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许亦如,你怎么又哭了

夏凉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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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

    秦万航疑惑的看着我,“判决书上就写了这么多。”

    秦万航见我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律所还有一个会要开,我先回去了。”

    我没有看秦万航,只是无力的点了点头,“学长再见。”

    秦万航走了没多久,秦染就带了几个穿着正装的人来。

    我疑惑的看着秦染,“他们是?”

    秦染冲我笑了笑,然后跟我介绍,“他们是红十字的工作人员,来帮深远填写《器官捐献表》的。”

    我微愣,然后看向病房,“顾深远要捐献器官?”

    秦染的笑容里夹杂着苦涩,双手有些不自在的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她搓了搓手,“深远醒了吗?”

    “刚睡着。”我说。

    秦染指了指病房,“我先带工作人员进去了。”

    我想阻止,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我跟在他们的身后走进了病房。

    秦染在顾深远的耳边轻声说,“深远,红十字的工作人员来了。”

    顾深远闻声皱了皱眉头,随即醒来,他睡眼惺忪的看着病房里的所有人。

    秦染忙将顾深远的床摇起来,然后在顾深远的背后垫了一个枕头。

    “你们来了。”顾深远十分的虚弱,但看到红十字的工作人员,是欣喜的。

    红十字的工作人员从包里拿出了几张表格,然后照例向顾深远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顾深远握住笔的手在颤抖。

    他接过表格,看了看然后认真的填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一把按住顾深远的手,“别填。”

    我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手是颤抖的。

    顾深远早就考虑过自己的以后,想到这一点,我的心如刀割一般扯着疼。

    顾深远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背,微笑着看着我,“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无力的缩回手。

    顾深远填表的时候,我扭头看向别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捐献器官本身是一件十分高尚的事情,可是为什么顾深远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会如此的难过呢?

    秦染从工作人员的手中接过印泥,顾深远在自己签名的地方摁下了手印。

    然后,秦染将表格递给红十字的工作人员。

    我躲在病房的角落里,像落魄的逃兵。

    搞完器官捐献填表的流程,秦染去送红十字的工作人员。

    病房里又只剩下我和顾深远。

    “许亦如,你怎么又哭了?”

    顾深远拧眉,十分的不悦。

    我背对着顾深远,狡辩,“我没哭。”

    “你的肩膀都在抽动,傻瓜。”

    我忙抹掉眼泪,转身冲着顾深远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我才没哭呢!”

    顾深远不信,他从床边的柜子上拿起纸巾递给我,“你总是这样,我怎么放心的下。”

    “我就是这个性格,我不准你放心,你要看着我,不然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永远都成不了大事的。”

    “你又犯傻了。”顾深远摇了摇头。

    “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包子,你不放心,就快点好起来,然后继续改造我。”我走到顾深远的身边,愤愤不平的看着他。

    顾深远有些累了,说几句话就开始咳嗽。

    他拍了拍床边,示意我坐下。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血管畸形瘤对不对?”

    我惊讶,顾深远怎么知道的?

    顾深远苏醒以来,我和秦染,包括医院的医护人员都一致的瞒着他。

    主要是不想给他增加心理上的负担。

    没曾想,他竟然已经知道了。

    “我的母亲就是因为这个去世的,所以我很了解。”顾深远无力的握住我的手。

    “不用费心思了,我不想化疗了,我只想我最后的日子过的有尊严,希望你能理解我。”

    我可以拒绝吗?

    我不想理解他,我只想他好好的活下来。

    “我不要。”我反手握住顾深远的手,十分的用力,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尖锐。

    “听话。”顾深远费力的安抚我,“我死之后,我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答应我,坚强一点,不要再继续这样懦弱了,好吗?”

    我拼命的摇头。

    顾深远给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

    这样我感觉到了窒息一般的恐惧。

    顾深远闭上眼睛,“我想睡会儿,帮我把床摇下去好不好?”

    我看着顾深远的苍白的脸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

    我轻轻的趴在顾深远的身上,呢喃道:“我等着你好了来娶我,我不准你说话不算话。”

    顾深远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我努力。”

    -

    夜幕降临,街上的路灯都亮起了暖色的灯光,整个城市都变得无比的温柔。

    秦染提着晚饭来替换我。

    要不是收到苏绍恺的短信,我还想在医院多呆一会儿。

    我从这家医院辗转到了另一家医院。

    苏绍恺在电梯口等我。

    “乐知刚刚转入普通病房了。”他说。

    我没去看苏绍恺,径直往护士站走。

    我向护士问苏乐知的病房号,护士疑惑的看了一眼我身旁的苏绍恺。

    “走廊尽头左边那一间。”护士说。

    我道完谢,直接朝病房走去。

    苏绍恺跟在我的身后。

    护士一直在打量着我,可能觉得我是个怪人。

    我站在病房门口,没有勇气推门进去。

    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已经耗尽了我身体里所有的能量。

    我的神经像是一根紧绷着的弦,再拉一下就会断了。

    “只要等到合适的配型,乐知就会恢复得像正常小孩儿一样。”

    我知道苏绍恺说这番话是在安慰我。

    可我就是一句话都不想再跟他说。

    我深深的明白,在苏绍恺的眼里,我不过时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他用锋利的刀,一刀一刀的将我剖开,最终让我变得血肉模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我所有的丑陋在他的面前都展露无遗。

    甚至,我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苏乐知知道,她的母亲是这样一个不堪的女人,她会作何感想。

    不管我承不承认,苏绍恺已经将我塑造成了这样一个形象。

    酗酒,和陌生男人有不正当的关系,堕落。

    “你放心,我会利用一切人脉,给乐知找到合适的心脏。”

    我听不下去了,转头看向一边,“我知道你有这个能耐,你不用什么都告诉我。”

    “你不是气我为什么不肯告诉你,乐知就是你的女儿吗?”苏绍恺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他是很想有一个机会,好好跟我谈谈。

    只是,我跟他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

    从前我对他的感情,早就被他一点点无情的抹掉。

    现在对他,我有的只剩下仇恨。

    现在的我拜他所赐,他应该很满意才对。

    “你要怎么做,是你的选择。”我强烈排斥苏绍恺跟我做的所有解释。

    我固执的认为,他不过是在给我编造一个又一个故事罢了。

    只可惜,我并没有听故事的欲望。

    “许亦如,你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跟我谈一谈吗?”苏绍恺扳过我的身体,强迫我看着他。

    我别过头,他又摁住我的脑袋,让我看他。

    我闭上眼睛,他吼我,“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浑身一怔,却还是不怕死的紧闭着双眼,我咬牙切齿的时候:“炮友什么时候还要负责聊天谈心了?”

    苏绍恺掰开我的眼皮,他瞪着我的白眼仁,又无力的垂下手。

    我抬手朝着他的脸颊,就是一巴掌。

    我已经记不清楚,这是我第几次打苏绍恺的耳光。

    他看着我,却一点都不震惊。

    “只要你高兴,随便打。”

    “切。”我嗤笑了一声,“打你,我嫌脏了手。”

    我转身就走,空荡的走廊里回荡着我沉重的脚步声。

    “如果等不到合适的心脏,乐知会死,我希望你放下对我的成见,这段时间好好的陪着乐知一起打这一仗。”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死亡距离我这么近。

    一个顾深远,一个苏乐知。

    两个人都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

    他们都在死亡线上徘徊,而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边走边哭,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骂自己没用。

    是不是我上辈子做了太多丧尽天良的事情,这辈子要让我承受这样的煎熬。

    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乐知。

    我走到医院门口,苏绍恺追了出来。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我装作没有听到似的,继续漫无目的的走。

    苏绍恺最后还是放弃了,他站在原地,看着我越走越远。

    -

    在如此混乱又矛盾的局面之下,我没想到的是,我竟然还要分出精力来应付米苏。

    米苏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小区门口。

    看着电话上闪烁着‘米苏’两个字,我烦躁的挂断了电话。

    米苏不放弃,一个接一个电话的打开。

    我烦躁的接起电话,语气有些不好,“米苏总监,这么晚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许亦如,你胆子肥了啊,竟然敢挂我电话。”

    我没力气跟米苏争辩,强忍着心里的不爽,重复了一遍,“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