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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是一场烟火中的相遇,有缘的人才能遇上。你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般灿亮,在我历经变迁的记忆中熠熠闪光。
今夜你离我而去,但我相信你能看见我眼角如星光般闪耀的泪光,往事如花般灿烂,在我身边寂寞地流淌。你要喝下那孟婆汤,但不能将我遗忘。
(往生花。独语倚阑。西祠五月十二)
楔子
许多年前,靖王还是个年轻俊秀的少女,这一天,她遇着一位清俊瘦削的少年,他自称是叫关逢龙,有通天的神能,入水不濡,入火不热,她问他,你来做什么?他说,我来帮助你完成心愿,结束这战乱,开启一代盛世。
公元二零零五年九月
星期日的下午,阳光明媚,适合午睡,关逢龙靠在窗边的宁神花旁边,看着沙发上沉睡如海棠的女郎,不禁微微一笑,女郎恰在这时醒来,揉揉眼睛,说,关逢龙,我怎么睡着了,好似故事还没说完呢。关逢龙微笑,柔声说,明天继续,今天到此为止。女郎笑了出来,打了个哈欠,说,关逢龙你真好,不过明天我不能来你这里听故事,有朋友要来拜访我。关逢龙沉吟了阵,柔声问,是哪一位?女郎说,是妈妈生意上的朋友,说是姓戚的。关逢龙眼中波光一闪,沉吟了阵,笑着说,好,我知道了。
次日下午三点光景,女郎又来了,关逢龙也不惊讶,笑眯眯的给她倒茶,倒是女郎自己解释,说,也不知道怎么的,戚先生突然有急事,不能来了,妈妈觉着很扫兴,我却是高兴的,我心里念着你的故事,巴不得他不来呢。
关逢龙微微一笑,说,好,我们继续说故事,上次说到靖王用了谋士的计策,将琅歧王囚陷在快活谷的沼泽地里,又将他手下酒色财气四大护卫悉数迫杀,终于统一天下,在这之后,她开始咯血。女郎皱眉,说,咯血?这要是在古代,好似是绝症的吧。关逢龙微笑,说,对的,靖王深知自己一生杀孽太重,必定不会长寿,也不会有好结局,所以她开始给哥哥宁王写策论,讲述治国安邦之道,写完之后,就咯血而死,临去时候,她说,自此以后,生生世世,做寻常女子,目不识丁,安分守己。
女郎叹了口气,说,安分守己是一定要的,但目不识丁却不必,看我这样不认识字,多么痛苦,什么书也不能看。关逢龙看着女郎,勉强一笑,说,说的是。女郎打了个哈欠,渐次有些睡意,不过还是问道,后来呢?关逢龙温和的一笑,说,你若是困了,就先睡,等你睡饱,我们继续。女郎嘟哝了一声,说,为什么在你这里我总是犯困呢?关逢龙微微一笑,看向窗边的宁神花,说,睡吧。女郎闭上眼,嘴边带着笑,不久即沉入黑田梦乡。
关逢龙怜惜的望着女郎微笑,出了会神,沉默了阵,轻叹口气,开门离开。
西禅寺后山凉亭,关逢龙一手举着棋子,一手端着茉莉花茶,笑容清俊,他对面这老僧,即是西禅寺的主持玄觉。这一局关逢龙险胜一子,玄觉笑道,施主的棋艺,真是与日俱增,老僧甘拜下风,施主今次想问什么问题?关逢龙只是笑,出了会神,说,想请问大师,什么叫做即心即佛。玄觉微微一笑,说,前念不生即心,后念不起即佛,即心为慧,即佛为定,定慧等待,意自清净。
关逢龙苦笑,沉吟着没说话,这时有年约十五的沙弥跑来,恭敬的说,师傅,酒色财气四使已经找到寺里来,指明要见关施主。玄觉看了关逢龙一眼,关逢龙平静的说,带他们来吧。玄觉微笑。
话音才落,就见四使已经沿着粗砾石铺就的小径,朝凉亭走来。关逢龙等四人走到凉亭里边,这才笑容满面的一抱拳,说,各位远道而来,在下有礼。
为首的气使怨毒的笑,说,关先生有礼,之前收到先生的请帖,说是要约在此处叙旧,彼时还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九世之后,居然又再见面,真是天意,先生别来无恙?身子可好?在下找先生找的好苦。关逢龙微笑,说,难得气使这样有心,水银棉纸覆面,窒息而死的滋味可好受?气使怨毒的笑,说,放心,你很快就会尝到!
酒使冷笑,说,老四不要着急,容我先讨还了债,你再动手不迟,我要令他知道,给人当胸一刀的滋味。
关逢龙吃吃一笑,说,难为酒使还记得兄弟以往那一刀之礼,现今想讨回去我也没有异议,到底是我欠你的,不过好在有嫂夫人同往,泉下有她帮我打点衣食,也算是一桩乐事。酒使悚然变色,失声道,你说什么!你如何知道我夫人的。
关逢龙笑道,自然是打听来的了,我今早知会玄武,给嫂夫人送去鸠酒一壶,单等我此间消息,稍后就给嫂夫人好饮一通,酒使放心,我十分舍得本钱,用的乃是上好佳酿,嫂夫人好酒而以酒毒杀之,也算是死得其所。酒使脸色刷的雪白,颤声道,玄武既然在,想必,想必青龙白虎朱雀也都是在的了。
关逢龙笑道,酒使好生聪明,果然一猜就中,我昨夜差人送请帖给气使时候,已经料到他必定会知会酒色财三使同来,所以特地令人准备许多对口的薄礼孝敬,我知道四使对我恨之入骨,自然不敢大意,故而将青龙白虎和朱雀也一并招来,伺候各位受礼。
财使笑道,关先生果然好手段,不知备给我的是什么礼物?关逢龙笑道,财使前世为人,贪财吝啬,今世恰好又在国家银行工作,因此我就想,不知财使于资金往来方面,会否有些不妥之处?于是令人连夜调取你业务记录和资产报表来看,果然找到一些不明来历款项,窃记得本朝刑法,似有一条叫做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的罪状,相信亿元以上的财产,多少也算得是巨额吧,是以今早我已令青龙备妥一干资料,准备递交本地廉政机构审查。
财使沉吟了阵,笑着说,关先生这通天神能,与当年不相上下,在下自叹不如。关逢龙笑道,财使过谦了,窃当年莽撞,行事有失偏颇,还请财使宽容为怀,于前世种种,不要记恨才好。财使微微一笑,说,只要有合理的补偿,这世上无事不可商量。气使急忙说,三哥难道忘记他将你投进熔金炉,烈焰焚身的痛苦了?财使却笑,懒洋洋的说,当然记得,所以这代价要多多的索取。
关逢龙淡淡一笑,说,财使放心,在下开出的条件,绝对值得财使考虑。财使笑道,这样是最好,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我们改日细细谈,你知道如何联系我的,另外,你手上的相关文件,可否立即转来给我?关逢龙笑着说,这是自然。财使拱手离开。
气使脸上变色,阴笑道,关先生果然深谋远虑,谈笑用兵,我倒是小瞧了你,倒要看看你送什么礼给色使了。
关逢龙眯眯的笑,说,送给色使的礼最是有趣,却是一幅女子的小像,另附有一张小条,上边落了一个地址。谁知这话一出口,色使顿时满脸通红,急忙道,万万不可!关逢龙大笑,说,敢情色使知道我这小像同小条,是要送往贵府夫人处的?色使狼狈低头,小声说,此事万万不可,若是给夫人知道我在外有小公馆,只怕是要将我驱逐的了。
关逢龙笑道,色使明鉴,你现今这名利地位权势,都来自你丈人家,你今世原只是个不值一文的穷职员,难得你妻子赏识你,将你引入豪门,你却不可忘记自己出身,行事要三思而行,若是不小心得罪妻家,后果只怕不容乐观吧,当今这社会,最是势利不过,在下言尽于此,你自己小心斟酌看,可不要白白给人当枪使。
色使踌躇了片刻,说,关先生教训的是,我一时糊涂,险些做出错事。气使急道,二哥,难道你忘了以往这狗贼如何待你的?他淫你爱妾,又令你全身溃烂而死,这种奇耻大辱,你也咽得下!色使皱眉道,以往的事还记来做什么?人最要紧是当前,我前世已经受尽罪,做琅歧王的护卫,与关先生为敌,天天担惊受怕,早些死了才是解脱,如今好不容易熬了九世,转身成人,有几天好日子过,还记那些陈年旧恨做甚?我可不想再得罪关先生,害得自己又捱苦。
关逢龙笑道,色使是明白人,你这就去吧,稍后在下自有薄礼奉送,尊夫人那边但请放心,在下自会派人细细打点,保你家中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色使喜道,好,得闲请到舍下来小聚看,我女友做的菜色十分不错。关逢龙笑道,一言为定。
关逢龙等色使走了,再看向酒使,笑道,酒使,你可考虑好了?酒使神色阴晴不定,道,安知你不是信口雌黄?关逢龙悠然一笑,说,你今晨出门,嫂夫人嘱咐你,不可与我斗气,说,那歹人诡计多端,心狠手辣,我们以往已经冤死在他手上,现今好不容易有些太平日子过,你切切不可再去招惹他,你不为我想,也要为我腹中孩儿想。
酒使一跺脚,起身正欲离开,气使见他这情状,急忙上前阻拦,关逢龙却抢先出口,说,酒使且慢,你得替我再做一件事。酒使道,你还想怎样?关逢龙说,你这一走,我只保嫂夫人平安,你若想要她腹中孩儿平安,就将气使项上头颅拿来献我。酒使眼中杀机陡现,气使见状,退后一步,冷笑道,你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
关逢龙哈哈大笑,气使错了,酒使此际想杀的,未必是气使,然气使这一句出口,却生生将酒使推到了自己这一边。
酒使默不作声,气使冷笑一声,突然一拍手,一群荷枪实弹的军警突然自四面蜂拥而至,将酒使同关逢龙团团围住,酒使怒极反笑,道,老四,你这是做什么?
气使笑道,大哥既有意要和狗贼一路,就是和兄弟为敌,我也无话可说,只得挥泪割断同袍之情,送大哥早日归西,至于府上家眷妻小,我送佛送到天,稍后自会一并料理了,好让大哥一家团聚。酒使冷笑道,你倒是想的周到。气使眯眯的笑,说,大哥谬赞,人来,伺候酒使归西。
关逢龙笑道,啧啧,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你眼中还有王法的么。气使狞笑道,关先生少安毋躁,待我伺候完酒使归西,自然会来收拾你,不过你若是觉着人生苦味,想要先一步登极乐世界,我也可成全你。
关逢龙笑道,多谢气使美意,只不过本市有一句俚语,就不知道气使有无听说过,叫做军不跟官斗,官不跟商斗,说起这句话的由来,概因本市偏居海外,一应粮草物资,都由预算官按照额度进行配给,而物资往来储运,又都交给坊间的某物资公司在负责,气使有无打听过,这物资公司的总经理是谁?
气使阴笑道,难道那么不凑巧,竟是关先生您?关逢龙却笑,说,说来有趣,那位总经理虽然不是在下,却是我的莫逆之交,许由是也。酒使失声叫出来,说,许由!大匠无法,水近犹明的许由!此时亭外有人应了一声,正是在下。跟着就见许由施施然走进亭里,对着关逢龙微微一笑。
关逢龙笑道,许兄,真真不好意思,累你亲自跑一趟。许由笑道,关兄弟,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关逢龙微微一笑,说,还算安好,烦请许兄代为打发这一干官差,我们稍后叙旧。
许由淡然一笑,神态间说不出的潇洒,他对住军警中那领头模样的人说,请问先生是哪部的?那军警恭敬回答,是某部三班军士。军警笑道,我认得你部申上尉,听他赞三班军士最是遵纪守法不过,从来不做欺压地方良民的劣事。
那军士也是乖觉人物,见眼前这人,一张口就呼出自家上司名头来,仿佛多年熟识一般,哪里还敢轻易得罪,遂说,申上尉说的不错,我兄弟几个本来在附近巡逻,听到寺内传来呼救之声,以为有大事发生,遂进来查看究竟,却原来是许总的朋友在此戏耍。
许由笑道,难得先生尽心,我稍后自有答谢。那军士面有喜色,又说了几句客套,这才一挥手,带一群人离开,一场干戈,总算化为无形,关逢龙看着气使,温言笑道,阁下还有什么手段,不妨尽数使出来。
气使面色铁青,不置一词。关逢龙看了酒使一眼,又抬起腕来,看了看时间,笑着说,差不多了,想玄武应该是在劝酒的了。酒使脸色骤变,长叹一声,说,罢了。说罢挺剑刺出,正中气使胸口,剑尖力透而过,在后背隐现,气使倒地,当场气绝。
酒使冷笑,拔出气使身上的剑来,又在他身上将剑身血迹擦干净了,说,关先生,你现在可满意了?关逢龙笑道,酒使好武艺,兄弟佩服得紧,眼看着时候也不早了,你这就回府休息去吧,嫂夫人正翘首以待。酒使冷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走了。
关逢龙等酒使走远了,才说,许兄,今次多亏你及时赶来,免了我一场血光之灾。许由微微一笑,说,关兄弟不必客气,相信就算没有在下,以你的神机妙算,也是一样可以安渡难关的。关逢龙看着地上的气使,叹了口气,对玄觉说,于佛门净土行这种凶狠之事,当真是过意不去。玄觉微微一笑。就有沙弥过来,对着气使尸身念了遍往生咒,跟着拖到亭外,草草掩埋。
关逢龙看着沙弥动作娴熟的掘土,轻叹口气,对玄觉说,大师,我再问你,人究竟要如何才能成佛?玄觉微笑,合十说,菩提自性,本来清净,但用此心,直了成佛。关逢龙苦笑,出了会子神,说,累劫之世化何人,翻为苦相吝死生。说罢长叹口气。
许由沉默了阵,说,关兄弟,如今气使已死,她在本世再无劫难,你也该去了。关逢龙默不作声,许由苦笑,说,时候差不多了,若是再拖延,只怕天命要改,届时又是一番变数。关逢龙叹了口气,勉强笑道,好,我这就去,她就拜托你多多照顾。许由笑道,关兄弟放心,有我看顾着,保她毫发无伤。
关逢龙温和的笑,眼中波光微动,对玄觉说,大师,我此去归期不计,且说一阙上联与你把玩可好?玄觉笑道,施主请讲。关逢龙微微一笑,转动手中棋子,说,宿昔有缘,五蕴皆空。
公元五五七年
靖王彼时只有十六岁,但心性沉稳,这天晚上她正在书房看策论,突然白光一闪,紧接着一位清俊瘦削的少年出现,她认真的打量他,问道,你是谁?
关逢龙温和的看着靖王,斟酌了阵,说,我是关逢龙。靖王目露惊讶之色,说,你就是关逢龙?!关逢龙回话道,我是。靖王沉吟了阵,说,听说你有通天的神能,可未卜先知?关逢龙勉强笑道,我只是看过很多书,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故事而已。
靖王沉吟了阵,说,你来做什么?关逢龙看着这少女柳叶一般的细眉,平静的说,我来帮助你完成心愿,结束这战乱,开启一代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