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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房的气氛沉重如盘石,袁紫葵连同四名常家人,谁也不敢让匡云白知道常胜镖局已面临破产的窘境。
但他已产生怀疑,这会儿又该如何是好?
“为什幺不说话?”若问匡云白这辈子最恨什幺,那铁定是被人耍弄。他的人生已经够混乱了,不须再添一项麻烦来让它更复杂。
席间,其余五人面面相觑半晌;最后,由袁紫葵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目前还在局里的镖师只有你一人。”
“其它人都走镖去了?”疑惑仍深深烙在匡云白眼底。
袁紫葵不否认也不承认。常胜镖局目前是只请匡云白一名镖师,她没说谎,至于匡雪白要怎幺想,那就与她无关了。
“别顾着说话,来来来,咱们吃饭。”二奶奶喧笑地打着圆场。
除了老祖宗外,袁紫葵、翩翩夫人、常豪忙不迭地捧起碗筷直扒饭。
匡雪白看着他们,疑云未消;但摸摸凹扁的肚皮,他也确实饿了,挣扎片刻,终于抵不住饥饿,举箸挟起一撮看起来、还有闻起来都有些怪异的菜肴送进嘴里。
袁紫葵、翩翩夫人、二奶奶,还有常豪,吃了这些东西都没事儿,没道理他吃就会出问题吧?他安慰自己,但
“哇!这是什幺鬼东西?”菜才入口,他马上把它吐了出来。
“菜干。”居然说她做的菜是鬼东西!袁紫葵很不开心。“你有什幺不满吗?”
“我吃过菜干。”在被追杀到最危急时,他甚至吃过一些客栈酒楼里的剩菜剩饭来填肚子,但也没尝过如此恐怖的味道。“我想知道的是,这到底是哪个天才做的?居然能煮出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味道?”
他也太侮辱人了吧!竟说她做的菜“惊天地泣鬼神”?﹗袁紫葵愤怒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是我,你有何意见?”
“果然是你!”不该意外的,早知她是个什幺也不会的千金小姐,却来掌管一间偌大的镖局,能不出错才是奇迹,至于出错嘛乃属正常。
“没错,你要不喜欢可以不吃。”他以为她爱吗?想当初在家时,爹娘可是连只碗都舍不得她洗,结果为了回报常家的救命之恩,她在镖局里什幺粗活都干了,洗衣、烧饭、劈柴、挑水她已尽了全力,常家人都知道,所以尽管她做得不甚完美,大伙儿也都睁只眼闭只眼;这新来的匡云白却成天批评她,好过分的家伙!
“我不是告诉过你,你既做不来那些家务粗活,那就别费神找麻烦了,乖乖地去当你的千金大小姐,不好吗?你就非要成天惹事端?”匡云白委实受不了袁大小姐的任性。
闻言,翩翩夫人、二奶奶、小常豪俱皆难堪地垂下了脑袋;独那挨骂的袁紫葵倔强地抿紧唇,灵动的美目里有着水光在闪动。
“我建议镖局另聘管家。”匡云白说,心里也清楚这话会伤到袁紫葵的自尊心;但这世上有些人确实不适合劳动,袁紫葵便是其一;与其勉强她做事,弄得伤人又闯祸,他宁可现在把话谈开,即使她一时无法接受,但起码保住她一条小命。“另外,干粗活的长工与厨娘也该另外请人。”
袁紫葵不说话,只是瞪着他,想到他对她的评价这幺低,她就既愤怒又难过。
她一直很努力啊!虽然做事粗心、成天惹祸、进步又慢,但终是将这镖局苦撑了半年有余,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他居然一句话就否定了她的全部,真是可恶!
匡云白瞥开眼,假装没瞧见她眼底的痛,他也不想伤害她,但这样对大伙儿都好。
“明天就开始贴告示请人吧?”他问。“大家觉得如何?”
没有人回答,比之前更沉重的气氛罩住了整间膳房。
“干幺又不说话?”匡云白转向翩翩夫人。“夫人,你的意思呢?”
翩翩夫人低下头,扭着衣角,颤抖的双唇吐不出半个字来。
“你不必问了。”袁紫葵微哑的嗓音打破了岑寂。“镖局不会另外请人的。”
“为什幺?”
“因为我会包办一切。”她说。人定胜天,她相信不管她的手脚有多笨拙,只要努力,铁杵终能磨成绣花针。
“你明明做不来。”他懊恼,她竟看不出他的好意,他不想她每天搞得一身狼狈啊!那样娇滴滴、春花也似的大姑娘,他不想看她受伤,他会心疼啊呃!说错了,不是心疼,只是不愿再被麻烦缠上身,太累了。
“你不必再说了,这镖局里一向是我说了算。”她捧起碗筷,表示这个问题到此结束。
匡云白呼呼喘着气,被她的不识好人心气得心脏险些儿停摆。
“你们别吵了嘛﹗”翩翩夫人娇嗔的柔柔嗓音怯怯地插入。“不然以后我来做饭好了。”
“你做饭!”袁紫葵、二奶奶和常豪同声大吼。她想毁掉镖局不成?
“不不成吗?”翩翩夫人一脸天真的笑。
匡云白望了翩翩夫人一眼,秀雅的面容上是一片无邪,目测就很贤慧,由她做饭应当会比让袁紫葵掌厨适当些。
“就这幺办,以后厨娘一职改由夫人接任。”
“你不是当真吧?”袁紫葵问他。
匡云白拉起翩翩夫人,以行动证明一切。“夫人,咱们现在就到厨房去展现你的好手艺给他们看。”
“好。”翩翩夫人笑咪咪地跟着他走。
“慢着。”袁紫葵试图阻止这桩错误演变成灾难。
“你又有什幺意见?”匡云白回她一记冷然的白眼。
袁紫葵只觉心头一窒,他讨厌她!
“有什幺话快说。”匡云白不耐烦地催促道。
她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的酸涩。“你若想试尽管去,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幺条件?”
“在翩翩夫人进厨房时,你得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以防她发生意外。”
“那有何问题?”匡云白不以为厨房里能发生什幺灾祸,爽快地答应了。“这幺说我可以进厨房了?”翩翩夫人像个天真的孩童似的,笑开了一张花颜。
匡云白点头,护着她,双双往厨房方向行去。“我们走吧!夫人。”
待他两人离去后,常豪扯扯袁紫葵的袖子。“葵姊姊,这样好吗?娘会把厨房给烧掉的。”他很担心。
袁紫葵何曾安下心过,但匡云白眼底那种嫌弃的厌恶却令她心痛,她想抹消他对她的误解,才会答应他的要求。
“匡云白已答应要小心盯着你娘,所以应该会没问题才是。”
“我还是不放心。”常豪说,也跟着跑出膳房。
“唉!”袁紫葵低叹口气。“没办法,我也去看看好了。”她才起身,却发现二奶奶捉住了她的衣袖。“二奶奶,你干什幺?”
“你该不会也看上了那个小伙子吧?”二奶奶附在她耳畔,语出暧昧。
“什幺小伙子?”袁紫葵惊喊。
“就是我的小冤家,匡云白。”二奶奶一脸陶醉地说。“他真是个俊俏的年轻人哪!脸蛋好、身材也好,又有男子气概,我好久不曾见过这般迷人的男人了。”
“二奶奶!”袁紫葵跺脚。“你别乱来,万一吓跑他,就没人帮咱们保这趟镖了。”
“你少来。”二奶奶推了她一把。“你明明也看上他了,还在这儿假惺惺。”
“我没有。”袁紫葵反驳,脑海中不经意又闪过他瞪她的表情,心头一时酸、一时苦。
“你有,你瞒不了我的。”二奶奶语含警告地说。“可小冤家是我先看中的,不准你来跟我抢。”
“我才不会。”袁紫葵低吼了句,况且匡云白很讨厌她呢!还谈什幺抢不抢的?
“你答应了就不准反悔喔!小冤家是我的。”二奶奶终于放开她。
袁紫葵马上跑出膳房,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向厨房。
二奶奶喜欢匡云白是他们俩的事,与她何干?她奋力地摇摇头,然而却不解眼眶中的水雾为何始终不散,反而还有越来越浓的趋势。
想起过去,她也曾经是众人捧在手心中的小宝贝,如今竟落得这步田地;有时候真忍不住想拋下一切,径自离开;只可惜良心不允。非亲非故,常家人却对她付出了那幺多,她还记得昔日重病在床时,翩翩夫人是如何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已故的常胜总镖头为了她的医藥费,还连续接了好几趟镖,一连几个月忙得不眠不休;还有二奶奶,她也曾掏出她的私房钱为她买藥;小常豪是个开心果;而老祖宗总是在她皱眉吃藥时,偷偷塞颗糖给她。常家人都是大好人,他们不该有今日家破人亡的下场。
她要保护他们,这是她唯一能够回报他们的。
或许她该鼓起勇气回家求救,尽管她尚无法面对家中的一切。想起那场促成她离家的相亲宴仇段,当时他选择了姊姊袁紫藤,真教她伤透了心。
她一直很喜欢仇大将军的,他威武、雄壮,总是那样地出类拔萃,在一群人中,她一眼就可以看到他;他的容貌英挺,就好象
“咦?怎幺回事?”她低呼一声,深印于心底的仇段几时消失了?转而盘旋其间的是另一张脸--匡云白。
为什幺会这样?仇段呢?那个她心所钟爱、却舍她而就姊姊的男人,她怎会想不起他的模样儿?而匡云自却不停地在她心底、脑海里来回盘旋;他们明明才相识不久的。
“你到底在干什幺?”一记雷霆怒吼忽而自天外劈下。
“匡云白!”袁紫葵赶紧冲进厨房。“发生什幺事了?啊”她看见翩翩夫人正拚命把各种能烧的东西塞进灶里,而灶上则架了口巨大的铁锅。
翩翩夫人就凑在锅旁,嘴里喃喃自语。“变烤鸡、变烤鸡、变烤鸡”
“我早说过,翩翩夫人不会做饭的。”袁紫葵长叹。常胜镖局里美如天仙的翩翩夫人是标准的“不食人间烟火”她甚至不知道饭菜是需要动手去做出来的,还以为那些东西都会自动从烧热的锅里变出来,而袁紫葵“变”出来的束西不好吃是因为她能力差。
匡云白气得浑身发抖,大把大把的火焰不停地自他周身喷出。他到底是来到了一处什幺样的鬼地方?
“袁姑娘,我们最好再谈谈。”就算给他一千两白银,他也不愿意在这等疯狂的地方工作,万一给传染疯病怎幺办?
冷,好冷!
袁紫葵情不自禁地打着寒颤儿,初见匡云白,发现他慵懒的外表下藏着一个火爆的性子,她已有所警惕,言行得小心,绝不能胡乱惹怒他。
但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想不到还没哄他保镖上京,他俩的主雇关系就已走到几近崩裂的地步了。
“这个饭菜不合冑口没关系,我们外头客栈、酒楼那幺多,我可以另外去买回来给你吃。”如今只求将他留下走完这趟镖,其余她什幺都不在乎了。
“好大方的雇主啊﹗”匡云白冷笑。“不过我想知道,除了我之外,镖局里的其它镖师呢?方才在厨房,翩翩夫人在灶里烧的是后园中拆下来的烂围篱,为什幺?你们没买柴火吗?还有,打我进镖局以来,就没瞧见任何一名仆佣长工,难道你们习惯凡事自己来?但若是如此,为何你们一个个处理家务的能力这幺差?那位翩翩夫人甚至连饭菜是要动手做出来的,都不知道?﹗”
“呃这实在是一言难尽。”她支支吾吾的,真恨娘亲当年没生一点儿说谎天分给她。
“既然说不出来,那我走了。”他才不想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为一群疯狂痴呆的人工作。
“慢着。”他这一走,常胜镖局就垮定了!袁紫葵忧急地挡住他的去路。
“让开。”匡云白闪过她继续往前走。
“你先别走,我说就是了。”赌吧!她祈求老天保佑,希望能激出他一些怜悯心,助镖局一臂之力。
匡云白双手环胸说道:“我洗耳恭听。”
“事情是这样的”袁紫葵闭上眼,一口气将常胜死亡、镖局陷入困境、常家一家人面临流落街头命运的事全招了出来。“所以,我们根本没钱请管家、长工,甚至是厨娘。”
“那我的工资呢?你们该不会连付我工资的钱都没有吧?”竟然妄想诳他做白工?﹗混蛋!
“只要完成这趟镖,我们会有钱的。”袁紫葵急道。
“多少?”
“呃”她不敢说出实话,怕他狮子大开口;但说谎,又担心他不信,左右两为难啊!
“我走了。”骗他一遍不够,还妄想骗他第二遍,作梦!
“一万两。”吼完,她纤弱的双肩也重重地垮下了。
“一万两呀!”他吹了声长长的口哨。“这幺说来,我为镖局辛苦卖命的结果是仅得一成利益喽?”冷言冷语到一半,忽地转成勃然怒吼。“而你们什幺都不用做就能独得九千两,世上哪有如此便宜之事?你把我当傻瓜耍啊?”
“谁说我们没做事,起码镖是我们接的,若没有我们接镖,你连一两银子都赚不到。”如果匡云白想一个人独吞一万两,那幺袁紫葵情愿放他走,镖货她自己保,或许成功的机会只有万分之一,但她不介意赌赌看。
岂料--
“五千两。”匡云白也非冷血之人,眼见四名无辜的常家人都快沦落街旁行乞了,他难道还会赶尽杀绝不成?“镖货我来保,事成之后,镖局得一半酬金,我拿一半;五五分帐,够宽大了吧?”
袁紫葵瞠目结舌半晌,喜悦的笑在脸上绽放,清纯甜美,更胜临江水仙,妍丽得教人看呆了眼。
“你真的肯保这趟镖?只拿五千两?”事实上,只要他肯八二分,她也就满意了,想不到他竟大方地给了他们一半利益,早知道就不骗他了。她开心地握住他的手,鬈长的羽睫上盈满澄澈如珍珠的清泪。
那纯挚的笑颜令他忘了呼吸,只觉逃亡终年的辛劳在这一瞬间获得了宣泄,郁闷散尽后,他又得回了愉悦的新生。
袁紫葵感激地上下摇着他的手。“我很抱歉之前诳了你,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在你居住镖局的这段时间内,我会尽我所能地招待你,呃你吃不惯我做的饭菜,对不对?那打明儿起,你的三餐我就另外买,还有衣服、武器你有任何需要,我都会尽力帮你达成,只请你务必完成这趟镖,常胜镖局能否继续生存就全看你了。”
不只匡云白在她身上得到了救赎,连袁紫葵都因他答应保镖、并且大方地分出五成利润给镖局后,感到身上的担子轻了一半,如今,她再不将他视为普通镖师了,他是镖局的希望、也是她的救星。
匡云白怔楞地望着两人交握的手,体内乍起悸动,一波接一波,宛若汹涌的浪涛,险些儿淹没了他的理智。
袁紫葵由他的视线发现到自己的失态,恍然一抽手,还差点儿将他给推了出去。“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她刻意又退了几步,与他保持一段距离,狂奔的心脏在胸膛里急跃如擂鼓。
他皱眉,恼火渐上心头;她竟在得到他的保证后,又将他当成祸害,避之唯恐不及了,真是该死﹗
“既然你这幺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刚才什幺也没吃到,是有些饿了,你就先去帮我买只烧鸡、半斤白干、卤牛肉,加上一些小菜回来吧!”
她瞪大了眼。烧鸡、白干、牛肉那得要多少钱?唔!镖局里能当能卖的差不多都卖光了,她要上哪儿凑钱帮他买食物?
早知道就别把话说那幺满了,唉﹗不晓得他接不接受杀价?
可是他如此大方,一个人担起全部的走镖工作,又肯将收益半数分给镖局,她若太小器,岂非显得很差劲?
“我马上去买。”没办法,再辛苦也得咬牙认了;她希望翩翩夫人房里那只给火焰纹了身的中土木箱尚能值几两文,那幺今晚的难题就算解决了,至于以后的事,那就以后再说吧﹗她已无气力再去处理更多的麻烦。
毕竟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千金小姐,如今虽在现实的压迫下,长了些智能,也明白了一点人情世理,但天真的本性不变,做起事来同样瞻前不顾后。
匡云白目送她匆忙离去的背影,暗想,这位袁家的小鲍主真是单纯,随随便便就信了他的话,也不怕他吃饱喝足后就翻脸不认人。
不过她是怎幺来到这里,又掌管起常胜镖局的存续问题的?能放心让一个什幺都不懂的大小姐掌管一家生计,这姓常的一家人也够怪了。
而在袁紫葵的愚蠢经营下,常胜镖局居然还能撑上半年,简直是奇迹!
不过虽然对这些人有着好奇,但他却不想跟一堆疯子牵扯过深,省得被麻烦缠得脱不了身。
“等这趟镖走完,赚到五千两后,我马上走。”他打定了主意。
匡云白的一生几乎可与灾祸划上等号。
出生就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不仅与父亲的缘分淡薄如纸,连唯一疼爱他的母亲也为人所害。想报仇,但仇人却是父亲的结发妻子,而且仇人的儿子们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兼兄长;匡云白什幺事也无法做,只能逃,不停不停地在各地逃命。可尽管他已如此辛苦,上天仍不肯放过他,这辈子头一个对他表示爱慕之意的女子竟是名--年逾六旬的老妪。
“哇!你怎幺在这里?”二奶奶是鬼吗?居然又悄无声息地摸进他房中,大剌剌地霸占他的床。
“讨厌,你不好意思来找奴家,奴家只好来找你喽﹗”二奶奶掀被起身,罗衫半解的模样儿煞是吓人。
匡云白抖了下,全身的鸡皮疙瘩同时起立行礼。
“二奶奶的好意在下心领,请你出去吧!”他的手好痒,想揍人,但二奶奶那具瘦薄如门板的身材,大概经不起他半拳就会呜呼哀哉。他这人虽没什幺好品行,但也没下流到揍打老弱妇孺。
“可奴家也只能这样补偿你的损失呀!”二奶奶撒娇地偎近他身畔。
匡云白差点儿吐出隔夜饭。“我没什幺损失需要你补偿啦!”
“不,我知道你为镖局工作,损失可大了。”二奶奶一双皱皮老手巧妙地伸进他的前襟,搔抚着他的胸膛。“镖局里已经没钱了,付不出你的饷银,却要你做白工,奴家真觉得过意不去,因此就让奴家来服侍你做为补偿吧﹗”
“不不不!我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是在做白工,所以你千万别来补偿我。”匡云白狼狈地闪躲着她的毛手毛脚。
“唉呀,小冤家心肠真好,这样一来,奴家就更仰慕你,非要补偿你不可了。”他不给摸,二奶奶干脆捉着他的手,硬塞进自己的肚兜里,让他来摸她。
瞬间,匡云白如遭雷殛地僵成一块硬石。
生平首度碰触女人的胸脯,但入手却是一种软烂、皱扁的感觉,活似一块放了十天半个月的臭猪肉,登时把他吓得三魂飞去了七魄。
以为他不反抗就是同意,二奶奶快速解下他的腰带、掀开他的衣襟。
“唉呀!好久没碰这幺年轻有劲的小伙子啦!真教奴家小心肝怦怦跳个不停”她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吻上他的胸。
“啊﹗”胸膛上的湿润唤回了匡云白被吓飞上九重天的神智,他慌忙后退一大步,救回自己险些儿被夺去的“贞操”“你干什幺?”所谓“敬老尊贤”全是屁话,害他差点失了身,自此而后再也不信那些鬼玩意儿了。
“公子做啥儿这幺大声,奴家怕怕。”二奶奶身一倾,又想倒入他怀中。
匡云白气得火冒三丈,一掌轰开房门,一手拎起二奶奶的后领,毫不客气地将人给丢了出去。
“滚出去,你再来騒扰我,我马上走,教常胜镖局当下垮成一堆废墟。”他气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