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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那么自然的想起了师范三年的岁月。
一如那年华的蹉跎,那些似水流年的沧桑里包含着多少的眷顾与回眸,照片中,曾经有着一张张怎样灿烂的笑容?又有着一个个怎样耐人寻味的过往?
1998年9月8日,我很清晰的记得那一天,因为正是那一天,让我,和它,在此生有着那么一段解不开的纠葛,是三年的纠葛,也或许是三十年,或乃至更长的时间!
走在长长的林荫道,给我的是无限的惬意与舒畅,迎面的艺术楼和花房,让我对这绿意昂然的校园充满了好奇。
手里捏着八千多块钱的学费,心里却是矛盾的,多少个梦里想走过这段林荫道,多少个遐想里可以屹立于三尺讲台,可是今天,我就为了跟那个瞧不起的我的老师,说我长的不好看面试不能过的老师赌气,永远的跟梦想中的华师告别。
很难忆起当时的我或喜或悲,可那种惆怅于今日的我还依稀闪现,或许,那是些刻骨铭心的痛吧!
学生从山里走进城似乎是不需要过度的,不像现在的我,走在大街上,很努力的把自己伪装成个城里人,可是骨子里的脾性是伪装不了的,处于城乡尴尬境地的我,更多时候宁可要我当年的那份淳朴,我穿红衣服绿裤子怎么啦?我穿白鞋子红袜子怎么啦?心是坦然的。
师范的日子是快乐的。
且不说每周一次精心准备的晚会怎样精彩,单是食堂那大大的菜包子就足以让我回味了。那时候4食堂生意最好,8食堂人最少,记得那会儿一打下课铃就直冲食堂,最想冲进去的是4食堂,不过呢,通常是体育班那帮高高大大的在前面开路,我只有乖乖的站他们后面的份儿,否则即使不怕扣分,也要担心自己是不是会被挤成菜包子。
手里举着两个诺大的菜包子走出食堂大厅的时刻也是最兴奋的时候,是啊,日子虽然简单,可是有什么能比填饱肚子更快活的呢?
不过让我对4食堂的菜包子如此的情有独钟,还有一个不怎么光彩的原因,曾几何时,举着两个菜包子冲出队伍炫耀的时候,一个趔趄翻倒在地,最经典的姿势是:四下望望(其实有人看没人看都要望望),四肢很标准的投地,但有一点,手是高高的举着的,身上可能很脏了,但是一般情况下包子还是保护的好好的,我不知道当年倒在地上的时候想起过董存瑞举炸药包的那一激动时刻没,但是我记得很清楚,通常是四下望望,然后爬起来就跑,跑的越快越好!
其实师范的日子也是紧张的。
听说中考我的化学是满分,怎么说呢,用句方言形容比较准确“那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就我这能耐何德何能满分啊?化学老师还以为发现了人才,点名我做科代表,第一次测验59分,这可是丢人丢大了啊!
数学和物理就更不懂了,胡大妈在讲台前讲的眉飞色舞,兰老头儿在桌间巡视又检查,我还是没能从那一大堆公式和作业中爬出来!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怕的,努点力及格还是从来没问题,毕竟是60分万岁的时代吗!
我怕的是体育和音乐。因为天生有那么丁点美术细胞,所以对于“长叶叶儿”的中国画、水粉水彩等等都还可以应付过去,可是走进艺术楼的阶梯教室和琴房的时候,可真就有点“谈琴色变”、“谈乐谱色变”了。大小不认得“123”是“duo rui mi”的我们要一下子从五线谱开始,是何等不易!
音乐老师叫陈蔓,是位挺漂亮的年轻姑娘,哪会儿还没有结婚呢。声音很好听,也教过我们舞蹈课,可就是这么一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却是我们当时最怕的一个老师:试唱,练耳,琴法那些看似漂亮的蝌蚪文下面凝聚了我们多少的努力啊:想当年,我硬是把一支新的圆珠笔在草稿本上画完,然后在蝌蚪文下写下只有我们迎着光才可以稍微看到的简谱印。还有在她面前试唱和弹琴的时候不是手哆嗦就是吓的腿发软,不过,真的在她手里还是学到不少东西,为什么现在跟我联系的大多是当年比较调皮的学生样,我们那么清晰的记得她,是因为她的严厉!
那幢乳白的艺术楼应该还健在吧?那个时候我们一直愤愤不平,为什么我们普师班就要爬到6楼到9楼练风琴呢,什么时候我们也在下面练练钢琴该多好啊!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别说买不起钢琴,其实连摸风琴的机会都是少之又少了,每当看到、钢琴或者风琴的时候还是觉得那么亲切,真有种想去摸摸的冲动。。
那位体育老师叫什么来着,想了很久也想不出她的名字了。跟学生评价我的一样,忒严肃,从来不笑,不过我想我倒不是得她的真传哈,因为真有她那样的身板也知足了啊!那时候她说要我们饶操场跑10圈,从来没有敢反对的包括男生。到现在也还记得那套最简单的五步拳,别说没用,实习那会儿我还买弄了我的武艺的呢!
那个时候我还看书,中国的名著已经不大感兴趣了,池塘边、草地上经常可以看到我们捧着些外国名著认真读书的样子。那时候也谈理想,也讨论国家大事,虽然在外人听来可能贻笑大方。
不是所有的时候都是朝气蓬勃的,篮球比赛输掉的时候好多同学都哭了,特别是亮子拼着命的打,最后脚哪儿几根骨头都是粉碎性的骨折的时候,简直郁闷到极点。
还有我摔倒那次,自己也不知道痛,提着受伤的胳膊回了宿舍,在同学的劝说下才去诊所看了下,医生说是骨折的时候我真以为他是开玩笑。室友硬是把我扯进了医院,身上揣着二十好几块钱的我,在他们的筹措下住进了当地最好的一家医院。当我被推出手术室看到泪汪汪的母亲和同学的时候,当我看着医生的刀子在我胳膊游走了二十多厘米的口子的时候,我楞是没哭,有了他们如此悉心的照顾我还能给他们压力吗?
当所有的中等师范被撤消的消息公布的时候,我们简直就是一群强硬的“反清复明”分子,砸校门、捅地板、跺楼梯,感受着“亡校”悲哀的我们用最低级的方式发泄着,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快,似乎都想那一个个小小的水瓶,一扇扇小小的窗户所承受。那是一段什么样的日子啊?
香瓜皮、粉笔头、怨恨、咒骂、委屈,乃至枪声!
也只有经历了那段岁月的人才能串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词语啊!
记得毕业之前的那次聚餐吗?那位帅帅的心理学老师,也就是我们以前的老班姜老师也过来了,记不得都吃了些什么,但是有两个镜头是会让我永远会刻骨铭心的:我们的手紧握在一起,感受的是生离,但更胜死别的哀伤,哭着,笑着,闹着,能说的不能说的,能发泄的不能发泄的,在那一刻只有那撰紧的拳头才有分量,那一刻是凝固了的!
婷婷许是喝醉了,当她甩开身边的同学,哭着喊着站起来:“414的,你们都到哪儿去了啊?414的,你们在哪儿啊”的时候,说好不哭的我抑制不住自己,顷刻眼泪一泻所有的不舍和不安。那是一个怎样的场面啊?414的,我们还没有分别呢,要是真的走了,是的,就是明天,就要走了,我们真的会到了哪儿呢?
414,对,是多少年前的414呢?我告诉你,9年前的了!
9年,该是一个上小学三年纪的孩子的经历吧?人生能够这样恍惚多少个9年?
又想起了那座漂亮的花房,还有那个憨厚的不知名的劳技老师,记得他教我们在菌房种菌子的时候我们还想,我们一起种的那些菌子会不会都是他弄回去吃了啊?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我们也摸菌种,也偷朵小花、种子什么的,他看到了也说,但不严厉。
我想那个花房应该是我们毕业之后的第一个牺牲品吧,没有哪所高中的劳技课还会让他们真的去劳动。那么现在的师范,剩下来的还有什么呢?
或许,只有回忆了吧!
回忆花生妹妹,回忆笑声翻山越岭的燕子,回忆一个真实的故事的苗苗,回忆老田回忆小覃,还有桂皮还有方芳,还有。
回忆那个唱着我一句也没听懂的红日的夫子,回忆那个“如果我不名垂千古就要遗臭万年”的浪人,回忆跟我同月听日生却小我一岁的“强哥”回忆把我的胳膊当草稿的亮子
只是没想到,当我再次翻起这些陈年旧事的时候,照片里“恰同学少年”的我们已多为人父母,也许有的人这辈子也不能再见着了,可是我相信我们的这份牵挂是一样的,走到哪儿我都是981的人!
那么,我可以对自己无悔的说一句:我的选择没有错,宜都师范是我永远的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