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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难缠的男人互相虎视眈眈,谁也不肯先认输。顾宁川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愈发觉得可疑。琴伤和樊心爱未免也太像了,像的让人忍不住怀疑根本就是同一个人,最重要的是,黎长歌对她的态度。虽然不想承认,但黎长歌深爱樊心爱这一点,顾宁川是不会否认的,他不可能会对除了樊心爱之外的女人动心,除非琴伤就是樊心爱!
虽然不可能,虽然很让人不敢置信,但这的确是最佳的理由。这样就能说明她为什么那么像樊心爱,也能说明她为什么会对樊心爱和自己之间的事情了若指掌,更能说明黎长歌会为了她选择与狐狸眼联手并跟自己为敌!
一想到琴伤可能就是樊心爱,顾宁川难掩激动神色,他先是眯起眼睛,审视了对面的两个男人一眼,蓦地冷笑道:“哼,你们想瞒我,我不在乎,倒是黎先生,你会跟潘先生合作,真是让人意料不到。”
对于他的挑衅,黎长歌不为所动,除了琴伤,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谈之变色:“好说。”
“琴伤就是樊心爱。”
“不。”他否认的很快,黑眸直视顾宁川,没有丝毫心虚。“不要把琴伤和心爱相提并论,心爱已经死了,琴伤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对樊心爱忠贞不二的你,会在她死后尸骨未寒时就跟另外一个女人打得火热?”顾宁川露出恶意的笑容。“如果琴伤不是樊心爱,你为什么这么紧张?黎长歌,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什么样我还是了解的,想骗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他冷冷地眯起眼,打量起四周来。“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死,事实上我亲眼看到她被烧成了灰,也是我亲自把她的骨灰盒埋下去的,不要告诉我你们搞了什么借尸还魂的戏码。”回想起和琴伤接触的那些日子,她浑身冰冷,完全没有常人应有的体温,再加上每每夜里自己醒来都会看到她睁着眼睛,顾宁川有足够的理由去怀疑琴伤是樊心爱。
“我以为顾先生是无神论者。”狐狸眼像是发现新大陆般惊叫起来,很做作的表演,让人看得想揍他一拳“原来顾先生也相信借尸还魂哪?要是相信,为什么不去找几个会这个的把令尊令堂还有你那可爱的小女友都给复活呢?”
活生生的三把刀子插进了顾宁川心窝,他神色一变,咬牙自牙缝中迸出警告:“我警告你,不准提到他们。”那是他心中的禁区,谁都没有资格提及。
要是在平常,顾宁川一变脸至少能吓死一堆人,可惜此刻对上的是从来不按照牌理出牌的狐狸眼,所以他注定要失望了。对方非但没有害怕,甚至觉得他现在的表情十分好玩:“哎呀呀,大家都说顾先生是个面瘫脸,一年四季就一个表情,我看不然,瞧这一会儿不就换了好几个?长歌,你说是不是?”面对外敌,他勉强叫他一声长歌,算是给个面子。
黎长歌不负众望地嗯了一声。他神色已经恢复平静,但心里却仍然有些翻滚,在看到顾宁川神色大变后,他心里居然生出一种兴奋的感觉。准确点来说,是幸灾乐祸。看到顾宁川痛苦煎熬想起绝望的回忆,就好像在琴伤身上加诸的痛苦少了一层。他甚至希望顾宁川越崩溃越挣扎越好!
狐狸眼笑笑地摸摸手上的茶杯,神色由原本的戏谑猛地变成了嘲笑:“顾先生,我丑话先说在前头。现在黑猫对琴伤是放养状态,谁有本事捉着她,她就是谁的,更别说她还是黑猫的女执事亲自交给我和长歌的。而你估计已经被黑猫列为拒绝来往户了吧?这登门要人,于情于理科都站不住脚。甭说是黑猫将琴伤给了我们,就算是她要跟你走,我也不放。有这时间上门跟我们折腾,顾先生还不如赶紧回去找几个法师和尚什么的研究研究借尸还魂技术,到时候说不定能一家团圆呢。”
他似乎是以惹恼顾宁川为乐趣,每一句话都朝对方心口扎,说的时候还吊儿郎当翘着二郎腿,别说是顾宁川,就是旁观的黎长歌都觉得能气死人。
可顾宁川居然坚持住了。如果眼神能够杀人,估摸着狐狸眼此刻得死上百次不止。“她是我的。”
狐狸眼也不生气,微微笑:“可惜现在是我的。”
“我会把她带走。”她是他唯一想要得到的,不管是为了什么,他都要将她牢牢地锁在自己身边。
“带走之后呢?”黎长歌仇恨地看了顾宁川一眼。“像是对待心爱那样对待她吗?别做梦了,就算我死,你也别想从带走她。你根本不配。”天知道他恨不得扑上去将顾宁川撕碎,如果不是强大的自制力还有对琴伤的爱支撑,他早就忍不下去了。
老天,他居然把自己心爱的女人留给这样的恶魔折磨了十一年!每思及此,黎长歌都恨不得杀了自己!
顾宁川正要答话,却猛地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长睡衣的女人揉着眼睛走了出来,他黑眸一亮,正待上前去抓住她的时候,狐狸眼却眼尖手快的早一步窜了上去,牵起琴伤的手,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然后示威性地看向顾宁川,态度十分恶劣。
琴伤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可在床上翻来覆去,越发心慌意乱,所以下意识的出来找黎长歌。只要他让她心安与平静,至于狐狸眼跟他在一起她总觉得压力很大,因为他索取的东西是她给不了的。
或者说,根本没有,怎么去给?
她仅剩的灵魂和爱情都用在长歌身上,怎么还能分给别人呢?对狐狸眼的悸动和心跳,琴伤鸵鸟的当做是偶发事件,打算完全忽视不看。
狐狸眼一屁股坐回原位,双腿大开,让琴伤坐在自己两腿之间,然后握住她的小手把玩,看似调情,其实是在阻止她对黎长歌伸手。开什么玩笑,在他怀里的时候不准想别的男人!黎长歌则是一脸温柔的注视着琴伤,但有收敛,因为顾宁川在场。
“宝贝,快跟顾先生打个招呼。”狐狸眼一贯秉持不把人气死不高兴的条框。
琴伤下意识地看了黎长歌一眼,见他始终温柔地凝视着自己才稍稍放下心来,但仍然不懂狐狸眼为何要她跟顾宁川打招呼。她有点胆怯地看了顾宁川一眼:“顾先生。”
“乖。”又是重重一吻,琴伤被狐狸眼亲的满脸口水,用手背擦了下,心里寻思着顾宁川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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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眼对琴伤肆无忌惮的亲昵惹怒了顾宁川。他眼神更加阴鸷,空气中弥漫着他身上特有的那种冰冷和阴森的感觉,琴伤依然很怕他,她觉得自己像在戴着个假面具,明明内在是自己,但却非要装作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
这种认知并不好受。琴伤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顾宁川知道了真相,会是怎样的愤怒和疯狂。他向来以折磨她为乐趣,如果他知道这具身体里住的是樊心爱,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再一次落入他手中。长歌和狐狸眼说会保护她,也许一时可以,但怎么可能一辈子呢?琴伤清清楚楚的记得顾宁川有多么疯狂和偏执。
“顾先生,你仔细看看。”狐狸眼修长的五指张开,握住琴伤的下巴,让她美丽的五官得以清晰地呈现到顾宁川面前“瞧瞧她的脸,跟那个樊心爱可有哪个地方相似?根本就是两个人好么?如果顾先生认为我的琴伤宝贝就是樊心爱,啧啧,那您真的该去配副墨镜了。”说着,赞叹的用指腹摩挲琴伤眼角的那颗泪痣,痴迷不已。“这颗泪痣多美,世界上能有这么一颗痣的女人顾先生以为很多吗?我倒是很好奇,顾先生对个早就死了不知多久的女人念念不忘,到底是恨她呢,还是爱她呢?”
这个问题从来没有被搬上台面讲过,所以狐狸眼这犀利的一问,让在场的四个人除了他以外全部愣住了。
琴伤是觉得可笑,顾宁川怎么可能会爱她,他要是爱她,会那样对待她?他是恨她入骨了,才会做出那些事情罢了。
黎长歌则暗暗心惊。以前他就觉得有些地方被自己忽略掉了,现在被狐狸眼这么一提,他也似乎察觉到了某些早就该注意到的东西。照理说,再恨一个人,他死后也就都一了百了了,可顾宁川呢?心爱死后,他暴怒又焦躁,甚至因为一个跟心爱感觉很像的琴伤而不惜与狐狸眼和自己为敌,这真的是恨吗?真的只是恨吗?黎长歌越想越心惊,但他仍然觉得不敢置信,因为这实在是太离谱了,如果顾宁川真的爱上了心爱,又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意,甚至还对她做出那些残忍恐怖的事情?
至于顾宁川,他在短暂的失神过后报以不屑的冷笑:“久闻潘先生幽默感强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是不是玩笑你心里比我清楚。你们的关系长歌都跟我说了,我也仔细地看过资料。顾先生,我可以用潘家的事业跟你打个赌。”眼见快要将顾宁川心防击溃,狐狸眼得意不已,薄唇一咧笑得恣意,还嫌不够的火上浇油:“你爱着那个女人。”说话的时候他还有意无意地瞥了琴伤一眼,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得。“但很可惜,她被你亲手弄死了。”
顾宁川蹭的一下站起来,神色凛冽如雪:“我想今天我们是谈不出个结果了。”说完转身就走,但走到客厅的时候却又回头看了琴伤一眼。“我不会放弃带走她,你们俩最好小心一点。如果她到了我的手里,你们绝对别想再一次见到她。”
直到顾宁川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狐狸眼才懒洋洋地笑道:“这种自信看来由来已久,真叫人忍不住想去打破它。”不过他装的不错,但回到家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肯定会痛苦不堪吧?那种最重要的东西失去了才意识到并且还是自己一手摧毁的感觉,绝对棒极了!黑眸闪过一抹惋惜,其实他很想看看顾宁川深受打击的样子呢。“宝贝,你说他爱不爱你?”
琴伤皱起眉,格开狐狸眼乱捏自己的手:“不爱。”这还需要问吗?顾宁川当然不爱她,他恨她尚且来不及,又怎么会爱她?
狐狸眼啧啧称奇:“你们俩真是奇怪,一个铁了心要当罪人,一个死命要把自己朝无辜的受害者那面扯,我该给你们鼓鼓掌呢,还是点个赞送束花?”准确点来说,宝贝跟那变态都属于极度偏执狂。顾宁川是懦弱不敢面对和反抗自己的祖父,而宝贝明显是被矫枉过正的过头了,一个小恶魔,被洗刷成了可怜的灰姑娘,直接越过了天使这一步,真叫人佩服顾宁川的本事。
但也令人愤怒。
他把琴伤变成了今天这个模样!狐狸眼很难去想象,如果没有现在这具身体,琴伤那可怜又破碎的灵魂又会是怎样。是深埋地底,还是灰飞烟灭?虽然新的生命也说不上哪里好,但至少她能活着走在天空下,这已经是上天格外的仁慈了。
黎长歌看不惯他太过一针见血的言辞,微微拧眉,走过来把琴伤从狐狸眼怀里拉开,自己抱住,柔声问:“怎么下楼来了?”原本他们并不想让她知道顾宁川来过的。
琴伤摇摇头,主动反手环住他的腰:“只是想见你。”
声音很小,但狐狸眼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不爽的眯起眼,嘴里嘀咕了句什么,也跟着站起来,不落人后的跟黎长歌一前一后抱住琴伤,让她成了颗夹心糖。“宝贝,你又厚此薄彼了,真的不怕我伤心失望吗?”他满心满眼都是她,她却只知道找黎长歌,这也太不公平了。
狐狸眼一直都是这样小孩儿脾气,琴伤安静地被两人抱着,在这里的日子过得没有负担,可她却越来越觉得沈重不堪。偶尔想起自己欺骗顾宁川,她都心惊肉跳。可能说实话吗?那个男人对她恨之入骨,说了实话,就又要回到以前的生活,一只没有任何尊严的肉畜。
到底要怎样才能把欠他的都还清?她还要过这样的日子多久?她还要这样挣扎多久?反正最后的下场都是地狱,她还这样逃避,是正确的吗?有用吗?
在黎长歌和狐狸眼都看不到的地方,琴伤闭上了眼,神情疲惫。
她真的累了。
很累很累了。
这一切是是非非似乎永远都到不了头,她被困在这画地为牢的囚里,无法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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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慢慢地过去了,顾宁川安分的吓人,他不仅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就连消息都不曾透漏分毫。谁都不知道他在撂下那么多狠话之后做什么去了,狐狸眼与黎长歌对此感到很高兴,顾宁川少来捣乱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好事,但琴伤却隐隐有些不安,并非她杞人忧天,而是她太了解顾宁川,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他说到绝对会做到。他说要把她带走,她就一定在这里待不长。狐狸眼和长歌再能耐,也终有空子可钻,想要滴水不漏的防止住顾宁川的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但琴伤自己心里清楚,她不想跟顾宁川在一起,所以她自己也很注意,不让自己有一点被带走的机会,平常没事的时候如果狐狸眼和长歌没空陪伴,她宁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肯出去。
不知不觉时间如水,秋天过去,冬日已至。这段日子是琴伤度过的最安稳平静的生活,她以往自己可以压抑自己的感情,用理智来决定,但却高估了自己。时间过得越久,她对狐狸眼还有黎长歌的感情就越深。
黑猫再也没有人来要带她走,但是她也没有再见过黑猫里的任何一个人,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狐狸眼也不给她得知的机会。她被豢养在这里,虽说衣食无忧,却每每想要回去黑猫。
如果自己能在这里留这么久而没人来找,必定是迟晚做了什么──只有她有那个权力,可她这么做可以吗?主子的愤怒谁承担得起?琴伤胡思乱想,怎么也想不出答案。迟晚每隔一段日子会打电话给她,以期令她安心。
琴伤学会了用电脑,也学会下厨运动,有时候天气好又有空,狐狸眼跟长歌会带她去爬山,当然,她爬不了多快,每每要落个让两个大男人轮流将她背下来的下场。
真是快乐。
琴伤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个词语了,事实上她从来都不知道快乐是什么。不懂的时候不会渴望,懂了之后,只怕失去。
坐在秋千上,一个人荡秋千慢吞吞的,下落的时候赤裸的脚底便会摩擦柔软的青草,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动人的树木香,蓝天白云,虽然是冬天,但黄昏时期的夕阳依旧美丽。琴伤并不觉得冷──她的身体对冷热没有反应,就像是死人,环境气候对她没有任何影响。但她从没有告诉狐狸眼和黎长歌──因为不想他们担心,即使身上穿了这么厚的衣服行动不便,但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们俩对她的关心。
她是幸运的,因为遇到他们。长歌对自己不弃不离,狐狸眼对自己宠爱有加,琴伤从未想过自己也能得到这样的幸福。哪怕这幸福只是镜中花水中月,那也没关系了。
琴伤不想承认自己希望这样的生活可以一辈子持续下去,她害怕承认,眼前虽然幸福快活,但到底不安定,黑猫对自己的裁决,充满恨意的顾宁川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没有解决,她怎么能够去奢求呢?
闭上眼,琴伤深深地吸进一口青草香,孰料居然猛地被人从身后抱住!她吓了一大跳,喉咙里发出受惊的抽气声,幸而那人立刻柔声安慰:“别怕别怕,宝贝,是我。”
狐狸眼。
听到这声音琴伤才松了口气,她是真的被吓到了。“你怎么”他不是在书房办公吗,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黎长歌呢?今天不是应该他陪着你吗?”狐狸眼拧起眉头,心里很不爽。他跟黎长歌约定好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有一个人陪在琴伤身边,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事。现在可好,黎长歌人呢?为了表示惩罚,他一定要宝贝多陪他几天!
“他去屋里拿鞋子给我穿了。”说着,扭扭自己的小脚丫,狐狸眼这才注意到她的长外套下两只小脚是光着的。他眉头一皱,连忙握住秀美的恋足塞到自己怀里,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疼。她的体温总是这样,怎么捂都捂不起来。“怎么不穿鞋?你就这样走出来的?”大冬天的赤脚,这笨女人是真的不要命了吗?!
“我不冷。”她说,有点不安地动了动脚,但被狐狸眼一把摁住,冷眼一瞪,示意她不准乱动。“不冷也不能这样,下次记得穿鞋。”说着摸了摸她的小手,发现也是冰凉的厉害,脸蛋也是,在这风中吹了这么久她就跟个小冰棍儿一样!
正说着,黎长歌拿着毛茸茸的鞋子狂奔而来,眼见狐狸眼在,愣了一下:“你怎么出来了?”
“你怎么让她一个人待着?”狐狸眼不答反问,一把抢过鞋子,将琴伤的小脚从怀里掏出来给她穿上,脚底有些许的泥巴,他皱皱眉,直接用自己高级西装的柔软内里擦拭。“我话可说前头了,这是你的失误,所以你得把你的日子补偿给我三天。”
黎长歌一听,脸色一变,但他理亏在先,这个哑巴亏也只有吃了。琴伤看他郁郁寡欢的样子,心里不舍,对他伸出小手。黎长歌便又笑了,握住那雪白的柔荑问:“今天晚上有熏鸡肉和玉米浓汤,你吃吃看有没有味道。”说完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这么久以来,黎长歌从来没有放弃过做出各种菜色以期让琴伤找回味觉的事情,他也没有放弃过让她可以像个正常人那样安眠,每天夜里都和狐狸眼哄着她睡觉,不过成效不大,琴伤依然没有味觉,依然不需要睡眠。
点点头,琴伤蹬了蹬脚,在地上踩了踩,狐狸眼把她拉起来“走走走,吃饭去。”
经过黎长歌身边的时候,琴伤眼明手快地一把拉住他的手,狐狸眼看见了,不爽地眯起眼,但什么也没说。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虽然他还没办法宽宏大量地跟黎长歌分享自己心爱的女人,但也知道黎长歌对琴伤的真心绝对不容置喙,宝贝过得太苦了,如果能多一个人爱她,那么他愿意勉为其难地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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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曾经怀抱希望,那么当你失去它的时候,会想要拼命去挽回和补救吗?虽然不一定会成功,但不去尝试的话,必定会是绝望。
樊心爱不愿意放弃,她好想逃出去,去见黎长歌,去告诉他自己不是有意要骗他的,去告诉他她有多么爱他,有多么不能失去他,又有多么多么的想念他。她等了他整整十一年,十一年啊这十一年的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她都在思念他,她靠着想他才度过了这极度恐怖的十一年,她怎么能够放弃呢?他是她罪恶的人生里唯一的一朵干净的花,她怎么舍得放手呢?
那个时候樊心爱不懂得强求是多么巨大的罪,她明知道自己有罪,但还是不肯放开黎长歌。她明明知道两人不可能有结果,可还是忍不住希望。她不懂,不懂自己在强求,也不懂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拥有黎长歌。
她是那么爱他啊,哪怕最后他还是要离开她,她也要尝试着跟他解释,告诉他自己骗他只是害怕失去他,她的长歌是那么温柔和深爱她,怎么会那么轻易地放弃她呢?
顾宁川仍然不放弃嘲讽和刺激她,可樊心爱不会相信他所说的每一个字。不听到黎长歌亲口说出的决裂,她绝不会放弃──那是她唯一且最珍贵的啊。
因为黎长歌的抛弃,樊心爱被允许从玻璃房里出去,偶尔会被顾宁川带到他的卧房,当然他不会放过她,折磨她的手法更是花样百出。樊心爱忍受着,却并不认命,她相信长歌会来见她的,他答应过她的,不会抛弃也不会遗忘她,会一直陪着她,爱着她。
顾宁川可能害怕有一天樊心爱会从楼顶跳下去,所以落地窗是上锁的,樊心爱只能从房间里眺望外面的蓝天白云,俯视地上的行人和车辆,但永远离他们很远很远。她望着地面,觉得那就像是传说中的幸福和解脱,想要跳下去,拥抱大地,但面前的铁栅栏锁住了她,她没有任何办法离开这里,离开顾宁川为她打造的这冰冷的牢笼。
如果跳下去鲜血和骨肉会碎了一地,脑浆迸出,干干净净,罪恶的身体和灵魂都能摔得粉碎,但也能因此暴露在乾坤下,也许能变得干净一点。哪怕是在地方被人践踏,也好过现在这样,不会再那么痛苦和怀疑。
是的,她的心不再那么坚定了。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等待和爱情,她甚至觉得以前和长歌的种种都只是她幻想出来的,那个穿着白衬衫微笑温柔的少年其实根本不认识她,也不爱她,更没有让她等他。
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而她早就苍老了。
她一直在等啊,一直在等,等了那么久那么久,可他回来却说要离开她,却说不想再看见她,却说不要她了。他怎么能不要她,不接她走了呢?就算他不能接她走,不能和她结婚,不能救赎她,那么至少让她再见他一面,让她能够清清楚楚地听到他说他们之间结束了。
其实樊心爱自己也觉得好笑,身为一个妓女,她居然还相信世界上有爱情,难道她还没能从顾宁川身上吸取到教训吗?黎长歌能够给她的可能是爱情吗?或者,只是一个包裹着糖果外衣的穿肠毒药?
顾宁川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到坐在落地窗前失魂落魄的樊心爱,露出残忍而又充满恶意的笑容:怎么,还不肯死心?你瞧瞧这栅栏,还以为自己能飞出去不成?她注定会是他锁在这里的禁脔,一辈子都别想逃脱。她欠他太多了,这辈子恐怕都还不了。
樊心爱从来都没想过从顾宁川身边逃走,她知道自己逃不走,也不想逃走。她背负的罪孽太重,就算能逃掉,也早晚有一天会被抓回来。
她一心想着出去见黎长歌,却没想到他还会来找她。
樊心爱开心极了,开心的甚至没有看见黎长歌的眼神是多么冷漠和决绝。他那样看着她,她却赤着脚几步跑到了他面前,露出笑容,小女孩儿般的娇羞,但下一秒黎长歌说的话却让她傻了眼,心好像在一瞬间劈里啪啦,碎的一点不剩。
他说,我要结婚了,来跟你说一声。
多残忍啊,他要跟别人结婚,还要来告诉她一声。
樊心爱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没说。山盟海誓,他们都曾经说过,可现在,那都是假的了。
她什么也没说,低下头,转过身,一步一步的离开黎长歌的视线。但每走一步,就要落一滴泪。
黎长歌在身后似乎想要叫住她,但终是没有说出口,樊心爱也不再回头,慢慢离开,回到她待了十一年的玻璃房。
你说,长歌知不知道她在这个房间里被关了十一年,折磨了十一年,也等了他十一年呢?如果他知道了,还会这样对她吗?还会不爱她吗?还会告诉她他要跟别人结婚了吗?
她跪坐在玻璃房里,顾宁川走进来,带着嘲讽的笑容:知道心爱的男人要跟别人结婚了,心情如何?
心情如何她能如何呢?她除了哭泣流泪,还能做什么呢?
她没有资格去争夺,也没有资格去解释,如果长歌不爱她,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可是没有长歌,这十一年她又是为了什么活着的?
疼啊,好疼啊。
樊心爱慢慢地匍匐到地上,捂住心口,从妹妹死后,她的心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好像要死了一样。长歌,长歌,你怎么能这样伤我?世上谁都可以伤我,可你不行,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抛弃我,离开我,不爱我?
因为黎长歌的离去,顾宁川对她的看守松懈了些,玻璃房里有着足够的武器和汽油,他曾经威胁说总有一天玩够了她就会杀了她,但这一天不会来了,因为她会主动结束自己的性命。
某一天,顾宁川离开了房子,樊心爱打开了保险箱,她其实一直都很了解顾宁川,他必定会用天使的生日当做密码,里面是一张磁卡,打开玻璃房所有机关的磁卡。
汽油从房子四周流下来,把透明的玻璃染成了诡异的颜色,樊心爱跪坐在玻璃房中间,等待身体被浸湿,然后从里面用磁卡反锁住门,手心紧紧地握着一只打火机。
她要离开这里了,谁都无法再伤害她了,她再也不需要等待了,再也不需要了。
上帝不肯救赎她,她便自己毁灭自己吧。
离开这里,忘记顾宁川,也不爱黎长歌,从此长眠于地下,与阴暗的洞穴和蛆虫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