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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兵不知从何处偷渡了白龙江,兵锋已至玉垒关前。江边山顶那营,乃是疑兵!”折翎惊问道:“玉垒关大路至此处,岂不是只得一日夜路程?”赵破惭愧答道:“我手下斥候,乃赵某亲手调教,轻易不会出错上当。
如今传回情报,错漏百出,定是我师尊孟门大长老在金营中调遣。若真是他老人家在,此段距离抄近恐只需一日便可到达。自我接斥候消息,到我赶回砦,已过半日了。”
折翎忍痛起身,吩咐了箭营众人去砦中传令备战,再问赵破道:“王锦兄与砦中设伏青壮,现在何处?”赵破扶了折翎,边走边道:“得信后,我在前急赶,他带大队随后。个把时辰,便该回来。”
两人说话间,看看到了护河边,斜坡远处隐隐传来驳杂脚步声音。二人回望,只见一队金兵飞快行进,其数约有三百。
队前有一身影,电闪般向前飞掠,瞬息便已来在折赵眼前。来人一掌向下拍出、将二人笼罩,身形却毫不停顿,直直往尚未关闭的砦门处飘飞。折翎见势不妙,也不顾来人掌风临身,轻身而起、勾指成爪,鼓余劲不吐反吸,意图将来人留住。
一旁赵破大喝一声,双掌交叠上推,欲正面抗下来者掌力。来人身在空中,以为地上二人功力相若,自己一掌足以脱身去控制砦门,以便金兵入砦。
忽然一股沛然吸力自下而来,若不躲避,恐有受伤之虞。只得皱眉轻“咦”了一声,缓了口气变幻掌法、又硬生生止住去势,一个旋身回落在护河边不远。
赵破晓得来者身份,自知不敌,故推掌时用尽全力。谁知对面雄浑掌风倏地消失,自己一身力皆打在空处,身子里空荡荡的难受,喉头一紧,险些呕血。
折翎使内力去抓来人,本就劲力向回,不料对方掌风忽变,裹挟着自己的内劲向自己打过来。
虽是极力闪避,却还是难脱厄运,血气翻涌、伤上加伤。捂着胸口,借对方掌风余力,向后飘过护河,踉跄坐倒。将眼望来人,只见一白发老者,虎鼻鹰目,身着黑衣,亦正远远审视自己。
老者见魏庆已带了几人抢出砦门,知时机已失,遂负手冷冷一笑道:“雀巢鸠占,果然有些料子!”将头转向赵破斥道:“你这逆徒!欺师灭祖!趁我不在砦中,竟做下如此好事!”
赵破闻言,噗通跪倒,叩头答道:“孟门于我,乃家国一体。我之艺业本领,皆是师父传授。徒儿怎敢做欺师灭祖这类大逆不道之事?只是二公主遗命,令我助折将军守砦抗金。徒儿自幼入孟门,二公主有令,安敢不从?还请师父体谅!”
老者闻言,又是一阵冷笑,哂道:“行不忠不义之事,偏生寻个大义名头!好!如今我以孟门长老的身份命你献砦与金人,助其入蜀灭宋,以报我孟门百年之怨!”
老者话音落时,那队金兵已来在不远。老者举手示意众军停步,直视赵破,等他回答。赵破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坚定道:“门规有云,孟门乃孟氏之孟门,护门使及长老皆应受孟氏驱使,不得违背。如今长老之令,与二公主遗命相悖,恕属下不敢奉令!”老者戟指怒喝道:“好胆!
我蜀人遭赵家百年屠戮压榨,你都不顾了么?切莫忘记,你祖上名讳,尚在议事厅中高挂!你是个蜀人!”赵破垂首叹气道:“师父,徒儿不敢玷污祖上英名,亦当秉承祖上遗志。
但无论是蜀是宋,皆属华夏一统。二公主在砦中读书时曾教徒儿等说,兄弟阋墙,外御其侮。徒儿深以为然,绝不敢为蜀宋之争而勾结胡虏,断送我华夏江山!王锦李豫及砦中众人,亦与徒儿所想一般!”
老者大怒,运气抬手喝道:“逆徒!今日我便毙了你!”说罢,左手在身后一招,金兵会意,呐喊而来。老者抬起的右手方欲击下,忽觉砦门处有风雷袭来,遂手腕一转,将掌力击在那股风雷之上。
二力相交,轰然作响,无翎箭矢,碎若齑粉。折翎将所剩内力尽数附着于箭,箭离弦,人倾倒,连喝道:“快回来!放箭!”赵破一个箭步窜过护河,与魏庆一道将折翎拽进砦门。箭营众人早在墙上蓄势以待,此刻得令,便将支支羽箭抛洒下来。
老者被折翎一箭震得身体摇晃,再想追击时砦门已闭。墙高难越,又加箭矢袭来,只得退避三舍。随来金兵,个个擎盾。十几人将老者护往远处,余下二百余呐喊着往砦墙冲击。
老者在后呼唤不许攻砦,却无人听从,只喝止不住。墙上除箭营五人外,只有十余砦丁。虽个个持弓,箭雨亦是稀疏,难以阻拦金兵脚步。这股金兵甚是骁勇,列了一队在稍远处与墙上对射,余者皆向前冲阵。至护河时,在前者不顾生死将手中盾在身后斜斜立住,在后者用此斜盾为踏板,前赴后继地纵跃过河。
除少数跌落河中,被湍急河水冲走外,多数成功过河。墙上十余把弓射死几名做踏板者,又射死些在空中纵跃之人,却难挡金兵人多。片刻之后,砦墙之下已有金人数十,以匕刺木墙,靠强悍臂力一点点向上攀爬。
墙上箭营五人岿然不动,在郝挚发令声中集中了箭矢,时而远击对射金兵,时而低杀砦墙上攀爬之人。十余砦丁见敌过河便已慌乱,手中持弓不稳,惶急间亦不知该射向何处。墙下过河金兵,渐见密集。
正危急时,砦左峰上忽起一阵鼓声,石块大者如碗口,小者若鸡蛋,如雨般随鼓声泼洒而下。金兵不防备有此,举盾不及,被砸的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其中一将领模样之人举盾大呼,其声方出,便被一箭射穿了喉咙。众金兵一阵惊恐,墙上箭营却起一声欢呼。呼声中,折翎面色苍白,举弓接连射死三名将领打扮的金人。
收弓喘息道:“陈丹、谢宝,上左峰,专射黑衣老者护卫,其余不问。赵兄、魏庆,率砦丁弃弓取刀,专砍攀墙上来金兵。郝挚、高诵、晏虎,三才箭阵,射河边以盾为阶之人。”
言罢,张弓又是一箭,将攀在墙上的两名金兵穿在一处。众人见折翎,心中大定,个个精神抖擞、依令而行。金兵处处受敌,渐呈败象。折翎虽每出箭后,歇息时间便更长些,但箭箭毙敌,亦令金人惊恐、砦人心安。
左峰之上,备战多日以来,风慎李豫已率众在峰顶四周设列半人高木栅以策安全、方便守峰者凭高下视,又在木栅内储备擂石、以备攻战。
此时派上用场,遂带着一众做饭担水的妇孺,将累日所蓄的石块向下抛砸的不亦乐乎。眼见金兵死伤者渐多,人潮开始如水般退却,二人凭栏下望,指金兵狼狈者大笑。
孟门大长老身边一金将被陈丹谢宝射的烦躁,心中怒气正无处排遣,闻听风李二人笑声,抽冷子一箭射向二人。谢宝眼疾手快,弃弓将二人向后一扯,羽箭嗖的一声自二人眼前飞过。
李豫一跤跌倒,风慎向后急急退了几步,口中呢喃着“吓煞本官、吓煞本官”顺势倚在了峰顶储擂石的木栏之上。
谢宝见二人无恙,长出一口气,叹道:“好险!”叹声未落,风慎倚靠之栏喀喇一声响,四面皆断,内中擂石一涌而出。
风慎猝不及防,被滚石带着往峰后摔去。谢宝一个跃身,倒地抓住风慎衣袖,却亦被滚石带走。峰后方向木栅虽未如峰前临战这侧修的那般结实,却也皆是山中大木建造而成。
谁知此刻整面木栅遇石便断做数截,连同滚石无数,裹挟着风谢二人掉落峰下。正退着的金兵听闻峰上阵阵惊呼,觉大小抛石皆停,一个返身又冲杀回来。
二鼓而衰之下,攻势已不如方才那般凌厉。砦墙上一干人等有了折翎带领,也不再手脚忙乱,成功的将金兵隔绝在护河另一端。那射箭的金将见取砦无望,只徒增伤亡,遂下令撤军。
折翎命砦墙上众人各安其位、各司其职,以防金人卷土重来,自带了赵破,忍伤上了左峰。入眼便是碎石满地,一干仆妇散在石间,两股战战,不敢少动。陈丹持了固定好的大绳一端,正要缘绳而下去救人。李豫坐在崖边,手抚木栅断茬,面色铁青,听得身后脚步声,回头道:“折将军,赵二哥,你们来看。”
起身一指木栅,续道:“断口平滑,其上尚有木屑,定是有人故意锯断!储石之栅,亦是一般!”
折翎闻言,心头亦是凝重,忽一个纵跃来到陈丹固定绳索处道:“赵兄,到上峰那石阶处去,检视峰上每一人,看看是否砦中熟面孔!李兄弟,烦请下峰喊魏庆来此!”
言罢扬声对峰上人众道:“一个一个下峰去,切莫拥挤。”不多时魏庆赶到,与赵破一道卡住路口。
峰上人下山过半,仍是豪无异常。折翎听峰下呼喝,挽绳将背缚谢宝尸身的陈丹拉将上来,望尸沉默许久,问道:“风先生呢?”
陈丹拭泪答道:“不不曾寻得!谢宝被石块压在崖下,风先生却是不见踪影。我向林中寻找,既不见人,亦无脚印痕迹,很是蹊跷!”
折翎闻言惊诧,沉思半响,道:“你先背谢宝下去,然后唤郝挚来,与你下崖再寻一遭!”陈丹领命,追着下峰众人的尾巴去了。
赵破向折翎摊手道:“折将军,峰上之人,无一可疑!”魏庆在旁问道:“将军,那胡女会讲宋语的么?”折翎道:“我虽从未听她讲过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