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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抱著她上楼。
拾级而上规律的节奏唤醒了半昏睡中的楚楚。
“海安我好困喔”楚楚直觉靠向那安全呵护的胸膛,嗯,海安的味道好闻得紧。梦里以为自己回到了遥远的那片荒原。
“谁是海安!”
安稳的胸膛突然不见了,她的身子顿失重心落在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
愤怒的言语如刀刃划过迷雾,她略微清醒,费力的掀起眼睫。
朦拢中只看见一团阴影俯下身,阴影四周燃著愤怒高张的黑焰直扑向自己。
“你十八岁时就会勾引男人,这些年想必功力精进许多,连鬼冢曜司都不能免疫说,你到底有多少男人?”
“我没”迷惑于这男人强索答案的姿态。“没有没有男人”
“说谎!那你口口声声喊的海安是谁?”他指责。
好累她好想睡,可这个男人好吵,一直在她耳边不停的问东问西,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才会放了她,楚楚只好闭眼很努力的回答他。
“海安就是海安”这么凶,哇!她不要玩了啦。
翻个身子,决定将那恼人的问题抛诸脑后,不过三秒钟,她已经沉酣入眠见周公去也,没有注意到背后那原闪著怒意接著转而诧异、啼笑皆非的表情。
还没睁开眼,恼人的头痛先来报到,唤醒楚楚。
脑袋里像有个小人不停敲打,整得她头痛欲裂。
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好,睡梦中她已经够难受的了,偏偏梦中还有一个凶恶的男人像个冷面判官不停的不停的审问著她一大堆问题,摆明不教她好过。
深吸一口气,她睁开一只眼,确定没问题,她又睁开一只眼。
当楚楚试著起身,真正的挑战才刚开始。才动一下,头便狂野的抽痛了起来。
她扶著头,强抑下一阵呻吟。这时突然不识相的传来一阵敲门声。
“不管你是谁,有点慈悲心留我一个人孤独的死去。”她抚头低喃。要命的头昏!连呼吸都痛。
门被推开,楚楚觑眯起眼,迎向凌亦伦笑吟吟的目光。
“我猜你该醒了,所以给你带了点东西上来。”他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拜托饶了我吧,我现在闻到任何食物的味道就会吐出来。”
“不是食物,是解酒的良方。”凌亦伦还是笑咪咪的,好像看到楚楚这一面让他很开心。
“在一个垂死的人面前露出那种潇洒的笑容是不道德的。”她呻吟的语调又逗笑了他。
“快喝下去,保证你会觉得好多了。”他甚至殷勤地将杯子端到楚楚的眼前。
楚楚蹙眉看着那杯黑不啦叽的液体,正在犹豫不决时,她脑中的小矮人又开始不安分的举起锄头开垦起来。
要命!这一刻不管这是什么索命毒鸩,只要止住她的偏头痛,她都心甘情愿的吞下去。
于是她接过那杯可疑的解酒茶,捏紧鼻子囫囵下肚。
“纵欲过度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凌亦伦不忘落井下石,换来楚楚愤怒的一瞥。
“看在我是病人的份上,你有点同情心行不行?”一定要说得这么实在吗?嗯,不过头中的小矮人好像停止作怪了,看来这家伙的解酒良方还真有些功效。
凌亦伦还是笑。“看到你现在这副病恹恹的模样,实在很难和昨晚那个在舞池中刮起旋风的女人联想在一块。”
喔!杀了我吧。楚楚的头瘫倒在枕上,恨不得有堆沙让她学鸵鸟把整个头埋进去再不见天日。“你非得要提起那回事吗?”
羞死人了,一想起昨晚狂野放纵的舞蹈她不要活了啦。
“顺便说一句,你选的礼服真的非常出色,衬得你整个人光彩生姿虽然让老大气得七窍生烟!”他的目光大方,赞美真诚而直接。
“谢谢。”有些窘迫的,她讷讷地接收他的赞美。
凌亦伦滔滔不绝继缤说道:“不客气,多亏你才让我有幸看见老大魂不附体的模样,真是值回票价!”他狐疑的打量她。“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能让老板产生这么强烈的占有欲,以前从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让他这般的人性化”
楚楚缄默以对。
“你和老大是旧识吧?”凌亦伦试探的问道。
“这么想知道,你何不自己去问东方骥?”她顾左右而言他。
凌亦伦明白她刻意避开自己的问题,同时也领悟到自己逾矩了,如果东方骥知道他在这里探人长短,铁定扒了自己的皮。
他搔搔头,讪讪一笑。“抱歉,探你隐私,只是跟在老板身边多年,头一遭见他这种疯狂的举动,所以一时间难以适应。”
“没想到一个人前标准的好老公、好父亲也学人偷腥,在外养起情妇了是吗?”楚楚双手牢牢抱住自己,口气冷讽。“这男人既要功名利禄又要享尽齐人之福,真了不起啊。”她嘲弄的,不止是东方骥,还有她自己。
凌亦伦蹙眉,一时间不知如何为自己的主子辫驳。
“这不似他的个性,我以前总认为工作是他最好的情妇,可现在一听见你们的事,我第一个傻眼。”
“被吓到的是我,你充其量只能推第二名,还有这件事从头到尾你不都参与吗?你早该知道他这一路布局就是为了请我这个愚笨的家伙入瓮。”她摇摇头,真是太笨了,如此不设防才会被人设计到连还手的余地也没有。
“不,我从来就不知道老板的打算。我承认乔氏一直在东方集团的蓝图中,可是我却从来不知道有你的存在”
“是吗?我一直以为我是在你们显微镜下无所遁形的一只小虫子。”她冷哼。
“小虫子?怎么可能!见老大对你小心翼翼,捧在手心呵护备至的模样,你根本是昨天宴会里唯一的女主角”看见她黯然的表情,到嘴的话全数吞入肚内。
老天!凌亦伦的眼中闪过领悟。难不成东方骥用的是霸王硬上弓、先斩后奏的招数!
这这真是太恶劣了!不愧是他那个恶魔老板会干的下流事。
难怪楚楚语带冷讽很不开心,美人蹙眉总是比较令人怜爱,他笨拙的想要安抚她低落的情绪。
“欸,总之我诚挚地希望你们幸福,安抚了老闯,老闯脾气一好,我自然也开心啦。”
她一身落寞。“我没那样的本领。”他的幸福也不是由她来负责。
“我赌你这一边。”凌亦伦却自信满满,毕竟亲眼目睹楚楚和老大之间强力放送的电波。
楚楚回转过头,直视他的眼,一宇一字诚实的说道:“那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凌亦伦有些发愣,第一次被人这么直接地当场吐槽然后他开心的放声笑了,几秒钟之后也加入了楚楚的笑声,逸出一串银铃般的朗笑。
门“砰”地关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同时扼住了两人的笑声。
楚楚抬起头,看见一个眼中迸出怒焰的黑色剪影。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何不说出来大家乐一乐?”沉厉的声音隐隐含著指控,如鞭子般凌空划过。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那虚心的模样看在东方骥的眼里不啻是罪证确凿。
“说呀。”他催促,眼里蓄积著山雨欲来的风暴。
“没没什么,我和楚楚小姐不过聊聊罢了。”凌亦伦缓缓地开口,努力保持平稳的语气。
聊聊?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东方骥刻薄的说道,平日飞扬的剑眉此刻看起来却无比凶残。
楚楚火大了,她和凌亦伦两人正大光明的说笑是招谁惹谁,东方骥又凭什么露出一副捉奸在床的眸睨表情!
“你”才刚要发难,却被一旁急得挤眉弄眼又摆手的凌亦伦给弄闪了神。
“你想说什么?”东方骥挑衅,眼角自然也看见凌亦伦摇头摆手的作怪模样。
“没事。”她的怒气只针对东方骥一个人,不想拖凌亦伦下水。
她就这么护著这个该死的男人!一眼中压抑的风暴瞬间燃成狂焰。
“凌亦伦!”
“是!老板?”刻意摆出必恭必敬的姿态,他不会笨得在此时捊虎须。
“回总公司处理东京的合约,明天一早我要看见报告!”
“现在?”他有些仓皇失色的问道。东京那棘手的合约即使不眠不休也得花上个三天才可能完成。老板摆明了根本是在刁难他!
东方骥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忙,等你有空的时候。”
凌亦伦忙不迭点头,一边倒退著远离地雷区。“我有空,现在就有空!”说完脚底抹油,转身加速远离台风眼。
偌大房里陷入一片冷阗的僵局,剩下的两人各怀心思。
挟著怨愤,楚楚的视线从天花板的扇形吊灯、落地窗前垂曳的丝帘,再到前方的洛可可艺术斜椅,目光左兜右转,就是不看眼前这个男人。
可东方骥也十分沉得住气,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一直到僵凝的空气让她再也忍不住的回头,却发现他鹰隼般的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
“说吧。”
“我?说啥?”
“我在等你的解释。”
“解释!”若不是太过错愕,她恐怕会被这滑稽的场景逗笑。“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攫住她的两臂。他的声音低而沉,听不出愠意,却又不禁令人脊椎发凉。他的眼眸似深不见底的黑潭漩涡,引人稍一不慎跌落其中就将万劫不复。
“你没什么好解释的?和鬼冢那场极尽挑逗的舞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宿醉还有本事用这副朦胧未醒的模样诱惑我的特助,这些还没什么好说的?还有,海安是谁?”
楚楚瞠大了杏眼。原来梦中那位冷面审判官是他!
见她惊愕语塞的模样,东方骥冷笑“说不出话了是吧?年纪轻轻,勾引男人的本事倒是不小。”
楚楚闻言,怒火汹涌翻天。“勾引、挑逗、诱惑用这些下流的言词伤害我、污岁我,让你很快乐是吗?既然如此,好!我承认,我就是下流淫荡、我就是天生下贱,我就是没男人不行”
啪!她的头猛一偏,眼冒金星,几秒钟过后,左脸轰地传来阵阵热辣的疼痛。
不可置信地抚手抚著疼烫的脸颊,楚楚非常、非常缓慢的抬起头,见他脸上带著错愕、悔恼和一丝丝的自鄙,他的身体微微倾前似乎要靠向她。
楚楚猛然抬起另一只手,以眼神、以姿势、以身体语言告诉东方骥,她,痛恨他的靠近。
“你这一掌,羞辱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欲伸向她的手像烫著似的猛地抽回,他以指梳发,身体表情有著手足无措的不安。
那一刻,向来封闭内敛的表情消失,燃烧在他眼底的是赤裸裸的痛苦。“我很抱歉我宁可付出我所拥有的一切,只求能收回这一巴掌。”他低沉的声音仿佛喉咙间卡住了什么似的,粗嘎得难以辨识。
那透露出的什么令她猛然抬头,直逼视地看入他眼底。然后,恍然明白他内心那股自我撕裂的内疚和罪恶感的煎熬。
忽然间,楚楚不再那么恨他了。
“算了,是我自己故意对你挑衅”不敢相信他一个痛苦的眼神就能让自己心软。
东方骥从浴室拧了条温热的湿毛巾,轻柔的捂上她微肿的颊畔。
“你一向有本事把我逼到疯狂的边缘。”他的神色黯淡、笑容扭曲,可是手下的抚触却带著无比的温柔。
她抬手直覆住东方骥的手,阻挡了他的动作。
他跟著停下,微愣的目光先是瞟向两人手相接处,黑眸突然注入一股温柔,然后眼神对上她的,带著无声的询问。
楚楚踌躇著,仿佛鼓足勇气深吸一口气“你,放了我吧。”
东方骥闻言猛地甩开她的手,眼中温柔尽敛,只剩下一片令人发冷的淡漠。
“不可能。”再说话时声音已转为毫无感情的平板。
无以安放的双手在丝被上绞扭,她试图说服东方骥。
“为什么拘著我?是你自己也承认,我对你并没有好处。我们两个人只会恶言相向、彼此伤害。这样下去又有什么好处!”
他笑了,笑容中的冷意令人心惊胆战。“我不管什么天杀的好处,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在你身边的女人不该是我,而是你的妻子乐瞳心!”天!为什么说出口的话教人如此心痛?
“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别扯上其他人。”
楚楚突然有股狂笑的冲动,比这种冲动更加强烈的,是一股想哭的情绪。
“你到何时才能明白这根本是自欺欺人的说法?我该为你施舍的感情、偶尔的召唤而感激不尽吗?你有本事替一个女人安家,再到外头为别的女人安个巢,把感情半买半送给不同的女人,我告诉你,这种廉价的感情我一点都不、希、罕!”
他的表情定住她数秒,眼神是莫测高深的,空气中悬宕著无言的紧张。
“我,只有你一个。”良久后,东方骥终于打破沉默。
“这并没有让你的人格比较高超!我难道该因为自己是你唯一的外遇而沾沾自喜?背叛就是背叛,一个和多个并没有什么差别。尽管你一直避免触及问题,但问题的核心永远悬在那里,事实还是事实,你,背叛了自己的妻儿,背叛了乐瞳心!”
说完,两人之间只有沉重的静默。
楚楚以为他会辩解,可是他并没有。
东方骥只是看着她。
他的视线是那么的专注,激起胸腔那份熟悉的战栗,并且与狂跳的心相和。
四目交融中,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东方骥缓缓地伸出手,以令人屏气凝神的方式抚过她颊边,然后画过她的眉、眼,并且蜻艇点水似的轻触她的唇。
然后他的脸渐渐靠近她的,她只能屏息见他缓慢的靠近,心猛然狂跳。
他们的眉眼相接,他的唇慢慢的接近
然后宛如被火烫著似的,他猛地抽回手、撇过头,并且将身子抽离一步之遥,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仿佛不能忍受靠近她。
再次转身时,所有纷乱的思绪都隐藏在惯常沉敛的面具后再无复见。
东方骥开口时,声音冰冷如钢。
“就算要走遍地狱之火,受尽火焚之苦,我也绝不放弃你!永不!”
他这番话令她怔在原地,双眼不信的大睁,然后在楚楚回过神前,他已经转过身,消失在她的视线外。
一个郁闷的午后,一阵剌耳的铃声响起,惊得专注在画画中的楚楚差点跳了起来。
她先是一阵茫然,然后才意识到这陌生的响铃原来传自沉寂多时的手机。
“喂?”会是谁?
“哈啰,美人儿,想不想出来才happy一下?”彼方传来登徒子似的怪声怪调。
楚楚皱眉,直觉是某个无聊男子错把这里当作是0204,本想叫他滚一边去直接断线,突然灵光一闪,接著会意的尖叫:“海安!”
对方不豫。“你怎么猜出来的?”
“你现在在哪里?”楚楚微笑,几乎可以想见这大男孩鼓著腮帮子的模样。
“先说你想不想我啊?”
“想,想死我了”拖著长长的尾音,装嗓的声音几乎可以挤出油。
“嗯!”那头的海安显然也招架不住。“楚楚啊,才一阵子不见,你几时变得这么有女人味。”害他鸡皮疙瘩直直落。
“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照这样算来,我们都有数十年寒、暑不见,当然想你想得紧嘛!”她继续捏鼻以鼻音说话。
“这位小姐,你行行好,可否回复正常说话方式,我刚刚吃完的午餐威胁著要从胃里跳出来透透气呢!”
楚楚突然敏锐的察觉到彼端并没有长途通话时会出现的秒差,且通话清晰。“等等你在台湾!”她开心的尖叫。
“要命!有没有人说你可以改行算命。”读心的本事一流。
楚楚微笑。若是国际长途电话,这家伙哪有闲情在这里东拉西扯猛哈拉。笨蛋,她不是会猜心,只是多用了些逻辑推理罢了。
“要不要再猜我现在人在哪儿?奖品是帅哥海安的拥抱一个。”
“那我宁愿弃权。”一边抬杠,一边拿起毛巾拭手,脑袋却同时轮转了起来。
“不要不战而逃嘛,来,你不是很会猜吗?”
“不会吧”背脊突然窜过一阵咚嗦,她喃喃地跑向阳台探头下望,迎向一个熟悉的大剌剌微笑。
她大眼圆睁。“你怎么找到这儿的!”顿时提高了几个分贝对著话简喊道:“快上来!”
“不好。”海安一口否决。“要不要出来?”
她略微犹豫了一下,这一个多星期,她与东方骥已经摸出了共同生活的基本模式。
基本上东方骥是早出晚蹄,常常不到半夜不进门。
楚楚几乎怀疑东方骥是故意避开她。自从上回的冲突后,他们俩至今还没有交谈过。
可这并不表示东方骥就这么放任她自由,相反的,楚楚老觉得东方骥的阴影仿佛无所不在,仿佛自己若是有半步行差错踏就要被他吞噬般,这种感觉如影随形,到最后,她干脆连大门都不踏出一步,将自己给茧居了起来。
就像当年巴黎的自我放逐一样,而这一回,又是海安拯救了她。
楚楚下了决心。“等我一下。”
利用几分钟换了衣服,在踏出门口时脚步略微迟疑了一下,她环顾寂静无声的四周,想像若见不著她人时,那双鹰隼之眼会喷出何等高张的怒焰
刻意将这想法抛诸脑后,她轻盈而坚定的步伐跨出门槛,门在背后轻轻的扣上。
“你干嘛那样看我?”他们选了山顶一家舒适宜人的咖啡厅用餐,楚楚发现他眼神的热力令她坐立难安,不安分的手指沿著杯缘打转。
“怎样看你?”海安拿起咖啡杯就口。
“你皱著眉头看着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显微镜下一只垂死的蜉蝣。”
他被滚热的咖啡呛得一阵猛咳。“很奇怪的比喻。”
她叹了一口气,没有一丝演戏细胞的家伙。“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海安放下杯子,露出专注的表情。“听著,我们是朋友,我不是那些只想挖人隐私、道人长短的陌生人,你不必防我。”
楚楚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双手横抱在胸前,带著一副敌意的姿态。
她这是在做什么?眼前这个人是她最好的朋友啊。
她颓然松开双臂,手射搁在桌上,双手捧住自己的脸。
“对不起,海安这阵子我已经被乔倩和舅舅们无尽的盘问烦透了。”
“他们都是出自于关心。”
“我知道。”所以死瞒著他们才会令楚楚更沮丧。
“是他吗?那个多年前害你伤痛逾恒,绕过半个地球躲了他五年多的男人?”
“同一个人。”她悲惨的点了个头。
海安则连珠炮的咒骂了一串令人脸河邡赤的脏话,可是她明白这是他护卫自己的方式。这令楚楚觉得很窝心。
“这个男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哪,纠缠你这么久还不死心,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要这样死缠著你一生一世吗?”海安的眼底闪过一阵冷酷,表情恶狠狠的。
一生一世?好恐布的形容词。楚楚的背脊突然窜过一阵冰冷的寒意。
“我不知道”她嗫嚅著。
“还有,你为什么任凭他将你吃得死死的而毫不反击?这和我认识的楚楚可不一样,简直就像他握住了你的把柄要胁你”他看进她的眼底,顿悟自己无意中发掘了一个事实。“喔!我的天啊他真的这样对你?那个该杀千刀的男人!”他又口出一段足以教天地变色的脏话。
“海安,你被带坏了。”她试图说笑缓和一下气氯。
“在你逾假未归队的时侯,我就有预感你出事了,所以才匆匆告假回台湾”他以指骨轻敲桌面,表情凝重。“听到乔家说你搬出来住在东方骥名下的宅邸时,我简直呆住了。我心想,这个男人明明就是你昔日的梦魇,一只避之唯恐不及的野兽,你怎会做出这种自投罗网、羊入虎口的决定这人还真是够卑劣的。”
“东方骥是个一等一的商人。”所谓无奸不成商。
海安直视她的眼底,一阵沉默的思索后,他说:“他用乔家威胁你。”这话是答案而非疑问。
她先是缄默,然后轻轻地说:“你果然适合当艺术家。”心思太过敏锐了。
海安点点头。“你生性淡泊,爱好自由,能够牵绊你的东西实在屈指可数,东方骥很聪明,善于寻觅敌人弱点以挟,他必然知道你与乔家紧密的牵系是他唯一可用的武器这个人在谈判桌上是个高手,可是在个人情感上真是个不折不和的混帐!”海安下了结论。
楚楚畏缩了一下,但是强迫自己一笑置之。“形容得很贴切。”
“你不曾想过告诉乔家终止东方骥的勒索?”
她猛地抬头,双眼圆睁。“我不能!如果向舅舅透露,他们一定会坚持我搬回家,而这样就给了东方骥复仇的籍口,他曾撂下狠话,只要我毁约,他会马上要乔氏倾家荡产。”
海安突然向后靠,双手放在脑后。“他会吗?”
“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他这样大费周章把你弄回来,又动员浩大工程勒索你回到他身边,这背后究竟为了什么原因?”
“还不是那个唯一的原因,复仇。”
“是吗?”他倾身向前。“告诉我你和东方骥相处的情形。”
知道海安基于关心的理由出口询问,也由于他是唯一知道多年前那段往事的人,于是她开口述说著这些日子与他共处一个屋檐下的情景,他津津有味的听著,甚至在听见东方骥将自己特助赶离楚楚床边时笑了出来。
“这男人的醋劲可不是普通的强。”
“吃醋?”她不以为然地嗤哼了一声。“那是变态的占有欲,他本质是个权威的人,为所欲为惯了,要求一切都要在他铁腕的掌控之下,那也包括了我,他根本见不得我开心。”
“他不要你的开心是因为别的男人所引起。”
“哼!那就是东方骥,典型的大男人作风。”
海安以手支起下巴。“依我看,这跟大男人主意没有关系,倒是和安全感紧紧相扣。”他神秘的一笑。
“什么安全感?你说得好玄。”她不解。
“你总有一天会懂得。楚楚?”
“嗯哼?”
“我觉得在这场战役中你并不是没有武器,全然的一面倒。他对你还有些情感的眷恋。”
这却是令她心痛的另一个原因。“他该付出情感、该眷恋的对象不是我。”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他的对象不是她,不是她啊。
“如果在他身边真的那么令你痛苦,那就当机立断离开他。”
“我不能。”每当回想起东方骥当时威胁她的冷硬残酷,心就不由自主的紧绷。
“相信我,东方骥不会实现他的威胁。”海安的表情莫测高深。
“真的?你怎么知道?”楚楚眼中闪过一丝企盼。
“直觉。”
闻言,她炽热的眼光转为黯淡。“我不能冒险。”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点点头说道:“我懂。”为了转移她沮丧的情绪,海安故意挥挥手“不谈这恼人的事了,让我们进入今天的主题吧。”
“主题?”这一招果然激起了楚楚的好奇心,暂时抛开了低落的情绪。
海安故作神秘的眨眨眼。他的手一抬,店里的灯光暗了下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生日快乐歌突然在四周响起,一个插满蜡烛的蛋糕被推了出来,烛光摇曳,满室温馨。
“你记得?连我自己都忘了!”楚楚又惊又喜。
“生日快乐。”推出蛋糕的店主人笑吟吟的说。
周遭的客人也感染了这份喜悦,纷纷起哄。
“许个愿吧。”海安笑说。
她闭上眼,诚挚地在心底许了个愿。
她睁开眼的同时店里也恢复光明,看见桌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粉色小盒。
“打开看看。”海安怂恿著,他的眉稍、眼角都是满满的笑意。
他的笑是有感染性的,惹得楚楚亦开心的笑了。“海安,你是要扮演圣诞老人吗?圣诞节还没到呢!”话声稍歇,她已经忙不迭地拆起丝带,掀开盒子。“哇!好漂亮的链子。”最重要的是这链子和她颈上戴的这一条一式一样。“你真的很细心,我的旧链子因为长期佩戴已经黯然无光,才正为了要去哪里找同款的链子伤脑筋呢。”
她取下颈上的旧链子,打开金心里的全家福照,替换至新链子上,戴上。
“还好你喜欢。”他吁了一口气,假意拭汗。
“海安,谢谢你。”星眸流波闪烁。
“欸,不要太感动啊,如果很感动,也可以拿你下一幅作品来换,我是无所谓啦。”
“不行。”生意归生意。
“小气巴啦。”海安故作不满。
“切蛋糕啦。”店主人把刀子递上。
楚楚开心的切著蛋糕,并且和全店的客人分享这个意外又甜美无比的蛋糕。
整个夜晚时光就在开心、热闹的喧哗中不自觉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