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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反而安定下来。
不是他最好,我不想他这么傻,他已经为我付出很多。
然后,车子猛地停住。
“江总,前面有十几辆机车把路拦住了。”
轰……
还真是蒋蔚然……
我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余光看到江汓,他的表情高深莫测。
大概是知道我在看他,他问我:“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知道他当然不会吃亏,尤其是不会因为蒋蔚然吃亏。
所以,我干着急也没用,只能少说。
“随你!”
“随我?”他似乎有些意外。
我干脆闭着眼不说话。
直到,我听见一句……
“你下车,我来。”
然后,我一会听到了开车门的声音。
不到一分钟,我被江汓扔在副驾驶,而他在驾驶室。
阿城,自然坐到了后面。
我视野突然开阔起来,前面果真有十几辆机车,中间的那个,正是蒋蔚然。
他单腿踩在地上,嘴里叼着烟,另一只手撑在机车仪表盘的位置,上身前倾,大大方方与我对视。
江汓的手放在档位上,朝我瞥了一眼:“不自量力!”
话音落下的同时,车子猛地启动。
我只觉得脑子一晃,然后是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
紧接着,车调了头。
我见识过江汓的车技,比起阿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惊叫出声,却被阿城从后面捂住了嘴。
“松手!”江汓开口。
顿时,捂在我嘴上的手松了。
我只看到后视镜里,十几辆机车全部冲过来。
机车也分档次,也分好坏……
他们的机车,换一辆普通小跑都是很容易的事。
所以,他们有资本穷追不舍。
可江汓不停转弯。
他仗着我们就一辆车,而他们人多,所以,他专找宅路。
然后,他找到一个斜坡,直接冲上去。
我是感觉整个车身都斜起来,往后仰。
江汓么目光死死盯着前面,不带有丝毫松懈。
他疯了他完全没有把后面那群人当小孩儿。
机车对于上坡这种事,是有些吃力的。
再好的机车,也会受到阻力。
不出几分钟,江汓成功地把十几辆机车甩在后面。
我暗自松了口气。
希望他不要再追来。
怎么遇到这种事,一个个都像小孩子。
我还是不打算说话,尽管这速度和坎坷,把我颠簸得不成样子。
就在我松气的时候,江汓却没有减速,反而更加快速地朝前面飞驰而去。
我猛地一瞧,蒋蔚然一个人站在不远处,连机车都没在这里。
而江汓一脚把油门踩到最底下,朝蒋蔚然飞过去。
“停车!停车!啊!!!”我不管不顾要去掰扯方向盘。
可是我力气没有江汓大。
我疯了,疯了……
顾不上安全,把脚伸过去就胡乱找刹车。
江汓的腿拦着我,不让我伸腿过去。
“我求你,江汓,我真的,求你了,你要我死我都答应,你不要!不要!不要啊!”
江汓恍若未闻,脚下没有丝毫松动。
“求求你!”我直接跪下去。
车子,就在我这一跪的瞬间,停了。
我满头大汗,撑起身子一看,蒋蔚然现在车外,大概只有二三十厘米的距离。
他没有半点畏惧,眼里的大海仍然清澈平静。
“谢谢。”我开口。
江汓抓住我的胳膊,让我起身:“下车!”
缓了大约五分钟,我愣愣地开门下车。
蒋蔚然已经冲到我面前把我拉住。
我根本站不稳。
需要人抓着。
他蹲在我面前:“小荼蘼,我背你。”
我很没出息,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江汓。
十六岁生日那天,江汓带我去蹦极,之后他背我上了车。
而此刻,我回头看他,他正看着我。
眼里有挫败,有阴郁,有怒火,唯独没有温柔。
我没有趴在蒋蔚然身上。
而是把手放在他肩上:“不用了,你扶着我就行!”
蒋蔚然没有强求,更不会为难我。
他起身抓着我的胳膊,陪我一步步往前走。
然后,十几辆机车出现了。
这次速度很慢。
他们说:“恭喜然哥!”
他们说:“欢迎嫂子回家!”
他们说:“恭喜然哥!”
他们说:“欢迎嫂子回家!”
身后,是江汓车子发动的声音。
明明不大声,却震耳欲聋。
我和他,从前不适合,现在不合适。
我想过了断很多次,却割舍不下。
还是那句话,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怎么可能就这么……
轻而易举地……
放下。
佛说,人有七苦。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
……
我属于生不对,死不起,还未老,心有病。
怨憎的人,避免不了会晤。
爱的人,已经别离。
我不想坐机车,蒋蔚然就扶着我往前走。
其他兄弟就用很慢的速度跟在我们身后。
我不知道会给人带去多大的难,但我没有办法避免。
现在我只能跟着蒋蔚然走,也只能拜托他们照顾一二。
雷虎给我的任务,我失败了,林菀被江汓折腾得半死不活。
她是身体受到折磨,而我是心死了。
回到蒋蔚然的地盘我才知道原来这里叫红馆。
一楼二楼明面儿上是咖啡厅,但到了三楼便是另外一种说法。
钟楚楚是他们的大姐,也算是除了蒋蔚然以外说得上话的人。
由她安排日常事务。
而蒋蔚然是安排外面的事。
他说,他想要雷虎的位置,我也不知道他具体怎么计划。
唯一觉得不太靠谱的,是他还年轻,太年轻了。
一个人要想在江湖有一定地位,而且是很高的地位,没点年龄和阅历怎么行。
蒋蔚然才二十岁。
他怎么可能让所有人服。
————
在红馆住了小半个月,蒋蔚然请了好几个心理医生来帮我看病。
可我每天仍然说话不多。
一天说过的话不超过三句,每句话不超过十个字。
不管是蒋蔚然还是钟楚楚,他们跟我说任何话,不是我不想搭理,也不是我不想回答。
而是,我压根就回答不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看我的样子挺着急的,却又不知道怎么办。
蒋蔚然找来的心理医生说,我的病并非一朝一夕。
我小的时候就有心理阴影,再加上生活经历,那一定是令人为难的。
之后,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
我跟蒋蔚然说:“你去找白岩,他是我心理医生。”
这句话显然是小半个月内我说过的最长的话。
蒋蔚然欣喜若狂,说绑也要把他绑来。
我放下筷子,看着碗里满满的饭菜,全是蒋蔚然夹的。
“他可能回G市了。”
白岩本来就是B市人,但他主要的事业是在G市。
蒋蔚然点燃一支烟:“那又怎么样,就算他在火星,我也要把他弄来!你只信任他!”
没想到五天后,白岩真的来了。
他是从G市过来的。
我和他在单独的房间里,告诉他发生的事。
告诉他我看到的林菀,告诉他我和江汓以及蒋蔚然之间百分之八十的事。
白岩安安静静听完,给了我一张白纸。
“十分钟,画一副你想画的东西。”
我没有过脑子,选择用油性笔在纸上画画……
画上,有海,有别墅,别墅外面是简易的花园。
花园内全是杂草,只有一支荼蘼花在边缘,随风摇曳。
只是寥寥几笔,见到的简笔画。
白岩仔细看个好久。
他说:“你没有安全感,你渴望自由,渴望家但觉得无助。”
我听在心里。
白岩的话让我彻底踏实下来。
他说得很对,完全说中了我的状态。
我很想有个长期落脚的地方,离开江宅之后,我一直飘零。
同时我又想自由,毕竟被江汓困了八年。
“我可以给你开药,但还是需要你自己调节,是药三分毒,你如果长期服用……会……造成身体机能下降。”
我朝他笑了一下:“可以,你给我开药吧!”
我就不信,什么病还能真的药石无医。
白岩给我开了药,不多,几瓶,每瓶不同。
接下来的冬天,我天天吃药。
蒋蔚然每天到我房间里来,每天一束荼蘼花。
明明不是花开的季节,他总有法子给我弄开,花开得正好。
我的房间永远是花香和药味。
短短数日,我瘦了一圈。
那天,蒋蔚然照常进来,放下花,把我抱住。
我正站在阳台上看外面的冬日景象。
他从后面把我抱住:“带你出去!”
我摇头。
“妞,听我一次,成吗?”他把下巴放在我肩上,“外面空气新鲜些,乖,我陪着你,不用怕。”
我不想再受到任何刺激。
所以,我再一次摇头。
“别摇头!”蒋蔚然把我的身体转向他,面对面。
我想开口跟他说句话,可是说不出来。
“你要我怎样?把心挖出来给你好不好?”蒋蔚然的眼神很受伤。
我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向前一步抱着他,泪流满面。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凶你!”他拍着我的背,“乖,我带你出去,恩?晚上和楚楚一起吃饭?你连她都不想见么?那小崽儿天天吵着见你,都被我拒绝了!”
我什么都说不出,只是哭,一直哭。
蒋蔚然叹息:“算了,不想出去算了。”
说着他放了手。
我一把抓住他,哽咽着说:“你别走!”