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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瓶儿以为老公还在生她的气,身体偎了上去,打算用她的满身热情熔化老公的冷漠,谁知道她的身体刚一贴上,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老公花子虚脸颊上烫得像火,鼻孔里的呼吸一下一下抽动,显得十二万分沉重。李瓶儿有些急了,摇醒花子虚,一声声问他怎么了。
花子虚的眼皮睁开了又搭下,全身软塌塌的无一点力气,李瓶儿这才发现老公是病了,这一病就是三个多月,先是送到市三医院住院,进去时病床很紧张,弄了张加铺放在走廊上,环境嘈杂,住了不到一星期,花子虚嚷嚷着要调床铺。
可是那一阵医院病床确实很紧,李瓶儿找了主任医生,仍然没能调成床铺。把个花子虚气得不行,整天骂骂咧咧地唠叨:“人他妈的倒霉起来喝凉水也塞牙,回家回家,老子不住他妈的院了!”花子虚这么一吵闹,医院方面不高兴了。
说这位病人怎么不讲精神文明,回家就回家吧,当天就开了出院证,让他回家去休养。开头一段日子,花子虚还能够让李瓶儿搀扶着到医院打点滴,点滴打了个把月,病情不但没好转,反而更加重了,李瓶儿搀扶着他,花子虚依然腿杆儿打颤。
遇上这样的时候,李瓶儿少不了揶揄他几句:“看你再还惹不惹那些妖精,如今身体垮成了这样,全都是那帮婊子们害的。”花子虚回答说:“你别拿软刀子杀人好不好?”李瓶儿说:“我是要让你记住那些深刻的教训。”
花子虚还想要申辩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已经没气力说出来了,此处按下花子虚的病情不说,单说西门庆,自从那次同李瓶儿戏耍被花子虚撞个正着后,他不敢主动再去找李瓶儿,行动上总得收敛一点。
为寻开心,约了应伯爵、祝日念一帮兄弟,天天泡在李桂姐、李桂卿姐妹的丽春歌舞厅里,醉死梦生,寻欢作乐,日子也过得很愉快。
有了应伯爵,场面就会热闹许多,几个人闲坐着无事干,歌舞厅里的妈咪找来了两副扑克,让大伙儿打拖拉机,李桂姐和西门庆坐了对家,李桂卿同祝日念坐了对家,剩下应伯爵一个孤家寡人,一边轮流看几家的牌一边嚼舌头:“你们打牌,我便来讲个打牌的笑话,有一对盲人,也就是两个瞎子,一男一女,双方都爱好做床上那活儿,他们给做那活儿取了个暗号,叫做‘打牌’。
有一天,男瞎子和女瞎子相邀去‘打牌’,被补皮鞋的皮匠听见了,心中好生奇怪,两个瞎子,眼睛看不见,能打个什么牌?于是悄悄跟在瞎子身后,等他们进屋上床做起那个事,皮匠才恍然大悟,哦呀。
原来打牌这么美好”李桂姐瞪了应伯爵一眼,说道:“应花子,没轮到你打牌,就绕着弯子骂人?”应伯爵说:“我可是比窦娥还冤,哪里绕弯子骂人了?”李桂卿说:“继续讲吧。
后来怎么样了?”应伯爵接着讲故事:“从此皮匠长了个心眼,瞅准了男瞎子不在家,悄没声儿溜进屋子,憋着嗓门,嗡声嗡气地对女瞎子说:”打一牌吧。
‘女瞎子脸儿微微一红,躺倒在床上,同皮匠打起牌来。完事后,皮匠高兴地走了,男瞎子回到家里,也嚷嚷着要同女瞎子打牌,女瞎子黑着脸说:“刚才打过牌了。
怎么又要打?’男瞎子一听,拍着大腿大声叫道:”糟糕,有人偷牌!‘“众人哄地一声笑,李桂姐说:“缺德的应花子,真损。”
西门庆在一旁帮腔说:“应伯爵,连残疾人都逃不过你的口,要是残疾人权益保障委员会知道了,非得罚你的款不可。”应伯爵满脸堆笑地说道:“认真出你的牌就是了,小心有人偷牌。”
一屋子人正说笑着,外边传来一阵鞭炮声,噼里啪拉,足足响了四五分钟。李桂卿说:“谁家放鞭?不知是结婚还是得了儿子。”祝日念说:“好象是东头花子虚家那边传过来的”
西门庆一愣,拿牌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李桂姐不烦地催促道:“快出牌,快出牌,在那儿发什么呆?”西门庆正要出牌,包厢门被人撞开了。
从外边闯进一个人来,众人定睛一看,是白来创。“你们还有心情在这儿打牌?花子虚刚才吹灯了。”白来创大声说。
应伯爵不相信地问:“你说什么?花子虚死了?”白来创摇头晃脑地说:“可不是,我刚从他家那边过来,可怜花子虚,临死的时候口口声声哭着说不想死,那个情景可真惨”西门庆一把搅乱了牌,站起身来说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说着带头走出包厢,几个兄弟跟在他身后,向花子虚家的那个方向走去吴千户离休之后,感到有些儿百无聊赖,同老婆上菜市场买过几次菜,便有人笑话他,说吴千户一老干部,如今居然干起了事务长的活儿,整个一家庭主男。
吴千户想想也觉脸红,早先当干部那阵多么威风,在台上讲话,还是秘书写发言稿呢。人是退下来了。
思想不能退,在家休息也要图点高雅,最高雅的事莫过于参加门球队,别小瞧了那帮秃顶皱脸的老头儿老太太,全都是原市委市政府离退休的老人,参加这样的组织,脸上会放红光。
于是人们经常能看见吴千户肩上扛着根门球杆,头戴一顶太阳帽,脚蹬一白色运动鞋,胸前斜斜吊着付墨镜,很有点港商派头。这天吴千户正打从狮子街南端走过,看见前边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女婿西门庆。
上次女儿吴月娘回家告状,说她老公西门庆经常夜不归窝,让老爸劝说劝说,吴千户以一老干部身分对女婿进行思想教育,谁知受教育者愚顽不化,竟朝教育者胸前擂了一掌。
那一掌的怨气一直郁积在胸口上,至今也没能化解开,看来也很难化解开了,吴千户往旁边躲了躲,一个摆杂货地摊的老妇人认出了他,大声招呼道:“是吴干部噢,欢迎下基层指导工作。”老妇人是无照经营,怕吴千户收了她的杂货摊,赶紧讨好地这般说。
吴千户连连摆手,示意她别作声,老妇人会错了意思,以为吴千户向她索要管理费,无辜地瘪着嘴说:“吴干部,我刚刚出摊不到五分钟,生意还没开张”
吴千户哭笑不得,侧身看了看西门庆的身影已渐渐远了,才朝老妇人大吼一声:“牛头不对马嘴,瞎叨唠个什么劲呀!”说罢转过身,扛着门球杆扬长而去。
刚走出几步,忽然想起一桩事:那个恶棍女婿此刻要上哪儿?女儿吴月娘整天同她娘嘀咕,说西门庆日夜不回家,问起来他支支吾吾,总是借口说在忙生意,鬼才知道他究竟在忙些什么。
得跟踪看看他的行踪,这么一想,吴千户瞅准了前边西门庆的背影,像个搞盯梢的特务工作者,躲躲闪闪地跟在后面掉线。
狮子街很热闹,也十分拥挤,吴千户扛着根门球杆有点碍事,他把门球杆背在身后,时快时慢地走着,门球杆像根特有趣的猴儿尾巴,一翘一翘地很是好玩。
眼看着西门庆在一家发屋跟前停住了,吴千户冷笑一声:“哼,兔崽子,他在泡妞,今天终于被活生生逮住了。”
这么一想,心里竟升起了几分兴奋,一时间忘了那个泡妞的混小子是他女婿,抬头朝发屋门前看去,上面写的几个大字是“阿莲发屋”
吴千户猫着腰,蹲在街角上像个暗探,他在思量着:是进去捉奸捉双逮个正着的好呢?还是继续等在这儿让那牲畜出来,然后再进发屋做认真细致的调查研究工作好?正这么胡思乱想,西门庆已出了发屋,在那牲畜的身后,跟着个穿金戴银的时髦妇人,正同西门庆骂阵,不知什么事儿惹恼了西门庆,那牲畜朝时髦妇人推了一掌,妇人就势坐在地上,大放悲声。
吴千户看到此情此景好生奇怪,心中暗道:只怕是那牲畜泡完妞后不给小费吧?于是问旁边一家杂货店的女售货员:“对面发屋里的那个妇人是谁?”
女售货员不屑地笑道:“连她都不认识?大凡清河市居民都认识的,她叫潘金莲,同水浒传中那个淫荡女子同名同姓,连台湾电影名星也扮演过这个名女人呢。”
吴千户点头“哦”了一声,只听女售货员继续说:“此女是刚才那位混混儿西门庆的姘头,势力大得很,一般人不要惹她为妙。”
吴千户听得气不打一处出,他还不明白,此女售货员本是认识他的,也知道他是吴月娘的老爸、西门庆的岳父,之所以要这般说,也是存心烧一把火,让吴千户气一气,俗话说看戏不怕台高,她先搭成了个台子,接下来准备看一场好戏。
可怜吴千户长期蹲办公室,哪里懂得小市民们的那点儿情调?又哪里懂得小市民们的那点儿心计?他在气呼呼地想着,这事一定要讨个说法。
02西门庆这天来找潘金莲,是商量着想借点钱的,最近新进了一批药品,手头有些支使不开,又不太愿意动用定期存款,于是想找潘金莲周转一下。
谁知道才开口,就被潘金莲抢白了一顿:“你那些钱平时不省着点,全花在婊子们身上了,如今没钱了来找我,我也不是你的摇钱树。”西门庆说:“就周转几天,还怕我不还你?”
潘金莲说:“你去找那些婊子们呀,怎么找到我这儿了。”西门庆听她老是“婊子婊子”地嚷嚷,有些气恼了:“你这人太不够意思,我平时也没少了帮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