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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安说:哥,如果我有选择的权利,下辈子一定做一只凤凰,栖息在月亮的影子,占据整个黑夜,为你掠来所有黎明。
我回头看着她,无比惊慌。
六月的天空,那时飘着暖心的细雨,昕安跟在我的身后,低声的说。六月,我们走在安静的黄昏,而我只有伤感和落寞。
荆祠毕业那天,拒绝去参加她离别的晚宴。电话那头,她安静的听我说话,完毕,默默接受。我说,荆祠,怎么办呢?我怕看见你会忽然泪流满面。
那一刻,我是这世界最最孤独的人。我即将失去我的荆祠。
挂断电话,乘公交,来到这陌生城市的繁华街道。走入人群,瞬间将自己迷失。这样难过的日子,唯一想不起的就是自己。可心却知道,我们在岁月里奔驰,青春转眼落根开花结果,不见了花影缭乱,余下的只有漫无边际的失落。
荆祠还是决定和那个男子回家了。荆祠说,她这一生仅仅依赖过两个男子,一个是我,一个是她的父亲。可她又说,凡伊,因为太爱你,所以我必须离开你。
她叫我凡伊。她说,她爱我。
但是,她还是跟那个她不爱的男子回家了。
我说,不是,不是的,荆祠,一切都是谎言,你不过是为自己的不爱找借口罢了,爱又何必伤害呢?我倔强的坚持自己。我说,你走,和他一起走吧。我说,我放手。
说毕,转身义无返顾的走开。
然后,五月走远,六月来了;然后,荆祠就这样匆匆的毕业了。记得她走的那晚,我们紧紧的抱住对方。我说,荆祠,你走了,我怎么办呢?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
她说,我知道,知道。我也爱你。
她故意轻描淡语。那晚她刻意的躲避我,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我知道她怕我难过。可心在夜的暖风里还是肆意的被什么割裂,一片一片的飘下,仿佛四月老去的落花。
我说,荆祠,怎样才能把你留下呢?
没有回答。她安静的走开了。留下我,在黑夜里独自沉沦。她没有为我的难过留下。
她也许不爱我吧。我告诉自己。而那些美好的时光究竟又意味着什么呢?
也许彼此心照不宣的爱,流泪走散才该是我们之间最后的结局。
和荆祠认识三年,她大我一级。我们在一起,时常海水般沉默,只有无至尽的行走和一根根永远随行的香烟。我们抽玉溪,555,和,红双喜等各种牌子的香烟,可我们却很有节制的生活。荆祠吸烟的样子很美,让我无比心动。
我们无比的自我,却又无限的爱护自己,不和任何陌生的男子女子接触,怕受到任何一丝的伤害。孤高的生活,却又多么渴望陌生的爱。
荆祠某晚醉酒后郑重其事说:凡伊,一个人若失去了自控和节制,他将会失去他自己。那晚,她异常不安和多言。
可她去却忘记了她靠着我肩膀,哭的痛彻心扉,让我安慰,事后骂我混蛋,占她便宜的时候。
而无论如何,我更加相信,和烟有关的男子女子都和忧伤有着无法割舍的关系。
尽管我无比热爱文字。
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生病的孩子,在自己的文字。并且在灵魂里,永远有着巨大的伤,可是它们是谁赐予的,无可知晓。把这样奇怪的感觉告诉荆祠,她笑我,说,怎么会呢?傻孩子,你这么乖。
她轻抚我的头。她把我当成她的孩子。她爱护我。
我们泡网,我写东西的时候,她总是静静的坐在我身边,一言不出。自己无趣的看那些无聊的电影,或者和某个男子疯狂的聊天。荆祠说,她很喜欢和我一起同时在不同的电脑上看同样的卡通片。她说,让我陪她笑,是她最快乐的事情。
我那时不说话,听她诉说。
荆祠说,其实,和一个人一直行走的日子是美好的,只是后来必须停下来,交换身边的角色,然后继续行走。直到死亡。
她第一次提到死亡,她没有告诉我,始终没有,她其实一直和死亡在默默对峙。
我说,荆祠,那我们要走到何处更换角色呢?我问她,我故意。明明知道她爱我。任眼中凝聚的泪滴落进心的领地。
她看着我,忽然大笑。完毕,忽然大哭起来。
她说,你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呢?为什么呢?我站在那里,假装无辜的迎接着路人的惊异的眼神。
我心满意足。
像哑巴一样无声地爱,直到爱情夭折了,我们才在迷失的黑夜依靠简单的回忆暖体。那是一件多么疼痛危险的事情,我多么愿意无关痛痒的活。为了爱,为了爱你。可是,你走丢了,在着无法模拟的六月。
我的荆祠,她终于还是走了。
后来她发短信给我,她说:凡伊,若是可以,来世我要你做我的孩子。用一生的时光爱你。
看完,只有心疼曼延在血液,通身流淌。
来了,都来了,那从生至死的所有日子,统统因你的离开而来了。光阴,就像心湖面的涟漪,单调的广阔的奢侈的却激荡心扉的涟漪,瞬间铺展在整个水面。荆祠,游荡在我们一起走过的地方,我发现,在这些你离开的日子,除了忧伤,我已不知怎么打发掉那些望不到头的连绵的明天了。
爱情是一副药,服用它的是不是病人,没有人知道。象现在的我一样。
我说,荆祠,站在我们仰望远方的楼窗,我再也看不见我们的希望了。
而那晚,荆祠毕业典礼上燃放的绚丽的烟花,却在远方的天空重新燃现。五彩的光亮里,我泪眼蒙胧的回到自己。
我说,再见了,荆祠。我的,亲爱的荆祠。你要快乐。
昕安随后就悄悄的介入了我的世界。那时,开始把所有对荆祠的爱转移到昕安身上。自私的认为这些属于荆祠的爱其实给谁都可以。
未想,昕安的出现瞬间就颠覆了我的失落和爱的权利。
昕安靠近我是在一个巨大的无比寒冷的冬日。那时日子忙着复习功课,忙着和 荆祠厮混她最后在我身边的时光。每天无所事事的忙活。对于昕安的出现,从来没有留意半点。
后来,昕安告诉我,说,哥,你知道吗?那段日子偷偷的想你,悄悄的爱你,却又故意刻意的躲避你。
她说,哥,那时好好难过,奢望你的眼神和背影以及微笑,依赖有你出现的地方。
我说,傻丫头,怎么不告诉哥哥呢?
我依旧自负的爱着想着离开的荆祠,不敢面对这突然出现的陌生的绝对的爱情。
她是公主,她就这样优雅地步出寝宫,出现在我身边了。穿着紧身的、镶满闪亮珠片的晚礼服,长长地拖着华丽的裙裾,高傲而静静的独自地出现在了我想像的晚宴上。只是我们没有舞蹈,我们只在彼此的爱情里游弋,无休止的自我纠结,直到我们都忽然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光亮。
当然,她保持沉默。传说美人鱼公主是没有声音的。我相信了。
荆祠走了,昕安来了。开始和结束原来如此简单,只在你眨眼时,一个爱的世纪轮回已经展现。这是缘分?不解。
荆祠走后的日子,开始牙痛,一夜一夜。疼痛从牙齿的神经渗透到全身,然后一个人静静的和昕安发短信,一次次的依靠冷水老镇痛。最后,又在黎明到来之前,靠着镇痛片的药力安然睡去。
一个晴空万里午后,昕安陪我去医院看了牙医。我们站在公交车上的过道,我看着她,格外的在乎起她来。
于是,想起一首牙齿与爱情的歌。
昕安说,哥,你知道吗?你就好像是隆冬里的一米阳光,瞬间就温暖了我的世界。让我感到无比安全。
昕安说,哥,时常梦见你在木兰花开放的季节离开了,剩下了空虚的城市和我。昕安说,哥,我爱你,你知道吗?
我笑。笑的心疼痛极了。
安说:“莲花代表一种诞生,清除尘垢,在黑暗中趋向光。一个超脱幻象的新世界的诞生。”我自认为我就是那朵洁白的莲花,可是突然在巨大的爱的面前枯败了。
我说,昕安,昕安,你不要爱上哥,好吗?好吗?
我害怕,这陌生的如此坚决的爱。
那些日子不时的打电话给荆祠,我说,荆祠,有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女孩爱上了我,我该怎么办呢?
我一遍一遍的询问着荆祠,我渴望她能回来,回到我的身边。我们继续我们未曾被时间斩断的默默的爱情。
荆祠静静的听,她不说话,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知道,她变的如此沉默了。对我。然后,我们又默默的在午夜十分挂断电话,我听我的弱水三千,让心在寂静的夜半陌生地点,拥着满载记忆过多的疲倦,重复着思念。
她则继续她的我再也看不见生活。
可是我忽然难过,想起昕安。
我开始时不时的想念半天不见的小孩昕安了。
安在七年里的题记写到:爱过,伤害过,然后可以离别和遗忘。可是,我不得不承认,我无法忘记我的荆祠了。永远。
但是,我却和开始了那些属于我和荆祠的生活。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一起上网,一起在城市的陌生小巷里流浪。
我一边怨恨着自己的善忘,一边诅咒着自己的懦弱和对爱的冷漠。然后却又继续和昕安穿行于那些我早已经和某个人走过数遍却依旧没有熟悉的地方和街道。
这日,我的亲爱小孩昕安对我说出了那句让我怦然心动的话,我也终于转身紧紧的把她抱在了怀抱。
我说,昕安,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她哭了。
入夜,远方的荆祠打电话来,说凡伊,我住院了。血癌。
我说,这就是当初你离开我的理由吗?
她不说话。
我说,明天我去找你。
窗外,只有满地的月光和我的泪水,无声的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