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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南风果然没有回酒店.
一整晚都没有!
陆城遇站在阳台上,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搭在扶手上,指间夹了一根烟,正在黑暗中燃着明明灭灭的光,而他的脚边已经丢了三四个烟头。
雨还在下,虽然阳台的屋檐挡住了部分雨,但是还是有一些乘风而入,他站在那里,身上的黑色西装已经有了水汽。
宋琦不禁上前道:“陆先生,您手上的伤还没好,还是保重点身体吧。”
男人的背影仍然一动不动,只是抬手靠近唇边,不多时,唇边便吐出袅袅的烟雾。
像一缕白绫,飘缥缈渺,只是飘到半空没多久,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卷散了。
宋琦第二次开口:“陆先生,您想知道南经理和盛总裁在大学时候的关系,为什么不让我去查?”
他明明想知道,可是那天邢焕东要告诉他的时候,却被他制止住了。
她跟在他身边十几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矛盾的一面,他们手下有非常精密的情报网,无论想知道什么事,只要一声吩咐下去,马上就能知道来龙去脉,以往他想调查谁或想知道什么,都是这样让她去查的。
可是这次,他自己不查,也不肯听知情人说,却默默在心里惦记着,这一点都不像她认识的陆先生。
不,应该这样说,从遇见南小姐起,陆先生就变得不再像以前的陆先生。
行事作风,待人接物,都不一样了。
宋琦无法评价这种变化是好是坏,见他将抽完的烟头丢弃在地上,修长的手指却又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点燃,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最后尽责地提醒:“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说完,她微微鞠躬,转身走出房间。
关上房门之前,她忽然听见男人嗓音低沉微哑地说:“我和她的事,不需要第三个人插手。”
宋琦的脚步霎时间一滞,那一刻,她好像找到了一切问题的答案。
……
翌日,陆城遇走在伊生集团的走廊上,迎面碰上一行人,为首的女人一身香奈儿最新款的秋装,栗色的卷发披在肩头,步伐大方又自信,瞧见他的时候,脸上旋即露出更璀璨的微笑,步伐也加快了一些。
“城遇,你来找邢副总吗?”夏桑榆问着,又将鬓边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的耳垂上戴着的耳钻和她手指上戴的戒指是同个色系。
“嗯。”
陆城遇目光先落在她身后的小倩身上,复而才看她:“要去工地?”
夏桑榆抿唇笑应:“是啊,盛总不是受伤了吗?南经理要在医院照顾他,一时走不开身,跑工地这种事,就只能我和她的秘书去做。”
陆城遇淡漠颔首,带着宋琦将要和他们擦身而过时,夏桑榆却是莞尔道:“其实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多走几个基地,多看几份文件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盛总是在工地上受伤,归根到底我们伊生也要负一定责任,这个时候能帮上忙的地方,我当然要尽全力帮。只是南经理这样不眠不休在医院守床,我怕日子久了她会熬不住,城遇,你要是见到南经理,也劝劝她。”
脚步停落在原地,陆城遇唤了一声:“桑榆,”
“嗯?”夏桑榆侧头眨眼,细节之处尽显小女人的娇媚。
他接上话,声音温漠:“你在我面前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夏桑榆语气神情挑不出错道:“没有什么意思啊,不是你先问我的吗?”
“我没有问你南风的事。”
夏桑榆顿了顿,然后道:“哦,我顺嘴说说而已。”
“你对南风说那些话,也是顺嘴说说?”
夏桑榆不是没有感觉到他自眸底散出的寒意,她长睫飞快眨了眨,躲闪开和他的对视。她先朝后看了一眼,秘书立即心领神会,带着队伍先走。
小倩走了几步,回头看了对立而站的男女一眼,只觉得有些古怪。
走廊上只剩下他们三人,夏桑榆又拨了拨头发:“城遇,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没有对南经理说什么啊。”
她又笑了笑:“而且我跟她能说什么?我们私底下又不熟悉,平时能说的都是公事。”
陆城遇凝视着她,表情淡寡:“是吗?”
夏桑榆不动声色地捏紧手中的包。
迎面的质问并不重,也没有夹杂多少情绪,可却让她有些想要后退,她定着神,笑靥反问:“当然啦,否则你觉得我们还能说什么?难道是南经理在你面前告我的黑状?那我可真冤枉。”
陆城遇瞳眸很黑,像无边的黑夜,也像诡谲的旋涡:“桑榆,你该知道骗我的下场。”
指甲抠紧着掌心,夏桑榆面上不变,轻声道:“城遇,我没有骗你,我什么都没有说。”
短暂的沉默里,陆城遇没有表示信不信她,夏桑榆憋了一口气不敢呼吸,明明只穿着平地的松糕鞋,可后脚跟底却有一根筋脉在发麻,让她有些站立不稳。
之后,陆城遇淡淡道:“一个企业高管的形象往往代表公司的形象,你底下的那些人太不懂规矩,在背后随意编排的那些话,已经对你造成了影响,如果你管教不过来,我可以让宋秘书帮你。”
夏桑榆神情一凛:“不用了,宋秘书日理万机,我的事情就不麻烦她了。”
“好,”他从她身边径直走过,“下班之前,把那些流言蜚语处理干净。”
一男一女的脚步声在背后远去,夏桑榆倏地抬手扶住墙,饶是如此,她的脚下还是趔趄了一下,脚底的麻痹使得她不得不暂时半倚着墙壁。
她在脑海中过滤着陆城遇那段话,唇釉盖不住苍白的嘴角紧紧抿住。
他,竟然介意那些子虚乌有的流言蜚语?
为什么会介意?
因为谁介意?
一时间,她竟然不敢再深思下去。
……
两个小时后,陆城遇从小会议室走出来,婉拒了邢焕东的相送,兀自走进电梯。
他抬起手看了下时间,差不多中午了。
司机的车已经在大厦门口等待,陆城遇朝着车子走去,对身后的宋琦道:“去医院。”
“是。”宋琦说着又打开文件夹,从夹层里拿出一封信,“陆先生,这是给您的。”
迈下台阶的脚步一顿,陆城遇扫了眼牛皮纸信封上的三个字,漠然接过。
信上只有几行字,他扫了一眼看完,眸光似有变化,不瞬她就将信给了宋琦,同时改变了行程:“去这个地方。”
宋琦眉目一定:“是。”
……
医院。
盛于琛刚刚醒过来,南风悬着的心总算落回原地,只是他的气息还很微弱,动着唇问:“我睡了多久?”
“两天多了。”
盛于琛一蹙眉,作势想要起来,南风连忙按住他的肩膀:“你现在还不能起床。你的肩膀被一根铁钉刺穿了,医生嘱咐一定要好好休养,否则很容易留下后遗症。”
盛于琛只能继续躺着,南风买了米粥喂他,他吃完又睡了过去。
这里有两张床,南风这两天都住在病房里,由小倩每天给她送换洗的衣服。
傍晚时,小倩照常过来:“南经理,您的衣服。”
南风接过那袋子,犹豫了一下,不禁含蓄又婉转地问:“你拿我的衣服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见?”
小倩茫然:“没有啊,我在我们自己的房间拿东西,谁能看见?”
“那你来的路上,就没有遇到什么人?”
“没有啊,这里又不是榕城,我在这里谁都不认识,能遇到什么人?”
“……”南风挫败了,“算了,没事,当我没问。”
小倩挠挠后脑勺,看南风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忽然灵机一动:“南经理,您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遇到陆董事长啊?”
南风没吭声,她就知道她猜对了:“您想问这个就直接问呀,为什么还要拐弯抹角?”
被说穿心思,南风也就不装了:“那你还不快说。”
“哦,我没有遇到陆董事长,不过我遇到宋秘书了。”小倩道,“就在刚刚,我看到她拉着陆董事长的行李箱,他们好像是要走了。”
南风一下站了起来:“他要走了?!”
小倩耿直地说:“我不知道啊,我只是看到她拿着行李箱。南经理,陆董事长不是你的丈夫吗?他要走,怎么都没跟你说一声啊?”
南风堵着口气,忽然抬脚踢了一下床脚。
小倩睁大了眼睛:“南经理,我说错话了吗?”
南风咬着牙:“大人的事,小孩别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