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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恶少改非 仙方疗妒(2)
二人酒兴一浓,便黏做一处。桂氏虽好淫而不耐战,禁不得他的紫筋矛分花痒挠,及至上身,不多工夫,就递了降表。犹如那好饮而量窄的人,见了酒就流涎,吃不上三杯,便酩酊如泥。惟有香儿生得身子壮实,可称劲敌。同万缘有几合泼战,间或万缘回寺里去,桂氏便叫盛旺来补空,总是他这身子一夜也不肯独宿,阴户半宵也不许空闲,真如在极乐世界中过日子。这几个丫头托主母的余福,也几几成了散仙一般快乐。只那裘氏同那八妾十婢,与姚泽民朝欢暮乐了几年,忽然一旦分离,也不像去了个儿子,竟像死了个丈夫。茶慵饭懒,泪眼不干。大家坐着闲话,但提起他来,就不住堕泪。后来想了个排解之法,把家中的仆妇们叫了上来,讲新闻说白话释闷。
说了几日,这些婆娘所知有限,没得说了,就叫他们将鄙秽粗淫的话只管诌着说。那些婆娘要奉承夫人欢喜,无般的不说出来,却都拙口钝腮,头上一句,尾上一句,支支离离,说得总不入耳。说了些时,连这诌话都诌不上来了。
内中有一个常氏,是裘氏陪嫁的仆妇,生得薄薄的两片嘴唇,密缝着一双色眼,能言善说,口舌便俐。当日姚华胄在家时,常上下传话便是他。他专会无中生有,得不的一点风儿就是雨儿。但是下边有甚么话,他便到上边添出许多枝枝叶叶,告诉主母。众家人都恨他,赠了他个美名,称为长舌妇。
他图得主母的欢心,小意殷勤,无所不至。早来晚归,强拿强做,强说强笑。裘氏也着实爱他,分外抬举。他的男人随姚华胄去了几年,他常在上边上夜,间或也还回去,他也被姚泽民录过的。姚泽民知他是裘氏心腹,故千方百计弄上了他,在内中做个线索。一日,裘氏同众妾闲话了一会,心上忧闷,叫长舌妇来说笑话,他就随口诌了一个。裘氏道:“不好,你不管粗的淫的,只要有趣,说了我们听。”
长舌妇想了一想,道:“我说这个笑话,众位嫡娘听上兴来,不要怨我。”
一个小媳妇子站在门口,看见一个叫驴跳那草驴。爬上去左戳右戳,再戳不着门,弄不进去。他心里急得了不得,见一个小孩子手上架着个麻雀儿走了来,他叫道:“小人儿,把麻雀我替你拿着,你把那驴子替他送进去。”
那孩子也高兴,就把麻雀递给他。他一把攥住,那孩子去把叫驴的膫子扶着,对了门。那叫驴狠狠的往里一送,进去了大半截。那小媳妇子把牙一咬,浑身替他一趱劲,不觉把个雀儿攥死了。那驴子耸了几下下来,那孩子要雀儿。这媳妇子张开手看时,已攥扁了。那孩子哭道:“你叫我掐驴子肏屄给你看,你把我的雀儿都攥死了。”
那小媳妇羞得跑进屋去,过路的人听见了,传为一个笑话。
裘氏笑得了不得,说道:“就是这样有趣的,你想着说。”
众人都笑了一阵,芍姐笑向菊姐道:“你每常可这样趱劲?”
菊姐笑道:“我倒没有趱劲,我听见二爷说他同丹姐姐初弄的时候,你倒急得咬牙来。”
两人嘻笑拧掐着顽。裘氏道:“你们不要闹,叫他再说。”
常氏笑着说道:一个女儿临嫁,叫陪嫁的丫头道:“我听见人说,头一次弄的要疼,我怕受不得,你夜里醒睡些,我要疼得很,你来替替我。”
那丫头欢喜得了不得。他夜里留心听着,到了半夜忽听得姑娘哼着叫道“丫头”他忙走到床面前道:“姑娘可是叫我来替么?”
那姑娘道:“不是。你把梳匣子里的抿子拿了来。”
那丫头咕嘟着嘴道:“半夜三更要抿子甚么做?”
那姑娘颤着声儿道:“你拿抿子杆,把姑爷的两个卵子都替我抿进去罢。”
把众人笑得一仰一合。莲姐笑着道:“水仙,你嫡娘叫你拿抿子呢。”
腊姐道:“抿子我倒用不着,叫碧梧寻个棒槌来与你罢。”
大家又笑了一回。裘氏道:“你就说这样有趣招人笑的好。”
常氏道:“春姐眼睛红红的害眼,我说个害眼的笑话罢。”
一个女人屄里头生了个毒疮,疼得了不得,叫男人去请医生。男人说:“我知道甚么医生会医这东西,叫我那里去请?”
女人说:“他必定有招牌,你去寻就是了。”
男人只得去寻。一个眼科他家中那日有事,不曾挂招牌,就横放在门外的柜台上。那男人猛看见招牌上画的眼睛直竖着,想道:“这必定是医此道的了。”
遂请他到家。那眼科道:“须得看看,才好用药。”
那男人同女人商议,这东西如何好与他看?没奈何,叫女人爬在床上,蹶着屁股,将帐子掀开一缝,请他看。那医生当是看眼睛,先将一个指头按按,看可脸热,不想一下正按在那东西里头去,将指头进去了半截。那医生缩回手,往外就跑。那男子拉住他,道:“请你看病,怎么要跑?”
那医生道:“烂成了这么个大洞,连眼珠子都没有了,还看甚么?”
众人笑得跌跌滚滚的,雪姐问榴姐道:“你的里头有眼珠子没有?”
榴姐笑道:“我倒没看见你里头的眼珠子,那日倒见你的一朵大花心,几乎被二爷捣碎了。”
大家笑着。丹姐道:“你再说。”
常氏尽着想,裘氏道:“说就说罢了,拿班做势的。”
常氏道:“哎呀,我又不是个笑话口袋,打开了只管往外抖,也等我想想。”
忽然笑道:“我想起一个好的来了。”
一家子的老婆,一个钱也不肯给男人用。那汉子想块肉吃也不能够,想了一个计策,总不同老婆干事。那老婆急了,问他,他说:“我不知甚么缘故,把个阳痿了。前日叫医生看,他说这不是病,不知得罪了甚么鬼神,须得三牲香纸还个愿就好了。”
老婆说:“这是要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忙取了些钱,叫买三牲纸马来,安排停当,对男人道:“你上香,我祝赞。”
那男人才上香,他在傍边祝道:“一炷香,保佑jī巴硬似枪。”
男人道:“太硬了。”
老婆说:“我好容易花钱费钞的,也要这样才好呢。”
裘氏同众人嘻嘻哈哈笑个不住,丹姨向众人道:“你们可都爱这硬似枪的?”
雪姐笑道:“姨娘,此时就有个皮条软的给你救救急,你也情愿,还想要呢。”
榴姐笑着接口道:“雪姐姐就说的,丹姨他屋里放着老爷的一杆手枪,他难道不会用他,稀罕那皮条做甚么?”
丹姨道:“那我用不着,你两位若爱,我就奉送。”
常氏道:“众位不要闹,我又说了。”
都才不做声,他道:一个女孩子出嫁,才十四岁,女婿有二十多岁了。娘怕女儿小,禁不得,嘱那陪嫁的丫头道:“你每夜听听看姑爷姑娘成亲是怎样的。”
到了回九,他娘问丫头道:“我叫你听,是怎样来?”
丫头道:“头一夜,听见姑娘叫疼,这两夜姑爷又叫疼。”
他娘惊道:“姑爷为甚么叫疼。”
丫头道:“说是姑娘把姑爷的屁股扳破了,故此叫疼。”
众人听了,眼泪都笑了出来。腊姨笑向桂姐道:“那日二爷在你房里出来,向我说屁股疼,原来是你扳的。”
正说着,常氏往外要走。裘氏道:“你往那里去?”
常氏道:“我嘴说干了,吃口茶来。”
裘氏道:“不许去。”
叫秋月倒钟酒与他吃了,又叫再斟给他。春花拿了个碗,倒了一碗来,道:“夫人,这钟子不济事,这碗酒叫他吃罢。”
裘氏笑着点头。春花拿过他叫吃,常氏道:“春姐,我吃不得急酒,放着,我慢慢的吃。”
春花道:“夫人赏你的,等你慢慢的吃,你好娇贵的性儿,你才骂我烂了眼珠子,我且官报私仇着。”
拿起碗向他嘴里一灌,他只得一气吃了。抹着嘴,哎呀哎呀了几声,瞅着春花道:“君子报仇待三年,小人报仇在眼前。”
又道:“我说个吃不得急酒的笑话罢。”
一个寡妇要嫁汉子,要寻个大膫子的。想道:“我听见人说,男人鼻子大膫子就大。”
他一日看见个大糟鼻子的人,爱上了,央人去说要嫁他。那人就娶了他去。因众人来贺喜,多了两杯,醉了睡着。这妇人见他不醒,心里着急,解开他裤子一看,鼻涕般一个小膫子。那妇人急得没法,见他鼻子大得有趣,就脱了裤子,跨在他头上,把阴门掮开,套在他鼻子上一阵揉,揉得那骚水长淌,一阵一阵淌在他嘴里去。他还当是灌酒,说道:“慢些慢些,我吃不得急酒。”
大家又笑了一阵。菊姐道:“今日是桂姐姐的寿日,你有上寿的笑话儿,说一个”
裘氏道:“是呀,我就忘了,丫头们,快收拾酒,晚上替桂姐上寿。”
常氏笑道:“我倒有个上寿的笑话,说给众位听。”
一个公公生日,三个媳妇来上寿。大媳妇一手抱着个孙子,一手送酒来敬。公公喜道:“好好。”
赏他一疋绸子。婆婆问说:“这是怎么个好?”
公公说:“他是个女人,右边抱着个儿子,女傍着个子字,是个好字。他说公公好,故此赏他。”
二媳妇头上戴了个大酱篷,过来敬酒,也叫赏他一疋。婆婆又问。公公说:“宝盖头底下着个女字,是个安字。他说公公安,故此也该赏。”
第三个媳妇光着下身,拿个笔帽儿插在阴户里,过来上寿。公公大笑道:“赏他两疋。”
婆婆怒道:“这叫个甚么样子?倒还多赏他。”
公公道:“你不知道,一个圈儿里头又是一个圈儿,是个回字。我时常扰他,故此多赏他。”
说得众人都笑了。芍姐道:“你这会子怎说得没力气了,声气放大着些也好听,娇声嫩气的,要是聋些,还听不见呢。”
常氏道:“我这样粗喉咙大嗓子,还怕听不明白?要是聋子,就再说高些,也是听不见的。”
笑道:“我倒提起个聋子的笑话儿来。”
一家的公公是个聋子,连打雷也听不见。一日,见外边失火,问道:“媳妇,是那里失火?”
那媳妇把他的屁股沟子一摸,他说:“哦,是后载门。可知是那条街?”
媳妇拉着他的手往胯下一摸,他道:“是臭水沟。不知是甚么人家?”
媳妇拿手把巴子抠了一抠,送在他鼻上,他闻了一闻,道:“原来是卖臭鲞鱼那家人。”
道:“他不知有甚么坏处,就遭天火烧?”
媳妇伸手捏捏他的膫子,又捏捏他的两个卵子,他道:“该烧该烧,一杆秤用两个秤锤,这样伤天理,还不该烧么?”
众人正笑着,他又往外走。裘氏道:“你又往那里去?”
他道:“我方才吃多了些,一时屁急了,我去放了来。”
裘氏疑他躲懒,叫春香拉住他,道:“你有屁就在这里放。”
他果然放了个大响屁。众人大笑道:“这也抵得个笑话。”
常氏道:“我又想起个放屁的笑话来了。”
一船人过渡,内中一个妇人一个和尚。那妇人偶然放了一个臭屁,众人骂道:“是那个没廉耻的,放这样臭屁?”
那妇人羞得脸脖子通红。那和尚知道是这妇人,忙道:“列位休怪,是小僧一时失错。”
众人见他承认,便道:“你这和尚好不知趣,瘟臭得熏人。”
那妇人感激得了不得。到了岸,众人都去了。这妇人叫住和尚,道:“多谢师傅替我遮了羞,没甚送你的。”
身上解下个香袋,道:“这个谢师傅罢了。”
这和尚拿了回来,放在枕头底下,每日早晚拿出来闻闻,叫道:“心肝好香。”
被他徒弟听见了,道:“甚么东西?每日心肝宝贝的。”
那日,他师傅出门去了。他到了房中,枕头底下一翻,是一个香袋,想道:“不知是那个情人送他的,我且耍他一耍。”
拆开,把香料掉了,装了一块干屎橛,仍旧替他放好。晚上师傅回来,就去拿香袋一闻,道:“心肝好香。”
再闻了一闻,有些臭气,他笑道:“心肝,你又放屁了呢。”
说完了,就往外跑。众人笑着叫丫头们道:“快拉他进来。”
众丫头也巴不得要听,把他推推搡搡的推了进来,他道:“我说了这半日,也让我歇歇气儿。”
裘氏道:“也罢。你再说一个罢。”
常氏道:“还有个和尚的笑话,也说了罢。”
一个和尚同人过渡,见那河沿上一个女人蹲着洗莱,裤子破了,把个屄全露着。那和尚道:“女菩萨,你露出命来了。”
众人笑道:“一个屄,你怎么叫做命?”
和尚道:“列位在家人看见这东西不值甚么,我小僧出家人见了,就如命一样。”
芍姐笑向云姐道:“那和尚见了女人的像命一样,你要见了那小和尚,大约也就像命了。”
雪姐笑道:“只怕你见了,连命还不要呢。”
桂姐道:“不要争,此时要有一个小和尚,大约大家都是命一样的。”
众人还要他说,常氏道:“有还有些,留着时常解闷,一下说完了,改日还说甚么?这时候也晚了,夫人同众位姨娘也该上寿去了。我也该歇歇了。”
莲姐笑道:“还早呢,你再说个放屁的笑话我听,饶了你罢。”
裘氏道:“你要有,就说一个罢。”
常氏道:“我只说这一个的,再不说了。”
也是众人摆渡。内中一个婊子放了个屁,众人骂起来。一个小伙子挨着那婊子坐着,听见是他,说道:“不要骂,是我放的。”
过了河,那婊子拉着他到家,说道:“多谢你在众人跟前遮了我这场羞,我没得报你,同你弄弄罢。”
那小伙子巴不得,就同他弄起来。谁知这小伙子膫子又大,本事又强,把个婊子弄得白眉瞪眼,大张着嘴。他吓了一跳,拔出来,往外飞跑。遇见个熟人,问他道:“你为甚么这样慌张?”
那小伙子道:“不好了,不好了,我把个放屁的肏死了!”
众人笑道:“怪不得你放了那样个大屁,也想人肏死你呢。”
众人道:“你再说一个。”
常氏道:“我说过只说这一个的。”
众人道:“这是莲姐叫你说的。我们众人还要你说一个才罢。”
众人都站起来围住他不放,他没奈何,笑道:“罢了,我就再说一个。”
一个人家,男人出门去了,只姑嫂两个,东西屋子住着。这嫂子同隔壁一个男人偷上了,在板壁上挖了一个洞,约定没人,他敲小手磬,就叫那男人把膫子打洞里伸过来,他就着弄,也弄了多次。一日,那小姑子到他屋里来,两个人说笑话儿顽,嘻嘻哈哈笑了一会。那小姑子看见桌子上放个手磐,拿过来敲了两下。隔壁那男人听见,只当是约他,忙把膫子伸过来。那小姑子是个女儿,从没见过,吓了一跳,问嫂子道:“这是个甚么东西?”
那嫂子没得答应,只说道:“不要怕,他是来听我说笑话的。”
把个裘氏笑得了不得,众人笑着,这个把他一掐,那个把他一拧,道:“叫你说个笑话,把我们比做膫子。”
他也笑着偷空跑了。裘氏同众人到百花楼上吃了一会寿酒,长舌妇也在傍服事。众人道:“你会说笑话,必定会唱曲子,你唱个我们听听。”
长舌妇道:“这我可不会。”
丹姨道:“这除非夫人吩咐他,我们的面皮小,叫他不理。”
裘氏笑着道:“你姨娘姐姐们既这样说,你就胡乱唱一个罢,难道是求你的文么?”
长舌妇笑道:“我那里会唱,我只会个倒搬桨儿,恐怕唱得不好听。”
丹姨道:“何如?我们叫你唱,就说不会。夫人吩咐,就说会。你拣粗粗的唱,唱得不好,唱一夜也不饶你。”
长舌妇道:“姨娘姐姐要听粗的么?有有。”
才要张口,众人道:“你且吃一钟,把喉咙冲开了好唱。”
叫丫头们倒了两钟给他吃了。他拍着巴掌,唱道:姐在房里绣花鞋耶,绣出几椿故事来耶。麻篮簸箩里翻针线耶,一下翻出个大jī巴来耶。好怪哉耶,坐在家里发横财耶。
唱的众人都笑了。菊姐问莲姨道:“你可有发这样横财?”
莲姐笑道:“我虽没有发这横财,大约个个心眼儿里都想这横财呢。”
大家说笑了一会,又叫斟杯酒给长舌妇吃。他道:“酒是一滴我不吃了,宁可再唱一个,饶了我罢。”
众人道:“也罢,你再唱,就像先前那样的就罢。要唱得不好,唱了还要吃。”
此时长舌妇的酒已有十分,晃晃荡荡的唱道:姐在房中把头低耶,自已看见自已的屄耶。屄毛好似黄稻草,屄心好似倒冠子鸡耶。倒运的屄水济济瘟臭的耶,几时才见那东西耶。
众人笑了一阵。拉住他,又灌了两杯。他站不住,一交跌倒,吐了一大滩。大家顽笑了一会儿各散。
一日,裘氏正闷坐得无聊之极,眉头蹙着,叹了两声。到堂屋中散步散闷,听得春花秋月长舌妇三个嘻嘻哈哈顽成一处。走去一张,见他三个人都在地下滚。秋月按着长舌妇,笑说道:“春姐,你在他腰里搜。”
春花果然在他腰里去搜,长舌妇两手捂着腰,不容他搜。你道他们搜甚么?长舌妇的男子去了几年,他这样个骚淫妇人可能久违此道,他想了个妙法。烦人去买了个牛尿脬来,假说要装东西,他拿到房中,试猜买了何用?端详了一会,左量右量,又将下身就了就,量定了尺寸,拿剪刀剪开,用倒扣针儿细细缝起。缝完了,拿嘴一吹,有一围粗细,六寸余长,亮铮铮不硬不软的一根宝物,文章比角先生又深一层。心中大喜,根下用一根新头绳扎紧,夜间以为消遣之具。不用时解开头绳放了气,装在腰间钞袋内。因心爱之甚,美其名曰牛亲哥。
这日,他三个在后院中说闲话顽笑,春花问他道:“嫂子自从二爷去了,我们每当偶然兴发,急得要死,想寻个趣人儿,又不出去。你常在外边走动,你这东西肯撇着他么?想是差不多被人磨出茧来了。”
长舌妇道:“放你的屁,汉子是容易偷得的?倘偷着个像样的,不枉舍身一常若偷个不济的,推又推不去,弄得又没味,可是人说的,十个姐儿九个肯,只怕男人嘴不稳。这些没良心的汉子,他偷了女人,以为得意,那里还顾人羞耻?四处倡扬,实在受用不曾得,只添了一个丑名儿。”
秋月道:“单是养汉人的会撇清,那日我见你同二爷弄着,叫到青天云里去。那个浪样子,连我看着都肉麻得了不得,寒碜死了。你是忍得住不偷汉子的?我是说实话,只是夫人不许我们出去,若是容我,我偷个样儿给你看着,管他大小,强如没有,不要说怕倡扬得人知道,那怕他九门上挂了榜,还不在我心上呢。”
长舌妇笑道:“没脸的骚奴,就这样骚发,实不瞒你,我有一个牛亲哥同我做伴儿,不然如何过得?”
秋月道:“这姓牛的是个甚么人?我们这样大门第,他怎么进得来?”
长舌妇笑道:“牛亲哥在我腰里带着,那里是甚么人?”
春花道:“大约是你说谎,我就不信。果然是甚么东西,给我们看看才是真。”
常氏笑着向腰间取出来,吹胀了,捏在手中,道:“你们看这牛亲哥可好?”
春花见了,劈手就抢。长舌妇忙一下捏扁了,装入钞袋内。秋月道:“你这样没廉耻的,你也受用够了,就让我们用用何妨,那里就弄坏了你的?”
长舌妇道:“甚么话,他就是我汉子一样,难道我的汉子也肯让你们么?”
秋月一下按倒,春花就去搜,长舌妇又不放手,故此笑滚在一处。
裘氏见他们这样顽法,不知是做甚么,就走到跟前。他三人见夫人来了,才放了手,站起来。裘氏问道:“你们三个在这里做甚么,滚在一处?”
春花指着长舌妇道:“他腰里带着个牛亲哥,我们要看,他不肯,故此在这里夺他的。”
裘氏不懂,问长舌妇道:“牛亲哥是个甚么东西?”
长舌妇笑道:“夫人不要听他嚼蛆,那里有甚么牛亲哥?”
秋月道:“你在夫人跟前还敢说谎,他先拿出来,我们都看过了,这会儿又说没有。”
裘氏笑着道:“你两个搜出他的来看。”
春花就一把抱住,秋月就向腰间去搜。长舌妇因夫人吩咐,不敢强,被他在钞袋内搜了出来,递与裘氏。裘氏见是尿脬缝的个扁东西,不认得是甚么。说道:“这是做甚么用的?怎么叫做牛亲哥?”
春花道:“我吹给夫人看。”
接过来吹胀了,捏着根下硬邦邦的,笑道:“这是他的汉子,因是牛尿脬做的,故此叫做牛亲哥。”
裘氏笑得眼睛一缝,喜极之态。伸手取过来,气一放,又扁了。裘氏也用口一吹,胀了,捏着笑道:“拿来入官。”
遂捏着走回房中,收在褥子底下。过了一会,长舌妇进来。裘氏笑着问他用法,他知夫人要试验了,说用头绳将根扎住便不瘪,或用手持出进,或是扎在枕头上骑在上面,自己抽动亦妙。补他自用时所无。裘氏点头会意,晚间如法作用。正是:娇儿一去归何日,且把牛哥暂解馋。
弄了一会,虽觉有趣,全要自己费力,不能遂心。用过几次,也就觉无味。时时刻刻想那孝顺儿子。
再说那几个妾中,惟独菊姐年小,偏他更加骚浪。姚泽民在家时,也同他弄的次数多。姚泽民去后,别人虽想,还强自排解,惟独他茶里饭里,睡中梦中,无一刻释怀,眼泪不知流了多少,竟有个泪尽继血的光景。过了些时,茶饭都减,恹恹成玻真是:憔悴了含宿雨梨花貌,瘦损了舞东风杨柳腰。
裘氏一日走去看他,问道:“菊姐,你是怎么样的了?”
菊姐也不答应,只长吁了一声,眼泪满面。裘氏道:“你不过是想他二爷,但那知那冤家他几时才回来,你这样痴痴的想,岂不送了性命?只好自解自叹些罢了。”
说到这里,由不得也掉下泪来。这是:愁人莫对愁人说,惹得愁人展转愁。
菊姐愈觉伤悲,说道:“夫人,我想还是小事。我夜夜梦见他来同我睡觉。及至醒来,还是孤衾独自,因此越觉伤心。”
裘氏道:“这是你心想邪了,自已秉正着些方好。我看你这病,大约合了牡丹亭上的一句了,陈最良对春花说,小姐这病是诗经上起的,还用诗经去治。经上说,既见君子,云胡不瘦?小姐这病,得抽一抽就好了。你这病也得抽一抽才得好呢。”
菊姐也破涕成笑,道:“寻这个君子就难起。”
裘氏也笑道:“如今世上真君子原难得,我有个姓牛的假君子,拿来给你抽一抽罢。”
又笑向桂姐道:“还得你替他医治呢。”
裘氏回去,叫长舌妇将牛亲哥送与菊姐,并授他所用之方。因他病弱,自己不能动,叫桂姐替他作用。他原是心想成病,古人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况他的病乃淫也,非情也,得了牛亲哥作伴,闷来就拿他消遣,心开了,病也渐愈。八人中独写菊姐如此者,百花皆畏日曝,烈日中无有不蔫者,惟菊越经日色愈鲜艳。黄者更黄,红者更红,故写他更爱日耳。不日到裘氏处来道谢。裘氏笑向长舌妇道:“不想你的牛亲哥竟会行医。把菊姐的病竟医好了。”
长舌妇道:“原有个笑话儿。一个人的膫子太软,到卖春药铺子里去买药,那卖药的教他把药搽上,说道:‘你不用到家,他就会硬起来了。’那人忙往家走。离家尚远,膫子十分硬胀。他一把攥住,赞道:‘好郎中,好郎中。’这牛亲哥原都是会行医的。”
大家笑了一场散了。
这裘氏日间叫人说粗淫不堪的笑话,以为欢乐,大家嘻嘻哈哈的笑着,倒也混过去了。夜间想起那些淫话来,越发一刻也睡不着。每夜无眠,日里精神倦怠,眉头紧锁,短叹长吁。一日,长舌妇在傍劝道:“夫人青春年少,正好享福,何苦自己煎熬,二爷一年半载自然回来,夫人可耐心些,不要忧恋,坏了身子。”
那裘氏忍不住堕泪,道:“你是我心腹人,你叫我这孤栖如何受得?”
忽叹了一口气,道:“倒是你二奶奶好,他丈夫去了,毫不在心。我见他比当日更欢欢喜喜的,我学不来,奈何?”
长舌妇鼻中冷笑道:“二奶奶么,他有。”
连忙住口。写得情理入神。裘氏道:“你这老婆有话怎不说完,只说半截?他有甚么?”
长舌妇道:“这话有干系的,所以不敢乱说。”
裘氏道:“呆老婆,你对我说,怕甚么?”
他走近前,低声道:“二奶奶有我们家供养的大师傅同他作伴,他还想二爷做甚么?”
裘氏瞪了一瞪,道:“真有这些事么?”
长舌妇道:“我不眼见,怎敢乱说?我见的多次了。我但是回去得迟些,黑影子里常瞥见素馨同着大师傅进二奶奶房里去。”
裘氏道:“他是个大和尚,也干这样的事?”
长舌妇笑道:“单是大和尚才肯干呢。”
裘氏想了一想,道:“你今晚留心去打听,须看得实了,快来回我。”
长舌妇答应,到落日之后,他打听去了。
裘氏叫了八个妾来,笑道:“你们可知道一件笑话。”
众人道:“不知是甚事?”
裘氏道:“方才常老婆说,二娘子养着我们家供养的大和尚,我还疑心不信,他说得千真万确。我叫他打听去了,若果有这事,我们普现供养着的,为何只他一个人占了去取乐?我们同去叫那秃驴来,叫他拿小和尚供养我们,省得独守孤帏,睡梦不安的,你们心下何如?”
那些众人一个个的笑逐颜开的道:“夫人的高见可有错的?这是极美的事,我们敢不跟着做?”
裘氏大喜,遂把十个丫头也叫齐了,专等长舌妇的回信。大家吃着酒说笑,到了一更将尽,只见长舌妇笑嘻嘻的来了,裘氏问道:“打听得怎么样了?”
他道:“等到这么晚,才见素馨同他进去了。关了门,我才来回话。”
裘氏站起,道:“多点上几个灯笼,我们大家同去。丫头们,你说我得了急症将危,叫请二奶奶快来。”
又吩咐道:“丫头们把灯笼用袖子盖住,不要露出光亮来。等他一开了门,然后一拥进去,到他房中,就做手脚不及了。”
观裘氏,怎一个聪明女子,古云,盗亦有道,妇人偷汉亦有一番机智。长舌妇应诺,先去敲门。
敲了几下,听得素馨问道:“三更半夜,是谁敲门打户的?”
长舌妇道:“夫人得了暴病,十分危急,众姨娘姐姐叫我来请二奶奶。大奶奶已先去了,快些开门。”
素馨到房中向桂氏说了。桂氏向万缘道:“我不得不去,等夫人略好些,我就回来。叫素馨、青梅跟我去,留香儿、绿萼陪你。”
遂拉过被来,将他连头上下盖好,在床里起来,一面穿着衣服,对素馨道:“你去开门叫他进来,我问他是怎样的来?”
素馨走出去,才把门一开,忽见五六个灯笼一亮,夫人在前,八个妾在后,一群丫头围绕着,惊得魂飞魄散,转身跑,口中不住的大叫,道:“奶奶,夫人来了。”
桂氏听得,也魂不附体,衣裳还不曾穿完,裘氏同众人已到房中。灯光照得如同白昼,房里挤得满满的人。桂氏吓得面色如土,脚也挪不动,话也说不出。睁着两眼望着裘氏,见他虽是一脸笑容,由不得心中乱跳。裘氏就坐在床上,一眼见床里圆滚滚,一床被盖着,上去将被一揭,见一个雪亮的光头。不知是大头是小头。定是那秃驴了,叫众丫头道:“你们来把这被好好的替我抬了上去。”
几个妾忙接过灯笼,细。众丫头都心照,上前七手八脚,抱头的抱头,抱脚的抱脚,也有帮在中间的,大家抬着,轰的一声去了。只有莲姨、菊姐拿着两个灯笼,同裘氏还在房中。那桂氏还痴呵呵的站着。裘氏上前拉住他的手,道:“你不要怕,风流事妇女们谁人不做?我肯来拿你的奸么?只怪你偏我独享,且拿他去同我们大家做个喜乐会场再还你。”
桂氏才放了心,虽然舍不得,也没奈何了。只得答应道:“我不敢叫他去服事夫人。夫人若爱他,我敢不让么?”
那裘氏笑着,也忙忙去了。
桂氏送到门口回来。素馨道:“哎哟,我的胆子都吓碎了。”
桂氏道:“他怎得知道的?”
素馨道:“有一夜,我同大师傅来,黑影里影影见一个人,虽辨不出模样,那身段活像长舌妇。今晚又是他来叫门,定是这淫妇搬的舌。”
桂氏道:“我先怕他来拿奸,吓了我一跳。要是这样拿了去,倒也还罢了。只怕这和尚被这些骚货要弄死了呢。”
素馨道:“那个奶奶倒不用替他耽忧,他一个不抵二爷两三个么?二爷还不曾弄坏,何况于他?”
桂氏道:“就算不坏,我们再要同他常常欢会,料不能了。”
说罢愀然。素馨道:“去了一个,还有二个呢。奶奶不要烦恼。香儿,我同你叫盛旺去。”
香儿同他去了一会,同盛旺进来。素馨向他道:“奶奶今日心里有些不受用,你用些力,同奶奶作乐。”
盛旺连忙将桂氏抱到床上,替他脱了,自已也脱下,受了素馨的指教,加力服事了半夜。桂氏方有些喜色,不必多说。
众丫头将万缘抬着,如同杨贵妃用大襁褓兜着安禄山洗澡的样子,一直拾到裘氏床中放下。先那万缘也吓了个半死,听见抬到夫人的床上,知道不但无祸,而且有喜的了。不过是要赏鉴小光头之意,才定了心。将阳物攥着,暗嘱道:“徒弟,你须鼓起威风,替我争气要紧呢。”
正想着,听得一群妇人嘻嘻哈哈的说笑,少刻,又得那夫人娇声娇气的吩咐道:“赶着收拾酒果在百花楼上去,可铺一个大铺,你们都同到那里去会新人。”
又听见众人道:“收拾还有一会,夫人且请先享用享用着。”
听得那夫人笑嘻嘻的走到床前,上床来把被掀开,道:“不要闷坏了。你出来罢。”
万缘见左右并无一人,数枝烛花火亮,照见夫人,比桂氏还娇美,一把抱住,道:“贫僧何福,蒙夫人如此大发慈悲。”
遂要替他宽衣。裘氏笑道:“不脱罢,还要往百花楼上去呢。”
万缘只将他裤子脱下,爬上身,捏着阳物,往阴中就顶。裘氏的此窍甚觉紧涩,万缘顶了两下,不能入去。他爱如至宝,缩下身子,用舌头将唾津把阴门乱舔。裘氏拉他,道:“你一个唪经念佛的嘴,不当家花花的,怎么舔这腌臜东西?”
他笑道:“怕甚么?过后漱漱口就干净了。那个佛菩萨不从此中出来?道士吃了狗肉还不念天尊?道士虽吃狗肉么,未必吃狗屄。何况夫人的这香美洁净的妙物。”
那里肯起来,舔得兴足了,然后上来,一顶而入,抽了十数抽,方才尽根。他要显本事,一上手千余抽不止,一下重似一下。裘氏被他弄得有无穷之乐,口内的娇声令人听得魂消。他丢了数次,说道:“人多呢,你留些精神打发众人。且起来着。”
不意此淫妇竟有大公无我之心,较只知有己之辈犹胜也。万缘也就歇手。
裘氏坐起穿裤,想起和尚的衣裤还在桂氏处不曾拿来,细极。叫丫头打开箱柜,将姚华胄的衣服鞋袜取出来,叫和尚穿了。姚华宵此时不知可耳热眼跳否?裘氏也穿好,丫头执烛前导,他二人携手同出房来。先他二人高兴之时,众妾都在窗下觑听。看见和尚这场泼战,喜得非常,互相称贺得人。见他两个出来,一拥着同到百花楼上。一张大花梨圆桌已列着美酒佳肴,十个人团圆坐下。有四句话说这众妇,说道:只为贪淫一念,化成百计千方。
同去陪僧阁上,大暨兀该会常
和尚坐下,举目细细一看,夫人之外,那八位美人虽然不及夫人之娇丽,也都有六七分姿色,可与桂氏伯仲。喜得心窝乱痒,又见那楼上的摆设铺陈,真是富贵气象。
紫檀桌上,玻璃瓶插着珊瑚树;螺甸盘中,宣德炉焚着龙脑香。象牙床,金钩挂着锦帐;沉香几,玉砚傍着牙签。宝鼎中,香气氤氲;朱灯内,焰光璀璨。席间器皿尽是精金,座上全人皆同美玉。不想这闺阁中窃窕娇娃,尽化做绣榻上施屄菩萨。
又见楼板上铺开一个大铺,知道是要做联床大会了。正顾盼着,裘氏笑吟吟举起酒杯,向他道:“你费了力了,且吃一杯酬劳着。”
不胜肉麻之至。
这才是猛和尚片刻思情,胜似那姚华胄多年恩爱。
和尚忙合掌道:“阿弥陀佛,贫僧蒙夫人同众位奶奶垂青,死亦弗辞,敢说费力?”
众人都轮番交敬,这和尚是无量不济的,饮了一会,裘氏笑道:“我是偏过你们了,你姐妹们怎么个来说?”
众人道:“凭在夫人吩咐。”
裘氏道:“这要取个公平,才没争讲。”
叫取过骰盆来,他捻起两个骰子,说道:“先用两个掷,掷到谁便是谁起。后四个用一个骰子掷,这就算公道了。除了我数。”
将骰子掷下去,数到该雪姐。裘氏道:“你去。”
众人中算他年幼,还有三分羞涩之态,笑嘻嘻的不动。裘氏向万缘道:“你不动手,还等人去替他脱么?”
那万缘得不的一声,先自脱光,众人先去裘氏窗下,那是远观还不觉,此时觑面近看,好件粗大家伙,怎见得?
紫糨光鲜,青筋叠暴。
紧举伟长,昂然跳跃。
比姚泽民的粗大许多。各各心中暗喜。万缘将雪姐抱到铺上,替他解裤裈。见他身材小巧,不敢唐突,轻轻款款,抽不上数百,他已娇声告止。裘氏又掷,数着了丹姨,他是第一个浪骚的,连忙自己解衣,就到铺上脱光睡倒。万缘将阳物凑着牝户,已淫水滂流,只一送,便进去了。万缘见他是个敌手,用力捣了无数,他丢了数次,尚然不放。裘氏道:“夜很短,你还让让别人呢。”
拿起骰子便掷。该是莲姐。他等得心中正火冒,走上去,将万缘在丹姨肚子上生拉了下来,他忙睡倒,两个就弄。丹姨一面揩着阴户,道:“莲姐姐,你就这么性急,不害碜么?”
莲姨笑道:“我再不碜,你大约独占到明日天亮了。”
弄了一会,裘氏又掷点到菊姐。此处亦是顺晨序而来。初雪姐,冬也。次丹姨,春也。又次莲姐来,夏也。终于菊姐,秋也。与前遥遥一照应。过了,一个个点到去弄。直到东方将明,八个人才完了。万缘看那裘氏不住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扭,知他兴尚未足,又上床同他弄了一阵。日映纱窗,方搂抱而睡。
众人辛苦了一夜,都睡到日午方醒,才起来梳洗吃饭。裘氏同众妾留住这和尚,那里还肯放他出去?万缘稍有余空,这十个丫头同长舌妇都攒着他,求他那一点菩萨甘露,以洗众人淫焰。万缘见这些女子都还风骚可爱,也俱点缀了点缀。
一日,裘氏同众妾拥着万缘嘻笑共饮,裘氏笑向他道:“我素常听得老爷说你是一个大和尚,经典诗词,件件都会,你把今日的事,不拘诗词偈语,作一个大家听听。”
万缘道:“我是个淫僧,并不是诗僧,那里作得来?”
裘氏道:“不过作几句大家顽笑,我们那一个是通的?怕笑你么?”
万缘笑道:“阿弥陀佛,你们列位,打屁股底下一个眼儿,直透顶门,那一个不通?”
裘氏笑着拧了他一把,道:“不要嚼蛆了,快些作罢。”
万缘想了一想,道:“不要见笑,我诌了八句,实道其事了。”
懒去看经怕坐禅,但知乐处即西天。
因把裘氏一搂,道:
夫人任我随心搂,
又笑指着众妾道:
众美凭予着意牵。
又搂过裘氏亲了个嘴,指着众妾道:
闷至相携花底坐,兴来叠股象床眠。
复哈哈大笑道:
披毛戴角随他去,一听阎罗罪万千。
裘氏笑道:“你既会作诗,再村村的作几句偈语,要惹得人笑才罢。不然我们每人罚你一碗。”
万缘笑道:“你们这些恶人,既要我腰间费力,又要我心里费思,这是何苦也?罢了。”
道:“难不住我。”
又想了一想,道:“你们大众听着。”
我到这花丛下榻,遇着你这些施屄菩萨。人人皆想兴阑,个个都思乐杀。老僧一个怎支持?除非向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孙行者处拿了分身妙法。咦,阳物变做金箍棒,把你们这些陷空山无底洞全部捣塌。
说罢,众妇人大笑了一场,一齐把贼秃灌了个酩酊大醉。他乘着酒兴,将裘氏按倒,就拉裤子。裘氏也正兴动,任他脱去,双凫双肩,弄将起来。裘氏朦胧着惺眼,颤着声儿说道:“我的这件东西,被你那小秃驴横舂竖捣,这样作践。你这大秃驴就不赞美他几句,安慰安慰他。”
万缘笑道:“容易容易。”
一面抽着,一面唱一个驻云飞道:妙窍尖圆,紧暖香千软赛棉。边似莲花瓣,心里鸡顶冠。茶万卉总鲜妍,何如斯艳?出进怡然,乐得你燕语莺声颤,说甚么瑶岛蓬莱自在仙。
唱完了,一阵乱捣,捣得裘氏哼声杂着笑声,众人看他两个好一番做作也:牙床两共寝,罗衾内,搂抱互绸缪,似戏水鸳鸯,穿花蛱蝶,并肩交股,同效鸾俦。对银烛,酥胸观嫩乳,玉杵捣红沟。芳舌吐香,粉腮微晕,细腰款摆,尖指频勾。声战笃,续逞尽风流,偏喜破唇微笑。惺眼停眸,更消魂妙态。花心轻点,两臀紧叠,眉锁如愁。情到不能言处,云雨同收。右调风流子妙甚。句句是说裘氏,却句句是众人眼中看出,身历其境者反不知也。他众人也欢乐了二十多日,万缘也有些应付不来了,想道:妇人虽然可爱,性命也是要紧。我一个人,如何缠得过这二十多个狐狸精来?我如今要辞了去,他们决定不肯,须寻个帮手来方可。因想到那道士身上,道:他每常讲得此道中津津有味。这些骚货,除非得他来,才可征服他们。况且我承二奶奶相爱之情,久疏了他,心中也过不去。若弄了这老道来伴着他们,我或可脱身,同他叙叙旧情。遂向裘氏同众人道:“我承夫人同众位相爱,但我一个人,不足以供众位之欲。我有一个道友,是量中少有,世上无双的本事。”
遂将他如何采战妇人,如何受用,细述一番。众人听得欲火直冒,说道:“我们不信天下有这样奇人,这是你要想脱身,放了你去好躲不来。”
万缘道;“阿弥陀佛。贫僧出家人,怎敢打诳语?我承众位的美情,可敢负心?这是我将他答报众位恩德的好意,怎倒疑心起我来?若放我回寺去,今晚不同他来,明朝必到。”
裘氏向众位道:“人心是肉做的。你们想,我们的身子都舍与他受用,难道他就这样没情?他既如此说,未必是假。”
叫人到桂氏处取了他的僧衣来换了。处处细心照应,一丝不肯漏过。裘氏叮嘱道:“那道士来不来凭他,你是必要来的。不要没良心,负了我们。”
万缘道:“蒙夫人众位这样布施看顾,贫僧韦驮菩萨是证明。我贫僧若负了众位,来世变猪变狗,来世变猪变狗,不如今生做驴。还想得人身么?”
裘氏叫长舌妇送他出去,到了窗门外,万缘道:“大嫂,你请回罢,我还看看二奶奶去。”
长舌妇也就去了。
万缘到桂氏处来,桂氏见要和尚衣服帽去,知他必到,正在望他。一见,如同天上落下来一般,忙起身两手拉住,道:“你去了这些时,我怕淘碌坏了你,把我里病都想出来了。你刚和这些妖精快乐,心上可还有我么?”
万缘就亲了个嘴,扭着他的香腮,道:“你那里知道我的苦心,真是身在吴廷心在越。我虽身子同他们顽耍,心里那一刻放下你来。我恐盼坏了你,故此想寻个帮手来。”
遂将寻道士的话向他说了。道:“若得他来,我就可脱身,常同你取乐了。”
桂氏搂着他,亲亲的道:“你有这样好心,不枉我舍身与你。”
万缘知他这些时等苦了,虽不甚甜,还不至于苦。同他上床痛干了一番。穿衣要去,桂氏道:“你要约了道士来,先到我这里,等我看看是甚么个异人。”
万缘笑道:“岂但给你看看,必定先还叫你尝尝,我才同他上去呢。”
桂氏笑了笑,那万缘去了。
回到寺中,众徒弟问道:“师傅从来不曾去许久,我们又不敢去问,担心得了不得。”
因附在耳朵上低声道:“把两位师娘急得每日叫我们去求签打卦,都说是有阴人缠绕住了,好灵卦,端的是师傅在那里做甚么来?”
万缘道:“我承他家供养多年,无可报答。要注释一部经,不知可是嫖经。替他祈福,保佑他父子在外平安,家中人口清吉。才注起头,因记挂家里,回来看看。再要去,容易不得回来,你们好生看家。”
说罢,到密室里去,同两个秃眷作别。只见两个妇人,头发蓬松着,因问道:“你们怎么头也不梳一梳,恁个样子?”
二人答道:“久不见你回来了,病都急出来了,还有甚么心肠梳洗?”
万缘先拉过一个,扯了裤子就弄。内中黏达达的,勉强弄了一度。再弄那一个,也是如此。万缘已明内中之故,草草了事而已。
你道这是何故?这万缘大大小小有数十个徒弟,都是那些愚人。听说他是个有德行的大和尚,真是现在的活佛,皆妄想着一子成佛,九祖升天的话,把好好的儿子都送来给他做徒弟。那知他是淫念极重,水旱齐行的恶物。徒弟中不管年长年幼,或丑或俊,个个不饶,都要尝尝他脏头的滋味。他又好弄蔬屁股,此窟如何分得荤蔬?这是他创的一番新论。若是不用唾沫干弄的便是蔬的,用唾便谓之曰开荤。这徒弟们常常被他蔬弄,内中有一个小徒弟,才得十二三岁,那日被他蔬弄得十分难禁,大哭着叫,道:“师父,熬不得了,求你开了荤罢!”
众人听见,互相传为笑谈。
一日,他同众徒弟在后园中吃酒,有几分醉意,拿着众徒弟蔬弄。这个抽几抽,那个捣几捣,他酒后兴豪,阳物分外雄壮,众人见他醉了,不敢拗强,都咬牙捱着。正然弄着,万缘忽然要大解,走到竹林中,蹲了下去。他醉眼模糊,不妨一根竹笋,其利如枪,刚刚戳着他粪门,进去了数寸。那笋尖戳得生疼,大声喊叫,众徒弟含笑接耳低声道:“阿弥陀佛,肏蔬屁股的现报了。”
他看见大怒,骂道:“这些小秃驴,见我被戳,不来扶我,你们笑的是甚么?”
众人见他发怒,上前扶起他来,哎哟不住声,扶入净室。这些徒弟都受过他的枪,又恨他,又怕他。后来又见他拐了两个婆娘,藏在密室,众人眼中冒火。但见他往姚府去,便有几夜不归,前去调戏他这两个妇人。这妇人正恨万缘常不在家过夜,见众弟子来仰攀,他两人也便俯就。但是万缘出门,他们夜间吃醉了,几个淫秃两个淫妇便做一床,做个乱点鸳鸯谱。这次见万缘去了多日,以为他未必就回,大胆打个白仗。恰巧他撞了来家,众人虽罢战休兵,那二妇牝中如何一时得净?万缘明知是众徒弟替他代劳,他因有了这些美人,这两个陋妇也就置之度外,让众徒弟们做个替身罢了。
万缘出来,就到那道士房中相会。坐下,说了一会闲话。见无人在傍,递进一句,道:“道兄这些时可曾遇着个好鼎器么?”
道士笑道:“这事不过是机缘凑巧,不是可以强求得的,良家妇女是不敢去淫污他。有此一语,见得道士之罪可耍至于娼妓,他内中蕴了毒,是不敢采取他的。那里有这样便宜的物件?”
万缘笑道:“倒有一处有许多。贫僧要荐了道兄去,道兄可有此兴么?”
道士道:“请道其详。”
万缘遂挪过座儿,同他相近,附在耳上,将裘氏众人的事相告。又道:“这群妇女虽系良家,行同淫妓,奸他也不足为罪。贫僧素守戒律,一个老实和尚,生生被他骗去强奸了,若以实情论之,桂氏、裘氏确是他二人先奸和尚。破了我的戒行。他既可以奸得贫僧,道兄也就可以奸得他了。”
道士笑道:“师兄被这些妇人强奸的话,贫僧也不敢深信。但请问贵檀越乔梓做人如何?要是盛德之人,这闺门便不可污秽他的了。”
此语乃为道士出罪者。万缘道:“那老檀越年已古稀,弄这些少艾在眼前,也就是作孽了。小檀越那不用讲,他把庶母烝淫犹其次,连继母都偷上了,罪当何如。因他同这些妇人作乐,撇了已妻,那二奶奶才寻了贫僧去做伴。他父子都往广西去了。后来被夫人知道,又把贫僧拿了去强奸。道兄请想,这种妇人还不该淫他一淫么?”
道士笑道:“据师兄这样说,这等妇女无耻贪淫,淫他也不为大过。据贫道看来,想是人众了,师兄孤立无援,要贫道做个救兵之意。”
万缘大笑道:“道兄洞鉴肺腑,此时容或有之。倘不吝驾,何不此时就行。”
道士首肯。万缘叫了徒弟们来,吩咐道:“我约这位道兄同去讲解经义,恐一时不得回来,你们将他行囊搬到我屋里去。”
众徒弟应诺,他二人携手同行到姚家来。
管门人见了那道士,因万缘是主人供养的活佛,只说是同来的真仙,可敢盘问?到了佛堂,开门进去。时已天暮,万缘在佛前琉璃内取灼了火点上灯,不住到门口张望。恰好素馨出来探信,他道:“那道士来了。你去对奶奶说,等人静了,你来接我们进去。”
素馨喜孜孜,忙跑到桂氏跟前,道:“大师傅同道士来了。说等人静,叫我去接他们。”
桂氏喜得心忙意乱,说道:“那里等得人,且快收拾碟子吃酒。今日大相公身上不好,不过来的。此句不补亦可,补则更妙。你就去请他两个来,且吃着酒,再预备饭。”
叫丫头擦抹桌椅鲜明,他自己忙把阴户洗了洗。刚收拾完,那和尚同道士已到房中。万缘向道士道:“这一位就是贫僧所说的二奶奶了,极是多情多义的。”
道士向前一揖,桂氏抿嘴微笑,还了一福,不便开口。四字极妙。他虽淫滥,到底是良家妇人,愧心未死。若再让坐寒温,便是妓女腔调矣。倒是和尚替他让坐。道士在东,和尚在西对坐,桂氏面北打横。不一时,丫头掇上菜碟来,斟上酒,桂氏初会生人,自然装出些羞惭的样子,装字刻毒。举起杯来,微微笑着,看那和尚万缘拿出野老公身份,让道士饮过数杯。桂氏三杯落肚,把那羞赶到爪畦国去了,锡瞪瞪两只眼睛,淫态。看你道士好个相貌。虽然长髯白了,双眸炯炯,一面似幼童。又饮了几杯,桂氏缚不住心猿,望着道士只是笑。道士见他这骚致撩人,也微笑相答。和尚知机,见桂氏有些火动了,假道:“我且失陪道兄,便一便来。”
起身走出,将门带上。
那道士知他放路,笑向桂氏道:“这位师兄约了贫道来奉陪,奶奶可肯俯就么?”
桂氏也不答应,笑着走到床上坐下,道士也就跟到床上,替他脱裈睡下。道士宽了大衣,褪裤取出孽具,弄了进去。桂氏觉得还不如姚泽民的大,心疑道:“这个匪物怎和尚那样夸奖?”
正在踌躇,不多时,渐渐胀满,热而且坚,在内中咬将起来,始信所言不谬。粗长虽然与和尚相等,但他的活泛,乐得并无二辞。连声赞道:“活宝贝,活宝贝。”
顷刻间,采丢了一次。道士见他淫兴正浓,又采了一阵,他又丢了。桂氏搂住不放,还有求欢之意。道士笑道:“使不得,我这东西不同他人,与妇人交媾,阴精全吸了的,因你从未经此,故敢行二次。若是长弄一次后,必须养息六七日才可,不然定要生玻这尽够了,你不信,等我拔出来,你看阴中可有流出来的余沥么?”
那桂氏也算幸遇了,依他放手,那道士拔出阳物,桂氏摸摸阴户,不像每常那样黏黏涎涎龌龊,方信其言是实。
穿衣下床,桂氏开了门叫丫头,原来他们四个同和尚正在那屋里弄。听得叫,都走了来。和尚看着桂氏嘻嘻的笑,桂氏也望着他笑,向丫头道:“拿水来洗手,快进饭来。”
丫头们送上水,二人洗了手。已将肴饭摆下,又用了几杯酒,同把饭吃了。三人坐了,吃了一会茶,道士道:“师兄在此,贫道还出去罢。”
和尚道:“道兄就在此下榻罢了,为何又要出去呢?”
道士道;“贫道在此也没用,倒是师兄在此奉陪奶奶罢。”
桂氏知他是弄不得的话,便道:“师傅不要出去,屈你在西屋安歇一夜罢,叫这几个丫头奉陪。”
吩咐丫头将棉衾绣褥拿去铺上,叫点灯亲送道士到那边屋里,看他睡了,然后同和尚过来。
那素馨四个见桂氏去了,他们一齐脱光,拥到床上。那道士也就笑纳。每人采了两次,见香儿壮实,虽不及那黑姑子的精盛,也要在二等数内,多采了一回,不必烦说。
那和尚同桂氏上床,抱着问道:“他的本事何如?”
桂氏道:“大小与你一般,只多了会咬咂,咬得里面,痒到心窝里去。每当你弄得我丢时,浑身一酥,他弄得丢时,个个骨缝都开,竟像瘫化了的。”
万缘道:“这样说,他比我强多,你自然爱他,我竟不足取了。”
大有醋意。桂氏搂着他道:“因你是我腹心,我才实话告诉你。你怎倒疑我?他说弄过一次,定要歇六七日才弄得,亲亲,又不若同你每日弄的强人。是古人说的,他如精金美玉,可有可无之物;你如五谷粮米,可是人家一日缺少得的?”
善为说辞。万缘见他这等相爱,足同他盘桓了半夜,直到桂氏动不得了,才相抱而卧。
次日黎明,万缘就起来,道:“恐迟了,有人走动,趁早晨,我同道兄上去。”
因向桂氏道:“你不要懒了,过两日,你也竟上去同他们滚在一处,且寻欢乐。你这里只好顽耍,日里恐有人来往,倒不如他上边清净,可以日夜行乐,叫做大树底下好遮阴。”
桂氏被他提醒,满口答应,遂一齐同过去。
看道士时也起来了,桂氏叫香儿看上边开了门没有,少刻来道:“才开呢。”
桂氏叫他送和尚道士,到了门口回来。
那和尚路熟,携着道士到裘氏卧房来。已被秋月看见,一脸的笑,忙去报知裘氏。裘氏昨夜见和尚不回,正在疑虑,忽听得说同道士来了,这一喜,如天上落下个异宝来一般,他此时尚在被窝中,只见和尚道士一同进来。和尚见他还未起,向道士道:“这就是夫人。道兄就请托契些罢。”
拉他到床前,抽身出去,拉着春花、秋月同到窗下张看。只见那道士脱了衣服上床,将裘氏的腿推起,弄上了,伏着不动。少刻间,只见裘氏浑身乱扭,口内哼声不绝。
一个是红颜少妇,渴想异人;一个是白发黄冠,深知异术。扭香腮,唤几声妙人儿,恣情采战;搂楚腰,应几句亲师傅,着意抽添。看不尽绣衾中凤舞鸾狂,早见那玉人儿魂消骨醉。此是万缘眼中看道士裘氏。万缘看上兴来,将秋月后边裤子扯下,做个隔山取火,一面看,一面抽。扒了一会,那春花急道:“也该轮到我了,你尽着捣么?”
秋月回顾和尚道:“好师傅,不要理他,再来来着。”
那万缘那有他,只是弄。春花一把抱着和尚的腰往后扯,秋月也将屁股就了来。万缘见他骚到极处,着实捣了一阵,拔出来。掀开春花的衣服,他早已将裤子褪了,一个光屁股,阴户骚水淋漓。万缘也加劲力捣。
那道士将裘氏采了一次,才细看他的娇容。掀开被,赏鉴他的嫩体。果然好个十全的妇人,怎见得?
发如黑漆生光,面似海棠舒媚。两叶清眉吐秀,一双娇眼含春。十指纤纤,只凫窄窄。体似羊脂,遍身无一点瑕玷。阴如包蕊,牝峰有数茎矜毛。说不尽千般妖冶,形不足万种风流。
道士心爱无比,又采了一回。万缘见那裘氏四肢瘫在褥子上,眼睛闭着,口内微有哼声,他看得兴到十分,死命乱捣。春花也努力相迎,两下都泄了。他三个系好裤子,又张看了一会,那道士才下床来。裘氏也起来梳洗了,叫请了众妾都来相会。道士看这八个美姬,一个个:眉扫青山,目凝秋水,朱唇如樱桃甫绽,粉面似白壁含辉。轻盈眩目,恍若月宫仙子降瑶台;绰约飞魂,依稀洛水神姬来汉水。真是一阵天香来玉骨,千般娇媚动芳情。
那道士看了,心中又喜又叹。喜的是一旦得遇这些尤物,可谓生平第一奇逢。叹的是有美如斯,尽都是桑间濮上,未免可惜。裘氏就将百花楼上做了他僧道二人的禅房丹室。这一日,八个妾都被道士采过。
次日,十个丫头同常氏都领了他的大教。这一二十个妇人,一个个喜气洋洋,把向日不曾遇僧道时的那些凄楚,都不知何处去了。裘氏同众妾讲定了个则例,他带领春花、秋月、长舌妇当第一夜;丹姨、药姐、天桃、红杏当第二夜;第三夜是莲姨、榴姐、碧梧、翠竹;第四夜是桂姨、菊姐、红叶、鸡冠;第五夜是腊姨、雪姐、水仙、天竺,空一个第六夜。第七夜又是裘氏起。周而复始,轮着的这一夜,约了道士到各人房里去行乐。正派定了,众人无不喜遵。不想桂氏受了和尚的教,他亲上来向裘氏众妾面前讲道:“大师傅我让了夫人众位,今日这位师傅来,如何不算我?”
裘氏无言可复,叫将群芳阁做了他们的行馆,着桂氏带着素馨、香儿、青梅、绿萼当第六夜。那道士一夜也不空了,他真合了一个骨牌,名叫做“临老入花丛”有一个西江月说道士同众妇,道:异道寰中不少,淫娃宇内多人。借淫说法警人淫,非劝淫人也恁。万恶淫为第一,古今报应分明。看官心下要留神,淫念须除干净。
那道士前夜会桂氏时,匆匆忙忙,次早就同他别了上来,未曾细觑娇容。此时日间相对,看他好个女子:云眸杏脸,螓首蛾眉,仪容袅娜,举止风骚。神如秋水之潋清,气若幽兰之芳馥。前夜之娇媚虽佳,今日之丰类更丽。行行俱胜绝,但恨少贞操。
那万缘和尚也不是秃驴,竟成了一个蜜蜂。每日除了替道士当夜的妇人不算,其余众妇的花心任他选择,高兴就采摘一番。这道士和尚如到了西天莲花村,思衣得衣,思食得食。又似到了众香国,要采就采,要弄就弄,真在佛国中过日子。众妇人如同活佛真仙般敬奉他二人,他二人也不想出去。这些妇人别无祷祝,每日满十焚香,惟愿姚华胄父子永不回家,便是造化。
过了些时,家人回来报丧,说华胄在任病故。众人心下一喜一忧,喜的是他死了,再不得回来取厌。忧的是姚泽民在彼无事,恐回来得快,打断了风流会常只得家中开丧披孝,裘氏同着众妇披麻戴孝,一味干嚎。到了内边,还是穿红着绿,抹粉涂脂,簇拥着和尚道士,嘻笑之声盈耳。又过了月余,姚泽民家信来,说他搬丧回无锡安葬,不久来京复命。众人这却戴上愁帽儿了,大家就效法李白宴桃李园叙上的两句,道:人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他众人以夜继日的行乐,犹恐不足,那和尚道士弄得如行山yīn道上,应接不暇。又过了些时,素馨的汉子吴实打前站,先回报说二爷回来了,两三日内就要到家。因恐怕家中悬望,故此先差了他回来。
这吴实来家报信,以为主母们不知如何欢喜。不知众人听了这话,如半空中一个大霹雳,痴了一回,比前次来报姚华胄的丧还苦楚些。也有叹气的,也有堕泪的,也有暗暗跌足的,也有背地捶胸的,皆面无人色。料道和尚道士留不得了,痛弄了一日一夜。知道此别,欢不可继,每人定要道士采了三度才罢。次日五鼓,送他二人出去。裘氏同众妾婢皆号陶大恸,整哭了半日。万缘仍同那道士回寺去了,桂氏依旧搬回故宅。
那素馨见他男人来家,咬牙切齿,恨道:多少人跟了去,偏是这乌龟先回来。没奈何,只得回家相伴。
过了两日,姚泽民到了家。面过圣,命他袭了侯封。他晚间同桂氏共卧,行起事来,觉得大异当日,宽而无当。极力抽送,见他毫无乐态。心中虽疑,难出于口。次夜即上去孝敬继母,觉裘氏之物亦然。过后再赏鉴那八妾十婢,其味如一。向日之极赞美他者,到今俱似有如无,并无一褒语。
他以为是数千里远来,鞍马驰驱,身体羸瘦,或者此物也瘦了之故,不及当日。那里知道是家中供养的尊师同外来的道士弄得如此。众妇人即如腥荤吃惯了,再吃那没油盐的蔬菜,还有何味?裘氏自和尚道士去后,每日闷闷不乐。姚泽民虽竭力在他胯下承欢,数千年自有承欢二字以来,未有如此用法,不但奇文,而且奇闻。只觉得心中似别有所思,口中不住微微长叹。渐渐的饮食俱废,终日昏睡。捱了数月,把一个未及三旬的佳人,化做南柯一梦。堪笑他:满拟快乐百年,岂意春光三九。
姚泽民讲不得野丈夫的话,少不得同姚泽民做真孝子,开丧出殡。因他无出,不送去故乡,就在本京葬了。那八妾见姚泽民回来,先也深以为恨,久而久之,知道和尚道士是万不能来了,只得大家簇拥着他,借他来消遣。姚泽民也竟忘其此辈是他乃尊之妾,公然以夫主自居,视为自里,朝夕寻欢取乐。桂氏倒还颇不寂寞,有万缘、姚步武、盛旺轮次相伴。虽不能像姚泽民不在家那样放胆,每夜更阑人静,约了进房,黎明带星而出,也就可以足兴了。
再说万缘那日同道士回寺,他热闹了半日,忽然一旦分离,难割难舍,一路垂首丧气的归来。谁知他的那两个妇人,见万缘去了许久,他在众徒弟中选了两个年壮阳强的小伙子,将万缘历来施主家哄骗来的银钱,一并席卷,相率而去。万缘刚进门,众徒弟就悄悄报知。他一心迷在桂氏身上,并不介意。倒是众徒弟见去了行乐之人,十分着急,又不敢出去访问。
万缘自从去了两个妇人,他在姚家成月不归。姚泽民去陪众妾,他便去陪桂氏。后见裘氏死了,他也暗暗伤心,行住坐卧,不禁长叹。过了几日,他失张失智,精神顿减。那裘氏死后有半载,万缘一日同姚泽民在佛堂中,他跌坐在禅椅上咬文嚼字,高谈佛法。讲那些轮回因果,善恶报应,忽然如物所中,七窍流血,跌在地下。姚泽民忙叫人扶在榻上,用姜汤灌了多时,方醒转来,两目直视。姚泽民问他缘故,他尽着摇头,模模糊糊的道:“说不得!说不得!老爷夫人长枷铁锁,带了许多鬼卒,来拿我到阴曹去对案。”
再问,他只摇头道:“说不得!说不得!”
再问,便不应。姚泽民忙叫人驾车送他到了寺中,众徒弟刚拾到房中,只见他大叫道:“不用打,不用打,我该死!我该死!”
口鼻内鲜血直喷,气绝而亡。众徒弟造化,再没人弄蔬屁股了。家人回来说了信,桂氏知道,暗暗哭了四五日。过了几个月,心才放下了。晚间冷静,只叫盛旺来相伴。
又过了几年,陕西流寇叛乱,祟祯皇帝命姚泽民领兵去征剿,那八妾十婢因没了夫人为首,他们可敢去招揽外人?都急得抓耳挠腮,几乎要死。姚予民素常也有些风声传入耳中,知道八妾众婢同兄弟所为,怕他们又弄出丑来。况留着他们,也非常法,将这些妇人尽皆遣嫁。无一个不替他合掌念佛,鼓舞欢欣而去。
一年后,姚予民得病善终。后来姚泽民降了李自成,领兵残破了凤阳祖陵。祟祯大怒,南京刑部将姚华胄剖棺戮尸。逆妻桂氏同姚步武等亲丁男子,无论少长,皆并斩于市。家产入官,其家下男女皆分给功臣之家为奴。念姚予民愚蠢无知,妻女免死,发金齿卫充军去了。姚予民有嫁了父妾众婢的这一点好处,自己免了一刀,妻女饶得性命。可见人有些微善行,上苍决不相负,这是后话。
再说那老道自姚家出来之后,深自悔恨,道:“他家妇女虽不良,我去淫他,岂非我之罪过?”
发誓痛改前非,别了万缘去云游。从此茹蔬,施药济人,以救往过。
一日游到南京,住在洞神宫。重到接引庵,看看那黑姑子也四十多岁,成了老尼了。他二人虽系旧交,此时道士已戒了色事,只留一斋,谈谈旧情而已。访问到听,黑姑子说他久矣物故,那老道不胜感叹。
回到下处,施药救了多人,四处尽闻其名。值贾文物得病,鲍信之举荐了他来看,贾文物侥幸遇了他。他见贾文物情意殷殷,故赠了他那灵丹,治了妒妇,救了他的苦难。又恐传出去,有少年膏粱子弟来胡缠,他又悄悄不知游到那里去了。去得干净。按下不提。
要知钟生收拾赴京会试,后来事业如何,但看下回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