼救。
“小喜你还不快向靖儿赔不是!”老夫人一副主持公道的模样。
小喜泪如雨下,可怜兮兮地说:“元大哥,对不起,小喜下次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次!”他再捏!但这时他的手臂上多了一双布满老人斑的手。
“可以了,这件事就此了结。”老夫人半是求情,半是求饶。
“娘!”元靖闻言,目眥尽裂,肝胆俱碎。
不光是他的手粗如芒草,娘也一样!他凛然一惊,松开了手。
好吧!看在小喜她爹对元家的大恩大德上,这次就饶过小喜,但从此两家的恩怨一笔勾消!
忍住悲恸的同时,元靖看到白发在门外探头探脑,举足不前。
对元靖来说,此刻没有任何事比得上贞儿和胎儿的情况更重要,他连忙挥手示意白发快进来,却只见白发低头行走,心事重重,不好的预感顿时笼罩心头。
“老夫人,元村长,很抱歉”白发眼神闪烁,说话有些结巴。
老夫人焦急了起来。“抱歉什么?白大夫你快把话说完!”
“胎儿流掉了,还有,元夫人以后不能再生了。”
元靖脸色骇白。“白大夫,有没有搞错?”
“句句属实。”白发头低到胸前。
“不会的,我不信!”元靖发狂地大叫。
“若没其他事,老夫告辞了。”白发急急告退。
“白大夫,你别急着走,我有话要问你。”老夫人追了出去。
小喜乘机跟在老夫人**后,脚步有如踩在云上般轻飘飘,显然是暗中得意。
鸡鸣声声催天明,蜡烛有心替人垂泪,元靖一夜末眠,愁眉不展地望着罗帐中被长发缠绕的苍白倦容,只见她额头沁出颗颗豆大的汗珠,看来她在梦里已经知道噩耗了,才会睡得这么不安稳
毛巾浸了浸水,然后拧了一拧,走回床边,轻轻拭去她额上的汗珠,不料还是惊醒了她。
睫毛如廉卷起,两股大海般的深情流泄出来,元靖心头一怔,眼眶一湿,喉咙一梗,他像是吞了一颗石头似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脸色好难看,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白大夫说你受了惊吓,需要好好静养一阵子。”
麻子公主摸着肚子问:“胎儿有没有怎样?”才两个月的身孕,摸不出什么。
看见她的眼中充满母爱,让元靖看了十分不忍。
虽然早就料到她一定会问,骗她的话已在肚里翻江倒海,涌到嘴边,但不知怎地,唇齿间彷佛筑起了一道高坝,挡住谎话。
他踌躇良久,渐渐地改变了主意
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实话会要了她的命,还是说一半实话一半谎话好了。
“你听了别难过,胎儿没保住。”元靖鼓起勇气说道。
“啊”麻子公主哀叫了一声,泪水潸然落下。
“别难过,我们很快就会有下一个孩子。”他搂着她说谎。
老夫人也一夜没睡,冒失地闯进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骗她!”
“娘,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元靖以目光恳求娘,别在这时节外生枝。
“现在就把话说清楚。”老夫人拉开圆凳坐下,一副打定主意不肯离去的模样。
“娘,你看贞儿现在正虚弱,算我求你饶了她一命。”
老夫人毫不理会地继续说:“不孝有三,无”
“娘──”中气十足的一声,蕴涵着警告的意味。
麻子公主从他怀里挣脱,仰着脸问:“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四目相接,见她眼角还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元靖心头一恸,木然无语。
眼里的疑云越来越多,一阵冰凉透骨刺心,麻子公主整个人恍惚了起来,身体彷佛要往海底沈下去一般,急欲抓住一根浮木撑住,却抓到他的手臂怎么他也是全身冰冷?
她猛然一惊,直觉事有蹊跷,吸了口气,稳住心神地问:“元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长痛不如短痛,老夫人为自己要说的话,找到合理的下台阶。
但在说话之前,仍不免做作地哀声叹气一番,彷佛她是迫不得已扮黑脸、扮罪人,而不是绝情。“白大夫说你伤了骨盆,从此再也不能怀孕。”
闻言如山崩地裂,麻子公主崩溃地倒在他怀中。
“不会的,我会逼寻天下名医,让你恢复生育功能。”
“万一治不好呢?”老夫人的话比见血封喉的利刃更让人痛苦。
“娘,你别说这种丧气的话。”元靖声色俱厉,眼里迸出怨恨的火光。
“未雨绸缪并没有错。”老夫人不满地瞪视回去,但声音却出奇地平静。
元靖直截了当地说:“如果老天注定我这辈子无后,我认了。”
“你认命,老娘不认命!”老夫人捶胸跺脚。
“那就收养好了。”他退而求其次。
“不是元家的种,我不要。”老夫人不为所动地坚持。
元靖缓颊地问:“娘,你到底要我们怎样做,你才会满意?”
“我已经想好了,纳小喜为妾。”老夫人嘴边流露出宽心的微笑。
两具像同命鸳鸯般相倚偎的身体,受到老夫人棒打的威胁,一起发抖,麻子公主是出自害怕,元靖则是气炸了,英俊的脸孔顿时变得狰狞吓人。
“就是她的水牛撞伤贞儿,我绝不答应。”
老夫人哪会不懂,小喜做出这种事,还不是为爱所苦?!本来她的确想趁此机会顺水推舟,成全小喜,一来报答她爹当年的点水之恩;二来她跟小喜情同母女,可是看靖儿如此凶狠的模样,这事万万逼不得。
于是意念一转,她决定以大局为重。“你不喜欢小喜,娘立刻替你物色其他姑娘。”
“娘别白费心机了,除了贞儿,我绝不会碰其他女人一下。”
“枉费娘含辛茹苦地抚养你长大成人,没想到你居然连乌鸦都不如。”
“什么事我都可以顺着娘,唯独这件事除外。”
“娘要的也只有这件事,让元家的香火能传下去。”
“在没找到天下名医以前,纳妾的事暂且不谈。”元靖想以拖待变。
“贞儿你若是深明大义,就该劝靖儿纳妾。”老夫人改变攻势。
“我”麻子公主不敢违拗,但也不愿答应。
元靖马上挺身而出。“娘你别逼贞儿!”
老夫人理直气壮地说:“我是讲道理给她听。”
“就算贞儿同意,我也不会答应。”他心意坚定。
砰地一声,老夫人彷佛受到致命打击,从圆凳上重重摔了下来。“娘跟你们跪,求你们夫妻可怜我老人家一片苦心。”
好厉害的苦肉计!
元靖赶紧扶老夫人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胸前湿了一大块。
原来爱妻在他怀里一直无声地流泪,压抑悲痛,而他又不能不顾娘一颗心被狠狠地撕成两半,左右为难的他,只好先图耳根清静。“娘,我扶你回房,我们让贞儿好好休息。”
一天过了又一天,这天,雷声突然大作,从山上滚落大量的土石,有几户屋舍被压倒,村里乱烘烘的,男人们赶去救人,女人们抢收农作物。
一连三天,直到雨势变小,不会再造成威胁时,大家早已累得人仰马翻,家家户户传来安稳的鼾声,只剩下元靖和几个体力好的大汉,不眠不休地注视山上的动静。
老夫人见机不可失,半夜摸黑来到麻子公主的房里。
“贞儿,你醒醒,娘有话跟你说。”
“娘要说什么,贞儿明白,就照娘的意思做。”
“没有用,靖儿不会顺我的心。”老夫人直摇头叹气。
“我会努力说服元大哥。”想从寡妇手中,抢走她的独生子,真难。
1还是没用,我了解靖儿的牛脾气。”老夫人刻意不把话一口气说完。
麻子公主被老夫人说得心里七上八下,好不是滋味。“娘要贞儿怎么做?”
老夫人异想天开地说:“你回宫,继续做你的公主。”
“父皇会怪罪元大哥,甚至娘的。”麻子公主沈下脸来。
“就说是你受不了农家生活,是你主动休夫。”老夫人想得美。
“我不能没有元大哥”麻子公主话还没说完,老夫人又来下跪这招。
见麻子公主不为所动,一阵抽噎,老夫人跪地放声大哭。
不过这回老夫人可不是在演戏,而是情不自禁,她把一个做寡妇的多年心酸,一股脑儿地以泪水逼了出来。“老身求你,看在元家香火上,高抬贵手,有你在,靖儿绝不会碰别的女人一下!”
怨恨啊!
没了生育能力,就等于失去元靖。
失去元靖,就等于失去活下去的力量。
黑漆漆的深夜,哗啦啦的大雨,恍如人间地狱。
踉踉舱舱地、模模糊糊地,麻子公主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暴涨的溪边。
唉,连老天爷都逼她走向绝路,她无话可说,唯有一死,了结残生。
“呱──呱──”
在田里工作已有一段时间,麻子公主认得这是癞虾蟆的叫声,一阵刺痛传到心里,循声看到杂草丛中有只癞虾蟆,舌头一卷,吃进一只小蚊子,满足地又呱了一声──
麻子公主被激怒了,大声斥喝。“闭嘴!”
癞虾蟆转过身子,背对着她,不停地呱呱叫,彷佛有意嘲笑她。
“笑什么!你身上的斑点比我脸上的麻子还多!”麻子公主反击回去。
癞虾蟆当然听不懂人话,况且它也不是在笑她,而是正在忙着求偶,无心理会她的怒吼。若是让麻子公主知道癞虾蟆想行房,肯定不需要寻死,早就活活被它给气死。
“可恶!本宫来寻死,你好大胆,居然敢不停地笑!”
见它藐视她公主的身份,越笑越大声,对她来说,有如魔音传脑。
“在我死前,我先咬死你这个天下第一丑八怪,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麻子公主凶性大发,突然一跃,正巧癞虾蟆连跳三步,刚好避开她的扑杀,安然无恙,继续发出求偶声。倒是她的麻子脸就这么栽进烂泥里,还吃了一口泥,呸了一声,她仍不死心地再次偷袭,吓得癞虾蟆拚了命地跳。
“别跑,一个人死太寂寞了,你就乖乖地陪本宫一起死。”
麻子公主紧随在后,泥足深陷,根本跑不赢癞虾蟆,而且鞋子还掉了一只。
见它越跳越远,麻子公主越想越生气,完全忘了自己的目的是来寻死,不是来寻开心,难过地跟一只与世无争的癞虾蟆,道尽她心里的委屈。“叫你别跑,你还敢跑?!你跟那群臭农夫一样,不把本宫看在眼里。”
癞虾蟆突然静止不动,停在一朵如皎月的银白色花上。
麻子公主顿时眼睛一亮。“原来国丈没说谎,世上真的有‘银芙蓉’!”
陡地,另外一只癞虾蟆跑来,跳到先前那只癞虾蟆身上,状似甜蜜亲热。
这一幕有如天雷勾动地火,元靖挺拔的身影从心底倏然浮起,平白增添更多惆怅。
一想到她从此再也不能快乐似神仙,她也不让任何人、任何虫、任何动物在她眼前做神仙!麻子公主暴喝一声,张开大嘴,直扑而下──
可是她还是没咬到癞虾蟆,反而咬到了银芙蓉,味道甜甜的,还有一股醉人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