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丹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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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于曙凡轻轻地将房门拉开一条小缝,往客厅的方向一瞄,随即又快速地掩上门,好似动作慢了一点,就会有什么可怕的病毒入侵。

    她靠在门板上,眉头微蹙,双眼直盯着腕表。

    她不想迟到可是,那个男人还在!

    可恶,他为什么还不走?他该不会打算真要赖在这儿不走吧?

    本以为一觉醒来,恶梦就会自动消失,结果却事与愿违。

    他居然还躺在沙发上优闲地看电视,丝毫没有打算离开的样子。

    她该怎么办?

    心中不断有个声音冒出来:赶他走啊!这还需要犹豫吗?要不然,就采取包激烈的方法直接报警,就说他强闯民宅,但是要是他跟总裁夫人说了什么她的坏话,依他和总裁夫人的交情,就算要捏造一些子虚乌有的事也不难,更遑论随便找个借口解雇她?

    她可是相当喜欢这一份工作,真的一点也不想离开这个工作环境。

    毕竟柜台的工作能让她多接触一些人,能让她早一点达到她预期的目标。

    跋他走,就等于是逼自己放弃这一份工作

    他真是太可恶了,居然拿这么下流的方法威胁她。

    于曙凡乏力地靠在门板上,突地听到外头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她立即进入备战状态。

    全身的寒毛不自觉地竖立起来,全身的筋肉也僵硬地贴在门板上。

    倘若他真敢对她胡来,她绝对、绝对要给他好看!

    她已经防备了一整个晚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几乎都处于半梦半醒之中,害她的美容觉被迫中断好几回。

    现在,他该不会打算要在这当头偷袭她吧?

    于曙凡咽了咽口水,听见缓慢的脚步声不断地逼近,又听见脚步声停了一下,彷若就停在这扇门的另一头,教她不由得屏息以待,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等了好半晌,又听见脚步声拐了弯,好像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没多久,脚步声的主人好像又走到客厅去,尽管没有亲眼所见,但她可以想象得到他走到厨房拿了饮料,随即又回到舒服的沙发上的画面。

    果然如她所料,她随即听到电视的声音

    这人,可真是厚脸皮,把这儿当成是他的家一样。

    哼哼,他真的打算要赖着不走了不成?

    真是个怪人,明明有五星级的vip总统套房可以住,却硬是跑到她这儿来。

    唉,她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再看一眼时间,发觉真是来不及了,牙一咬她还是决定推开门板。

    “你醒了?”

    听到开门声,展持翼懒懒地开口,仍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看着电视,完全没有回头看她,自然的就像这是他们每天早上都会有的问候。

    她缓缓地走到他身旁,很无奈地道:“你什么时候要走?”

    “谁说我要走?”他缓缓地回头,对着她露齿一笑。

    “你不走?”这是什么说法?“我告诉你,我养不起你,而你也养不起我,更供不起我的开销,我觉得我们一点都不适合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别奢望要她养他,别想!

    “我不认为我养不起你啊。”他不禁失笑。

    虽说这里的摆设都小有来头,而她身上穿的衣服大多也是名牌货,而这些物质享受对一般的公务人员或者是上班族,大概会是挺沉重的负担,但是

    他一点也不认为他供不起。

    “哦?照你这么说,你可以给我一笔钱啰?”她双手环胸,抬起下巴道。

    “可以。”

    听他回答得没有半点犹豫,她不禁微蹙眉头。

    说得这么潇洒而理直气壮,好像他真的拿得出一笔钱给她

    她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拿不拿得出来。

    “你真的可以?”打死她也不相信。

    展持翼挑起浓眉,好笑地睇着她。“不如这么说,你告诉我,要给你多少钱,你才愿意当我的情妇?”

    “你要我当你的情妇?”她不禁感到啼笑皆非。

    他都已经穷到得被人包养,居然还打算供她吃穿?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不成吗?”他还不够格吗?

    他自认为长相不俗,身材也不差,家世背景更绝对胜过她身边的每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不够格?

    “遗憾的是,我并不想。”于曙凡冷声打断他的奇想。“我要的男人,不只是能给我一份不匮乏的生活品质,还得在社会上有着某种程度的身分地位我想,你并不够资格。”

    是他逼她把话说难听的,怪不得她。

    “哦?”嗯他不够格啊。“可是,依我所见,公关主任的身分似乎也不怎么样,你倒是颇能接受的。”

    太不公平了,他自认为比颜昭翔好太多了。

    不管是在外表、经济或哪一方面,颜昭翔和他是天地之别,而她倒宁可接受他?

    她不以为意地微挑起眉。“那是好玩罢了。”一方面只是因为她向来喜欢破坏别人的爱情。“再者,人家好歹是昱广集团里的一员,在饭店里也算是小有地位,总比你这个妾身不明的小狼犬好上太多了,对不?”

    展持翼佯装无辜地道:“你真是太瞧不起小狼犬了”

    好吧,说他是小狼犬,他就由着她好了,毕竟他也不想现在就让她得知他的真实身分。

    省得到时候她回过头来扑向他,他可就麻烦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好心地想提醒你,要是和太多人有过不必要的接触,就算有一天你真的能够攀龙附凤,顺利嫁入豪门,就怕会教一些流言蜚语给整死。”他状似随意地道。

    所谓的上流社会,可不是像外头瞧见的那么光鲜亮丽,她要是打算把这一切想得那么美好,就怕到最后她会遍体鳞伤。

    “我从没打算要嫁入豪门。”别将她想得那么贪心。

    “哦?”“不,应该是说,我从没打算要结婚。”

    闻言,他不禁眨眨眼。“哦?你不是想要有个依靠吗?”怎么觉得她的说法前后有些矛盾?

    “错,我要的只是钱,与其去依靠别人生活,我倒觉得靠自己,或者是依靠手中抓得住的钱财,可能还比较实际一点。”

    哼,反正他又不是不知道她的真面目,就算让他发现她的想法,那又如何?

    反正,她一点也不在乎他是怎么去想她这个人。

    “哦”他稍稍地拉长尾音,眸底蕴笑。“倒也是满不错的想法,好歹靠的是你自己”

    换句话说,她现在只是仗着工作之便,靠着自己年轻貌美,拿自己当钓饵,等着大鱼上钩,从那些自愿上钩的男人身上搜刮好处。

    “难道你从没想过如果有一天,你年老色衰”

    “我当然有想过,所以这件事是有时效性的,所以,不准你干扰我。”很好,总算是又把话给绕回来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但是我警告你,别再缠着我,要不然”

    展持翼痞痞地笑道:“如何?”他真是好期待啊“你!”她气到说不出话。

    “曙凡,你搞错了,决定权是在我身上。”走不走,留不留,是由他决定的,又不是她说了算。

    闻言,她不禁暗吸口冷气。“当年的一巴掌真的教你记恨到这种地步?”非得要这么百般纠缠她?

    他笑得眉都弯了。“到底是谁说我在记恨的?”他曾经说过这种话?

    “倘若不是记恨,你为什么”

    “我是喜欢你啊,笨女人。”他笑得声音都哑了。

    “嗄?”喜欢她?

    他在说什么?怎么她一点也听不懂?

    懒得再和他说些有的没的,她拎起手中的包包,直接往玄关的方向走去,却突地听见身后传来他带笑的嗓音。

    “你还没回答我呢!”回答什么?她要回答他什么?

    “算了,等你回来再谈也不迟,只是,你要记得帮我带晚餐回来,要是顺路的话,顺便到我房里帮我带几套可以换洗的衣物回来”

    至于后头他说了什么,她没听进去半句,只觉得脑袋乱轰轰的,恍恍惚惚的,好似一夜未眠。

    ----

    夜色不是太沉,但是街灯早已亮起多时,将公寓外头的一抹鬼祟身影拉得相当的长。

    睇着三楼的窗户亮着灯,于曙凡站在公寓前头犹豫了好久,才低头叹口气,无奈地踏上回家的路。

    啐,为什么就连回家都要这么累?明明是她自己的家啊!

    为什么他要赖在她家不走?

    为什么她没法子赶他走,反倒是任由他在她家里作威作福?

    她真是孬

    只是听见他说“喜欢”两个字,便教她失神一整天。

    明知道那可能只是他向来放在嘴边哄女孩子的甜言蜜语,但是,她就是情难自遏地反复想着,重复地想着他说的那一句话,直到她脑袋当机。

    可恶,她不要再胡思乱想,不要再想着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反正他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她不要当真啊她根本就不会当真!于曙凡暗自咬了咬牙。

    唉踏出电梯,于曙凡站在大门前,不禁又犹豫起来。

    罢才在楼下瞧见客厅里有灯亮着,会是谁?

    废话除了他,还会有谁?

    虽说曦又偶尔也会到她这儿过夜,但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待在客厅里,不,应该是说,她是绝对不会乖乖待在家里的。

    于曙凡微恼地睇了一眼拎在手中的便当,暗叹一口气后,无力地掏出钥匙开门,却忽地发现,大门根本没有上锁。

    微诧地推开门,还来不及兴师问罪,便听到客厅里传来展持翼懒懒的声调:

    “你回来了?”

    闻言,她不禁一愣,一股难喻的暖流缓缓地滑入心间

    “你带吃的没?”

    还未来得及厘清心里为何会这股诡异的暖流,便看见他慵懒地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不过接过手的不是她的包包,而是她已经拎了很久、老早就冷掉的便当。

    “不会吧”他嫌恶地瞟了便当一眼,然后敛眼睇了她一眼,随即便走向客厅。“这东西到底好不好吃啊?”

    她回神,微恼地跟在他身后。“你有没有搞错?我买给你吃,你就应该要偷笑,居然还敢嫌东嫌西。”走到客厅,看见他正拿出筷子,兴致缺缺地搅弄着白饭和菜。

    “不好吃”他吃了一口,毫不掩饰脸上的嫌恶。

    见状,她不禁气结,开口正要骂他不知好歹时,却又听到他说:

    “我饿了一天,你好歹也要带点象样一点的食物回来吧,要不然,也应该是煮一顿教人食指大动的晚餐,怎么会是便当?”

    一听,她才猛地想起“就算我没有准备早餐,难道你就不会自己到外头吃午餐吗?”别跟她说他身上没有钱,因为他是个住得起五星级vip总统套房的人,她相信他不会穷得连一顿午餐费都没有。

    “你又没有给我备份钥匙,我要怎么出去?”展持翼懒懒地抬眼睇着她。

    闻言,于曙凡不禁无力地垂下头,再无奈地摇摇头。

    唉,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是吧?是这么说的吗?

    “谁教你要赖在这里不走,你不会回你自己家吗?”她气若游丝地道。

    明明是他赖着不走,又不是她强逼他留下的。

    不要说得好像是她把他给软禁了,而且她还没说今天饭店里因为他一个人发生什么事哩。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他一走,饭店里随即掀起大风浪,好似丢了个什么大人物似的,不就是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吗?客房部的人犯得着如临大敌、草木皆兵吗?

    “因为我手里握着你工作的生杀大权嘛。”展持翼勾起得逞的笑容。

    于曙凡无奈地翻了翻白眼,随即转往房门走,不忘撂下狠话:“下一回,想要吃得丰盛一点,你最好自己出资,别奢望我会替你买单,要不然的话,你就准备餐餐吃便当吧。”

    “又不是不认识的陌生人,请我吃几顿饭又如何?”他好笑地道。

    “不好意思,我所赚有限,供不起你这尊大佛!”她回头啐了他一口,压根儿不在意把最没气质的一面呈现在他面前。

    展持翼不怎么以为意地挑挑眉,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然后径自吃着早已凉透的饭菜。正当他勉为其难地吃完便当之后,却听到手机铃声响起,左右看了一眼,蓦然发觉声音是从她包包里头传出的。

    打开别人的皮包是不道德的不过,他本来就不怎么有道德心

    猿臂一伸,勾来包包,二话不说地打开,取出手机,睇着萤幕上头来电的名字,不禁教他微瞇起黑眸,勾笑地接起电话。

    (喂,曙凡?)

    “不是。”展持翼勾笑道。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愣,随即客气地道:(请问曙凡)

    “不在。”他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电话那头随即沉寂下来。正当他以为对方欲挂断电话时,却突地又听到电话里头的声响犹豫的响起

    (你是谁?)

    展持翼笑得很坏地道:“宋湛耒,你不用管我是谁,反正呢,你只要记得曙凡已经是名花有主,那就够了。”

    (等等,你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是展)

    不等他废话,展持翼坏心眼地切断电话,随即快手将他的电话号码设定为拒绝接听,又立即进入她的电话簿里头,查看她的朋友名单。

    “哇哇哇”他小声嘀咕着。“她到底是上哪弄来这么多人的电话?”

    知道她的金主名单里有宋湛耒这个人就已经够教他惊讶的,想不到连他大哥的手机号码都有。

    他知道她的脸蛋非常引人注目,但是他没想到连大哥都和她有一腿

    他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大嫂?

    嗯,可以考虑考虑。

    到时候,说不定可以转移大哥的注意力,他就可以再跟他多拗个几天假。

    展持翼将视线重斩移回到那一长串非富商即贵公子的电话名单,一把无明火突地燃起。

    哼,她倒是了不起,这五、六十个男人几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一些他认识,有一些甚至在他的好友

    这女人到底是想些什么?

    懊不会是想钱想疯了吧?

    她有那么缺钱吗?这房子瞧来挺新的,家具摆设也是颇有味道,走的也是高价路线,依她在饭店工作的薪水嗯,不过绝大部分都是那群笨蛋自动奉献的吧!

    可惜的是,她不够识货,看不出他的真实身分,要不然她会知道,对他而言,要供给她这种优渥的生活,一点都不难。

    “喂,刚才是不是我的啊,我的手机!”

    他懒懒地抬眼,睇着她打开一点门缝,话说到一半,随即以冲刺百米般的速度朝他狂奔而来,一把抢走他手里的手机。

    “你在做什么?”她查看手机里的电话簿后,傻眼地说:“你怎么可以”

    他懒懒抬眼,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抢过她的手机,输入他的手机号码。

    “我的手机没电了,所以现在打给我也没用,不过或许过一阵子,你会用得到,想我的时候可以打给我。”

    “谁会想你啊?”她挣扎着要起身,心里有一股冲动,很想要赏他一顿拳打脚踢。“你凭什么乱动我的私人物品?”

    可恶,居然胡乱删除她的电话簿谁准许他动她的手机的?

    她好心收留他,他居然这样对待她天晓得这些电话号码,可是她花费多少心神才得到的,他居然这么轻易地就删除掉

    太可恶了,她完全没有办法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你刚洗好澡?”双手往她的腰间一扣,她的背就贴在他的胸前,一头尚淌着水滴的长发就在他的鼻尖撩着。

    “关你什么事?”

    他向来只想着自己想问的问题,从来没有想过要回答别人的问题吗?

    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自我?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噙着浓浓笑意的黑眸有些深沉。

    闻言,她不由得一愣,只因她也想起一件事快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