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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林父阴沉着脸,周遭空气的温度仿佛在急速下降,让人不寒而栗。
“父亲,这件事情,我自有打算。”
仍旧平静的语气,林牧是来说服,而不是想激怒自己的父亲。
他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可是现在,他面前站着的这位对他来说,最亲的人,却半天都不给他。
“是因为那个女人吧?”
这时,林父忽然问了这么一句,他的额表情告诉林牧,他什么都知道。
凛神相望,林牧没有说话。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父亲要加速进程,恐怕,他连他和慕天磊之间的交易都知道。
“不说话就可以吗?我告诉你,慕家想要林家的余孽做什么我不管,但是这么一个一箭双雕的机会,你如果浪费了,以后就很难再对慕家下手了!”
“我会再想办法。”
皱起眉头,林牧自然明白自家父亲的思量。
他的所有行为,都最终指向“复仇”两字。
所有在名单上的人,谁都逃不了。
可是,他不一样。
“想办法,你是翅膀硬了,想要自己飞吗?”林父忽然笑了一下,但神情十分嘲讽,“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做不做?”
“……”林牧换换深吸一口气,动了动唇角,眼神无比坚定,“不做。”
“那好,你呆在这里,哪儿也别想去,这件事,让覃悦去做。”
换了另外一种方式要让林牧妥协,林父到底不想和林牧闹僵。
毕竟这个儿子,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他的骄傲。
尽管这种骄傲,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变得扭曲,也变成一道厚重的枷锁,强加在林牧身上。
“父亲,我说了,我自己处理。”
“你踏出这里一步试试!”
见林牧依旧冥顽不灵,林父压制了半天的火气顷刻爆发。
他一掌拍在旁边的柜子上,作为摆饰的老鹰展翅瓷雕被震得掉落在地,瞬间摔得四分五裂。
巨大的破碎声让外面的人引起惊觉,覃悦立马敲门询问:“老板,需要我进去吗?”
“……”林父没说话,而是死死盯着自己的儿子,气得浑身发抖。
林牧也沉着脸色,他内心有挣扎,但此刻,一步都不会退让。
因为只要他退让一步,林静好便大事不妙。
“父亲,等我回来再向你谢罪。”
不打算给自己留退路,林牧向自己的父亲微鞠躬,而后转身就想离开。
林父哪里能让他这么就走,当下吼了一句:“混账!你这样也算是宫家的子孙吗!”
林牧脚步一顿,他没有回头,林父这句话让他胸口刺痛,仿佛一双手紧紧扼住他的咽喉。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林牧忽然记起林静好曾经对他说的一句话。
她说:“我希望总有一天,你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当时说着这句话的林静好,眼里带着无法言喻的光辉。
她被命运捉弄,却坦然接受自己的人生,并且试图去改变。
这种勇气,是林牧所不具备的。
因为他的人生,不管是家变前还是家变后,都已经被设定好了。
他也心安理得地接受,将其定义为自己的“责任”和“使命”。
然而唯独这次,林牧想要做出抗争,因为他不想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父亲。”背对着林父站着,林牧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望着虚空,过去的种种快速在眼前晃过,他怅然却又平静地对身后人说道,“这个姓氏已经离开了我十年,如果无法取回,我便不要了。”
“嗯……嘶,疼疼疼。”
从一片混沌中醒转过来,林静好一睁眼,眼前一片漆黑。
对黑暗恐惧的本能让她浑身炸起汗毛,安静,四周安静得可怕,她甚至有种错觉,不会自己又是醒在里世界了吧?
然而声音并没有出现。
“哔哔!”
这时,黑暗中忽然有什么闪了两下,一开始林静好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机,但是一摸才记起,似乎从第一次被迷晕后,手机就一直不在她手上。
“……”此时才觉察到不对劲,林静好莫名有种想敲死自己的冲动。
“啪嗒”,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灯,林静好将光线调到最暗,还随手脱掉了一个枕套罩了上去,这样从外面看,光线应该不明显。
她要装作她还在昏睡的样子,因为此时她已经感觉出事态的不对劲。
首先,她的身体良好,不会突然晕倒。刚喝完果汁就极度犯困,这显然不正常。
唯一的解释就是,慕寒再次往她的饮料中下药。
第一次,声音和她说的时候,其实林静好还不太相信,毕竟喝了点酒。
不怎么沾酒精的她会产生困意倒是有可能,也许是继发的反应。
但是现在想起来,声音说得对,她是被慕寒监禁了。否则不会在她准备走的关键时刻再次放倒她。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慕寒甚至还大费周章地载她去看林牧和苏瑾家长的见面,仿佛是希望她自愿留下来一样。
是因为她的不配合,所以最后用了极端的手段吗?
无论如何,都要将她留下来,或者换着说法,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和林牧见上面。
这么做的理由其实很好猜,那就是慕寒可能正在进行着一项以她为筹码,以林牧为对象的阴谋。
心里重重咯噔一声,林静好瞬间脸色变得煞白。
已经半天没和林牧联系上,她不知道外面是否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时间拖得越久,肯定对她和林牧越不利。
不管慕寒所说的婚讯是不是真的,她都应该想办法和外界联系。
不过光凭着推测,并不能把这些臆想变成现实。
慕寒究竟心里有没有鬼,可以直接判断的方法也有。
默默咽了一口唾沫,林静好想了想,就将枕套揭开,把亮度调到最大。
她做完这个动作,便靠在床上静静等着。
没过一会儿,门外果然传来了敲门声。
“静好,你醒了吗?”
不动声色地滑进被子里,林静好才出声回道:“嗯,进来吧。”
走进来的人,自然是慕寒。
他手上拿着一杯水,径直走过来,放在了床头柜上。
林静好微妙地扫了一眼,直觉告诉她,这杯水里肯定有东西。
“觉得怎么样?头还晕吗?”
慕寒还是一副十分关心她的温柔模样,看不出一丝破绽,仿佛她真的是因为低血糖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才昏倒的一样。
微微一笑,林静好就从床上爬起来。
“我没事,和林牧联系上了吗?或者我们直接去找他吧。”
一听到林静好这么说,慕寒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但很快恢复过来,他试图引导到别的方向:“林牧可能在忙吧,而且现在时间不早了,要不明天早上再约吧?”
合情合理的说辞,林静好没有反驳,因为她也不想引起慕寒的警觉。
目前看来,慕寒对她还是很好。
“现在几点?”
“晚上十一点。”
“唔……你说得有道理,那把我的手机给我。”
伸手就找慕寒要手机,这个行为其实很正常,林静好也理所当然。
反倒是别有用心的慕寒,表情微妙。
他撇开视线,忽然端起那杯水,一边递给林静好,一边说道:“你的手机没电了,现在正在充。睡那么久了,先喝口水吧。”
林静好看了他一眼,差不多懂了这个套路。
她淡定地接过手杯,假装喝了一口,其实还含在嘴巴里。
然后,装出再次慢慢昏睡过去的假象,直到房间门轻轻关上的声音传来,林静好才猛地睁开眼睛,将口中的水吐出来,并摸到洗手间漱口。
她的心跳微微加速,现在还不能出去,必须等一个完全的时机。
她的机会,只会有一次。
即使逃不出去,也应该想办法给林牧打一个电话。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后,耳朵贴着门听外面的动静。
一直有电视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慕寒应该就在客厅守着。
其实林静好也想过从窗户逃出,这里的窗帘和床单联结起来,长度绰绰有余。
然而她偷偷从窗户往外张望的时候,却发现外面有其他人。
应该是慕寒的手下,这下监禁之名算是坐实了。
“呼……”
长长呼出一口气,杜弦有些烦躁地抓乱自己的发型,而后又无奈地重新用手梳理好,觉得还不够,就在杂物柜里找找看有没有梳子。
“这个林牧……竟然如此不注意个人形象,连梳子都不备一把。”
他已经奔波了一个晚上,此时天光微亮,不过他还在要前往下一个地点的路上。
其实走了这么多个地方后,杜弦已经知道林牧要查的是谁的地盘。
虽然不参与东城的任何商业团体之间的争端,但是杜弦这个“外人”倒是对这些人的势力分成十分清楚。
甚至有些林牧都不知道的地方,杜弦都清楚。
谁叫他平时都吊儿郎当的,所以别人也不会把他看成是威胁,秘密往往就是这样流出来的。
林牧的地图标得挺全,但也不是一应俱全,因为他发现有个他知道的隐秘住所并没有在上面标出来。
要不就去这个地方试一试吧?
再不没有,他就会考虑报警。
虽然看林牧的表情应该是私事,不过这人都不见了,还讲究那么多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